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九:
这个世界上,
有那么多幸福可以去幸福;
有那么多快乐可以去快乐;
有那么多女孩子可以值得你去爱和等待……北小武:
我就是喜欢你!不管你是什么人!
不管你做过什么!我就是喜欢你!
HAPTER
24 他是凉生,他是哥哥,可是他却不肯记得我了。
陆文隽每天都会在傍晚时分,来我的花店,拿一束花,百合,雏菊,蔷薇,有时候是玫瑰。有几次,柯小柔在他身边,一副百无聊赖的模样。
金陵给陆文隽包花的时候,柯小柔就在旁边跟我搭话。他摇头晃脑地说,哎呀,姜生呀,北小武回来后,八宝那死人就不来找我玩啦,我在医院里整天对着那些病号,都寂寞得变态了!说着,他就伸着手在我面前摆弄,大有炫耀他手上新戒指的意味。
我没理他,嘱咐陆文隽,百合千万别放到卧室里啊,会影响睡眠的。
说完这话,我突然想起程天佑,他曾经也这么嘱咐过我,说这话的时候,他一脸宠溺的表情。
陆文隽就笑,说,我确实是将它们放在卧室里的……我吃惊地看了看陆文隽,说,不会吧?难道没有人告诉过你吗?
陆文隽就笑笑,没说什么。离开的时候,他突然在我耳边说,其实,我只是想感受一下我的病人失眠的感觉。
他这句莫名其妙的话,让我愣了很久。
陆文隽离开后,金陵摘下袖套,她笑我,说,姜生,你这个心理医生可真是对你青睐有加啊!体贴又周到。怪不得当时程天佑对他充满了戒备。现在看来,真是不得不戒备啊!
我耸耸肩膀,随你们怎么想。
金陵看看手表,她说,我先去报社了。
我说,不就是去报社,你怎么跟中了头奖似的表情?
金陵叹气,说,哎,我还真是中了头奖了。我现在负责娱乐版块了,现在是娱乐编辑娱乐记者。我看了看脚下的冬菇,又看了看金陵,说,你的意思是说,你现在是一只狗……
金陵白了我一眼,飞快的补充道,狗仔……她说,你不是嫉妒我这份很有前途的职业吧。说完她就笑,其实,我也没想到。原来我们报社负责这个版块的那两女一男一起私奔了。
啊?你们报社同事关系真劲爆啊。都可以上头条了。我极端敬佩地仰视着金陵。
金陵整理一下衣服,笑着说,如果是苏曼和你为了程天佑而打得头破血流的话,倒是很有可能上头条。不过……她说,姜生,我跟你说个真的很劲爆的新闻。
什么?我好奇地看着金陵,两只眼睛冒着八卦的火苗。
金陵说,那个苏曼最近又有爆炸新闻了,就是,你知道,很多人传言,她之所以成为五湖星娱乐的一姐,完全是凭借那个姓周的制片人,哦,就是那个叫周慕的官商。
我说,这个我知道,不是什么劲爆的消息啊。
金陵笑,这个当然不劲爆了,劲爆的在后面。这个周慕势力强大,而且与程家素日交好,但是最近他貌似犯了事,极有可能被“双规”,所以他就“逃”到国外避风头,名义上是度假去了,实际上,谁都知道,如果别人对他的告发成立的话,那么他就只能在国外“避难”了。
我说,这是官员们的常事,不怎么劲爆,但是可恨!
金陵说,姜生,你急什么啊?劲爆的事情也是有因有果嘛。你想,苏曼这个昔日的金主周慕已经事发,而且极有可能倒台。所以,苏曼现在就出现了危机。平时,周慕可以为她拿到一切,但是周慕现在自身难保,所以,苏曼不得不为自己再找一棵大树……
我很机智地看了看金陵,说,你是说,娱乐圈的“潜规则”?我说这话的时候,多少有些幸灾乐祸的感觉。并不是因为我不是个好人,而是,我确实对苏曼这个女人有一肚子的怨气。
金陵说,是的,潜规则。
我说,其实这也不劲爆啊,她本来不就是被周慕潜规则了吗?
金陵说,但是这次潜规则的方式不同,不是她亲自上阵。
啊?我奇怪地看着金陵,那潜毛线啊!
金陵说,其实,苏曼不是不想亲自上阵,只不过她这么聪明的人,担心万一周慕没事,风头过去了,她如此“背叛”周慕没好果子吃。所以,只有“借鸡下蛋”了。
我一听,笑,这种方式确实够新鲜啊。可是,怎么我整天看《燕南晨报》也没看到这个爆炸的消息啊?
金陵说,媒体在等那个爆料人手里此次“**易”女主角、也就是那个小姐的相片做证据啊!没有证据那就是诽谤,尤其是苏曼这么难缠的角色。
我嘿嘿地笑,说,金陵,你一定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一定要早日让你们报社拿到相片啊,我太想看看苏曼这个混蛋倒霉的样子啦。
金陵说,好了,不跟你说了,估计就是相片出来了,也不过是坏了她的名声而已,反正她也不会在乎名声好不好,对她们来说,好名声坏名声都是名声!她们只怕没名声!好了!不跟你说了,我去报社了。再不去就迟到了。
金陵走后,花店里也一直没有客人,我就对着冬菇发呆;冬菇就将屁股对着我,对着整个街道发呆。
我和冬菇寄居在花店的这些日子,冬菇似乎并不思念小鱼山上那座城堡一样的房子,不时在阳光很好的日子,就像今天这样,蹲在花店门前,晒着太阳,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和他们身边的狗。
我发现冬菇最近有些异常,它似乎不喜欢猫,而是喜欢狗。
每次有客人带着她们的小宠物狗来到花店,冬菇就竖着尾巴迈着猫步、故作优雅地从那些狗面前经过,那些狗可不认为它很帅,就冲它龇牙咧嘴,冬菇就和它们打得鸡飞狗跳。
北小武说过,你家的冬菇是不是觉得自己是一只狗!
八宝就在旁边添油加醋,说,姜生姐,你说冬菇听不懂狗语,会不会像你一样抑郁了?
他们俩一唱一和,我假装听不见。
很多时候,他们就是这么讨嫌,但是我不得不承认,有北小武和八宝的日子,我是不寂寞的。
尽管,我仍会发呆,仍会想起那天,差点撞伤我和小绵瓜的那辆白色轿车,以及车窗缓缓落下之后,那个年轻男子清奇而标致的眉眼。
四年时间,他已长开,却依旧是一张让我无法呼吸的脸!
他是凉生,他是哥哥,可是他却不肯记得我了。
还是,我真的认错了人……
天下间,有眉眼相似的男子,比如凉生与天佑;难道,天下间,还有眉眼一模一样的男子吗?一模一样的,还有他的声音。
就是那个冷漠至极的声音,曾经温柔地唤过我姜生,唤过我妹妹,也曾在梦里低低地梦呓:哥哥会让你永远吃上红烧肉的……也曾为我受伤而痛苦地嘶喊,姜生!姜生!
姜生!姜生!
就在我陷入思念的时候,八宝和北小武冲了进来,他们大呼大叫着我的名字,八宝一把抓住我说,姜生,小绵瓜被人偷走了!
啊?!我吃惊地看着八宝。
北小武拉开八宝,说,姜生,别听八宝大惊小怪。是小绵瓜跟着那个小男孩走了。
八宝就横了北小武一眼,然后又捞起我的胳膊抓着,她说,姜生哎,你看,小绵瓜才六岁,就会跟着男孩子私奔,你以后别说我早熟了。
我不看八宝,径直问北小武,你确定小绵瓜不是被坏人给领走了?
北小武说,应该是她浩哥哥。你想,像他们这些流浪的小孩,防备心理那么强,这几天,我们对她这么好,她也没跟我们说多少话。而今天,小绵瓜会乖乖地跟着那个男孩子走,肯定是她的浩哥哥。
我点点头,稍稍放下了心。
25 我发誓,我一定要将凉生带回到你身边!
夜里,北小武和八宝在花店旁边的大排档喝得酩酊大醉。喝醉了的北小武就对着天空发呆,发够了呆,就号啕大哭。
八宝看着北小武T恤上小九的画像就很生气,她把一瓶啤酒倒在北小武头上,她说,你个没种的猪,你有本事就去找到小九,没本事你就对着八宝干嚎吧!
北小武也随手将一瓶啤酒倒在八宝脑袋上,他说,八宝,你有种,你就不要喜欢我!你没种,你就在这里给小九当代替品吧!
北小武的这句“代替品”令八宝万分不爽,两个人就直接在大街上火拼起来,能砸的碗和碟子全砸了,砸了之后,就掀桌子。
他们在外面砸,我就在花店里肉疼。要知道,这饭钱可是我出,这赔偿费自然也是我出。
因为北小武和八宝,这个大排档的老板对我是特别的好,可不是吗?经过他们两个的折腾,我几乎将整个大排档的桌子椅子碗筷碟子都给换成了新的。
老板一边用我的赔款换新器具,一边对我说,以后让你那两个朋友常来玩啊。
过了好一段时间,八宝和北小武折腾够了,又醉醺醺地进花店里来,折腾我的冬菇,我出门给他们付餐费以及赔偿费,冬菇在花店里叫得凄厉无比。
我知道,极有可能,此时八宝正在扯着冬菇的猫屁股,北小武扯着冬菇的猫脑袋,两个人玩拔河呢。
我付钱之后,又再跟大排档的老板赔不是。这个时候,北小武从花店的玻璃门里,看着我谦卑的笑容,脸上突然有了很深的落寞之情。
我离开大排档的时候,北小武从花店里走出来。
夜风刮起了他的T恤,T恤上,还是那个叫作小九的女孩孤单而冷漠的脸庞。我抬头,看看北小武,我说,你这是走台步呢?
北小武不说话,嗓子里有着浓重的喘息声,压抑着浓重的哭意,浓浓的酒味游走在他的呼吸中,他看着我,漂亮的眼睛里闪过了浓浓的怜惜和心疼。那种哥哥对妹妹的心疼。
月亮之下,有些醉意的北小武缓缓伸出手,将我拉入怀里,紧紧地拥住,什么话也不说。我愣在了他的怀里。
可是,我能理解这个拥抱的。就好像很小的时候,凉生被那些坏少年欺负之后,我抱着凉生的伤口,伤心地哭泣,小小的北小武也这样拥抱过小小的姜生。只不过,那时,是三个小孩拥抱在一起。
而不是现在,只有满心伤痕的北小武,拥抱着满心伤痕的姜生。
北小武在醉意浓重的时候,突然哭了。他说,姜生,对不起,我没用,我保护不好你!这个世界上,有两个女孩,我都想让她们幸福,一个是我喜欢的小九,一个是你姜生。我保护不了小九,我心爱的女孩,让她流浪在陌生的城市,我不能再连你也保护不了!
说到这里,他抱我抱得更紧了,他说,姜生,我发誓,我从今天起,一定保护好你!我无论如何也要保护好你!还有,我一定要将凉生带回到你身边!
我发誓!
我也发誓,北小武,如果你再不把姜生放开的话,我就放狗了!程天佑的声音在我的身后响起,阴森森的,大有一种阴魂不散的味道。
我回头,果真是这个男子,他黑着脸,黝黑的眼眸中闪着不悦和愤怒的火焰,掠过北小武的脸,而他手边正牵着三条狼狗,伸着长长的舌头,一副跃跃欲试的表情。
北小武将我拉到身后,看着程天佑,冷冷地说,你以前不是养狼吗?现在怎么养狗了,这么没品位!
程天佑没看北小武,眼睛一直盯着我,一副要将我碎尸万段的表情。他说,你多大了,还需要别人抱?你知道不知道羞耻?
我本来看到他就有一肚子气,现在听他说话,更是一肚子气。我说,要你管,你算老几?你干吗大半夜不睡觉,在我花店门口转悠?你有病啊?
程天佑冷笑,说,我到你花店门口转悠?你少自作多情了,姜生姜大小姐!我不过是出来遛狗!还有,我不算老几,只不过很不幸,我从今天起,成了这条街道的协管员啦。所以,我要管制那些不文明的行为!
卧槽!北小武惊呼了一声,你有钱有势有女人,你干吗来这条街做协管员?你脑子有病啊?
程天佑狠狠瞪了北小武一眼,说,个人爱好,你管得着吗?
北小武看了看程天佑,又看了看我,沉思了一会儿,似乎发现了什么似的,说,我不在这里做灯泡,你们要吵架,请自便。说完,就钻进花店,一把将同样醉醺醺的八宝给拉了出来,大摇大摆地离开了。
八宝一看程天佑来了,一边被北小武拖行着,一边八婆地喊道,花店里的床会不会太小啊……
我:……
他们一走,我突然觉得势单力薄,我心想,北小武一定是被这三只大狼狗给吓坏了,所以,这个混球也忘记要保护我的誓言了,直接拍屁股走人。还是魏家坪小孩那种很小人的气质嘛!
我看了看程天佑那三条大狼狗,有些怕,心想,自己万一被这个混蛋给放狗咬死了的话,不就没机会看苏曼爆“性丑闻”了吗?好在这个时候,冬菇已经蹿到了我的脚边,猫着腰,弓着背,看着程天佑手里那三条狼狗。
就这样,我“牵”着冬菇,程天佑牵着三条狼狗,在月亮下对峙着。
程天佑看了我一眼,很冷漠的表情,说,有伤风化!举止轻浮!你!十恶不赦!
我一想,用冬菇跟你拼狼狗我拼不过,跟你拼成语我还拼不过吗?所以,我也瞪着他,说,多管闲事!脑子有病!你!狗拿耗子!
程天佑看着我,拽了拽那三只开始对着冬菇狂吠不已的狼犬,说,好,我是狗!你是耗子吗,姜生小姐?
我眉头皱起,看了看冬菇,有些担心那些狗伤害到它,然后,指着程天佑骂,你才是耗子呢!你是耗子尾巴老鼠精!
程天佑看了看我为冬菇紧张的模样,嘴角泛起一丝玩味的笑,眼睛里闪过一丝邪气的光芒,他说,姜生,你快承认你是耗子!否则的话……他轻轻地笑,眼底沉积着几许得意,他拽了拽那三只狂吠的狼狗,说,否则的话,我就放狗咬冬菇的屁股!
我一听,几乎口吐白沫,我说,程天佑,你是小人!程天佑点点头,他说,我是小人!那么姜生,你快说,你是耗子!否则的话,我数一二三了……他说话的时候,故意斜眼打量着我气急败坏的模样。他说,姜生,你说,它们要是咬错了地方,咬到了冬菇的脑袋,你可别恨我。说完,他就念道:一。
我一看他这么无赖,就想抱起冬菇跑回花店,结果,程天佑这个小人,喊“一”的时候,已经放开了那些狼狗……当他看着我抱起冬菇的时候,那些狼狗已经冲我奔去,他就气急败坏地冲我喊,该死!你快放开冬菇!快放开!他说完这话,整个人也向着我奔了过来,唯恐那些狼狗为了咬冬菇,将我咬伤。可是,去你奶奶的程天佑吧!你姜生奶奶认识你真是倒了八辈子霉!当天夜里,我差点葬身在程天佑那三条狼狗的嘴巴里。
它们将我扑倒在地的时候,冬菇这个混球就“弃主而逃”,很轻盈地从我脸上踩了过去,那三只狗一看冬菇跑了,也十二只爪子踩过我的脸,追着冬菇继续跑,其中还有一只特别随程天佑,特别记仇,离开时还不忘在我的屁股上咬一口。
这一口,将我再次送到了医院里。
流年不利啊!
五行缺医啊!
26 陆医生,握女病人的胳膊,是你的职责之外的事情吧?
我真不知道是不是该特别纪念一下这个日子,我第一次被狗咬的日子。程天佑真是个好人,他总能给我出其不意的“惊喜”,连抛弃了我后,都不忘给我送礼物。
他将我送进医院后,在急诊室遇到了陆文隽。
陆文隽看了看我被血染后的裤子,惊诧地看着程天佑,估计当时八宝给我塞**方便我去见程天佑的情景给他的印象太深刻了。所以,他目瞪口呆地看着我和程天佑。程天佑看都没看他一眼,就直接捞起一个护士,说,她被狗咬伤了,赶紧找大夫啊!几个护士将我推进治疗室。
陆文隽的脸色稍稍缓和了一下,仿佛基于确定什么似的,他问程天佑,她被狗咬了?
程天佑一脸焦急地望着被推入治疗室的我,冲陆文隽点点头,是的,是我不小心。
我在他怀里疼得龇牙咧嘴,我心想,我是狗咬的,关你不小心屁事!你是狗吗?
陆文隽轻轻点点头,笑笑,仿佛为自己刚才不纯洁的念头而自嘲一般。他说,那我去看看,姜生打了狂犬疫苗后,伤口怕是需要缝合。
程天佑一把抓住陆文隽,他说,你是心理医生,不是外科医生,缝合也不需要你!陆文隽看了看程天佑,说,我是心理医生,但是心理医生不过是我的个人爱好,我的专职是外科医生。你别忘记当年凉生的手指还是我给接上的!
说完,整个人就奔向了治疗室。
程天佑一听,万分抓狂,他跟在陆文隽身后,大声嚷嚷,喂,喂,喂,我不要男医生,我要女医生!
陆文隽回头看了看程天佑一眼,说,很不幸地告诉你,程先生,你的美好愿望本医院可能无法给你兑现!首先这里,只有男医生!而且现在值班的,只有我这么一个男医生!你现在有三个选择,第一,转院,让你喜欢的人多痛一会儿!第二,等明天早晨别的医生上班。第三,别打扰我的工作!
陆文隽大概是第一个如此趾高气扬地同程天佑叫板的男子,所以,程天佑的眼里闪过要杀人的神情。但是他却无法选择,只能跟在陆文隽屁股后。他打算跟着陆文隽进入治疗室的时候,陆文隽哐的一声,将门给关上了。
程天佑就在门外,狠狠地踱步。
陆文隽给我检查伤口的时候,我真想撞死算了。
我恨恨地想,程天佑,你们家那是些什么狗?它就是咬我的脑袋,我也认了,为什么要咬我的屁股啊。想到这里,我恨死了程天佑。
他轻轻摘下口罩,眉头微微皱着,说,姜生,别乱动。我不想给你用针缝,我担心会留下伤疤。
我忍着疼,将脸埋在枕头上,我说,留下伤疤就留下吧,反正又没人看到。说完这话,我又万分后悔想把舌头咬掉。
陆文隽用消毒水给我消毒,笑,你怎么知道没人看到呢?他说这话的时候,一本正经的模样,就好像在分析病例一般,极专业的表情。
他给我擦药的时候,小指不经意划过了我的皮肤,指肚的温暖瞬间传入我的身体,我一紧张,整个人僵了一下。
他看了看我,说,姜生,是不是弄疼你了?
我摇摇头,有些结巴地说,没,没呢。然后,整个脸就埋在了枕头里,不再抬起,只是在不停地发热发烫。
陆文隽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他轻轻拉起洁白的被单,温柔地覆盖住了我光洁的双腿。他说,姜生,我是医生。
我抱着枕头,不肯将脸露出来,心里念叨着,你是医生,可你也是男医生啊。陆文隽给我包扎好伤口后,看着我,说,姜生,抬抬头吧,别趴着了。在伤口好之前,你睡觉的时候,恐怕都要趴着了,有你趴的时候。他说这话的时候,声音意外的温柔。
我刚要起身,才发现自己的裤子已经褪到脚边,我只好翻白眼,紧紧扯着洁白的床单。陆文隽将脸别开,他说,好了,姜生,我不看了。
我脸通红,小声嘟哝着,反正该看的你都看了,也该看够了吧?我一边嘟囔一边忍着疼痛整理裤子。
陆文隽听我这么埋怨,就恶作剧地转头,说,你要这么说,我还真没看够了呢!
啊!我一看陆文隽转头,就尖声大叫着跳开,因为跳动扯动了伤口,伤口的疼痛让我尖叫得更忘情。陆文隽也没想到我还没整理好衣服,他见我乱跳,生怕我的伤口加剧,就一把拽着我的胳膊,试图让我冷静。
在门外的程天佑被我的尖叫声给吓坏了,直接踹门闯了进来。
当时的我,一只手抓着裤子,另一只胳膊被陆文隽抓在手里。而陆文隽本是搭手,在这种情形下,却像一个强暴少女的色狼。
程天佑的脸色瞬间变得更难看了,他一把将我从陆文隽手里捞了过来,眼神凌厉,说,陆医生,抓女病人的胳膊,是你的职责之外的事情吧?
陆文隽看了看程天佑,知道自己对他解释不清,只好耸耸肩,转头对我说,注意身体,不能吃辛辣,也不能吃腥的食物。咖啡茶都不行!他说,等明天我找个时间,将药给你带过去,你就不必在这里等了。
说完,他看了看程天佑,不置一词,就走了。
程天佑看着陆文隽离开,看看我,说,他这是什么意思?当着我的面和你眉目传情吗?
我一边护着伤口一边说,怎么,不可以吗?你脸上写着什么规定,不允许男女青年你在面前谈情说爱吗?
说完,就一瘸一拐地向楼下走去,我不知道我这个穿着屁股上破着洞的裤子的造型落在程天佑眼里是不是万分的滑稽可笑。
27 听说,冬菇大战三狗了?这不是三英战吕布嘛。
回到花店的时候,冬菇正端坐在门前,一副凯旋将军的模样;三条大狼狗也正匍匐在地上,喘着粗气。
大排档的老板一见我回来了,忙不迭地跑上来,唾沫乱飞地对我表扬冬菇的超猫战斗力——如何地用“凌波微步”将那三只狗弄得晕头转向,又是如何用“九阴白骨爪”将那三只狼狗给抓破了鼻子,又是如何“飞檐走壁”与“黑猫掏心”并用,将这三只狼狗弄得疲惫不堪没了力气……后来,我打电话告诉了金陵,说我们家冬菇出息了,直接废了程天佑家的三条狗。
金陵可能正忙着编录文章,她嗯嗯啊啊地应着声,听我一个人的演讲。
半天后,她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问我,程天佑又去惹你了?你们不是分开了吗?他不是说你诬陷天恩么?
我说,就是分开了啊。他不是来找我,他是遛狗,不小心看到了我影响市容,有伤风化。所以,就放狗咬我以示教化。奶奶的,我被狗给咬惨了。
金陵说,你没事吧?
我说,没事,没事。就是程天佑祸害得我差点儿跟陆文隽袒裎相见了。
金陵一听,很兴奋,她说,哇,这么刺激,这么劲爆啊!你和陆文隽“差哪点儿”就袒裎相见了啊?快说来听听,快点,我需要灵感,需要刺激!
我说,金陵,你真是小人,你比当年的小九还小人!
金陵笑笑,说,小九可比我幸福多了,至少她有北小武这个傻瓜一直惦记她。不过,姜生,我还真想听听,程天佑是怎么当了你和陆文隽的“媒人”的。
我说,你胡说什么啊?
金陵就笑,说,哪里胡说了,你看看,是你自己说的,你差点和陆文隽袒裎相见,那都要袒裎相见了,还不是只有夫妻洞房才能有的待遇嘛,程天佑不是媒人又是什么呢。说实在的,姜生,你可以考虑一下,和陆文隽发展发展。
程天佑这个男人,好则好矣,只是……金陵说到这里,就没说下去了。最后她突然笑笑,说,姜生,程天佑果真是放不下你。
刚挂断金陵的电话不久,我正在看陆文隽给我带来的那些止疼药和消炎药的说明书的时候,北小武的电话就打进来了。他说,姜生啊,人穷啊,打电话都不舍得啊。不过刚才听金陵说,你们家冬菇大战三狗了?这不是三英战吕布嘛。为了英勇的冬菇,我就豁出去这电话费了!最后,他说,不多说了,姜生,我要出去流浪一段时间了,你要是想我了,就给我打电话。当然了,我的手机给你通完话后,铁定就欠费了。你要记得给我缴费啊……还没说完,他就挂了。我重新拨过去,只听到,你所拨的电话已停机…………
就这样,在我被狗咬伤的这些日子里,北小武去流浪了,金陵在拼命地为自己的娱乐八卦事业而工作着,我继续做我的卖花姑娘。
八宝倒是有来过,不过每次都饿死鬼一般在我这里胡吃海喝,然后跟我抱怨北小武的不辞而别,再然后就是和冬菇一起玩耍,再再再然后,就是看各类娱乐周刊,同我抒发她的伟大梦想。
她指着苏曼的相片对我说,姜生姐,你相信不,不久之后,我也会是最耀眼的天后巨星了!
我一边包花一边应承着她的话,是的,是的,不久之后,你就是“天猴巨猩”了。然后,我心想,你吃那么多,能不“巨”吗?
相较于以上三位“朋友”的行径,我的头号仇家程天佑程大公子的行为就可爱多了。
那天,他将我从医院里带回来,看了看我住的小窝,就说,要不,你到我的住处吧,我照顾你。我白了他一眼,说,这么好心?有企图吧?
他脸色平静地说,我是在为我的爱犬还债,我不在乎对方是谁,被咬的人是谁,我只在乎是不是我的狗咬的,我只是替狗还债。
我撇撇嘴。
程天佑出门的时候,看了看那三条惹事的狗,问我,姜生,哪一条咬的你?那三条狗就乖乖地坐在程天佑身边,一并望着我。
我问他,你要干吗?
程天佑纯黑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不悦的光芒,似乎极度不满我的刨根问底,他说,我只是想知道,是哪条咬了你,我要宰了它行不行啊?
啊?你疯了。我皱着眉头看着程天佑。
程天佑白了我一眼,眼神清冷,他说,姜生,你可别认为,我要宰掉它是因为你啊,我不过是担心将来我结婚了,有了漂亮的妻子,又有了漂亮的儿子,它会伤害我的宝贝妻子和宝贝儿子!你不过就一试验品罢了!
我气鼓鼓地看着他,说,那你干脆将这三条狗都人道毁灭了算了!
程天佑的嘴角勾起一丝笑,他说,好主意!姜生,你真聪明啊!我怎么就没想到!
啊,你不会真的要下毒手吧?我紧张地看着程天佑。
他斜了我一眼,说,怎么,难道你想让这些狗再伤害我可爱的儿子妻子吗?你这女人,真恶毒!
我就呆在原地看着程天佑指责我“恶毒”。我想,真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这个男人先是将我扫地出门,后又放恶狗咬伤我,现在,却在这里指责我“恶毒”!还有天理吗?
我看了他半天后,说,程天佑程大公子,你可以走了。你还要去照顾你那可怜的弟弟,我也要休息了。还有,我跟你说,你未来的妻子未必漂亮!你儿子也未必多可爱,你千万别伤害你的狗,否则,我永远也不要见你!
程天佑就在一边冷笑,你永远也不要见我?我还永远不想见你呢!不过是遛狗,都遛不清闲,碰到你这样的无赖在这里开花店!
最后,他见我落下了防盗门关了灯后,才不甘心地离开。
那天晚上,我就在想,程天佑怎么这么针对我啊?还放狗咬我!他是不是真的非常恨我,恨我“诬陷”天恩,恨我“挑拨”他们的兄弟情谊,更恨我说过的那句话——我不爱你,我回来是为了“报复”你曾经对凉生的伤害!
想到凉生,我的眼睛微微酸涩,满心难受,我突然很想给未央打电话,我想问问她,这一切,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可是,我最终没有。因为她若是知道,早该告诉我了;既然没有告诉我,那就是隐瞒;若是隐瞒,自然会隐瞒到底。
28 但是,你有没有想到过,程天佑,他是人,不是神。
陆文隽再次给我送药的时候,我招呼了他一声,就埋头花丛。不知道为什么,自从他给我包扎了伤口之后,我对这个春天一样温柔干净的男子,突然开始躲闪。
他见我沉默,就走到我面前说,姜生,你怎么了?
我抬头看看他,笑着说,没怎么啊,只是最近花店很忙……陆文隽看了看我,似乎想起了什么,他说,姜生,我听柯小柔说,你最近看到凉生了。当然,这是柯小柔从八宝那里听说的。
他一提凉生这个名字,我的心就颤颤地疼。我说,是的,我见到了,可是,他却不记得我了。说完这话,我几乎哭出了声音。
陆文隽轻轻把手放到我的肩膀上,他说,姜生,你别难过了,你若难过,我的心也不好受。说完,他直直地看着我,眼睛中盛满了春水一样的温柔。
我仰着脸,看着他,看着他温柔的瞳孔中关切的光芒,低下头。是的,我也不想这样。
陆文隽说,姜生,你好好休息一下,明天晚上来接你。
啊?我迟疑地看着他,突然想起他跟我说过要参加个程老爷子的私人聚会这个事情,但是,我还是没有想好到底要不要去。陆文隽看我为难的样子,就笑,说,你害怕看到程天佑?
我摇摇头,又点点头,最后又摇摇头。
陆文隽更好奇地看着我,说,我只是想让你的心情开朗一些,多认识一些朋友。最重要的是,你要让程天佑看到,你是幸福的。没有了他,你依旧可以过得很好。所以,你必须开朗起来。你是我的病人,我就要对你负责。
我说,你让我想想吧。另外,我不需要对程天佑或者别的人证明什么,我过得好不好,快乐不快乐,与他无关。
陆文隽说,那好,我等你消息。
说到这里,他似乎又想起了什么似的。他说,姜生,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你哥哥凉生,可能并没有失忆。
你说什么?我吃惊地看着陆文隽。
陆文隽说,当然,这可能只是我的猜测。他曾是我的病人,我想我应该了解他的病情的。因为凉生在做手指接合手术时,曾一遍一遍地呼唤过你的名字:姜生。说他失忆了,可能只是程家的一个障眼法,他们可能担心你和凉生有什么超乎兄妹的感情,会导致他们程家蒙羞。所以,在四年前,他们做了这样的戏,只是为了让你安静地离开凉生。同样,凉生之所以肯这样,我想,他一定是不愿意看到你继续在这种无望的感情旋涡之中挣扎了。而且,你的身边有了程天佑这么优秀的男子。或许,凉生就想,程天佑会替他照顾你、爱护你、守护你一辈子。所以,他选择了遵从程家的意愿,失去了记忆……我不敢相信地看着陆文隽,呼吸急剧起伏,虽然,这么多年,我如此猜测过,但是这样的猜测,从陆文隽的口中说出,还是让我愣在了原地。
陆文隽说,姜生,这一切,只是我这么长时间,将发生的这些事情放到一起分析出来的一个猜测。尤其在我知道了你们见到了凉生,他就在这个城市里之后,这个想法就越来越强烈。
我看着他,嘴唇颤抖着,我抓着陆文隽的胳膊,嘴唇颤抖着,说,你的意思是不是,很有可能,凉生也并没有失踪。只是程家的人将他藏起来了,不想我们再见面。
陆文隽沉思了一下,说,不无可能。不过这件事情,你最好问问程天佑。
我想,最不愿意让你见到凉生的人,应该是他。
程天佑?我看着陆文隽,突然想起,那天,那辆白色轿车差点撞伤我之后,程天佑很怪异地没有对车的主人兴师问罪,而是让他走。
难道,那个时候,他就知道,这辆车里面坐着的就是凉生吗?!
我的脑袋轰——一下子炸了。程天佑一直在骗我?他一直在骗我!他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我为此痛苦,为此难过,为此夜夜难寐!
陆文隽说,姜生,你别想太多。可能我不该告诉你这些,但是我真的不愿意你再难过了,因为……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眼睛里浮起一层淡淡的雾气。
我仰起脸,说,我要去找程天佑!我要他把凉生还给我!
陆文隽一把抓住我,他说,姜生,你要冷静,这只是猜测!你若真的这么去问程天佑,如果我们猜错了,你会伤他的心的!反过来,就算我们猜对了,他也未必会承认,说不定会将凉生藏得更隐蔽!
我根本听不进他的劝说,拼命从他怀里挣脱,我说,你放开我!我要去找程天佑!我要他把凉生还给我!
我把凉生还给你?!
这时,花店的门被重重地推开了,程天佑站在门口,他嘴唇紧紧地抿着,眉头紧紧地锁着,漂亮的眼睛碎冰一样冷冽,仿佛盛满了数不清的怨恨一样,他直直地看着我,一字一顿地说,你要我把凉生还给你?
陆文隽看了看程天佑,迟疑了一下,说,你偷听我们说话!?程天佑一把推开陆文隽,又一把将我捞到怀里,他的眼中冒着熊熊的火,一副要杀了陆文隽的表情,说,偷听?是的,我偷听你们这两只高智商的猪的话,我不可原谅!我不该关心我的女人,不该放心不下她,不该天天在这个花店前像个白痴一样转来转去!不该这么不巧地看到一个男人对她无事献殷勤,不该听他们随意地猜测,就这么将我给定罪了!
然后,他回头看着我,眼神中藏匿着累累的伤痕。他说,姜生!你看着我!一个凉生!就让你魂不守舍成这样子吗?就可以让你毫无证据地怀疑我吗?我如此卑微地希望你喜欢我。明明知道你心里没有我,明明知道你是为了凉生而回到我身边,可是我却这么没种地选择留在你身边!
我傻傻地看着程天佑,一旁的陆文隽也愣住了。我从未想到,他的爱,是如此的百转千回。
他说,姜生,就是你的凉生千般好,我千般不好,你也不该这么对我熟视无睹!说完,他一把将我扛在肩上,他说,从现在起,我不管你怎样,报复我也好!虚情假意也好!我照单全收!我只要我们在一起!我知道你喜欢我!
我在他的肩上,拼命地挥着拳头,说,你放下我,放下我!
陆文隽在身后缓缓地说,程先生,你是不是也该尊重一下姜生的感受?你是优秀,你是多金,你是迷倒了所有女人,但是,姜生她喜欢你吗?她说过要和你在一起吗?她是人,不是被你囚禁的宠物!
程天佑看了陆文隽一眼,一脸不屑的冷漠,懒得回应。
当时的我,却满脑子里只有这么一条讯息,那就是,凉生可能没有失忆,甚至,他可能没有走失!那一刻,我的眼前,全是凉生的脸、凉生的眉毛、凉生的眼!我在他身上放声哭泣,说,我要找凉生,我要找到我的哥哥。
程天佑的身体不由地僵住了——这样的话,远比“我根本不爱你”,还要残忍。
他将我放下,看着我,不敢相信地看着我,眼底的绝望,那么的深,他突然明白,或者,我是爱他的。但是对他的这种喜欢这种爱,在触碰到凉生这个名字时,就会变得一文不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