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家后，言晓晓一个人拎着两大包食材进了厨房，关享和苏航想跟过去帮忙，言晓晓不干，怕弄花了两人几百块做的美甲。！

关享也不勉强，脚一蹬甩掉拖鞋，光着脚丫子倒在沙发上玩王者荣耀。

苏航同样拿起手机，不过却是在看财经新闻，偶尔和关享说上两句最新政策动向。

一个半小时后，海鲜大餐上桌。关享跳下沙发，光脚跑到餐桌边，伸手抓了只最大的海蟹，扭下只腿，放在嘴里吮吸。

苏航慢悠悠地走过来，看着桌上盘盘碟碟，不由感慨，就冲言晓晓这手艺，也得挽救言晓晓于水火。

关享吃人嘴短，态度和方才超市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不愧是言大厨，这清蒸海蟹都蒸得比外面强！”

苏航尝了一口西芹炒响螺，随声附和：“专业级水准。”

言晓晓给张家做了几年饭，张家不是嫌菜太咸，就是说汤太淡，从来没有正面肯定过，偶尔被人夸一会，也不知道是自己做的真好，还是苏航、关享客气：“也……也没有什么……挺简单的……”

“晓晓，过分的谦虚可就是骄傲！”关享转着个脖子四处张望：“酒呢？我记得买了酒的！”

苏航按住想要起身的言晓晓，去厨房取来一瓶干白三个杯子，依次倒了半杯。

关享笑嘻嘻地举杯和苏航、言晓晓碰杯，一扬脖干掉，然后，催促另外两人：“快喝！快喝！”

言晓晓呡了一口，眉头紧皱，显然是对酒的味道不敢恭维，苏航也是浅尝即止，关享倒是兴致高昂，眨眼间，第二杯已下肚。

苏航一边剥虾，一边和关享、言晓晓商量周末搬家的事。言晓晓想把主卧让出来给苏航，她去住次卧

苏航含笑摇头：“哪有让房东住次卧的道理？”

言晓晓欲言又止，关享怕她又絮叨出什么狗屁不通的道理，拨了半盘虾到言晓晓碗中，好堵她的嘴。

言晓晓见关享脸色晴转多云，立刻把注意力集中到虾身上，把剥好的虾肉分到关享和苏航的碗里。

按苏航和关享的计划，周六去宜家添置家具用品，周日请搬家公司搬运行李，三个人两天差不多能搞定。

涉及到花钱的问题，言晓晓忍不住开口：“其实不用请搬家公司……”

苏航淡淡一笑，不置可否。

言晓晓拿抹布擦了擦手：“我去借一辆三轮车，帮你把东西运过来。”

关享冷笑：“三轮车？三轮车能装多少东西？”

“那我多运几次。”言晓晓声音不知不觉低下去：“之前我搬家，连家具在内，来回也就运了七八次。”

关享先是嗤之以鼻，随即意识到那里不对，手里筷子直指言晓晓鼻尖方向：“言晓晓，你再说一遍？你之前搬家是怎么搬的？”

当初言晓晓新房交付，为了省钱，舍不得用搬家公司。关享嘴上骂言晓晓是葛朗台，破东烂西舍不得扔，心里万万舍不得言晓晓顶着八月大太阳，骑个三轮车在出租屋和新房之间来回奔波，自己掏钱雇了搬家公司给言晓晓搬家。

“你来回运了七八次？我给你找的搬家公司呢？”

言晓晓说漏嘴，吓得不敢吱声，关享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今天你不给我说清楚，这事没完。”

言晓晓可怜巴巴地看着苏航，苏航却没有打算帮她解围，言晓晓知道逃不过，哭丧着脸交待：“刘阿姨说，没什么东西，就不要用搬家公司了，浪费钱……”

听见言晓晓依然尊称张博妈为阿姨，关享恨得牙痒：“你搬家，关她屁事！”

言晓晓咬着嘴唇，喏喏道：“她说……她说女人要会过日子……我的钱也是张家的钱……”

“那不是你的钱，那是我的钱！”关享气得浑身乱颤。

倒是苏航倒听出问题：“既然搬家公司没用，那钱呢？”

“钱……”言晓晓面红耳赤，又窘又羞：“钱被张……张博他妈拿走了……”

苏航眼疾手快按住想动手的关享：“那你搬家的时候，张家的人来帮你了吗？”

苏航的问题言晓晓实在答不上来，眼泪无声无息地落下。

“言晓晓，你有病！”关享右手被苏航按住，她用左手拿起桌上餐巾纸，砸在言晓晓脑门上。

“三十八九度的天，你顶着大太阳，骑着三轮车来回七趟，他们一家三口死在家里吹空调，你说你图什么？你五行缺贱啊？”

“算了，都是过去的事，大家就不要再提了，” 苏航掐了一下关享的大腿，提醒她注意言晓晓情绪，随即又指着一盘清蒸鲍鱼：“谁年轻时候没遇过几个人渣？咱们得向前看，赶紧吃东西了，凉了就腥了。”

关享嘴硬心软，看言晓晓那副惨样，又气又心疼，只能憋着火，化悲愤为食欲的一口气干掉了八个小鲍鱼。

饭后，言晓晓去厨房洗碗，关享坐在沙发上，气呼呼地捧着碗和榴莲较劲。苏航劝她：“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言晓晓的性格，也不是你骂一次就能骂醒的，慢慢来吧。”

关享气呼呼地哼了一声，铲起一大块榴莲塞在嘴里，差点没呛到。

言晓晓收拾好从厨房出来，关享已经走了。

“关享还在生我气吗？”言晓晓低着头，绞着衣角：“我知道她是为我好。”

怕言晓晓想多，苏航让言晓晓先去洗澡，言晓晓让苏航先洗，洗完把脏衣服给她。

过于乖巧的言晓晓让苏航有些心疼，她揽着言晓晓的肩，把她往卫生间推，当初为了节省，只有主卧的卫生间有热水器。

“晓晓，你欠我钱，我租你房子，这是两件事，咱们一码归一码。现在，你是我的同居人，不是我的保姆，你没有义务帮我洗衣服。”

苏航握了握她的手：“听话，快去！”

一句话又招落了言晓晓的眼泪：“对不起，又给你们添麻烦了。”

苏航用手替言晓晓拭去泪痕：“咱们不是说好了，一切重新开始，你也答应我了，过去的全部放下。”

苏航搂过言晓晓，轻声哄着，笑容温柔极了：“我知道不容易，你和张博大学就认识，这么多年，别说是人，就连用个家具都能用出感情来，怎么可能说忘就忘，但为了你的未来，咱们总得试试不是？”

?言晓晓趴在苏航的肩头，无声地抽泣，?苏航静静地拍着她的背，轻声安慰道：“你不能再浑浑噩噩了，你要好好工作，我和关享会帮你，我们相信你能行，不要让我们失望好不好？”

言晓晓愣愣的抬起脸，虽然哽咽，还是用力吐出两个字：“好的。”

苏航的神情渐渐冷下来，眼神里透着一丝清明：“晓晓，你记住，你最应该依靠的人，永远是你自己。”

按照昨晚的约定，关享应该九点到达言晓晓家，事实上，九点的关享还在和周公约会。

十一点半，心急火燎的关享冲到楼下停车场，催促苏航和言晓晓赶紧下楼。

十二点半，一行三人来到宜家，开始大采购。

看着苏航和关享把第十七样东西往购物单上填，频频侧目的言晓晓怯生生地开口：“是不是买太多了……”

言晓晓指着单子上的东西：“电脑桌不用买新的，旧的还能用……”

?苏航想起书房那张快散架的桌子，也不气恼，只是微笑

言晓晓又从购物车里拿起一个花瓶：“居家过日子，用不着这个……”

“我每个星期都会买三次花。”

“花又不能吃，又不能用，还贵……”

“可是看了心情会好。”

“那用饮料瓶插行不行？我回去给你剪！”言晓晓指着标签上的价格：“别买了，太贵了。”

幸亏关享一个人溜达远了，不然就言晓晓这理论，能打起来。苏航揽过言晓晓的肩膀，轻轻一叹：“姑娘，你之前的日子，是在活着，从现在起，咱们尝试一下什么叫生活。”

言晓晓不懂什么是生活，但是言晓晓懂什么是活着不易。结帐的时候，看着近二万的购物小票，言晓晓差点没昏过去，光柜子就买了三个，有这么多东西要放吗？

事实证明，有。

比周六帐单更让言晓晓感到惊吓的是周日搬家，苏航带来衣服、鞋子和包包，其数量让言晓晓瞠目结舌，光大衣就有三十件，言晓晓看着塞得满满当当的次卧，想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她一个冬天一件羽绒服不也过下来了？

关享刚好借着这个机会给言晓晓上课，指着还没来得及收拾的衣橱：“这才是正常女生过的正常生活！”

随即关享又拖着言晓晓来到主卧，打开她的衣橱：“你这样是不正常的，懂吗？”

当晚，关享留宿在言晓晓家，三个人在苏航房间开卧谈会，关享挥舞着两条**给言晓晓正三观：“这条两百块，这条十块，你看出它们的区别了吗？像我们这种搞金融的，一定要从内到外追求生活品质！”

言晓晓拿着两条**来回比较，怎么也没看出来，为什么一条能比另一条强二十倍。

苏航不同意关享的说法：“搞金融？就我们？”

苏航眉眼轻挑：“金融说了，你们也配搞我？”

苏航的大实话，听得关享一阵心酸，她捂着胸口：“那就是金融搞我们？”

“就我们这样的，说好听点，是金融民工，说难听点……”苏航长叹一声：“金融狗……”

配合苏航的唏嘘，关享开口叫道：“汪汪！汪汪汪汪！”

笑闹声中，三人挤在一张**，关灯睡觉。

又是一个周一，晨会结束，言晓晓下意识地往柜台钻，被关享揪着耳朵拎进客户经理办公室。按原定计划，应由苏航给言晓晓培训，可惜计划不如变化，苏航欢迎词还没有说完，就被罗行长叫到办公室。出来后，把培训言晓晓的重任交给了关享——根据罗行长的指示，苏航马上奔赴异地，那里有罗行长的一个大客户在等她。

苏航深知关享最大的优点是聪明，最大的缺点是没耐心，临走前再三叮嘱关享，教言晓晓的时候，态度一定要春风化雨，如今言晓晓好不容易从乌龟壳子里露出脑袋，一打击没准又缩回去了。

关享对着粉红色毛爷爷发誓，保证成为言晓晓的良师益友，苏航这才放心而去。

关享打开电脑，点开系统，从录入客户资料开始教起。只是本行客户系统设计向来被诟病反人类，刚开始关享还能耐心教导言晓晓步骤，十五分钟后，局面变成关享一边自顾自录系统一边问候系统设计师全家男性亲属，教导言晓晓的重任被她扔到爪哇国。

直到客户资料录入完毕，关享这才幡然醒悟，立刻向言晓晓表示，重新给她讲一遍。言晓晓以为关享嫌自己太笨，一遍听不懂要讲两遍，吓得连连点头，说自己已经听懂了。

关享就瞧不上言晓晓这种总怕麻烦人的态度，明明是她没讲好，就该她再讲一遍，为了治言晓晓这个毛病，关享让言晓晓坐到电脑前：“既然你听懂了，那你录一遍我看看！”

言晓晓胆怯地看了关享一眼，关享一眼横去，吓得她放在键盘上的手直哆嗦：“我……我……我”

“我什么我？你不是都听懂了吗？你看我干什么，赶紧动手啊！”

“那……那……那我试试……要是不对……”

不用言晓晓提醒，关享早就做好准备，如何教育言晓晓，想要当好一名客户经理，第一件事情就是脸皮够厚，不懂就问，现在这种怕麻烦人的性格一定要改！只是，万万没想到，关享一肚子的职场进阶教程硬是从怀胎六月憋成胎死腹中，虽然言晓晓每录一条内容，都要看她一眼，但是从头到尾，别说错误，连个错别字都没有。要知道，当初自诩聪明过人的关享学这破系统，可是专门学了一天还没学会。

“晓晓，你以前学过客户经理信贷系统？”

言晓晓摇头。

“那你以前看人录过？”

言晓晓还是摇头。

“这是你第一次看到这个系统？”

言晓晓猛点头。

关享突然想起来，当初好像听谁说过，言晓晓有个特长，手机号码只要听一遍，就能牢牢记在脑子里，简直是活得电话号码本。因为言晓晓太没有存在感，这件事情不光关享，是的所有人听完就忘，今天偶尔露一手，可算让关享开眼了：“晓晓……”

“我录错了？对不起啊！”言晓晓急得眼圈发红：“刚才我光注意看你录，没注意听你说，我不是故意的，要不你再教我一遍，我保证认真听……”

“你没错，你全录对了，”关享表情郑重：“晓晓，恕我直言，你简直太聪明，太厉害，太棒了，完全超乎我的想像。”

言晓晓眼泪在眼睛里打转：“我就说我不行，你们非说我行，关享，我知道我笨，你别笑话我了，你还是骂我吧！”

关享被言晓晓的眼泪吓到，手忙脚乱地抽出一张纸巾塞到言晓晓手里：“好了好了，我不和你开玩笑了，我是认真的，你真的全录对了，我从来没有看过一个人能学这么快，你是第一个只看了一遍就把系统录对的！别的不说，光录系统，你就特别适合当客户经理！”

关享搜肠刮肚，想再说几句好听话让言晓晓放宽心，短信提示音响起，关享翘首以盼的季度奖终于下发，只是金额让关享不解：0元。

虽然关享早有心理准备，因为客户跑路，她的各项绩效会有影响，但是这个影响未免也离谱了。

关享立刻放下言晓晓，拔通苏航电话：“你季度奖发了多少？”

苏航昨晚被关享吵得没睡好，正在高铁上补眠，听关享口气，就知道没好事：“本行员工守则规定，个人薪资必须保密。”

关享气得跳脚：“操你大爷。”

苏航打了个哈欠：“我大爷过世好几年了，我给你招个魂？”

“你还是不是姐妹？”

见关享真急了，苏航也没心思再开玩笑，给关享报了个数字，关享听在耳中，一口气堵在胸口转不过来：“就算我业绩比你差，就算我有几笔不良贷款，也不至于给我发个0元恶心我吧？我知道了，肯定是被老罗搞得鬼，我去找他算帐！”

关享扔了手机，冲出办公室。苏航喂了两声没有回应，只好先挂上电话，想着要不要给言晓晓打个电话，让言晓晓劝劝关享。

正踌躇间，高铁靠站，大批乘客涌上车厢，过道隔壁一直空着的位置终于有了一位乘客，苏航对男性长相向来无感，可还是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只见一二十多七八岁的青年男人，穿着阿玛尼正装搭配宝缇加公文包，右手一个LV行李箱，脸上一副爱马仕镜架，面容白净，斯斯文文，简单像是奢侈品平面广告上走下来男模。

青年男人见苏航看他，微微一笑致意，苏航向来大方，也是一笑，点头致意。

眼看青年男人正要和苏航搭话，一个过于尖锐的男性声音在苏航耳边炸响：“起来！”

一年近四十的干瘦男人正居高临下看着苏航，见苏航不动，语气更加粗鲁：“说你呢，听到没有！”

苏航一愣，男人气焰越发嚣张，指着苏航头顶：“你瞎啊，不识数啊？随便坐别人位置？”

苏航赶紧拿出车票，仔细核对票面信息后，依然保持礼貌和干瘦男人沟通：“您好，我没有……”

“你没有什么？你是不是没买票，所以抢别人位置？你有没有素质啊？没看见我这带着孩子呢？你和孩子抢位置。”

干瘦男人根本不听苏航解释，各种不文明用语像机关枪一样向苏航扫来，与此同时，干瘦男人的配偶，同样干瘦如同纸片人的妇女正在用同样的言语指责青年男人：“你眼瞎啊，穿得倒是人模狗样的，怎么连个车票都不会看？”

青年男子看完女人车票后，连声称是，立刻拎包走人，苏航想要解释，没想到被他一起拖上：“小张啊，我们坐错座位置了，赶紧走。”

面对苏航疑惑的眼神，青年男人眨了眨眼，秒懂的苏航同样惊慌的拿起手提包，连声道歉后，跟着男人来到车厢连接处。

车厢连接处。

苏航笑容温婉：“这样不太好吧……”

青年男人精英范十足的脸上露出一个孩子气的笑容，一瞬间，苏航心跳竟然快了半拍：“她骂我，她老公骂你。”

苏航点头：“说的对，大家都是第一次作人，凭什么让着他们。”

苏航往车厢里望了望：“你说他们什么时候会发现？”

随着高铁启动，青年男人托着下巴想了想：“看乘务员什么时候

核对车票啦！“

“那我们岂不是要站至少一站路？”

青年男人皱眉：“也对喔，你在这等等。”

十几分钟后，乘务员来到车箱核对各位乘客售票信息，青年男人笑地狡猾狡猾的：“我和她说，有人逃票。”

这次换苏航沉思：“他们应该不算逃票吧。”

青年男人没有回答，随着乘务员检查到干瘦男人，以及之后干瘦男人暴发出一声嚎叫，青年男人如同乐队指挥般挥舞双手，嘴里更是哼着命运交响曲配音。

“停车，你们给我停车，我坐错车了。”

“先生，高铁不到站不能停。”

“我不管，你们不是有紧急停车按钮吗？立刻按一下，让我们全家下车。”

“先生，那个不能随便按，先生你要再这样，我们就要报警啦！”

“你敢拦着我，我就投诉！老婆、儿子，你们俩赶紧找那个紧急按钮，让车停下来。”

为了自身安全，几个男乘客挺身而出，试图控制男子全家，青年男人停下动作，诚恳地看着苏航：“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不作不死啊！”

五分钟后，一家三口被乘警带走，苏航和青年男人回到座位。

青年男人伸出手，刚要自我介绍，被一个电话打断，似乎是公司有重要安排，这一个电话打了足足三十分钟，刚好高铁到站停靠，青年男人急忙下车，连和苏航话别的时间都没有，透过车窗和苏航挥了挥手。

如此一个妙人，竟然没有机会认识，苏航未免有些遗憾，只是这点遗憾很快被苏航抛到脑后，眼下更让她挂心的是关享。

言晓晓在电话里实时播报：“她去找罗行长了，刚才在吵，现在好像不吵了。”

当然，关享是不会承认她是去吵架的，关享坚定地认为她是去讲道理的。

行长办公室。

关享一脸苦大仇深：“领导，我想和您谈谈工作。”

罗行怀疑自己在幻听，关享竟然想和他谈工作，这可是五年来头一回，罗行长立刻放下手中电话，让关享畅所欲言。

关享试图憋出两滴眼泪下来加深一下感染力，可惜努力了半天也没成功，只好清清喉咙开始述苦：“领导，我知道在您心目我迟到早退、偷懒睡觉，隔三差五被客户投诉，但我真的在干活啊！我每天忙成大狼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不提还好，提起这茬，罗行长气不打一处来：“你也知道你毛病多啊？”

“那您也不能因为我毛病多扣我钱啊？”

“我扣你什么钱了？”

关享吃惊地看着罗行长，万万没想到，领导竟然还不承认？

“我季度奖是0元，就算您不喜欢我，也不能这么对我啊！这日子可怎么过啊？”关享拿纸巾捂着脸，掩饰自己光打雷不下雨。

“原来是这事啊？”罗行长冷笑：“不瞒你说，这事还真和我有关。”

关享也不假哭了，满脸恼怒：“您刚才还说您没扣？”

罗行长把一张报表扔到关享面前：“你自己看看，你那几笔不良贷款，扣了支行多少创利？给支行带来多少损失？根据分行计财的算法，你奖金是负的！你还要赔行里钱！是我二次分配用支行的费用给你填平了！你还好意思质问我？”

报表上的数字，果然如罗行长所说，关享那点费用，还不够分行对支行的罚款。

关享一肚子委屈，这会是真想哭：“领导，我冤枉啊！实体经济不好，客户跑路我控制得了吗？我能控制的就是我没道德风险，我尽职免责！”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你放出去的一千多万贷款收不回来，行里扣你点钱，你还有意见啊？”

“我都要去喝西北风，我能没意见嘛……”

罗行长冷哼一声：“那行，你也别在我这叽歪了，你的问题，我解决不了，你直接去分行人力资源部，找分行领导给你主持公道！”

关享知道自己没理，立刻耷拉着脑袋承认错误，看她一副倒霉样，罗行长又不忍心：“我这有几个私人银行客户，你帮我维护一下。”

私人银行客户六个字让关享的脸瞬间阳光灿烂起来，按说客户由她维护，那业绩自然也要分她，业绩就是钱啊！

“谢谢领导信任！请领导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不谈别的，光冲关享的嬉皮笑脸，罗行长就也很难产生信任感，但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眼下这节骨眼，苏航太忙，言晓晓不行，除了关享，还能用谁？罗行长摇了摇头，努力忘记这些年关享给他捅的娄子，叮嘱关享：“龚总司机生病，他周末有个活动，你去顶替一下，龚总这个人很不错，就是性格比较……你和他说话的时候，注意分寸！”

关享一笔一划记下龚总联系方式，满脸堆笑：“领导，你看客户由我维护，那这个业绩……”

罗行长一口红茶含在口中险些喷出，勉强咽下，咳嗽两声：“小关，活还没干，你就想着摘桃子啊？”

“我每月有月度考核，每季有季度考核，每年有年度考核，我还有不良贷款……”关享委委屈屈：“我这不是心急嘛……”

“给你30%！”

关享精神一振，口齿立刻伶俐起来“领导，这种情况，其他支行都给5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