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佳佳脸色一沉：“关姐，咱们好孬一个支行，怎么着也要枪口一致对外吧？你在我心里可是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人，就由着她这么骑在你头上？”
关享看了她一眼，微微一笑：“少给我灌迷魂汤，你那点心思，我明白的很，怎么着？已经要动摇到你位置了？看这面相，不像是走白莲花路线的啊？”
刘佳佳被说中心事，像是一颗酸梅堵在喉咙里，又苦又涩，吞不下去吐不出来。
关享眉毛一挑，表情难得正经：“刘佳佳，我的确讨厌你，但是某种程度上，咱俩算是一路人，几句大实话，我得提醒你。这种类型的姑娘，你斗赢一个，后面还有十个，打败十个，后面还有一百个，你斗不完的！你要做的事情不是和她们玩血战到底，是怎么和李林把结婚证领了！你也说了，咱们是正宫娘娘，何必花时间精力和这些嫔妾作斗争呢？失了咱们的风度。”
刘佳佳撇了撇嘴，不以为然一笑，关享全不在意：“你和李林在一起时间不短了，李林爸的情况你应该清楚，有其父必有其子，李林妈现在的下场就是你未来的下场。”
不顾刘佳佳骤然大变的脸色，关享笑意嫣然：“我劝你现在别管张三李四，先想想怎么过你的日子，看看李林妈，再看看你，我发自内心的有点同情你。”
刘佳佳勃然大怒拂袖而去，关享的笑容慢慢淡去，刘佳佳的境况，何尝不是她的境况，比刘佳佳更糟糕的是，十个李林未必有一个肖捷难对付。
关享闭上眼，又想起李格非，作他的女朋友应该会轻松许多吧，无需斗智斗勇，只需爱他就好。关享黯然一笑，不得不再次提醒自己，后悔这种情绪，绝不能出现在她身上。
吃完早饭，苏航催促沈铎沐浴更衣，她昨晚看过沈铎病历，今天要去医院复诊。
沈铎打小讨厌医院，假装没听见，又跑回**躺着，说是吃饱就犯困。
苏航向来信奉能动手的时候绝不废话，揪着沈铎耳朵，把他从**拎起来，一把扔进浴室，反手甩过换洗衣物后，锁上浴室门。沈铎呆呆站在浴室，半响才反映过来，怀疑苏航干客户经理前，是幼儿园老师，专治各种熊孩子。
到达医院后，苏航让沈铎去休息区等着，她去挂号。
沈铎不满：“我是男人！”
苏航板起脸，把包塞给沈铎：“男人怎么了？男人不能生病啊？病人就要听话，老实呆着！”
沈铎气鼓鼓地坐在椅子上，一手托着下巴看苏航跑来跑去。出门的时候太急，医保卡忘带了，苏航又跑到问讯台帮他帮临时卡。
第一次，沈铎不那么厌恶生病。他已经当太久无所不能的沈铎，久到忘记被人照顾的感觉，他开始喜欢这种感觉，不用拼杀，不用算计，只要安安静静等着就好，无论是母亲还是苏航，都会把他带到最安全的地方。
苏航拿着一堆单据回来，冲着沈铎伸出手，沈铎急忙把包递过去，结果换来苏航一个白眼：“手！”
沈铎被苏航牵着手往门诊走，更加气愤：“我又不是小孩子，我不会跑！”
苏航冷笑：“我就应该给你拍张照片，让你自己看看你那眼神，从进门起，你就想跑！”
沈铎不承认，却也没挣脱，嘀嘀咕咕被苏航领到门诊室，苏航指着大门：“到了你，进去！”
沈铎深呼吸，鼓足勇气推开门，还是忍不住回头问道：“你能陪我进去吗？”
医生见沈铎情况比上次好转太多，十分欣喜，把这一切归功到苏航身上：“多亏有女朋友在，辛苦你了，多陪陪他。”
女朋友这三个字让苏航和沈铎的神情都有细微变化 ，但他们都没有去解释这个美丽的误会，沈铎甚至抱怨起来，因为吃药，他现在吃什么都是苦的。
苏航一边和医生咨询服药注意事项，一边教训沈铎：“听医生的，不许胡闹，药不能停！”
回家路上，沈铎坐在副驾驶位上，抱着一大包药，一样样看过：“这个好苦，吃完嘴里都是苦的。这个更苦，吃完呼吸都是苦的……”
因为生病，沈铎的脸有些浮肿，原本棱角分明的五官，明显圆润起来，从苏航角度看去，毛绒绒脑的头发下，满是孩子气的一张脸，快要皱在一起的眉毛，全是委屈。
苏航回忆了下家里的冰箱都有什么，把车开到大型超市：“走，买好吃的去！
超市货架前，沈铎对着一墙的薯片沉思中，苏航知道，他是在计算热量。苏航的视线从沈铎脸上滑到沈铎腰上，原先分明的八块腹肌，经过几个月的病情煎熬，只剩轮廓。
苏航拿起几袋薯片扔进购物车：“天大地大，病人最大，病人想吃什么就吃什么，管它健康不健康！”
沈铎像得到妈妈许可的小朋友，欢呼一声，抱起几袋薯片也扔进推车。苏航眉毛一挑：“这就够了？再拿！”
“我还要果冻！”
“买！”
“我想吃蛋糕！”
“拿！”
“我想吃冰淇淋！”
“吃！”
沈铎推着装得满满的购物车在超市里疯跑，苏航快步跟在后面，面对周围人略带诧异的审视，苏航抱以微笑，当沈铎还是个孩子的时候，他必须全副武装面对充满恶意的世界。那么现在就应该给他一个机会，当个无忧无虑的小孩子。
一上车，沈铎就迫不及待打开四五包薯片，嘴里塞得满满当当。
苏航张嘴咬住沈铎递过来的薯片，意见和沈铎差不多，还是原味和番茄味的最好吃，所有水果味的薯片都是异端！
回到家，发现屋里有人，沈铎下意识地往苏航身后躲。苏航不着痕迹地握着沈铎的手往阳台上走：“脏成这样，我收拾不了，请的阿姨来打扫卫生，走，打游戏去！”
沈铎的聪明才智并不限于工作，王者荣耀也就玩了个两三天，俨然已是高手，和苏航组队，被坑得哇哇直叫。
苏航被他吼得耳朵痛，让沈铎闭嘴，沈铎气得抢过苏航手机，直接按下关机，禁止苏航再玩，免得他生气。
阿姨打扫完客厅，过来收拾卧室，看着阳台上俩人打打闹闹，心里一阵温柔，明眼人都看出来，男的好像生病了，可看女的态度，好像并不介意，根据她几十年看人经验，应该能往下走。
阿姨剥下被套塞进洗衣机，拿起被芯去阳台上晾晒。沈铎一边打游戏一边嘲讽苏航技术太臭，苏航剥了果冻，自己一个喂给沈铎一个，嘟嘟囔囔为自己辩解：“你懂什么，我这叫战略性撤退，手机还我！”
冬日的阳光落在众人身上，连带着心都温暖起来，阿姨使劲拍打着被芯，明天应该也是个好天气！
同样的阳光落在关享身上，却是冷得连血液都能冻住。
关享接到言晓晓电话，说是评审让补充资料，关享拿上资料送到分行，就在分行楼下，关享看到肖捷的车，以及从副驾驶位下来的理财经理。关享很是想了一会，才想起理财经理的名字，姓温名柔的姑娘，眼神和她的名字一样，定定瞧着车内，再搭配欢喜笑容，俨然一副热恋中模样。
关享提醒自己，她刚刚教育过刘佳佳，弄清楚主次，犯不着为了一点小事，舍弃眼前大好局面，只要最后赢家是自己，过程并不重要。
温柔走进分行大厅，一眼看见关享，先是一惊，随即换上人畜无害笑容：“关姐，这么巧？过来开会？”
关享目前肖捷驾车绝尘而去，方才慢慢转过头，若无其事看着温柔：“是啊，就是这么巧。”
温柔自知她和关享必有一战，看如今局面怕是瞒不过，索性摊开来说：“肖捷送我来的！”
见关享并不接话，温柔以为关享胆怯，心中一喜，连眼神都含着脉脉温情：“如今这年头，结婚还能离婚，更何况只是恋爱，爱情没有先来后到，只分对错……”
温柔深情款款：“关姐，有句话我觉得特别对，既然不爱了，分开对自己好，对别人也好。”
关享终于动容，她皱眉看着温柔：“有话直说。”
温柔的语调平静而和缓：“肖捷喜欢我！”
“是吗？”关享微微一笑，神色带着玩味：“那又怎么样？他女朋友是我。”
“很快就不会是你了，”温柔细细审视着自己纤长的指尖：“你和刘佳佳的事我很清楚，我不希望闹成那个样子，咱们彼此都好看点。”
“我原先以为你比刘佳佳强，现在看，我错了，你还不如她。”关享对着电梯方向挥手，招呼言晓晓过来拿资料：“她至少没像你一样，盲目自信。”
关享脸上笑容依旧，眼神却慢慢冷了下去：“像你这样的，我见多了，跑来和我示威的，也不少，最终下场都一样。能笑一时不是本事，能笑到最后，才是本事。”
言晓晓接过关享递来的资料，目送温柔走进电梯，压低声音道：“我刚在楼上，碰到其他支行的客户经理，听到一些传闻……”
关享大约猜到内容，缓缓摇头，语气温和：“不是传闻，刚刚我看到肖捷送她过来。”
在言晓晓错愕的眼神中，关享笑意嫣然：“从成肖捷女朋友那天起，我就知道这种事情会层出不穷，只是没想到频率高了点，来的快了点，不过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也就是出宫心计，没事唱着玩呗！”
关享催促言晓晓赶紧上楼送资料，再迟评审今天就看不完。言晓晓却不肯走，她定定看着关享，像是要看穿关享笑容下的不堪：“格非不会这样！”
关享心底狠狠一抽，连带着骨头缝里都一阵酸痛，她极力撑出一个轻佻笑容：“李格非能和肖捷比吗？他什么身家，肖捷什么身家？温柔也看不上他啊！”
言晓晓摇头，一字一顿，字字诛心：“和钱没关系，和感情有关系。格非爱你，不会做这样的事，肖捷甚至不够喜欢你，所以根本不在乎你的感受。”
言晓晓说完转身就走，不给关享辩驳的机会，关享看着脚上最新款的D&G宝石高跟鞋，露出一个自嘲笑容，如果一定要用一个词来形容她此刻处境，那真的就只有活该二字。
关享本打算将温柔当成一段插曲，就此抛到脑后，没想到当晚和肖捷约会，肖捷倒是主动提起：“她很漂亮，也很聪明，是我喜欢的类型。”
关享含着朦胧而酸楚的笑意看着面前牛排，心头百转千回，猜测肖捷言下之意。
肖捷握住关享的手，微微一笑，笑意从眼角弥漫到嘴角：“可是，我想结婚的人是你。”
关享应该开心，这是她梦寐以求的答案，可是联想到温柔的志得意满，关享的这份开心，也仅仅是脸上一个感动的笑容，心中没有一丝波澜。
结婚？结婚又如何？还不是和李林妈一样，数不清的情敌，斗不完的小三，最后将所有希望压在儿子身上，成为年轻一辈女性眼中的奇怪的生物。关享一时有些恍惚，这是她想要的未来？
把关享从迷蒙状态唤醒的，是肖捷放在桌上的首饰盒，卡地亚LOVE系列的满钻手镯，光彩夺目。关享如梦初醒，她求仁得仁，应该欢喜才是，她立刻换上雀跃表情，将方才念头死死压在心底。
“我交往过许多女孩，你是最聪明的一个……”肖捷看着关享欢快地试戴手镯，笑容温柔，眼神却带着冷硬：“她们指责我没有办法给她们安全感，可是安全感这种东西，从来都不是别人给的，是自己给自己营造的。”
关享眼中闪过一丝嘲讽，随即又是笑颜如花，举起手腕给肖捷看手镯。
肖捷含笑，握着关享的手有绵绵暖意透过，像是要给关享安定的承诺：“所有女朋友中，无论性格还是长相，你都不是我最喜欢的，甚至温柔都要比你更得我的欢心……”
关享轻笑，垂下眼帘，掩去眼中的桀骜不训，以一副乖巧模样应对肖捷突如其来的坦诚。
肖捷眼中终于有了情意，宛如一江春水，温暖的能把人溺死：“可是，你是最适合结婚的。今天你看见我送温柔，能够当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足以证明未来几十年，我们会相处的非常愉快。这点温柔比你差远了，她竟然给我打电话，试图用她的聪明才智来离析我和你之间的关系。坦白的说，以她的智商，做这样的事情，实在是令我感到滑稽。”
关享并没有对这场胜利有着过多欢喜：“仅仅是因为聪明？我以为你是喜欢我的。”
“我当然喜欢你，只不过……”肖捷微笑：“关享，我不傻，你对我的感情有多少，我很清楚，咱们都是对方心目中最合适的结婚对象，就不要去演一往情深的戏码了。”
肖捷眼神一跳，闪过一丝讥诮：“我是私生子，和我门当户对的人家，不会把女儿嫁给我，你有体面的工作，聪明的脑子，和你在一起相处我很开心，这就够了。”
肖捷说的每一个字都是事实，这些事实，像巴掌一样，一掌一掌重重扇在关享脸上。
肖捷笑得眉眼弯弯：“你想要的是物质，没问题，我会给你足够的钱让你开心，但也请你保持住我喜欢的样子，不要去纠结那些你不可能改变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