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溪觉得这简直是世上最美妙的声音,她一把夺过傅司宴手上的证件,用力拍在桌上。

“要!”

顿时,傅司宴挺拔的身躯僵住。

很快,加盖了印章的红色小本本就递到两人手上。

明溪接过后,妥帖放在随身包里。

傅司宴却久久不接,鲜红的颜色越发衬得他脸色病态的苍白。

头一次,如此憎恶这个颜色。

明溪接过来直接塞到他怀里,冷淡道:“不要耽误别人下班。”

薄薄的一本贴在胸膛上,却让他有心口被烫伤的感觉。

在他站定如松的时候,明溪已经出去了。

傅司宴醒过神来,立马追出去,看到明溪拦了辆出租车,一把抓住欲上车的她。

明溪想甩开他,可他握的是她的右手,使不上力气的右手。

“松开!”明溪眼底薄凉看他。

傅司宴被她眼里的疏离烫到,但依旧没松,说:“我送你。”

“不用了!”明溪冷冰冰拒绝。

出租车见她们纠葛,直接载走别的客人。

明溪更气愤了,可她甩不开他的手。

傅司宴见她没有用力挣扎,心底升起希望,面上依旧强硬道:“我抱你,还是你跟我走?”

明溪被气到说不出话来,就在这沉默的一分钟,她身子一轻被傅司宴强势地抱到车上,还给她系好安全带。

可下一秒,明溪就啪嗒解开安全带去拉车门。

‘咔嗒’一声,车门被反锁上。

她转过脸,冷冰冰看他,“傅司宴,开门。”

“让我送你。”

“不开吗?”

明溪直接拿出手机,当着傅司宴的面,按下三个数字。

“明溪!”

傅司宴伸手按住她的手,他没想到她竟然抗拒到直接报警。

他俊脸泛白,声音酸涩,“我有话说,说完就放你下去。”

明溪没说话,冷冷看着他。

傅司宴沙哑地说:“明溪,那天我去救她其实是想着最后一次把恩还完,之后再无瓜葛,我真的不知道你会遭受这些,否则我不可能去救她。”

明溪听完没有半分反应,生气、感动或难过,都没有。

“说完了?我可以下车了?”

瞬时,傅司宴心口泛起密密麻麻的痛。

“明溪,你就这么恨我,恨到一眼都不想看见我?”

“傅司宴,你觉得我看见你会想到什么,想到你是如何把我抛在停车场去救别的女人,想到我是如何苦苦哀求你,还是想到我失去的那个孩子?”

明溪在极力克制情绪,让自己说得近乎平静。

她一丝情绪都不想给他了,爱或恨,都不想给予他半分。

她的平淡叙述让傅司宴唇色近乎森白。

胸口上似乎插着一把利刃,让他几乎要喘不过气。

他放手了,放她离开,起码这一刻他是无法面对她的。

下车前,明溪看着他苍白的脸色,笑着说了句,“保重,别再见了。”

她的笑是真心的,解脱的笑。

她连再见都不屑跟他说,因为她想的是再也不见。

可惜,这个有点难。

因为傅司宴答应离婚的前提就是不告诉爷爷离婚的事。

只要爷爷想她,她还会如往常去看他,难免会撞见,但她会尽量挑他不在的时候去。

傅司宴却一点都笑不出,她的笑,多看一秒,都是折磨。

看着她毫不眷恋的背影,傅司宴喉头充斥着浓浓的血腥味,终于眼前发黑,一头砸在车上。

失去意识前的那一秒,他似乎看到明溪回头了。

他有点欣慰,终于,你愿意回头看我一眼了吗。

可惜,明溪并没有回头,这只是他的幻觉。

等傅司宴醒来时,人已经躺在医院里,是周牧送他来的。

几天的不眠不休,加上气急攻心让身体机能下降,才导致他吐血昏迷。

傅司宴醒来后,就问:“她来过吗?”

周牧当然知道问的是谁,看着总裁显露病态的脸,有点难以齿口。

“没有。”

傅司宴不死心又问,“告诉她了吗?”

“打过电话。”周牧老实交代。

“她说什么了?”

周牧回想起明溪当时的语气,“周助理,他不是在医院吗?我也不是医生,你打给我不如打给顾教授有用,还有我们离婚了,以后傅总的事都不用通知我。”

周牧也不敢隐瞒,一字不漏告诉了傅司宴。

许久,傅司宴冷声才开口,“出去!”

周牧带上门,就听到病房里一阵乒乒乓乓的声音,能砸的几乎都砸了。

他叹了口气,心想这辈子都不想结婚。

......

明溪回到清水湾的住宅,整整一周没有出门。

之前在医院休息得并不好,可能是因为离了婚又回到自己的地盘,她每天只吃一顿饭,昏天黑地睡了三天。

后面三天她就开始处理必须做的事,先是跟林婳说了抱歉,不能去她工作室工作了。

林婳挺惋惜,还想挽回她,可明溪不是不想,而是心有余力不足。

她的手能不能康复还是未知数,画稿设计是非常需要手来协作的,需要大量时间和精力,她的右手再不能胜任了。

林婳听说她手受伤也体谅她,只说以后如果她想再去。

明溪不想颓废,开始在网上投简历,找合适的工作。

她找了两家,一家是小语种翻译,还有一家是大型的教育机构。

都是她目前能够胜任的工作。

苏念知道她离婚后,给她打了电话。

她之前一直被傅司宴安排的保镖拒之门外,不让她去看明溪。

等她找熟悉的医生打听,才知道明溪出院的事,连忙联系。

明溪说想先休息几天,一周后苏念找上门,非要带她出去庆祝。

庆祝的地点当然是选在酒吧。

苏念喝的是烈酒,明溪早就出小月子了,就喝了点果酒。

酒过三巡,苏念就开始抱着明溪哭,说:“溪宝贝,你怎么那么想不开,竟然想跳楼,那狗男人他也配?”

当时苏念听那个医生说这话时,心惊肉跳都不为过。

明溪不想苏念担心,如实道:“我不是真的想跳楼,但那是能离婚的最快方法,我当时想,要是傅司宴不妥协,我就得换别的办法,没想到他妥协了。”

“真的?”苏念瞪大眼,幽怨道:“你知不知道我事后听医生说你那会要跳楼,魂都吓没了。”

明溪淡然道:“我才不会,他不值得。”

这么一听,苏念开心许多,抱着她啪叽一口,“我就说你一直都很坚强,怎么会那么轻易被狗男人打败呢。”

“当然不会,我答应外婆会好好生活,就一定会好好活着,我也不会为了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所以你放心,就是他死了我都不会死。”

这时,她们身后一阵嗤笑传来。

“女人,果然最会骗人。”

苏念听到这声音,脸色一白,回过头一看,果然是陆景行,身边还站着傅司宴。

陆景行嘴角勾了勾,嘲讽道:“司宴你看清楚,这就是你躺在病**还念念不忘的人,一直都想你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