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冬。

天色都灰蒙蒙的。

陛下出殡那日,天地素缟。

云夙苒因为不便出行所以留在宫内。

金钟响彻京城。

她披着绒袄,在昭纯宫门口张望,远远地可以看到飘扬的蔽天白幡。

突然,马蹄声落在耳边。

晏玦利落翻身下马,趁着送葬的队伍还没出宫,他顺道拐进来看看她。

“就知道你不安分,别在外头冻着了,昨晚睡的还好吗?”

他在议政阁通宵达旦都没空回来陪着她,心里歉疚的很。

云夙苒笑道:“你每日都要问一遍。”

怎么都不嫌腻呢。

“还不是怕你睡不好。”晏玦握了握她的手,暖暖地,这才安心,“记得让香桐多添两盏暖炉。”

云夙苒点头,又问道:“顾颖怎么样了?”

她听时常来串门的周沅说,玉蓬殿里哭哭笑笑跟闹鬼似的。

“已经上了马车,她没选择的权力,不过得请人看护好了免得出差池。”

“顾颖不会拿自己的命开玩笑,她还要靠那个儿子来重获新生。”

既然木已成舟,闹过后,顾颖就该知道自己的命运是掌握在肚子里,好好的养胎诞下孩子才最重要。

“别管她了,你赶紧进屋别在这儿吹冷风!”晏玦勒令,他不能久留,上马扬鞭,“等我回来。”

“好。”

云夙苒乖乖回了房,褪下轻裘。

香桐已经备好安胎汤。

最近小姐吐得厉害,这次的宝宝实在不乖,太折腾人,等将来出生长大了一定要多挨几个板子!

阿弱也被接来了昭纯宫,他趴在窗口仰着小脑袋,听远处传来的哀乐:“那是皇帝堂哥吗?”

“嗯。”

“他也是……离开了?”也许就像以前的弟弟妹妹那样。

“算是吧。”

云夙苒摸摸他的脑袋。

阿弱钻进母亲怀中,突然语出惊人:“他是不是……不是好人呀。”

噗!

清闲下来的香桐一口喷出正在喝的茶水。

“我的小世子,这话可不兴说啊!”要是叫别人听到还了得。

云夙苒哭笑不得,懵道:“为什么这么说?”

阿弱皱着眉头想了想,他对这个皇帝堂哥没有什么印象。

“因为……娘亲和爹爹都不让阿弱和他玩……”他咕哝着,“银元,银票,香桐姐姐,周沅姐姐他们都和阿弱玩的很开心。”

他虽然表达不清,但很容易理解。

娘亲爹爹不让他接近那个所谓的皇帝堂哥,一定因为皇帝是个坏人!

云夙苒突然觉得小崽子很有想法:“有道理,阿弱真聪明。”

她奖励地吧唧亲了他一口。

晚膳时。

晏玦才和晏景逸风尘仆仆地回来。

香桐早已命人准备了一桌丰盛饭菜。

晏景逸显然对皇帝和皇后之间的恩怨无心了解,要不是骁王妃拦着,他甚至都不愿让晏君霖那个想要对阎城赶尽杀绝的人轻易回京。

如今。

死便死了,死了更好!

他撩袍进屋,就看到阿弱正在大口大口吃水果。

“哎哟!这不是我的小堂弟嘛!”他兴奋地冲上前来,反把阿弱吓的直往云夙苒怀里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