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亦锦认真看着陆金颜的脸色,见她神情如常,这才问道:“夫人可是担心了?”
“我是有些担心,以前的太子殿下对落难时候的夫君有多好,必然是真心的。但是如今他的地位不一样了,是皇上了,心思未必跟以前那样。”
或许还没到功高过主,想要斩杀徐亦锦的地位。
然而也未必会让徐亦锦再往上一步,只能停留在如今这个不尴不尬的位置。
徐亦锦却笑着看向她隆起的肚子:“如今这样便好,能多点时间陪在夫人身边,我们手头又宽绰,以后带着孩子四处游历也挺好的。”
见他的神色不像作伪,的确想过着平凡的日子,陆金颜却叹道:“我自然盼着夫君多陪我一些,只是夫君才能出众,就这么埋没到底可惜了一些。”
徐亦锦握住她的手道:“能得夫人这话,我就十分欢喜。”
他把陆金颜揽在怀里,伸手摸了摸她的肚子:“孩子最近可有闹着夫人?”
“没有,孩子挺乖的,感觉是个女儿。”她忍不住回过头来,问道:“夫君喜欢儿子多一些,还是女儿多一些?要是喜欢儿子的话,我生下女儿,会不会有些遗憾?”
这话叫徐亦锦笑了:“儿子女儿不都是我的孩子吗,怎的就遗憾了?”
他不太在乎儿子还是女儿,反正都是好孩子,让他们快活又平安长大就行。
陆金颜这才放心了,被徐亦锦点了点鼻尖:“夫人怎的也开始胡思乱想了?”
“还不是十四一直唠叨,担心肚子里的不是儿子。比起夫君,皇上可能更希望有一个嫡长子。”
她这话徐亦锦却不怎么赞同,反正新帝如今年纪还不大,嫡长子出生太早,长大后反倒有些尴尬了,还不如是个女儿。
只是十四如果尽快有个嫡长子,也能稳稳坐在皇后的位置,不犯大错,谁也不能取代她。
“以后穆莲过来见夫人,你拒绝就是了,少跟她接触。”
徐亦锦总觉得穆莲心眼太多,是个不怎么安分的,没必要叫陆金颜跟她来往,回头出什么意外就不好了。
陆金颜点头,谁知道第二天穆莲又来了。
找借口把人打发,只说陆金颜身子不适,第三天穆莲就带着药方来了,说是令国极好的安胎药,只有宫里的娘娘才用的。
“当初正是我娘用了这个方子,才让我平安出生,还是宫里唯一的公主。”
当时令国皇帝膝下有许多儿子,难得有一个女儿,自然捧在手心上宠爱。
陆金颜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就算她无所谓肚子里的是儿子还是女儿,这么直白跟别人说自己一定生个女儿,会不会太冒昧失礼了?
偏偏穆莲前天还忧心忡忡徐亦锦的安危,今天就跟没事人一样跟陆金颜谈起养胎之事,仿佛之前的话就没说过一样。
陆金颜也跟着打了一会太极,只说累了便把穆莲打发走了,恨不得叹几口气。
十一皱眉道:“夫人要是不乐意见她,回头奴婢找借口打发掉就是了。”
“她在王府,我总不能一直不见。”陆金颜想着得找什么借口把人打发出王府才是真,既然徐亦锦的意思是没打算收了这个公主,那么穆莲继续留在王府就是个烫手香芋了。
后面几天穆莲每天都来打扰,有时候能进来,有时候被打发走了,弄得陆金颜心力憔悴。
最后还是徐亦锦进宫,请新帝为穆莲指婚,让人能够尽快搬出王府。
新帝笑道:“虽然令国亡了,她好歹曾是一国公主,配给哪个不是那么容易,徐将军真的没打算把人收了?”
穆莲的容貌还是不错的,比起陆金颜还要出色,加上原本出众的身份,就是收下当个玩意儿也不错。
徐亦锦摇头:“微臣有夫人就足够了,而且夫人如今还有身孕,有外人在总是不太合适。”
谁知道穆莲会不会哪天一个不高兴就对陆金颜下手,徐亦锦如今每天可胆战心惊的,恨不得从早到晚都守着自家夫人。
新帝这才颔首道:“也罢,强扭的瓜不甜,朕这就物色人选,她暂时还是得在王府暂住了。”
毕竟把穆莲放在别的地方,他也不能安心。
谁知道令国的势力是不是彻底毁掉了,要是穆莲跟这些人联络上在京城兴风作浪,那就麻烦了。
徐亦锦自然明白新帝的顾虑,知道短时间内不好把穆莲打发走,回去见陆金颜的时候都有些内疚。
陆金颜却是清楚的,王府的护院都被换掉了,全是孔武有力的的士兵,显然穆莲被送进来不是因为别的,而是此处守卫森严,一般人根本就进不来。
新帝对徐亦锦也相当信任,知道他绝不会跟令国有所牵扯,朝中其他臣子就未必了。
所以穆莲只能留在这里,徐亦锦有些担心新帝挑选夫婿需要很长时间。
穆莲的身份太特殊的了,嫁的人得精心挑选,身份不能太高也不能太低。
谁想到新帝似乎早就已经开始挑选了,没几天就把徐亦锦召进宫里:“朕挑了国公爷的一个庶子的嫡子,这身份不高不低,恰逢这人长得还算俊秀,脾气也好,应该能忍受得住。”
要脾气太差跟穆莲打起来,那就成大笑话了。
徐亦锦琢磨了一下,这身份还真是不上不下,颇为尴尬。
只是新帝这么快就决定人选,他还是挺惊讶的。
新帝也没瞒着徐亦锦:“是国公爷特意派人进宫来自荐的,国公爷如今恢复得还好,隐约能说几句话,虽然咬字不太清楚,自是有熟悉唇语的奴才伺候,传话还是无碍的。”
国公爷如今倒下了,底下也没什么厉害的子孙。
嫡子嫡孙自然不舍得,那么这个庶子的独生子却是不错。
既能相了公主,以后身份有些不一样,又能替新帝分忧,国公爷这算盘打得相当响亮。
徐亦锦还是挺佩服国公爷的,这都能好起来,可见他的顽强。
要不是国公爷还在,这一大家子怕是早就散了。
“既是独生子,他的父亲竟然会答应此事?”徐亦锦有些不解,若是膝下有几个儿子,舍下一个倒也无妨。
只有一个儿子,把令国公主娶过来后得的好处估计没多少,还得把穆莲供着,怕是这家子心里都不痛快。
新帝笑笑:“这是国公爷求的,儿子哪能反对,孙子更加不能。”
所以这要不痛快,就只会落在国公爷身上。
是他这个做爷爷的不地道,要用孙子换富贵,跟新帝可没什么关系。
徐亦锦心下一叹,国公爷这一步简直走了一道废棋,既没能得来什么好处,还让家族很可能因此四分五裂。
等国公爷一去,这家怕是要彻底散了。
不过能解决掉穆莲,徐亦锦的心情还是不错的,欢欢喜喜回去跟陆金颜提起此事。
陆金颜松口气,又问道:“那公主殿下要从哪里出嫁,总不能是王府。”
名名不正言不顺的,暂时就算了,从这里出嫁就实在说不过去。
徐亦锦道:“钦天监算了日子,下个月就是一个嫁娶的好日子,皇上已经派人收拾行宫,让公主过几天就搬过去,从那边出嫁。”
国公爷还没分家,一大家子都住在一起,穆莲嫁过去因为身份不同,可能会在国公府旁边另外修个小院,让那一房人住过去。
穆莲听说了婚事后有些遗憾没能跟徐亦锦在一起:“我还挺喜欢夫人的,可惜没能跟夫人继续在一起。上次跟夫人的话,看来是有定夺了。”
她不用问,光看陆金颜没什么表情的脸便明白没说服对方,便叹气道:“夫人以后要是后悔了,还是可以找我的。”
陆金颜惊讶地看向穆莲:“怎么公主殿下仿佛对夫君十分在意的模样?即便真有其事,就连夫君也不能做什么,更何况是公主殿下?”
穆莲知道她是在打听自己的底牌,并没有透露的意思:“我手里有些银钱,有钱使得鬼推磨,总有办法的。”
既然她不肯说,陆金颜也没追问。
过几天让人帮着穆莲搬到行宫,她就把这位令国公主忘在脑后了。
安胎的香品卖得极好,但是数量太少,供不应求,很多贵夫人有些抱怨。
掌柜得知后带着账本来找陆金颜,想让其他香师添进来帮忙:“签的是死契,不会透露香方,回头再置办一座安静的院子就能安置他们。”
陆金颜的指尖点了点桌面却道:“怎么突然那么多人买了,除了贵夫人之外还有谁?”
掌柜答道:“贵夫人有些派小厮过来问,也有些人家不愿意女眷抛头露面,让小辈或者自个亲自来问。”
有些家里银钱不缺的富商也极想要,亲自过来找掌柜了,还许下不少好处,掌柜便有些心动了。
毕竟多卖一些,这香品的价钱又不低,对陆金颜来说不是坏事。
然而陆金颜似乎不为所动:“我这肚子怕是没多久便要发动了,哪里有心思继续盯着这事。香品卖是不可能卖得完的,尤其这种东西,更是要慎之又慎。”
安胎的香品跟其他不一样,稍微有一点差池,很可能就闹得一尸两命了,她不能不谨慎。
加大人手,谁知道这里面会不会有别人的眼线,想要偷去香方。
还有就是掌柜如此心急,招来的香师也是急匆匆的,哪里能把握住香品的安全?
掌柜顿时急了:“只是香品卖谁实在为难,若是数量一致这么少,贵人们天天来问,要是恼了,对将军的名声也是不好。”
陆金颜抬了抬眼皮道:“反正香品就只有这么多,物以稀为贵才能价钱高一些。若是数量多了起来,那价钱就低下去,反倒不能保证香品的安全,这不是本末倒置吗?”
她挥挥手要打发掌柜下去,掌柜却有些不肯走,还想再劝。
陆金颜叹口气:“原本你是店面的老人了,我也不太想为难你。可惜看你的样子,看来收下的银钱不少,对方催着你增加数量,还这么大的数目,掌柜心里难道没数吗?”
摆明是对方想吃下一部分,再高价转卖出去。
商人逐利,素来如此,就是不该把主意打到香品上,还显然掌柜被他们说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