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时节,乍暖还寒,虽然外头日光正盛,但是空气中还是有一些寒气,岚书这日坐在院子里晒太阳,那厢就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匆匆的往清兰院而去,岚书让白术去瞧瞧外头是什么情况。
白术回来的倒也快,说是清兰院的云儿带着几个大夫去给张若看病,说是张若今天早上突发胸闷头晕起不来,不知道是不是身体出问题了。
岚书眯着眼,姿态慵懒,听了白术的话,她低低笑着:“身体不舒服?怕是心病吧!”
岚书像是想起了什么,对着白术道:“她请了几个大夫。”
白术回想了一下:“三个!”
一下子请三个大夫?呵,正好。
“白术,你带着我的玉牌去清兰院带两个大夫过来,就说是王爷有令,本妃身体不舒服,需要大夫看诊,本妃受王爷之命持家,必然不能让王爷失望。王爷每日在外面操劳,俸禄来之不易,为了省节开支,相信侧妃会明白本妃要为王爷勤俭持家之心的。”岚书面露狡黠的看着自己的十个手指,思怵了一下,又道:“记住,是两个!”
岚书特意强调一下个数,白术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一定要两个,但还是照做了。
“是。”白术躬了躬身,转身而走。
岚书看着白术离去的背影,笑的诡异。
那边,白术带着王妃的令牌走向了清兰院,云儿请来的三个大夫正在给她号脉,张若病怏怏的躺在**,脸色惨白。
一袭翠绿色宫装的云儿见白术孤身一人前来,像是来着不善的模样,一脸防备的看着她。
“你来清兰院做什么?”云儿语气不善,白术秀美为蹙。
“你这么紧张做什么,我是奉王爷之命来这给王妃请大夫的,王妃说王爷在外劳苦,俸禄来之不易,要勤俭持家,听说侧妃娘娘这儿请了三个大夫,特意让奴婢来侧妃娘娘这借两个大夫前往揽月阁给娘娘诊脉。”
白术最后这番话是说给床榻上一直没有吭声的张若听的,白术离得较远,但是声音却不小,虽然看不清楚张若此刻狰狞的面孔,但是却也看的到她露在外面的手指,此刻青筋暴起。
白术微微勾唇,继续道:“王妃还说了,侧妃娘娘一定能明白她的一片苦心。”
张若被气的胸口跌岩起伏,为她诊脉的大夫吓的大气都不敢说一句,这女人争风吃醋起来真是太可怕了。
岚书要白术转述的话,让张若无法反驳,并且显得岚书特别的贤惠。若是张若此刻不答应,反倒是显得她不懂事了。
张若暗暗的平复了心情,尽量心平气和的对着白术说:“你带走便是。”
“白术姑娘,替本侧妃给王妃娘娘带句话,本侧妃会记住王妃娘娘今日的话的,日后必当向娘娘看齐。”
这话中话说的白术一头雾水,聪慧如白术也明白其中不是什么好话,她作为一个下人也不能无视主子的话,因此也就答应了。
白术趾高气昂的将闲着的两位大夫带走了,云儿看着这一幕,不服气的跑到张若的面前添油加醋,将张若气的气血上涌,一时没忍住一口殷红的血从口中喷出,晕了过去。
这下真成了气的吐血了。
“娘娘!”云儿见状焦急的唤到,随后又催促大夫赶紧给张若瞧瞧,开药方。
走在前往揽月阁的白术回想着刚刚张若气愤的样子,乐的直笑,若是让她看到张若刚刚吐血晕过去的模样,估计会捧腹大笑的吧!
白术回到揽月阁的时候,岚书正在晒着日光浴,吃着苹果。两位大夫像岚书请了安之后,两人左右一边,给岚书把起了脉。
这是岚书落水之后,第二次请大夫把脉,岚书其实并不喜欢陌生的男子触碰自己,把脉也不行,之前能接受是因为她昏迷了,现在清醒的被人左右把这脉,这感觉着实难受。
好在,这脉把的很快。
两位大夫齐齐向岚书俯身:“王妃身体恢复的不错,只要平常保持心情愉悦就好!”
岚书点了点头,向白术打了个手势,白术从袖子里掏出两枚银锭塞在二人手里,欢送他们出了府。
送人回来之后的白术将在清兰园发生的那一幕讲给了岚书听,岚书表示没多大感觉。
毕竟没达到她的预料啊!不过在预料之中的是姑苏祁晚上一定会来她的院子。
虽然明白白天的事情会传到姑苏祁的耳中,但是没想到姑苏祁的怒气会这么大!
“霍拂晓,你终于将你的真面目露出来了,没想到你果真是一个妒妇。”姑苏祁的话说的刻薄不留情面,将岚书说的都有些懵。
她知道姑苏祁说的是霍拂晓而不是她岚书,但是被颜淮的转世这样辱骂,心底还是有些接受不了。
“有什么话不能说清楚,一定要这样骂人吗?”岚书的声音轻柔,但是拂不平他心中的火气。
“好好说?”姑苏祁怒瞪着岚书,点了点头:“好,你说今日若儿吐血是不是你干的。”
张若吐血?岚书显然有点懵,白术并没有和她说过这一茬啊!
然而,岚书的这一犹豫,落在姑苏祁的眼中就显然有些欲盖弥彰:“怎么,不敢承认了吗?”
岚书心咯噔一响,显然对他有些失望:“我没有做过的事情,我何需承认,还是说王爷你要屈打成招?”
“好一个伶牙俐齿的霍拂晓,你敢说你的人今天没去清兰院?”
“今天我的确派了白术去清兰院请大夫,怎么,难道不是王爷让白术给我请大夫来看诊吗?”
“没错,本王的确是说过,但是你为什么要去清兰院请人?难道偌大的一个金陵,就没有医馆了?”
姑苏祁虽是急怒,但是却保持着身为王族该有的风范。
面对他的逼问,岚书踱步向他走近,笑的有些凄凉:“所以王爷这是来兴师问罪的?”
“王爷只知道她张若今日吐血,而我呢,被人推下水却差点命丧黄泉,王爷可曾为我住持过公道。”岚书一双极具灵气的眸子缱绻的看着他,步步逼近:“没错,你我的婚约是皇上所指,可是我又何其无辜。”
“我身为王妃,掌管着一府的支出,我体恤王爷幸劳,今日张若妹妹请了三个大夫过来,我为了妹妹的声誉,愣是让白术去借了两个大夫来揽月阁。”
“王爷有没有想过,若是被外人知道一个侧妃只是个小灾小病,就请了是哪个大夫,这规格比我这个正妃都高,侧妃妹妹的声誉该如何,外人又会怎么谈论王爷您?”
岚书说的句句在理,姑苏祁无从反驳,的确是他太冲动了。
但是身为皇族的姑苏祁,岂会轻易向别人道歉,他眸光深深的看着岚书,“是本王疏忽了,只是你以后行事作风要注意些,不要落人口实。”
说完之后,他拂了拂衣袖,转身离开,行至门前的时候姑苏祁突然顿住脚步,回过头对着还愣在原地的岚书道:“你早点休息,关于你说的事情,我会给你一个交代,但是你也注意自己的言行,不该说的话,不要胡乱出口。”
说完,岚书看着消失在转角的衣袂,一滴晶莹的泪水从眼角下流过。她突然后悔答应司命这个忙了,要她每天看着自己喜欢的男人对别的女人关怀备至,简直有点受不了。
她喜欢了颜淮十年,从第一次她迷路遇上颜淮的那次开始,就深深的喜欢上了他,无人能够撼动他在她心里的位置。
那一夜,她注定无眠,同样失眠的还有在书房里睡的姑苏祁。
书房里的灯亮了一宿,向来整齐光洁的书桌上摊着一副女子的画像,画上的女子一颦一笑皆是风情,头上的白玉兰簪子光彩夺目,同样夺目的还是那双柳叶眼,灵动非凡。
仔细一看,霍拂晓倒是和这女子长的极为相似。
只是这灵气是之前的霍拂晓没有的,看着墨迹也不像是最近画的。姑苏祁在这画像前坐了一宿,这女子的面容是他在梦里梦见的,然而他当初让下属拿着这幅画去找人的时候,唯一符合要求的就是霍尚书家的千金,性格却差的天壤之别,而那张若虽然样貌不是很像,但是脾性和她很像。
关于霍拂晓说的落水事件,他不是没有查过,只是现在他还不能对张家做什么,张若的父亲张故对他还有用。
“对不起,还得委屈你一段时间了。”
翌日一早,岚书去前厅吃饭的时候破天荒的看见了姑苏祁,她狐疑的看了眼外面的天,难道今天的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岚书也没有多问,静静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吃起了早餐,白术给她乘了一碗粥,岚书在里面添了一些小菜,就着喝了起来,刚把碗放下,就看见碗里横空出现了一个白色的馒头。
岚书惊疑的看着那位淡定将筷子收回去,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的某人,心底有些接受无能,这是怎么了,难道他转性了?被她昨晚那一骂,开窍了,知道对不起她了?
许是岚书的视线太过于灼热,饶是淡定如姑苏祁,也有些承受不住了。
“你是吃饱了,吃不下了?吃不下就丢掉吧!别看着我,我是不会吃的。”姑苏祁很高冷的放在筷子走了。
“今日我在府里,记得安分些。嗯?”姑苏祁说到最后一个字的时候鼻音微微上扬,带着**的味道。
大厅里伺候的丫鬟和下人齐齐低头,偷偷的不笑出声。
岚书看着某人的身影,在心底暗咒了一声:卧槽,谁给你的自信我会让你帮忙吃掉。
等姑苏祁走了之后,白术偷偷的挪到岚书的身边:“娘娘,王爷看起来对你有所改变了呢!”
岚书闻言,将姑苏祁夹给她的馒头赠给了白术,“这个馒头赏你了!”
哼,这是想打一个巴掌再给一个甜枣吗?她岚书可不吃这一套。
白术有些受宠若惊的捧着那馒头,像是在迎接什么天大的赏赐一样:“谢谢王妃。”这可是王爷亲手夹的呢!
吃过早饭,岚书就窝回了揽月阁,很听姑苏祁的话,哦,不,是颜淮,很老实的待在院子里想着拿下姑苏祁的三十六计。
说来惭愧,岂止至今她都不知道颜淮喜欢吃什么,让她这一身的好厨艺都没有发挥之处,因为颜淮在天宫都是食日月精华,从不吃糕点,向来都是清茶一壶,经书一本,身边放支鱼竿学姜太公。
如今颜淮转生,他喜欢吃的东西,她也没能知道是什么。
“白术啊!过来,娘娘我考你一个问题。”岚书脑中灵光一山,将走进走出打扫院子的白术喊了过来。
“娘娘,您要考什么?”白术是霍拂晓的陪嫁丫鬟,对于四书五经也是精通的。
她以为岚书是要考诗经,却不料...
“考你一个最简单的,咱们王爷最喜欢吃的食物是什么?”岚书期待的看着白术。
白术思前想后的想了半天,王爷这十天半个月的不来一趟揽月阁,以前吃饭都是王妃在揽月阁里吃,连见王爷一面的机会都很少,她怎么会知道王爷喜欢吃什么?
于是,她苦着一张脸将实情告诉了岚书,岚书也苦恼了,她敲了敲脑袋,直叹自己笨。
既然不知道他喜欢吃什么,那就将自己会做的每样做一些给他送过去嘛!每天送一些不一样的,总会知道他喜欢的食物吧!
“白术,你去打听打听王爷不喜欢吃什么,然后给我列个单子出来给我看看。”
“好咧!”白术眉开眼笑的答应了,见着自家娘娘终于对着王爷上心了,她这个做丫鬟的也算是放心了。
白术开心的将扫帚抛下,欢快的去厨房里和交情不浅的厨娘打探消息去了,事无巨细她都给打听了个清楚。
所以,当岚书看着手中将近十张素筏纸上罗列的密密麻麻关于姑苏祁喜欢和忌讳的东西之后,她不由从内而外的佩服自己的这个小侍女!
果真是人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