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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又到跨年夜了,满街随处可见的猪头饰品,标志着2019年的临近。近几年,在“大众创业,万众创新”的号召下,市场上创业者人头涌动。创新离不开知识,于是一波聪明的知识搬运工,运用他们智慧的大脑,通过他们有限的手脚,将无限的知识,像搬砖那样一块一块地搬到大众的手机屏幕前,以激发群体恐慌感吸引流量,以满足安全感和尊贵感促成交易,知识付费商业模式成功开启。
知识付费生意填充了一干知识商人的财富库存,其中以锣胖和吴小剥为网红代表。
根正苗红的陆丰集团,虽然这时还依旧是个民企,却有着一颗坚决维护国家安定团结,维护执政党执政地位的燃燃红心。一家公司的基因由领导的基因决定,掌舵人是红色基因,整个公司的基因就是红色没跑。近年来党员会议没少开,党的精神没少贯彻执行,党的教育一直放在内部培训的第一重要位置,这样一家企业,必然对知识分享和员工成长有着严苛的要求和殷殷期盼。
建平还是总裁助理时,就以人力资源部分管领导的身份,要求人力资源部负责人娄逾打申请增加员工成长经费,用于购书和加入付费知识平台企业会员。娄逾,男,外号逾老板,是个过日子型选手,每天就抠着自己盘子里那点预算扒拉扒拉,生怕花出去一分钱。但凡和其他部门协作的事项,一分一厘都要占尽便宜才罢休,各职能部门老大都烦跟他合作。
建平让他增加预算不是目的,只是手段,她真正的目的是要加大对员工成长的投入,至于不管最后总裁批不批,都不影响她增加知识投入的目的。
明山总裁考量再三,决定不增加部门预算,但同意从本部门其他费用里挪一部分到知识投入上来。这一结果无疑搞得逾老板一个头两个大,经费没增加,支出变多了。领导给出了明确的批示意见,你想不想办,都得办,娄逾恨死杨建平了。
别看逾老板比建平小姐姐年长了十来岁,又是个办公室老油子的揍性,他不但摸不着建平的心思,还被建平吃得死死的。在小事上建平特别尊重他,在下属面前给足他面子,有时甚至不惜损害自己的面子来给他撑脸;但大事上建平从不含糊,也没有人能迫使她含糊。
“员工成长是企业头等大事。”从综合部秘书到董事长这一路,杨建平不止一次公开发表过这样的观点,铿锵有力,不容置疑。她自己的职业价值成长路径,便很好地为这一论点提供了事例论证。
当年我和建平只是偶尔有协同工作的机会,由于办公室不在同一层楼,平时见面不多,根本不熟。在公司成长群里,杨建平有时会分享关于锣胖和吴小剥知识平台的一些有价值的观点。从那时开始我就在关注她,始于颜值,陷于内涵,一个人喜欢的东西能反映出她的内涵跟品味。
《大败局》是我在公司书籍分享会上换到的一本书,那天我拿出来换享的,是当年颇有口碑的《解忧杂货铺》。当我翻到其中一页的这段文字:“正如欧洲历史学家奥古斯特孔德所言‘知识不是预见,但预见是知识的一部分。’所有前人的失误或许不会完全重演,但是所有即将发生的悲剧中都无一例外地有着前人失误的痕迹。”旁边用红色签字笔画着一个——猪头,再旁边写着一句刻进我脑子的话:“掌握了影响大众想象力的艺术,就掌握了统治他们的艺术。”我翻回书的扉页,右下角清晰地躺着三个字:杨建平,后面还随了一个手机号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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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的跨年夜你会看哪家的?”我转头望着建平。锣胖和吴小剥这几年都红得一塌糊涂,各自搞了个跨年夜演讲活动,还做成了品牌,收门票的。
“关注小剥老师公众号大概几个月后,我就取关了。锣胖的逻辑思维和得道两个知识平台,也差不多只关注了几个月的时间吧。你觉得我会看他们的跨年演讲吗?”建平正打开维米尔理工大学的官网,进行博士入学网申填报。
“取关了?为什么?”
“如果知识本身是零碎的,那么这二位以及他们请的所谓大咖们,并没有帮助我把知识系统化,我拿他们来何用?如果知识是系统的,他们给的零碎信息凭什么支撑一个‘知识’平台,还要收费?”这个理解貌似过于简单,丝毫没有满足我对一个复杂问题的所有好奇心。
“这个问题就是这么简单,我感觉世界上应该没有特别复杂的问题,厘一厘就都简单掉了。”建平的心理学,学位是其次,这个会读心的女人,经常让人的心无隐私可言,除非你的内心不产生活动,否则很难不让她发现;亦或者她不说,你也以为她没发现。
关于读心这个问题,我跟章学茂讨教过。学茂老师是公司的开国元老之一,西南板块区域负责人,虽然位不及集团高层,但绝对是个重量级人物。学茂老师和建平是忘年之交,两人年纪相差不少,思想交点甚多,而且他俩有一个共同点,特别贪玩!这个玩不是不务正业的玩,而是把正业当成游戏,用玩耍的心态带兵打仗,攻城略地。一个是老还小,一个是少年少,“大人”很难闯进他们的世界。
学茂老师说建平是一个元宝不失德形,一匹宝山不见原型。意思是说建平微微露一小手时,大家很容易看到她的才华,但她的才华远不止露出来的这一点,她真正的光芒是不会被发现的,因为它们堪比太阳的光芒。凡夫俗子辨不清太阳底下灿灿的金山,他们只识得泥土堆旁的零丁元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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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我会看时间的喷友。”刚才不是说取关多时,怎么又看上了呢,杨建平这跳跃的思维,让我有点上气不接下气。
“亲,请问这又是何逻辑?”这回是真勾起了我的好奇。
“物本来就以类聚,如果你只跟你欣赏的人打堆,那你岂不是屏蔽了其他一切可能认识世界的方式。如果正好你是极少数,那被你屏蔽掉的,可能是主流世界;如果你是大多数,不幸被你关在门外的,恰是世界的真相,因为真理只掌握在少数人的手里。我之所以取关,主要原因是他们的节目与我之间的动态平衡,被我过快的成长速度破坏掉了。这表示他们的节目不能高效地为我提供我所需要的养分,而他们本身的个人价值,对我了解世界还是有积极意义的,特别是他们自身迅速捕获知识源这项功能,和影响更大多数求知群体想象力的艺术力,是我欠缺的。况且,这类节目快寿终正寝了,事物的内在规律是相通的,一个快死的人,他本身就是一座宝藏,一个快死的节目同理,我得去挖挖。”
说着,建平按下手中的笔记本屏幕,“珊珊,我们今天出去吃顿好的吧,吃完回来早点睡,明早7点我要准时起来看锣胖的跨年演讲。你想吃啥?”
“烧烤!”我想都没想。
建平猛的一回头,幽幽地看着我,随即一笑“好啊,那别出去了,点外卖吧,还要在备注栏写明:请配一名1米8以上的送货小哥陪餐怎么样?”
我骂她流氓,她说主要是陪我用餐,我俩大笑,上楼更衣美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