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金颜大为诧异,没想到徐亦锦这么快就用上那个保命的香品,可见当时的情况有多危险!

“我等会就要点兵出战令国,兵贵在神速,不能久留。”

徐亦锦的目光在她身上徘徊不去,轻轻叹息:“我不在,夫人暂时不要频密出府,我担心京城里还有令国的探子。”

“等会就走吗?”陆金颜看着他,眼底满是不舍,依旧让十一和十三去帮忙收拾东西。

“可惜保命的香品太费时,一时半会还不能再做出一个来。”

徐亦锦却摇头:“不能再用了,这次被皇上碰上,香方回头就送进宫里去。”

陆金颜一愣,很快就明白新帝疑心,恐怕不会让这种香品再重现世上,不由叹气:“明明是个好东西,却因为太好用就被怀疑来怀疑去。”

徐亦锦好笑:“苦了夫人,这些东西还是别再拿出来了。”

若非他遇上危险,也绝不会当着新帝的面上用。

可惜了,以后再用就是违背了誓言,徐亦锦只好把香方献上,当作从来没有过。

陆金颜明白他的担忧,一口应下:“放心,不给用这个,还有别的没那么厉害的东西。”

新帝不是多疑吗,那就用些简单点又有效的东西。

她从床榻底下拖出一个拢箱,里面满满当当的瓶瓶罐罐。

陆金颜挑挑拣拣,最后哪个都舍不得放下,最后几乎一半都要塞给徐亦锦带走。

徐亦锦无奈道:“这么多,我怕是不知道该怎么用,夫人给我挑几样好用的就行。”

想着也是,快马加鞭根本不能多带东西,不然太累了。

陆金颜只好在里面艰难挑选出三瓶来让徐亦锦随身带上:“这一瓶撒一点,对方就能立刻倒下,只怕一群狼都能摆平。这一瓶则是能解迷药,遇上对方用毒烟的话在瓶口闻一闻味道就能缓和一些。最后这一瓶让马匹闻一点,它们就会跟疯了一样,能持续足足小半个时辰。”

想着令国的战马相当多,她才会挑出这瓶香品来。

徐亦锦贴身带上,搂着陆金颜一会,在十三的催促中不得不离开了:“夫人等我大胜归来。”

陆金颜眼圈微红,却笑道:“我就等夫君凯旋而归了。”

她在大门口目送徐亦锦翻身上马离开,久久没回去,十一扶着陆金颜安慰道:“夫人放心,徐将军不会有事的。”

在她看来令国不足为据,连最后的一名悍将都被徐亦锦斩杀,根本就没有能用之人。

朝臣也是这么觉得,有些暗地里垂首顿足,这样白捡的功劳要是自己推荐的人,也就能分一杯羹。

像徐亦锦这样只忠于皇帝,又性子刚直不知道变通的,想要巴结相当难了,反倒功劳都被他一个人全占了。

这次没谁敢在粮草上动手,之前那位户部尚书的下场还历历在目,谁要伸手也得看自己的脖子够不够硬。

再是贪心,然而新帝如今紧紧盯着,哪个不要命的敢伸手?

郑钧这个副将被撤下,没送进天牢就咬舌自尽了。

新帝让人去郑府翻了个底朝天,才发现书房底下的一条密道。

里面没什么宝物,只有一条通往京郊的路。

想必郑钧跟令国人就是这样偷偷见面的,在密道里绝不会泄露哪怕一个字。

即便是同床共寝的妻妾都根本不知道怎么一条密道,一问三不知。

郑钧弑君的消息传来,她们吓得花容失色,又满脸迷茫,根本不明白自家夫君为何要叛国。

妻妾的确不知情,可惜郑钧弑君的罪名太大,别说郑家,就是族人也要被无辜连累,根本逃不掉。

新帝倒是仁慈,没把人杀尽,妇孺孩子都被免了死罪,只是流放罢了。

朝臣纷纷赞誉新帝的仁善,陆金颜听说后只是笑着摇头。

什么仁善,那些妇孺孩子都是手不能太肩不能挑的,别说在流放之地能活多久,就是在路上估计都要死一大部分。

去到之后身子孱弱,也活不了几年。

皇帝得了美名,这些妇孺孩子难逃一死不过,路上还要遭罪。

新帝登基后,十四也被封为皇后,战事在即并没有选秀。

然而太上皇看不过去后宫的冷清,做主想挑了几个勋贵的嫡女送进宫里去。

十一知道后有些愤愤不平:“皇后这才怀上,不能伺候皇上,太上皇就让别的女人靠近皇帝。”

等十四生下孩子,几个月下来新帝还记得她是谁吗?

那个时候新帝很可能早就被哪个美人给勾走了心,该如何是好?

看着十一着急的样子,陆金颜摇头道:“没有太上皇指来的女子,也会有其他,皇帝的后宫怎么可能只有皇后一个人呢?”

十四嫁给太子的时候早就有觉悟了,估计并不会放在心上。

十一叹气:“十四一向懂事,奴婢怕她受委屈了却不敢说出来,总憋着对身子骨不好。”

她如今怀着身孕,可不能心情不好影响了孩子:“夫人,要不接她过来王府养胎,你们二人也能作伴?”

“胡说什么,她如今是一国之后,不在皇宫里呆着却跑到王府来,被人知道怕是以为对皇上纳妃子的事不满。”

陆金颜正摇头,就有宫里的嬷嬷上门来:“皇后娘娘挂念将军夫人,想请夫人进宫相陪,也能告知一些怀孕的经验。”

宫里的嬷嬷都没生育过,但是有御医在,这些事问他们却也尴尬。

十四显然跟十一想得一样,不过她明白自己不好出皇宫,那就把陆金颜请进来便是。

陆金颜无奈让高高兴兴的十一简单收拾了行李便进宫了,十四见着她满脸笑容:“可盼着夫人过来了,我在宫里没个能说话的人,实在闷得很。”

新帝刚登基,要做的事太多,加上之前祭台下出了那样的事,京城的防卫也得重新整顿一番,还有修缮西城门,安置那些被炸伤或者炸死的守卫们,另外前头需要的粮草得跟上,新任的户部尚书总是频频上折子,生怕账目有一点不对被皇上发落。

皇帝那么忙,十四不好打扰,身边的宫女却一个比一个沉默,闷得她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陆金颜笑笑,就见十四让宫女送来点心和香茗,就打发人下去了:“把夫人请进来,也是担心王府的守备不够严密。令国人之前都能从西城门进来,又让郑钧等人险些得手,我实在不放心。”

徐亦锦如今出战令国,谁知道那些令国人会不会垂死挣扎,然后奈何不了徐将军,就来找陆金颜的麻烦?

如今陆金颜身子重,是一点意外都不能受着的。

陆金颜受了十四这份情,看着她还平坦的肚子道:“看娘娘脸色不错,没害喜吧?可有喝补汤?”

十四摇头:“月份还小,我身子康健,也不用那么早开始喝。按照御医的意思,等孩子大一些,我要是没什么事连安胎药都不必了。”

她伸手抚着小腹,又好奇地看向陆金颜鼓起的肚子。

陆金颜笑道:“要摸一摸吗?孩子有时候会调皮动一动。”

十四小心翼翼覆上她的肚皮,感觉里头有在动,顿时一惊一乍的,忍不住笑了:“真有趣,也不知道是女儿还是儿子?”

新帝远远听见十四难得的笑声,便只得陆金颜进宫来了,一踏进来,陆金颜要起身行礼,被他拦下了:“将军夫人不必拘束,只是进宫来会友,没外人在就不必行礼了。”

他见十四的手还抚在陆金颜的肚皮上,十四顺着新帝的目光不好意思地收回手,把肚皮里孩子会动的事说了,满脸神奇。

新帝也觉得挺神奇的,目光落在十四的肚皮上,是不是以后孩子也会动?

陆金颜看出新帝是来找十四的,便找了借口去偏殿以往安置的房间歇息了。

新帝搂着十四坐下,叹气道:“父皇指来的人朕都拒绝了。”

十四一愣:“皇上很不必如此,毕竟后宫如今只有我一人,未免太冷清了一些。”

“你要觉得冷清,以后多让将军夫人进宫来就是。要不然办一场花宴,把贵夫人们都叫进来热闹一下。”皇帝看着十四诧异的目光,又笑道:“孩子还小,要让那些不安分的女人进来,对孩子不利就不好了。后宫或许不是只有你一个,但是另外那些人就该无足轻重一些。”

太上皇指来的女人位高权重,谁都要看不上十四,对皇后不够敬重,又有族人在身后撑腰,也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来。

就算让人来填满后宫,堵住悠悠之口,也该叫些出身不高的女子,进宫来能安分一些,免得闹得后宫鸡飞狗跳的。

十四斟酌地道:“皇上拒绝的话,太上皇会不会不高兴?”

新帝笑笑:“我娶媳妇,只要我高兴就好。”

不过这些话,他自然不会当面这么跟太上皇说,而是煞有其事怀疑遇刺之事跟京城内的勋贵都有关系,暂时他们身上都有嫌疑,娶了他们的女儿,谁知道会不会趁此下手?

太上皇就只剩下这么一个孩子,登基当天就差点没命,当然更谨慎一些。

而且新帝说得在理,令国人能够无声无息闯进京城来,又在最接近祭台的西城门早早布置了人手,显然城里是有内应的。

能知道登基的日子,除了勋贵的确没有谁值得怀疑。

毕竟新帝一死,换了主子,刚上来的臣子们很可能就要被撤掉大部分,他们不会跟自己的前途过不去。

但是勋贵就不一样了,他们的地位不可能再进一步,要进就只能新帝暴毙而亡。

既然勋贵有嫌疑,新帝又不怎么近女色的模样,太上皇就暂时歇了心思。

反正新帝的意思是等令国收入囊中之后,虎视眈眈的邻国没了,自然有心思再想别的。

十四没想到新帝三言两语就说服了太上皇,心里还是高兴的。

虽然她明白身为皇后要大度,不能阻拦皇帝填充后宫,但是皇帝愿意为了自己和孩子这时候拒绝,十四还是挺欢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