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岚书离开无忧谷之后的记忆,是由司命挑起的。

对于司命,她不是很熟悉,但是也不陌生,因为每次跟着父君去天宫参加宴会的时候,几乎都能看见司命寸步不离的跟着颜淮上神,那个时候,他和颜淮的关系一度让她以为,司命对颜淮上神有别样的想法,曾经还一度把司命当做情敌来看。

直到后来听三哥无意间提起司命和颜淮的渊源,她才将警报解除,庆幸的是她没有将这个想法和任何人说过,否则就闹了天大的笑话。

岚书离开无忧谷之后来到了苍穹之境,那里阵法依旧在运转,丝毫没有因为她的闯入和离开,发生什么变化,虽然她不知道这个阵法是谁设下的,想要做什么,但是她知道这个阵法不属正道,对三界的存在极大的威胁,设下这个阵法的人必定身份不一般,能将四方神器集齐的,若真要排查起来,估摸着也不难猜。

她想起无忧神君说起的那个可能,眼底拂过一丝担忧,这个事情她明白不能大肆宣扬,避免引起恐慌,即使要说也必须和执掌三界生死的上古四大天神说,但是如今的她就算是上天宫也是难上加难,惶况前往四大神山。只希望现在能出现一个帮助她的人。

不知道上天是不是听见了她的祷告,她刚离开苍穹之境百米,司命就出现在她的身边,和她说了一件事情,有关于颜淮的。

她不知道司命是怎么找到她的,但是关于颜淮下界历劫的事情,岚书很早就从三个哥哥嘴里听见过,所以一点都不觉得有什么意外,毕竟这是仙人修行长有的事情。这不,她还下界来历练了呢!

司命告诉她,颜淮在下界有难,需要她的帮助,而她也许会因为帮这个忙消失在天地之间。

岚书没有问是什么事情,因为她知道如果不是这个忙只能她来帮,司命是不会来找她的。

司命的表情很严肃:“颜淮在凡间经历三世情劫,前两世他都没能真正喜欢上一个人,如今第三世,我需要你下界去帮他,让他喜欢上你,然后再亲手让他送你上黄泉。但是你要记住,这过程中你一定不能爱上颜淮。”

岚书一副看神经病的模样看着他:“司命神君,你是不是话本看多了?”

“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这样的事情你随便派一个人就都能完成,你为什么一定要找我,而且你应该知道我现在已经被我父君赶出琼山来历练了。”

司命无奈的叹了口气,白色的雾气缭绕在空中,化为虚无:“真要是那么简单,我为何来找你,颜淮前两世的妻子都不是自己所爱的,但是那两个女子都爱上了他。”

没办法,谁叫是她看上的人,颜值就是这样高好伐!

“那你为什么要找我,你觉得颜淮会喜欢上我吗?”岚书指了指自己,问道。

司命摊了摊手,“所以我才叫你一定要颜淮喜欢上你啊!我给你和颜淮卜了一卦,只有你才能帮助颜淮成功渡劫,至于为什么,本司命只能给你送上几个字。”

“嗯?”

“天机不可泄露!”司命十分欠揍的看着她:“总之,若是你喜欢上他,那么你可能再也回不来了,你魂魄会游离在三界之中,成为孤魂,也可能被吞噬。”

司命最后那句话并不是危言耸听,但是岚书也没有多问,似乎在关于颜淮的事情上,她向来不多考虑。

所以最终她还是答应了。

司命亲自送她去了颜淮所在的南楚国,颜淮这一世托生在南楚的帝王之家,名叫姑苏祁,是南楚皇帝的第三儿子,庶出,母妃是已逝的缙云贵妃,母家是一书香门第,当朝太史秦言是他的外公。

姑苏祁的王妃霍氏是兵部尚书之女,他们两人属于政治联姻,没有丝毫感情!他还有一个妾室叫做张若,张若的父亲是户部尚书,掌管钱财。

霍氏名唤霍拂晓,小名阿姊,家中有一个比她大五岁的哥哥,在朝廷担当要职。霍拂晓生性软弱,在王府里总是被妾室欺压,姑苏祁的不管不问,和霍拂晓的软弱胆怯,助长了妾室的嚣张气焰。

在寒冷的冬日,妾室张若将霍拂晓退下了寒冷的冰湖,让霍拂晓溺死在了湖中,她的死也让岚书有了可趁之机。

当霍拂晓魂魄消失在躯体之中的那一瞬,岚书在司命的帮助下,代替了霍拂晓。她睁眼的那一刻,首先看见的是姑苏祁那张冰冷的脸。

好冷的眼神啊!几乎可以和她现在冰冷的身躯有的一拼了。

她微微躲开了姑苏祁那张脸,视线落在床边上那一群的下人身上,他们的目光像是看见了鬼一样,惊悚万分的注视着她,其中还有一道十分怨毒的目光,她顺着望去,看见了站在人群后的张若。

张若的脸上没有一丝害怕,像是笃定她不会将真相说出来一样,反而更多的是见她没事的不甘。

岚书在心底嗤笑道:怎么,看见她没死,很失望是不是。

岚书自认为自己不是一个善良的菩萨,被人欺负了,还不还手,虽然那人伤害的并不是自己,但是现在她就是霍拂晓,既然代替霍拂晓活着,那么现在的霍拂晓绝对不可能忍气吞声,因为这不是她岚书的做事风格啊!

青鸾曾经对她的评价就是:要么不记仇,要么有人得罪了她,她当场就报了。

不过,眼下的情形来看,就算是她说出了真相,怕是也没几个人相信她。

而且,这张若敢做,就一定会处理好后续,所以岚书就暂时吃下这个哑巴亏了。

没错,是暂时,等她病好了,必定以其人之道还至其人之身。

岚书原以为姑苏祁就算是再不喜欢这王妃,但是看在霍家的面子上也会多来看看她,却不曾想姑苏祁只在她醒来那次来看过她一次,嘱咐下人好好照顾她之后,就再次没有影子了。

听她的丫鬟白术说,这几日姑苏祁夜宿张若的房里,张若这几日好不得意。白术士个单纯的丫头,总是帮她抱不平。

“娘娘,你说那张若有什么好的,长得没有娘娘您漂亮,真不知道王爷怎么会喜欢上她那样的人。”白苏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语气极为气愤:“您是没看见,她如今有多嚣张,今日我去厨房帮娘娘您拿燕窝粥,张氏的贴身丫鬟云儿愣是将那碗燕窝粥给夺了去,说是张氏想喝了,要立即端去。”

岚书这几日好了不少,每日听白术在这倒豆子的讲着这些,也不觉得烦闷,只是笑呵呵的回应。

白术每每看见她这样,总是有些抱怨:“娘娘,您就是这样好脾气,才让张氏爬到您头上来的。”

岚书不以为意,只是笑答:“何必和这种人怄气,气坏了身体可就不值当而了,她不是喜欢抢我的东西吃嘛,过来,我告诉你一个办法可以治她。”

白术闻言,果然眉开眼笑的附耳过去听,第二天窗外的阳光温暖明媚,和岚书此时的心情一样,好不的得了。

岚书踱步走出屋子,躺在院子里的躺椅上闭着眼睛晒太阳,样子就像一只慵懒的猫咪,舒服的手指都不自觉的蜷了起来。

不一会儿,白术踏着轻快的步伐小跑进了院子,兴高采烈的向岚书汇报清兰院的动静。

清兰院是张氏的院子,和岚书的揽月阁相差一个花园的距离,不远也不近。

“娘娘,我按照您的吩咐将那碗添了料的燕窝给了云儿,让她端回去给张氏吃,张氏吃了一直上吐下泻,现在怕是虚脱了呢!”

白术说的是分兴奋,总算是扬眉吐气了一回:“娘娘,白术不明白,为什么张氏吃了加了盐的燕窝,会发生这样的反应啊!”

岚书伸出手遮挡阳光,缓缓睁眼:“加了盐的燕窝,为让人产生口渴的现象,口渴了就会想要喝水,而张若喜欢喝茶,所以她一定会喝茶来减轻口渴的症状,但是她不知道燕窝是不能和茶一起吃的。”

对于岚书的解释,白术听了之后恍然大悟,原来这里面还有这么大的学问呐!不愧是才女啊!

岚书弯了弯唇,只有这样就算是张氏知道了,她也怪不到她的头上,也不敢和姑苏祁说,因为说了,那么她自己做过的事情,也必然会自己打自己的打脸。

唔,她的心情果然好了些呢!

黄昏的时候,姑苏祁终于从外面回来了,岚书本想晚一些再去勾搭他,但是眼下不正好是勾搭的好时机吗?

吃晚饭的时候,岚书破天荒的出现在了饭桌上,她到的时候,姑苏祁和张若已经坐在了饭桌上准备开饭,张若坐的在姑苏祁的右手边,那个位置....岚书眉毛上挑,眯了眯眼。

很好,这是把自己当做正妃的样子了?

张若见岚书来了,也没有起身,反而挑衅的看了一眼岚书。

岚书不怒反笑,和颜悦色的看着神色不明的姑苏祁,给他请安:“拂晓给王爷请安。”

姑苏祁冷冷的点了点头,示意她可以起身之后,她看着一脸小人得志的某人语气温和,意有所指:“妹妹,你是不是忘记了什么。”

张若勾唇假笑:“姐姐说的是?”

岚书不急不缓:“姐姐记得父皇只下过一个玉牒在王府里呢!”

皇家玉牒,向来只传给亲王嫡妃!这是身份的象征,也是权利的象征。

岚书的声音虽然不大,但是掷地有声,字字威严自带,给人一种震慑!

张若闻言,一直笑着的嘴角猛的一僵,她不动声色的瞪了眼岚书,没想到这个女人落了一趟水之后,胆子居然变大了,就连脑子也变得好使了。现在竟然懂得将玉牒搬出来了。

张若求助的看了眼姑苏祁,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耍的恰到好处!

狐狸精啊狐狸精!这要搁在以前的霍拂晓身上,简直比张若演的还真好吧!

真是白瞎了一副好苗子啊!

岚书在心底惋惜,但是面子上去不显露半分,见张若迟迟不说话,岚书开始转战姑苏祁:“王爷,您说拂晓说的正确吗?还是说...”

岚书话还没说完,姑苏祁就开口了:“王妃说的没错,是若儿无礼了,若儿还不给王妃赔礼道歉,坐回自己的位置!”

姑苏祁冷着脸的样子十分吓人,但是他此刻一副探究的表情看着岚书,岚书却没有先前的那一分害怕了!

岚书性格不似霍拂晓那般,向来胆大的很,见张若不甘不愿的起身,果真向她走来道歉,她却无视了正朝她走的张若,直接擦肩而过坐在了姑苏祁的身边。

看见某人咬牙切齿的模样,岚书心情欢畅的连带着晚上都吃了几碗饭。桌上一半的盘子几乎都被岚书一扫而光。

这震惊的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姑苏祁都不禁开口:“没想到王妃大病一场之后,连食欲都好了许多!”

这不知是褒是贬的话,让岚书有些不明白,但是她很乐观的把它当做了夸奖。

岚书喝完一大碗海鲜青菜粥,呼了口气,笑眯眯的回道:“那得多亏妹妹了,你说是吧,张若妹妹。”

岚书笑的阳光明媚,让人挑不出一点刺。

姑苏祁看着身边某人的变化,若有所思,眼前的这个胆大肆意的霍拂晓和以前那个连看他都唯唯诺诺,不敢抬头直视的霍拂晓真的是同一个人吗?

那天晚上让岚书比较满意的是,成功引起了姑苏祁的注意,并且那天晚上姑苏祁没有去张若的院子,而是住在了她的揽月阁。

当然,他们那天晚上什么都没有发生,只是盖着棉被纯聊天!虽然,她很期待他做些什么.....。

第二天一早起来的时候,身边的位置已经凉了,白术说:“王爷五更天的时候起来,去上朝了,临走的时候还特别嘱咐说找个大夫来给王妃诊脉。”

白术转述这个话的时候,眉飞色舞,让岚书都有些被感染了,只是为什么要特别嘱咐白术去找大夫给她把脉?

难道是昨晚用力过猛,把人吓着了?

岚书摸了摸下巴,不应该啊!她还没使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