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张思雨刚打开门,就看见桌上摆着好几样菜,都是她爱吃的。

“唉,这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张思雨感慨一下。张思怡自从和钱仁生去了亚布力之后,就再也没回过这个家。张思雨喊了一嗓子:“思怡,是你回来了吗?”

“是啊。不是我还能有谁。难不成你偷偷帮我找了个姐夫?”张思怡的嘴仍然跟刀子似的。

“你……”张思雨笑笑,“告诉我,是不是又有啥事要我帮忙啊?”作为一起长大的姐妹,她太了解妹妹了,这小妞儿总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每次表现得像个淑女时,一定是犯了什么事,要不就是让做姐姐的替她收拾残局。

张思雨连名带姓地叫着:“张思怡,说吧,又想让我给你干点什么?只要不是杀人越货、拦路抢劫就行。”

张思怡解下围裙,拿出两副碗筷摆到桌上,“姐,瞧你那小样儿,就你那鼠胆,我能让你干违法乱纪的事吗?”

张思雨夹了一块炒鸡蛋塞进嘴里,边嚼边说:“是啊。谁让你是我妹妹呢?我的亲妹妹能让姐姐干违法乱纪的事吗?”她停下筷子,看着妹妹,“那你想要我干什么?”

张思怡扭捏着,一副欲言又止、难以启齿的模样。张思雨纳闷了,这小丫头片子平时泼辣得跟孙二娘似的,也会有不好意思的时候?

“说吧。什么事?”

张思怡磨叽了半天,终于说了:“范思哲下周就回来了。他回来你别见他,也别告诉他我和钱仁生的事。一切都由我自己处理。”

刚吃进去的炒鸡蛋一下子卡在喉咙里,张思雨忙起身倒了一杯水,一口喝下,心里涌起一阵悲哀。看来妹妹是怕她这个姐姐搅了局呀。只是都已经那么久没见了,谁知道范思哲有没有女朋友,有没有结婚?这个傻丫头做起了白日梦,还担心姐姐会成为竞争对手,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张思雨心里难过,可又不想表现出来,于是赶紧打岔:“思怡,我们在上地买的房子已经装修好,就差家具了。我周末就搬过去,这样我就见不到范思哲了。只是……”

“姐,只要你不在就行,我相信我能搞掂他。”

在张思怡急忙表明自己是如何地胸有成竹的时候,张思雨却不以为然,同时也有点厌恶妹妹的处心积虑。“钱仁生呢?你和钱仁生一直同居,就差去领证了。”

“我和他早就断了。何况我们之前早就说好的,要给对方充分的自由。”

“思怡,你怎么能这么儿戏?”

“姐,我讨厌你那种假正经。这都什么年代了,你还抱着那套‘三从四德’的东西不放。男人可以随便找个女人就说‘我需要’,女人为什么就非得憋屈自己?何况我跟钱仁生是正常的恋爱关系,合就合,不合就分,有什么可指责的?姐,你就说你答应不答应吧!”

张思雨被妹妹的话噎得目瞪口呆,她不明白自己怎么就成假正经了,难道做人不应该有最起码的道德底线吗?

张思雨正不知该怎么反驳的时候,手机响了。她忽然很想对谁倾诉,很想立即就有一个怀抱能包容自己。

是肖世杰。此情此景,这个电话居然令她有意外的激动:“肖世杰啊。你现在哪里?我想去你那儿。”她连珠炮似的说着话,不容对方思考,也不容对方有拒绝的余地。

肖世杰说了一个地址,张思雨挂了电话,出门打了辆出租车走了。

后海斜街,肖世杰站在一棵开满成串白色小花的槐树下等着张思雨。肖世杰看见张思雨下了车,走过来,很自然地揽住她的腰,张思雨没有拒绝,两人像一对恋人似的进了一家酒吧。

服务生向来是有眼力见儿的,一见是情侣,便把他们引到一间僻静的包房。两人也不推辞,这一切非常自然,没有一丁点儿尴尬。

肖世杰要了一杯威士忌,问张思雨:“你要点什么?”

“我也要一杯威士忌。”

“你也喝酒?”肖世杰惊讶,“怎么今天你这么好兴致?”

张思雨沉默着,把服务生刚端来的酒,一饮而尽。

有那么一会儿,两人都只用眼神交流着,谁也没有言语,仿佛对方要说什么彼此都心知肚明。

三杯酒下肚,张思雨的脸微微红了。肖世杰中途去了一趟洗手间,回来后顺势在张思雨身边坐下,一把搂住了她。张思雨像是等待了许久似的,双手自然地缠上肖世杰的脖子,四片滚烫的嘴唇吻在了一起。

两人一起回到肖世杰住的豪华公寓。刚一进门,两人只对望了一眼,就纠缠在一起。

张思雨心中那道最后的防线已被彻底摧毁了,一阵撕裂般的疼痛之后,周围的一切似乎都不复存在了。

过了许久,肖世杰从快乐中醒来,看见张思雨瀑布般的长发不经意地披散在她光洁如玉的身体上,异常动人,他忍不住吻她,闻着她头发里的淡淡清香。不经意间,他突然看见床单上有一朵梅花。他心里有一丝不安隐隐传来,然而一双温柔的小手抚摸着他的面颊安慰他:“这是我愿意的。”

肖世杰吻着张思雨的脸颊,仿佛只有这样他的心才会宁静:“我爱你。”

“因为我是处女吗?”

肖世杰摇摇头,又点点头。他轻抚着张思雨,思绪万千。以前纠缠在自己身边的女人,皆是为利而来,他也就游戏人间。而怀中的小女人,纯净得如同空山幽谷里的清泉,使他感动万分,他分明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心找到了归宿。

“我能叫你雨儿吗?”

张思雨甜甜地笑了:“那是我妈妈叫的,她叫我雨儿,叫我妹妹怡儿。”

一说到妹妹,张思雨的心突然一疼,她闭上眼睛,皱着眉头。肖世杰以为她累了:“还想睡吗?”张思雨点头,肖世杰轻轻给她盖上被子。

张思雨心里五味杂陈,现在她已经不是处女了,不是妹妹说的那种假正经了,可这就是她想要的吗?心疼持续着,妹妹仿佛就在她眼前娇笑。“姐,那个范思哲好帅哟,我以后找老公就要找像他那样的。”

张思雨的心抽搐了一下:“你整天咋咋呼呼的,谁敢要你啊?”

“都说女人恋爱了就会变。如果我找到了今生的爱人,就一定比谁都温柔、体贴,他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

“唉,傻丫头。”张思雨叹气,看来张思怡对范思哲真是一见钟情了。可是对于一个刚见过两次面的人充满幻想,这多幼稚、多可笑啊。

第二天一大早,张思雨爬起来,到浴室里冲了个澡。湿漉漉的头发挂在脸上、披在肩上,带着丝丝凉意。她看看镜中的自己,皮肤雪白细腻,浑身洋溢着青春和活力。她收拾完头发,穿好衣服,回到卧室,却见肖世杰已坐在**吸烟。

“你要走?”肖世杰见张思雨收拾停当,很惊讶。

“是的。我的房东下周就回来了。我得去上地看看房子。”

肖世杰掐了烟,有点激动:“别看了,直接搬到这儿多好。”

“不。”张思雨摇头。如果跟了眼前这个男人,她和母亲的下半辈子都可以衣食无忧了,可是她不想这么做,她不想用所谓第一次去束缚谁。爱是一心一意的付出,是永恒的,忠诚的,而不只是索取。可是这些肖世杰能做到吗?或者她只是他无数次艳遇中的哪一次……

“不,我要去看看,你不要因为我是第一次就有负担,我不是那种想用这种事换取什么的人,我不想你为我改变什么。”

肖世杰笑:“如果我愿意为你改变呢?”

“那也要等等看,看看你是不是一时冲动,才说出这样的话。”张思雨的理性又回来了,虽然她还在为昨晚的冲动而难过,但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就不能作挟持对方的理由。

看张思雨执意要走,肖世杰迅速从床头柜上拿起车钥匙:“我送你。”

房子刚装修完,弥漫着呛人的甲醛味。张思雨一进门,就忙去开窗透气,肖世杰则在房间里来回参观着。房子不算大,也就一百二十平方米,厨卫浴俱全。

“思雨,你准备住在这里?”

“是啊。”张思雨环视屋内,快乐地笑着,“等我把这里弄好了,把妈妈也接来。”

“呵呵,你倒孝顺。”

“应该的。我妈那么辛苦把我们养大,我要再不孝顺,就太对不住她老人家了。”

“那我也搬过来和你一起住,和你一块儿尽孝心。”肖世杰一本正经。

张思雨愣了一下,他说的是真是假?她忽然尖刻起来,嘿嘿冷笑:“你?守着大别墅、豪华公寓不住,跑这儿来凑什么热闹啊?再说了,你那些个红衣妹妹、绿衣妹妹、紫衣妹妹知道了,还不得都哭着喊着上吊自杀,跟我拼命呀!我可担不起那份责任。你啊,趁早打住。”

张思雨说完也不看肖世杰的反应,自顾自从坤包里掏出卷尺,在房间里来回地量着,不时在小本子里记上一笔。肖世杰收了脸上的尴尬,用挑剔的眼光评价着房子装修的得失。

“厨房和客厅应该成为一体。”肖世杰比划着,“做饭的时候关起门来,成为一个独立的空间,平时则敞着,这样才显得通透,有一种居家的温馨气氛,又不失大气。另外,厨房里最好再分离出一块装饰性的空间,可以做一个架子,上面可以放花瓶,也可以放CD机。这面墙上可以挂一幅伦勃朗或者莫奈的油画复制品。做饭的人一边听着音乐,一边看着油画,做出的饭,也一定充满艺术气息。”

张思雨看他手舞足蹈比划着,虽然觉得他的想法不乏浪漫却也切实可行,可是装修工人都撤离了,即便想做,为时已晚,就有点不耐烦地说:“嘁,你还挺浪漫。你能天天待在厨房里一边欣赏艺术,一边做饭吗?”

“嘿嘿,那要看给谁做了,要是给你做,我就愿意。”

“行了,别贫了。既然这么乐意为本小姐效劳,那就借你的车和人一用,带我去家具城转转。”

“好,小生乐意效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