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单了解完吴楚一的情况和需要后,言晓晓抱着吴楚一的资料去复印,整理归档好后,言晓晓拿出合同案本请吴楚一签字。
看着吴楚一白净修长的手指,言晓晓怎么也不好意思把自己又是倒刺又是老茧的手伸出来,在关享催促下,言晓晓脸涨得通红,哆哆嗦嗦伸出一只手,快速点过合同空白处,让吴楚一签字。
言晓晓的奇怪举动,并没有让吴楚一置疑她的专业性,签完字后,吴楚一向言晓晓咨询贷款细节。
吴楚一的声音和他长相一般,分外出挑,可听在言晓晓耳朵里,却和催命符一般,吴楚一问的她明明都知道,可紧张之下,所有答案全跑到爪哇国。
言晓晓求助地看向关享,关享用力点了点头,算是给她打气,言晓晓不明白关享点头代表什么意思,慌乱之下,竟然背起苏航教她的话术。
关享心想要糟,眼角余光扫过吴楚一,却见他嘴角微翘,仿佛带了丝笑意。罗行长难得没忽悠人,吴楚一脾气是真好。
言晓晓背着背着,慢慢冷静下来,鼓足勇气回答吴楚一问题,不过依然不敢正视吴楚一,眼睛始终盯着桌面
吴楚一对言晓晓的回复十分满意,起身告辞,临走前从包里拿出一盒润唇膏放在桌上:“刚刚开封的,还没有用过,不嫌弃的话,凑合用下。”
关享这才发现,言晓晓嘴唇干裂,隐隐有血丝渗出,立刻拿起润唇膏塞进言晓晓手里,替她向吴楚一道谢。
回行路上,言晓晓红着脸问关享:“吴……吴……吴先生是明星吗?”
“你不认识他?”关享先是惊讶,随即明白过来:“也对,你怎么可能认识他,他不是明星啦!他是微博上最火的化妆师!有几百万粉丝,我和苏航关注他好久了!”
苏航听说言晓晓的第一个客户是吴楚一,也有些惊讶,叮嘱言晓晓一定要认真仔细。
关享深以为然:“可不是嘛,见面礼就是海蓝之谜的润唇膏,贷款办好了,还不得送一套?”
得知手里小小一盒东西值四五百块,言晓晓吓得差点脱手:“这么贵啊?我还没用,我马上还给他。”
“还什么还?这是人家送你的礼物!”关享瞟了眼言晓晓:“要懂得接受别人的好意!”
“客户经理不能接受客户的礼物……”
关享呸得一声:“没听说过用润唇膏行贿的!”
苏航难得附和关享:“什么礼不礼,这是人家一点小心意,你就收着吧,你那嘴唇,也该好好擦一擦。”
手里的润唇膏,因为握太久,已经有了身体的温度了,这是言晓晓第一次收到异性的礼物,还这么贵重。
言晓晓细细回忆方才每一个细节,关享那么漂亮,她那么难看,吴楚一对她俩的态度是一样的
想起背书的事,言晓晓脸又红了,她还那么笨,可吴楚一一点都没嫌她浪费时间,就坐在那,听她把话说完,还谢谢她。
言晓晓把唇膏握的更紧,这笔贷款对她来说的意义,已经不光是第一笔业务,更是她第一次感受到来自异性的善意,她会竭尽全力做到最好。
关享陪着言晓晓整理吴楚一贷款案本,准备上报到分行审批,填到年收入一栏,关享叹口气:“都是年收入几百万,这位一出手就是海蓝之谜,你那位沈总……”关享斜斜看着苏航:“吃个麻辣烫还要你请客,你不搭理他是对的。”
苏航横了关享一眼,冷笑道:“什么叫我那位沈总,关老板,熟归熟,造谣一样告你诽谤!”
关享正要提供点论据证明她的论点,大堂经理推门进来,请关享出去值班。
说起关享她们支行,原本有三位大堂经理,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一下子病倒两个,为了不影响业务,罗行长只好请客户经理辛苦一下,每天中午轮流值班,换大堂经理休息吃饭。
关享跑了一上午,昨晚睡得又晚,实在累得慌,央求苏航替她一次,苏航起初不愿意,架不住关享又是求饶又是作揖,留下一句回来找你算账,去了大堂。
盛夏中午,接待完一两个办卡的客户,大堂内只剩几个柜员和苏航。
闲来无事,苏航正和一个柜员讨论地表温度能不能煎鸡蛋,一辆奥迪A6停在支行门口。
别小看支行门口这条路,看上去不宽,根据交通法规,可是主干道,每天交警能来十八遍,无数客户因为临时停靠被开罚单。
苏航赶紧走到门口,想提醒司机绕到支行后面停车位,可惜还是迟了一步,司机已经冲进大堂,只是看清楚苏航后,司机立刻停下脚步,捂着额头,一脸痛心疾首:“怎么又是你?”
这话听得苏航心情十分不美丽,无奈工作时间,基于客户是上帝这个服务理念,苏航还是露出标准化笑容:“沈总,请问您办什么业务?”
沈铎暗暗叫苦,他虽然不相信风水,但是偶尔也会问问大师。今天早晨,他还在睡梦中,他平时最相信的一个大师突然给他发来信息,让他最近小心,身边有煞星出没。沈铎立刻联想到苏航,他虽然很喜欢这个聪明过人的女孩子,但是想到每次和这个女孩子后的遭遇,不免心有戚戚焉,决定听大师的话,暂时和苏航保持距离。
万万没想到,离分别上次分别还不到十二小时,他随便找家银行办个业务,又能偶遇苏航。这已经不是缘分了,这是八字犯冲啊!
沈铎看了一眼室外灿烂阳光,刚刚手机收到高温预警,地表温度接近五十度。
沈铎视线又扫过大堂,只有他和苏航两人,一番权衡之下,沈铎自我安慰,就算苏航的煞气再度爆发,在她自己工作单位,应该也波及不到他。
沈铎快步越过苏航,自己取号,自己来到到窗口,仿佛多和苏航说一句话都能给他带来恶运。
苏航站在一米线外,轻轻叹息,沈铎帮过她,她也帮过沈铎,就算是互不相欠,沈铎的态度也未免太叫人寒心。
“沈总……”
沈铎头也不回:“我不想和你说话。”
苏航温婉一笑,听话闭嘴。
十分钟后,汇完款的沈铎指着A6车窗,问身边苏航:“罚单?”
苏航点头:“黄色的,罚两百,扣三分。”
沈铎指着苏航,气得说不出话来。
苏航面露无辜之色:“刚才交警来的时候,我想提醒您,可是您……”苏航又叹了口气,有些委屈:“我都是按您的指示做的……”
沈铎抚着胸口:“我原本还有四分,现在……”
“不用担心,”苏航柔声劝道:“就算扣满12分,也就是培训7天,重考科目一。”
沈铎气得转身就走,苏航正要去拦,身后传来敲打玻璃的声音。原来就在刚刚苏航和沈铎聊天的时候,一位中年男子快步走进大堂,扑到柜台前,打力敲打玻璃,随之而来的是暴风骤雨般的怒骂。
苏航赶紧上前询问情况,被中年男子一把推开,急急忙忙赶来的保安和苏航解释:“苏总,你不知道,这人上午就来过了,拿了五张假的一百块,让柜台给他换真钱,柜台没收了,他就在那闹,非让柜台把钱还给他,好不容易劝走了,怎么又来了?”
中年男子指着柜台内叫嚣,让上午没收他钱的柜员滚出来,小姑娘今年刚毕业,吓得脸色惨白,眼泪汪汪。
“什么假钱,明明就是真钱!你贪污我五百块,我和你没完,马上把钱给我吐出来,不然我就投诉,让你丢工作!”
中年男子上午回去越想越窝火,经同事指点银行最怕投诉,立刻心生一计,想要挽回这五百块的损失。苏航是理财经理出身,大堂没少待过,中年男子一开口,她就知道这是一位指望按闹分配的主。苏航一贯认为,按闹分配对遵守规则的人极度不公平,她是绝对不会让之种事情在自己眼皮底下发生。
苏航对着保安摆了摆手,示意他稍安勿躁,随后,她从饮水机里接了杯水,端给中年男子:“大热天的,您先喝杯水,有事您慢慢说。”
中年男子蛮横打翻杯子,水泼了苏航一身。苏航再次制止保安,她好声好气地和中年男人沟通:“这位先生……”
“你一个服务员有什么资格和我说话?叫你们行长出来!今天这事不解决,我就找记者曝光!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中年男人指着苏航鼻子:“我警告你,摆正你的态度,我是客户,客户就是上帝,为什么不满足上帝的需求?”
沈铎见情况不对,想要上前救场,苏航扬了扬下巴,门口刚好空出一个停车位,让沈铎赶紧移车,这点小事,还难不倒她。
“这位先生,我姓苏,我叫苏航,我的工号是132734,谢谢您给我们提的宝贵意见。客户是上帝这句话,是我们银行业提醒自己时刻关注服务质量的警言,而不是强制我们满足客户一切需求。再者,就算我们都是服务员,我们为您提供的是我们专业的服务,我们和您在人格上是平等的。”
“你还敢顶嘴?我要投诉,让你们一起被开除!”
“您当然可以投诉,不过在那之前,我们会报警。”
“好啊,我求之不得,我要告诉警察,你们怎么骗我钱的!”中年男子又是一拍玻璃:“里面这个肯定是惯犯!”
“柜台内有监控,录音录相都有,您上午办理业务时,清楚的知道,您手持的是假币……”苏航微微一笑,气定神闲:“给您科普一个法律常识:持有使用假币罪,就是像您这样明知是伪造的货币而持有、使用,并且数额较大的行为。至于五百算不算数额巨大,等警察来了,您亲自和警察沟通吧。保安,报警了没?”
中年男子神色一僵,色厉内荏:“这钱是我朋友还给我的,你们没收了,我找谁要去,五百块可不是小数目,谁知道你们没收完了是不是自己拿去花?”
“我们没收的假币会上交人民银行,由人民银行统一消毁,如果您有疑问,可以向人行查询相关信息。”苏航从窗口接过柜员递来的单据交给中年男子:“您上午走太急了,这是您的假币收缴凭证,谁给您假币,您去找他,您还可以报警!”
中年男了心有不甘,恶狠狠看着苏航:“我一定会投诉你的。”
沈铎停好车又来到大堂,笑嘻嘻地当起和事老:“您说您这是何必呢,大家都是讨生活,看您这工服是隔壁加油站的吧,服务业何苦为难服务业呢?您现在投诉她,没准她下班就去投诉您。冤冤相报何时了啊!就算她下班不能投诉您,我一路人也不能由着您欺负小姑娘啊,您要是真投诉他,我就马上投诉您,我说到做到,您看我这加油卡,是您那单位的吧,您不是说了客户是上帝,您怎么能不听上帝呢?”
中年男子看沈铎笑里藏刀,不像是好惹的,恨恨走了。
苏航正要开口像沈铎道谢,沈铎捂着眼睛,一副看见的脏东西的模样跑了。苏航在后面连声追问:“朋友,不就200块记2分吗?你至于嘛?”
沈铎的手从眼睛上移到耳朵上:“我听不见!我听不见!”
下午一上班,关享听说中午的事情,冷笑三声:“目前我国最大的矛盾,是部分人民群众日益高涨的维权意识以及把所有行业当成服务业以及不把服务业当人之间的矛盾。我刚工作的时候,我以为我进的是金融业,现在我明白了,狗屁金融,我们就是服务员!客户根本不在乎我们提供的专业技能,他们就想我们跪下对着他们叫祖宗!前几天,鼓楼支行一姑娘,给一残疾人办业务,根据分行要求微笑服务,结果客户投诉,说看他残疾还笑,摆明了歧视他。姑娘被支行通报批评。昨天,那客户又来了,另一姑娘接待,打死没敢笑,结果你猜怎么着,客户又投诉了,说看见别人都笑,唯独看见他不笑,**裸的歧视,他活不了了,又投诉,结果柜员又落一通报批评!我算是看清楚了,我是不能干柜员,让我干柜员,遇到这种客户,我先杀了他,我再自杀,为民除害!”
“你啊,就坏在你那张嘴上。”苏航食指轻轻点在关享额头:“你就不能智取啊!”
“智取那是你,我只会以暴制暴!我是来上班的,不是来出卖我尊严的,尊重是互相的,大家都是第一做人,凭什么让着你啊!鼓楼支行那行长也是的,通报批评不算,还带着姑娘给客户上门道歉,我就想问问他,笑也不行不笑也不行,他倒是给柜员出个主意,怎么个表情才行?左半脸笑,右半边脸不笑?那是中风。”
言晓晓弱弱地插嘴:“我觉得罗行挺好的,上次一家银行理财经理在大堂被人打破头,他就给我们柜员开会,说满足客户的合理要求就行,不合理的要求不要理,分行说的那句打不还手骂不还口是胡说八道,谁要敢动手打我们,他第一个操起钱箱冲上去打他们。”
“老罗说过这种话,看不出来啊!”关享拖起言晓晓开始八卦,苏航端起咖啡,突然想起沈铎离开时气呼呼的脸,忍不住给沈铎发微信,说是上次麻辣烫没吃好,她经人介绍找到一家海带更好吃的,沈铎什么时候能赏个脸?
沈铎秒回:“你走开,我不要和你说话。”
似乎为了加重这句话的语气,沈铎随后还发来一个表情,上面写着八个大字: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关享伸手取零食,不经意转头,看见苏航对着个手机傻笑,关享心中一动,扔了零食,抢过苏航手机。
在苏航的惊喝声中,关享大声念出微信内容:“你走开,我不要和你说话,唷,这不是沈铎沈总嘛,老苏,您对人家做什么了?搞得人家这么娇羞?”
苏航抢不过人高马大的关享,一张脸,不知是气还是羞,浮上团团红晕,原本有些清冷的容貌,竟然多了几分小儿女的娇态。
关于沈铎的事,言晓晓听关享添油加醋说了个七七八八,如今苏航表现似乎印证了关享的说法,言晓晓不觉替苏航高兴:“我觉得沈铎条件蛮好,他要是追你,你考虑一下?”
关享爆发出阵阵大笑,指着言晓晓:“老苏,听见没,这可不是我说的,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苏航夺回手机,瞪了关享一眼,回自己房间去了。
关享越发笑个没完,揽着言晓晓:“看见没,老苏春心动了,还不好意思了。”
似乎是为了挡住苏航煞气,沈铎短时间内坚决和苏航划清界限,苏航觉得沈铎简直就是小孩子胡闹,可也没有办法,只能听之任之。
几天之后,又轮到苏航中午值班。
根据天气预报,早晨就应该有雨,可这雨一直拖到中午才倾盆而落下,苏航站在门口往外看去,天地之间一片朦胧,连五六米外的公交站台都看不清楚,
苏航正在思考今晚吃什么,雨雾之中冲出一个人来,一头扎进大堂。
苏航赶紧迎上去,领着这位浑身滴水的客户,找了个避开空调风口的位置坐下,拿起桌上纸巾,帮着客户收拾。
客户连声道谢,等客户擦干净脸上水渍,苏航不由停住手上擦拭动作,眼前这位四十岁左右的女性,实在有些面熟。
按照行里规定,苏航开口:“您好,请问您办什么业务?”
客户有些迟疑,微微摇了摇头:“我……我……不办业务……”
苏航将那份奇怪的熟悉感归结为错觉,礼貌告辞:“我把这边柜机打成热风,您把衣服吹干点再走,免得感冒。”
午休时间结束,苏航和大堂经理交接班,此时雨已经停了,客户好像并没有离开的意思,苏航觉得她前面的判断可能不太对,客户来这好像不光是为了避雨。不过,谁背后没点故事,看客户衣着打扮,明显过得不错,以至于岁月厚待,没在身上留下什么痕迹。这样的人,遇到什么难题,也应该很快能解决吧。
之后几天,苏航过得十分愉快,关享时刻谨记再投诉就滚回人力资源部的教诲,没给苏航找任何麻烦,言晓晓在关享的教导之下开始做楼盘按揭,竟然也做的有模有样,苏航觉得她真要熬出头了。
又是一个令人心情愉快的周五,午饭时间,言晓晓值班,苏航和关享一边吃饭一边听大堂经理聊天,说是最近几天,有个女的每天开门就来,关门才走,也不办业务,就坐在那里,盯着门口看,出于安全考虑,大堂经理让保安过去问情况,那女的说在等她儿子,让她联系她儿子,她又不肯,要不是看衣着打扮和精神状态不像,大堂经理真以来了个神经病。
关享认为,太阳下面没有新鲜事,这事还不简单,肯定是儿子刷暴了信用卡,当妈的来还,还完儿子又不领情,玩离家出走,当妈的跑银行来守株待兔呗!
关享的解释合情合理,立刻引起大堂经理的共鸣,和关享一起大骂生这种儿子不如生块叉烧。
苏航没兴趣参与批斗,随手刷着微信朋友圈,大堂经理挥舞着筷子,控诉这些年遇到的不孝子,视线划过苏航手机屏幕,突然扔下筷子凑过来:“苏姐,这男的是谁啊?”大堂经理指着苏航手机:“他和外面那女的长得好像啊!”
照片里的人,赫然是沈铎,苏航也终于反映过来,为什么她会觉得那天来避雨的中年女性面熟,因为和沈铎实在是非常相像。
苏航不是一个好奇心旺盛的人,但是和沈铎有关的事情,她多多少少有点一探究竟的兴趣。苏航借口要去午休,留下关享和大堂经理继续八卦,一个人来到大堂。
果然,大堂经理口中的奇怪女性就是那天来避雨的中年女性。她坐休息区,眼巴巴地盯着大门位置。
苏航过去招呼:“您在等人?”
中年女性以为苏航也误会她的来意,急忙解释:“我不是坏人……”
苏航轻笑:“我知道,您都在这等了几天了,他还没来啊?”
中年女性低低应了一声,苏航知道这中间肯定有些不方便说的缘故,也没再往下问:“您怎么称呼?”
虽然只是第二次见面,因为雨天的事情,中年女性对苏航抱有好感,轻声答道:“我姓沈,我叫沈漫云。”
苏航心头一动:“这么巧,我有个朋友,他也姓沈,而且……”苏航有些迟疑:“他长得和您很像。”
沈漫云先是一愣,立刻追问:“是男是女,多大年纪?”
“男的,二十七八岁。”
“那他叫什么名字?”沈漫云有些激动。
“您儿子叫什么名字?”
“我……我……我儿子叫沈铎……”
尽管内心已经惊涛骇浪,苏航脸上却看不出一丝一毫波澜:“真巧,我朋友也叫沈铎。”
沈漫云的眼睛瞬间有了神彩:“你有你朋友的照片吗?能不能给我看看?”
果然,苏航朋友圈里的沈铎和沈漫云正在等的儿子是同一人,沈漫云的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串串落下。
苏航帮沈漫云倒了杯水:“光在这等也不是事,您怎么不给他打个电话?”
沈漫云望着手里纸杯,语气中深着深深地绝望:“我……我……没他电话……”
苏航无言以对,当妈的没儿子电话,母子间的矛盾,恐怕已到不可调和的地步,可看沈漫云模样,实在不像是把儿子逼到如此地步的人。
苏航抽出几张纸巾,递到沈漫云手中,踌躇道:“那您怎么找到我们这来的?”
“他给我汇过钱,我请我们那银行的人帮我查了,是你们支行转过来的……”沈漫云话音未落,立刻意识到自己说错了,急忙辩解:“我知道不应该帮我查的,是我求那个小姑娘的,你别举报她,我知道不对,她只告诉我这个,其他事情都没告诉我,我也不会和你们要的,我就在这等。”
苏航想起那天沈铎匆匆而来,原来是为了给他母亲汇款。
“我帮您给沈铎打个电话?”
沈漫云先是一脸期待,随即连连摇头:“不能让他知道,我在找他……”
沈漫云用力抹去腮边的泪,像是要给自己一点支撑下去的勇气:“我就是想见见他,远远看一眼就行……”
“沈阿姨,您跟我来。”
沈漫云误会苏航要让她走,顿时慌了神,苏航眼中一片清明,指着大堂一角:“那是VIP室,您去那等,我这就打沈铎打电话,等他来了,您远远看一眼。”
苏航安置好沈漫云,拔通沈铎的电话,说之前的汇款单据上,有一个签字不合规,麻烦沈铎过来重签。根据大师建议,沈铎无论无如也不想和苏航见面,却架不住苏航软语相求,答应苏航下午过来。
苏航安排好一切,想起沈漫云还没吃饭,又领沈漫云去食堂吃饭。
沈漫云觉得太麻烦苏航,苏航让沈漫云千万别和她客气,她和沈铎是朋友,没想到这话让沈漫云又想起另外一件事:“也不知道小铎有没有女朋友,还是已经结婚了。”
沈铎挂上电话就接到助理通知,接下来项目会议临时取消,为了支持苏航工作,沈铎驱车来到苏航单位,无巧不成书,迎面撞上从后场出来的沈漫云。
双方愣在当场,沈漫云浑身栗栗发颤,战战兢兢伸出手,似乎是想要摸一摸多年未见的儿子,却在接触到沈铎眼神后,立刻缩了回来,怔怔落下泪来。
沈铎脸上的肌肉微微抽搐,一丝怒意划过眼底,旋即含着不动声色的笑意,向苏航告辞:“对不起,我马上有个会,失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