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正馨还是没有回到部队,而是到附近农家买了一套农村妇女的衣服,再故意把头发挽起来,挎着一个菜篮子,简直就是一个家庭妇女了。作为黄正馨的警卫员,李存东不可能离开他的正馨姐,为了防止华和城的人有可能认出自己,他捏着鼻子穿上了一套肮脏的乞丐服,还杵着一个木棍,拿着一个破饭碗,俨然一个蓬头垢面的乞丐。

黄正馨和李存东经过这番打扮,进入华和城就较为容易了。他们在城门口,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脸孔,只是这张血污的脸让他们增加了对日军的愤怒。原来,日军为了制造恐怖气氛,在松下太郎的授意下,日军将周明的首级割了下来挂在了城楼上,而其尸首任由狼狗撕咬,最后被拖得到处都是。老百姓不忍卒视,黄正馨和李存东分别向战友敬了一个注目礼。他们的心中充满了愤怒与悲伤,但他们忍着愤怒依旧进了城。

“各位都来看一看了,双枪客老尤刺杀皇协军赵大猛司令,已经被大日本皇军抓捕,准备后天午时对老尤开刀问斩。”一个伪军撩开了嗓子,朝着密集的人群喊到。那些老百姓围着墙面上的一幅画像指指点点,有的人还骂,赵大猛这个无恶不作的狗汉奸杀得好。黄正馨也想凑近看看,可是根本没法挤进去。李存东来了,他使劲往里一挤,老百姓一闻到他身上的怪味,就纷纷扇着鼻子散开了。黄正馨这才走进去看到那副画像:高高的颧骨,消瘦的面容,的确很像尤银虎,且少了几分英俊之气。黄正馨十分兴奋,尤银虎没有死,这也就是说尤银虎还有救。

黄正馨来到一个偏僻的胡同,李存东自然跟了过来。“小李,我们一定要救出老尤,你赶快去追上古排长他们,叫他们暂时不要回部队了,赶快到华和城和我汇合。”

“正馨姐,如果尤参谋长牺牲了,这是敌人设的一个圈套,敌人的目的是指向你,我们该怎么办呢?”李存东感到一丝不安。李存东认为,牺牲个人事小,但如果游击纵队接连牺牲两名高级干部,那这对于新四军来说是很大的损失。作为警卫员的他,绝对不能让首长受到一点伤害。

“小李,你就放心吧!我没事的。我凭直觉判断虎子一定还活着,不然鬼子不会知道他是‘老尤’这一外号的。”黄正馨说。作为黄正馨的个性来说,即使尤银虎已经牺牲,他也要在华和城闹个底朝天,从而给她的爱人报仇。

李存东顺利离开了华和城,同进城时一样,伪军都不愿意搜查这个脏乎乎的乞丐。黄正馨则来到当时尤银虎与日伪军激战的地方,望着墙壁上的弹孔,以及地上盯着苍蝇的血迹,黄正馨似乎看到了尤银虎与日军激烈战斗的画面。“不,虎子不会死的,他说过等抗战胜利了,要在花开的地方娶我,他怎会轻易舍我而去呢?”她蹲下来,双手掩面不由得啜泣起来。

“姑娘,你在这儿找人吗?怎么这么难过?”一个人在身后轻轻地拍了拍她。黄正馨转过身来,看到一位挎着菜篮子的老大妈。老大妈穿着灰色的衣服,满脸皱纹,篮子里有一些青菜。

黄正馨站起身,此时她的篮子里依然空空的。“大妈,我没事,我到华和城来找亲戚,但亲戚的房子被炸了,人也不知道在哪里。”黄正馨故意撒谎说,本来她也不想对这位纯朴的老大妈撒谎,但是非常时期必须非常对待。

“听你口音就知道不是本地人。天快黑了,姑娘,别在这儿呆了,到我家去歇歇脚吧!”善良的老大妈把黄正馨领回了家,一路上老大妈还对她说,那个地方昨天死了好多鬼子和二鬼子,鬼子还抓走了一个双枪客。黄正馨迫不及待地询问被抓人的相貌,老大妈描述的人就是尤银虎,黄正馨更加确信自己的爱人没有死。

出了华和城的李存东,丢弃了手中的破碗和木棍,一路狂奔。然而在华和城与平岗镇之间的路上,除了看见一个搭着褡裢的老男人,没有碰到任何人。李存东也顾不上看这个老男人是谁,这个老男人自然也不认识这个疯狂奔跑的乞丐。实际上这个老男人就是他要救的人的父亲尤保贵。尤保贵嘴上叼着一根烟斗,慢悠悠地走在宽阔的道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