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是一个大晴天,天气也较为暖和,徽仪醒来得较早。

念及万欣过去爱吃她做的酥酪,于是亲自下厨去厨房做了一份。

赵峯琛也跟着去了。

徽仪本不想让他跟来,可却拗不过赵峯琛坚持。

徽仪因为身体虚弱,揉起面团有些吃力。

赵峯琛觉得自己派上用途了,得意地冲着她笑笑,接过徽仪手里的活。

这一早上,赵峯琛都在安静静地给徽仪打着下手,他干起活来,要比徽仪利落不少。

徽仪只是过去在王府的时候闲来无事和花小五做过几款点心,到还真不太精通厨艺。

过去,花小五也是这么陪着她,忙东忙西的。

如今想着想着,莫名觉得眼前的赵峯琛似乎在和过去的花小五身影重合了,让徽仪陷入一段氤氲的思绪之中。

“格格,你这么一大早就给她做东西吃,太惯着她了吧,万欣格格她……总之,你小心些。”素心在她身边说着。

素心看出了万欣格格的小心思,大户人家的小丫鬟都是人精,不可能看不出来她看上了自家姑爷。

偏偏自己小姐是个心地善良的,根本不曾意识到。

徽仪昨晚经由赵峯琛提醒早就知晓了,她知道素心这是关心她。

“我知道,只不过溥忻去了,姆妈也找不见了,我就剩下这么两个亲人了,我不想失去。”

更何况,她也想劝导万欣迷途知返,她不并想端起一个姐姐的架子去训导她。

只希望能够让她明白,赵峯琛并不是个很好的选择,别走入死胡同。

此时赵峯琛见这主仆二人聊得热闹,也走了过来。

赵峯琛弯着腰低头用鼻尖蹭了蹭徽仪的脸,“夫人,我还从来没吃过你亲手做的点心呢,什么时候也给我安排安排呢?”

徽仪躲开。

“又不是不允许你今天吃。”

赵峯琛阴沉沉地反驳了一句,“那不一样,你亲自给我做的,和我去蹭别人的吃,可不一样。”

素心还从来没见到过这样会撒娇的少帅,她又看了一眼徽仪,捂嘴偷笑,连忙自觉地退出厨房,留下她们两个人独处。

徽仪没注意到那些。

只是戳了戳凑过来的赵峯琛,“有的吃就不错了,你要求还挺多。”

赵峯琛此时微微弯着腰,他身上绑着围裙,明明是人高马大又在军区说一不二的少帅,此时竟然围着围裙做饭,怎么看起来又怪又和谐的呢?

此时朝阳正好,照在二人的侧脸上,也投射在白墙上暖洋洋的静影,温馨而明媚。

“我的要求也不多,只要是和夫人你相关的东西,我就都喜欢。”

赵峯琛温柔地冲着她浅笑着。

徽仪却被这句话说道有些莫名羞臊,躲过脸去,不忘推了赵峯琛一把。

赵峯琛装作被推疼的模样,装模作样的乱叫吸引徽仪的注意力。

“幼稚鬼。”

徽仪看他道。

此时二人之间贴得极尽,她才看清,赵峯琛脸上沾了许多干涸的面粉。

“赵峯琛,你擦擦脸,别等会让人看笑话了。”

堂堂三省少帅,弄得一脸面粉,可不好笑?

赵峯琛骨节分明的大手摸了摸脸,接着又像是想到了什么扬起一个笑容来,拉住徽仪的手。

“你来给我擦,我又看不到。”

徽仪被他塞过来一块帕子。

她有些犹豫,很明显不想为赵峯琛代劳。

可赵峯琛眉头压低,委屈巴巴地又道,“夫人不想就算了,我本以为夫人见我忙一早晨,多少会疼惜我一点的,是我想多了。”

那张俊美精致的脸庞说起这话来,简直肉麻。

徽仪也被他说得有些良心过意不去了。

叹了口气,一把将赵峯琛拉过来。

赵峯琛立刻懂事地弯下腰,将脸凑近徽仪。

徽仪拿着帕子小心翼翼地擦拭着。

虽然赵峯琛已经很照顾徽仪的身高而弯下腰了,可是一米九几的他,对于徽仪来说,还是有些吃力。

于是徽仪一只手把住他结实粗壮的肩膀,垫着脚尖,整个人重心不受控制地向着赵峯琛栽去。

面对赵峯琛那张近在咫尺的俊脸,徽仪不受控制地说了句,“赵峯琛,你真的好像一个勾人的狐媚子。”

还没听说过有人会用狐媚来形容男人。

赵峯琛似乎也觉得好笑,顿时被这句话逗得爽朗地大笑起来。

他抱着徽仪,欢快地大笑着。

每笑一下,他的胸膛在震颤时都会让徽仪跟着一起颤。

“夫人,我可不想当狐媚子,但要是能勾到你的话,当当倒也没什么。”

赵峯琛语气带着调笑,说着还用手勾了勾女人的下巴。

徽仪嘟嘴,拍开他的手。

“好了,别乱动,擦干净后,去看看甜品好没好,万欣快起床了。”

赵峯琛收起大笑,只是嘴角微微勾起,实在压不下去。

而徽仪也重新拉着赵峯琛擦拭。

二人如此贴近,呼吸缠绕,徽仪的身上不仅仅有着平日的茉莉花香,还带着甜品的奶香味道,让人想要咬一口。

而赵峯琛也的确这么做了。

他掐住徽仪的小下巴,将她的头向上勾起,轻而易举地吻上她的唇。

这是他朝思暮想的吻,这些日子,他一直怕徽仪厌恶他,不敢放肆。

而此时赵峯琛实在忍不住了。

吻住徽仪柔软香甜的唇瓣后,便开始更加放肆地撬开她的唇齿,更加挺进。

她的舌头在躲避,但赵峯琛的侵略性更强,一只手霸道地托住徽仪的后脑勺,逼她不能退后。

唇舌之间纠缠,不停歇……

墙上金黄澄澈的影子,恩爱的交叠,温暖的吹来一阵风,如此通透清爽。

徽仪实在是喘不上来气了,赵峯琛才终于放过她。

徽仪被这一吻,吻得不断喘着粗气,缓不过来神。

赵峯琛见自己的夫人被亲成这副‘惨样’,笑得更加得意。

一把将她揽进怀中,宽广的胸膛紧紧贴着女人。

“亲了这么久都不会,宝贝,关于这点,你也太愚笨了。”

赵峯琛虽然这样说,可语气却是带着笑的。

像是笑话小孩似的。

徽仪也回神了,有些羞愤地锤了一下赵峯琛的胸膛。

“好了,放开我,我要去看看酥酪了。”

赵峯琛无奈,松开了手臂。

酥酪的确好了,徽仪将酥酪端到了餐桌上,其他早饭也由仆人们做好。

素心去叫了万欣。

她缓缓从楼上下来,她今日倒穿得有些不一样了。

与昨日那身比,今天她的穿着更加大气,一身水宝蓝雀纹丝质旗袍外面又穿了一件月白色的小开衫,而佩戴的珠宝也更加名贵,玉镯子,金吊坠,还特意竖直了卷发。

素心怎么看,怎么觉得,她今天这么一身,怎么那么像自家徽仪格格呢?

很明显,除了徽仪,就连不太懂女人事的赵峯琛也看出了些许端倪。

赵峯琛插兜站在那,阳光打透他的白衬衫,清早他细碎的额发并未梳成背头,而是清爽地垂在前面,有种少年俊朗。

万欣想,本来少帅也不过是十九岁的年龄,此时,身上的那副少年意气风发彰显得淋漓尽致。

万欣有些看呆了。

而赵峯琛却在此时转过眼睛,无奈又嫌弃地看她一眼后,给徽仪拉开凳子。

他没太多心思看这女人在自己面前花痴,他只想快点让自家夫人坐上,吃早饭。

徽仪:“万欣快坐吧,今天我和你姐夫早上特意给你做的酥酪,你快来看看。”

万欣一听这是赵峯琛亲手为她做的,顿时两眼发亮,走下楼来。

先是冲着赵峯琛甜甜一笑,“姐夫,谢谢你,我最爱吃酥酪了。”

“不用谢,是我和你姐姐一起做的,我主要是帮她,没想着你。”

赵峯琛这样简单直接的话,顿时让万欣想了半天的话茬给憋了回去。

万欣还是想要说些什么,却最终只是尴尬地噎了回去。

素心站在后面忍不住又偷笑。

而这次,却被万欣听见了。

万欣本就尴尬,也苦于在少帅府众人面前不够有威信,想要树立威风,却每次都不成。

于是,这次万欣也不惯着了。

顿时将手中的筷子向着地上一仍。

“笑?你在笑什么?主人家说话做事,有你在背后偷听取笑的道理?”

万欣这一声怒吼吓到了徽仪。

徽仪原本觉得气氛好些,她就直接和万欣挑明,赵峯琛和她之间不可能的。

却没成想,她先生气了。

素心被这么莫名其妙地骂了一通,可她似乎不是很怕,而是皱着眉缓缓抬起头。

“万欣格格,你是不是搞错什么了?”

“我是我们家徽仪格格的丫鬟,我的品行可轮不到你越俎代庖的痛骂,更何况,我的主人家,是少帅和少帅夫人,可不是别人。”

素心这话说起来腰板直,语气也坚定。

顿时将万欣怼得说不出来一句话。

“你……你。”

徽仪此时也站起身。

“好了万欣。”

徽仪的语气明显带了些许愠怒。

“你和素心生什么气?素心又没惹你。”

徽仪走到素心面前,偷偷拉了拉她,示意她赶紧下去,别再和万欣对着干了。

素心看在自家格格的面子上,自然没二话,瞪了万欣一眼后就走了。

心里咒骂,在这里逞威风,算什么东西?还以为这是在湘王府呢?这是我们格格家,不是她这个试图插入别人家庭的臭不要脸的家。

万欣怒气腾腾,徽仪也无奈。

“好了,一大清早,别闹不愉快,等会还要出去逛街呢。”

徽仪给万欣盛了一碗红豆粥,轻柔地拍了拍她的后背。

万欣虽然此时依旧很生气,可是她侧眼瞧了赵峯琛一下。

在少帅面前,不能失礼。

于是万欣咽下这口气。

心里默默想着,等她有一天挤走徽仪,当上了少帅府的夫人,她一定要把这个小丫头的头按到马桶里!

徽仪见万欣还在生气,到底是自家的亲妹妹,她只得无奈地哄着,温柔地顺着她的后背。

良久,万欣才终于不再皱着眉一副气吁吁的样子。

徽仪也终于得了清闲,准备吃饭。

当她坐下,发现自己的碗里被塞了不少菜。

不用想就知道是赵峯琛。

赵峯琛坐在她的身旁,突然笑着在她耳边道:“我发现你有件事很擅长。”

徽仪吃着嘴里的小笼包,头都不抬,“什么?”

赵峯琛笑意更深,“徽仪,你会是一个好母亲的。”

听见这话,徽仪差点没被自己口中的小笼包给噎死。

她有些惊诧地瞪大眼回头看他。

“乱说什么?”

赵峯琛却亲昵地拉住她的手,“怎么了?我们本是夫妻,说这些有什么不正常的?”

“更何况,我刚刚看你哄万欣那样子,我好像就能想象到,你怀孕时候,温温柔柔地摸着肚子的模样,等孩子长大了,开始学会耍脾气了,我这臭脾气定是不会哄人的,到时候你这个妈妈一定会很好……”

他在她耳鬓絮絮叨叨地说着。

徽仪不知为何,突然双眸微红。

她的孩子,的确该享受这样的生活。

可她……这副孱弱的身体,根本不知道能否活到那个时候,想到这,她情绪有些崩溃。

手中的筷子也不小心掉到了桌子上。

徽仪回神,转头趁人不注意擦拭一滴泪水。

嘴上却很倔强地回复赵峯琛。

“你过去不是说,除了张叁小姐的孩子,你都不喜欢吗?”

赵峯琛一听这话,明显脸色有些停滞,他有些着急地拉过徽仪的手。

“你当时找我时,我在一众人面前演戏,怀里抱着好几个女郎,你当时问我,我还以为你在问我会不会让别的女人怀我的孩子。”

“我怎么可能会让她们怀我的孩子,我都没碰过她们,但当时形势所迫,我只能把张叁拉出来当挡箭牌啊。”

“我从来没有真的那样想过,徽仪,我不会嫌弃我们的孩子的……”

赵峯琛着急的辩驳,让徽仪此时的心情五味杂陈。

若是在过去听见这些话,该多好……

可现在,一切都迟了。

徽仪的心脏开始猛地抽搐起来,她抓住桌布,深深吸了一口气。

“赵峯琛,以后不要和我说这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