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方璐被向承平问得一愣。
片刻后反应过来,他问得是咬宋南霜的那条毒蛇。
方璐想起那条莫名其妙的蛇,一股闷火上涌,“当时忙着送人去医院,我只来得及扫了一眼,那条蛇是我没见过的品种。后来被警察带走了,他们带走的时候已经死了,之后我也没机会见,也不知道现在是在警局,还是被他们清理了。”
向承平点头琢磨着什么,半晌犹豫道:“我看到网上贴出来的图片,像是非洲的一种低毒性的蛇,不会立刻要人命,但是会让人身体僵硬,无法动弹,没有别人救助,基本就是死路一条。”
“我不知道那蛇是怎么突然出现在诊室。当时出了很多事,我没空去查,现在线索都没了。”
“这种带毒性的外来物种一定拿不到养殖许可证,说明这个人是走私进来的,还要有合适的环境养殖。你留意身边喜好养殖蛇类的人,他们一般不会只养一种蛇。”
方璐认真地点点头。
在脑子里过滤了一遍,但是想不出养蛇的人。
那蛇到底是想害宋南霜,还是想害她?
或者是两个都想害?
……
四季私人会所。
大厅里男男女女热络地交谈着。
季文渊出现时,空气凝滞片刻,众人纷纷朝他点头示意,不多时又恢复了喧闹。
关南看到他,快步走过去勾住他的肩膀,“季少爷,走,喝两杯。”
接着就拉着他,坐到角落里的长沙发上。
关南摇着红酒,歪脸看着季文渊,“哎,大情圣,你说你图什么,离了就离了呗,还得丢这么大个人。”
季文渊冷着脸,一言不发,手握着桌上的水杯,杯子里无色透明的矿泉水没有一点解忧的功效。
关南拍拍他的肩,“行了兄弟,想开点,女人嘛到处都有,你说你要老的,少的,美的,丑的,想啥样的没有,何必一棵树上吊死。我知道你结婚这么多年,形成依赖了,不过人的适应能力很强的,慢慢就习惯了。”..
季文渊唇角勾起嘲弄的笑。
慢慢就习惯了。
这哪是习惯,这分明是戒毒,万蚁噬心,五内俱焚。
他预估不了痛到什么程度才是极限,才是拐点,才开始走下坡路,才能开始淡忘她。
他每天只能当成自己在出差,才能适应入睡时冰冰凉凉的大床,和醒来时空空****的身侧。
季文渊嗓子如灼烧般疼痛,他喉结滚动,费力地吞了吞口水。
他转头瞥了眼关南,声音沙哑,“子音不要你,你怎么不去习惯?”
关南听着他这破锣嗓子,赶紧把水杯双手托给季文渊,“大哥,快别说话了,乌鸦都比你叫得好听。你上什么火?丢人上火,还是老婆跑了上火?偶尔丢一次脸,没什么,你看谁也不敢当着你面笑话你。”
关南倒回沙发靠背,继续说:“为啥我能追,却不劝你追?我也没坑过我老婆,更不像你抠抠搜搜连套房子都得要回去,何况我老婆还怀孕了。所以我追老婆有希望,你那是死路一条啊!”
季文渊闻言,脸阴得快要刮龙卷风,他斜睨着关南,冷森森地道:“我帮你搅黄了。”
关南咧着嘴啧啧两声,“你这人,有福不能同享,有难拉着别人一起担。你能不能积德行善,做个好人!”
季文渊板着脸丢出两个字,“不能。”
关南翻了个白眼,“活该你没老婆。”
他话音刚落,有两个貌美如花的绝色佳人,举着酒杯,笑靥如花地朝这边走来。
一个清纯稚嫩,一个妩媚勾人,脸蛋美得独特,身材各有风情。
她们走过来,坐到季文渊身边。
都知道关南有老婆,这四季会所就是许家的产业,谁也不会自讨没趣,在太岁头上动土。
这两人是会所里的头牌名媛,常来会所的人,基本都认识的八九不离十。
季少爷每次来了,她们都得过来打个招呼的。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在季文渊身边说着奉承的话。
季文渊皱着鼻子,听她们唠唠叨叨。
片刻后,他嫌弃地挥了挥手指,两个人立刻懂了,站起身知趣地走了。
季文渊烦躁地闭起眼,一股子刺鼻的香水味,以前不会这么厌烦。
现在却一闻见就想捂鼻子。
他一下子想起方璐每次都能闻得出宋南霜的香水味,他还说她是心理作用,那他现在是什么。
季文渊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
以前还经常跟朋友在这里聊聊,现在却片刻也不想呆。
他站起身,跟关南打了个招呼,便脚步不停地离开了。
向峰送他回到季家。
他站在别墅前,看着灯火通明的房子,却一步也不想埋进去。
以前他刚走进屋,就会有一个小小的身影扑到他身上,然后在他耳边唠唠叨叨讲些发生的事。
她身上带着沐浴露洗发水的水果香,他喜欢抱着她,头埋在她颈窝里,闻着她清新淡雅的味道。
怎么房子还在,里面的人却不在了。
季文渊在院子里绕了一圈又一圈,八点就到了家,直到十点才推开别墅的门。
江叔跟他打着招呼,在别墅里都能听到回音。
方璐在的时候,家里为什么那么温暖,她不在了,怎么这里像冬天一样死寂。
季文渊径直上了楼,机械地洗澡,换睡衣,吹头发,进被窝。
一切睡前的流程都做完,可是睡不着。
借助了两天的安眠药,今天他不想再吃了。
他黑亮幽深的瞳眸盯着天花板上十分有抽象气息的小花朵,那是方璐打蚊子在墙上拍出了一片蚊子血,她为了盖住那一丁点几乎看不见的红点,画了个奇丑无比的笑脸,为了遮笑脸,又画了个说圆不圆的太阳,为了遮太阳,最后搞出了来了没人认得出的图案,她自己说是花朵。
那是在她提离婚之前的一个星期画上去的,季文渊还没来得及让人粉刷,就这样留了下来。
他看着那朵花,想到方璐站在梯子上,跟蚊子血作斗争的画面,轻笑出声。
他翻身去搂身边的人。
可手摸在毫无温度的**。
身侧是空的,怀里是空的。
季文渊一下惊坐起来,重重喘着粗气。
如同做了一场噩梦。
一场不会醒来的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