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兰心离宫之后,元嫆过了几天安稳日子,叶景琰在忙碌前朝事务,不得空来后宫。
因着天花和世家的事情,后宫嫔妃们仍不互相来往,每个宫的宫门都是紧闭的。
这日早晨,元嫆用过早膳又躺在榻上陪赫赫玩。
赫赫对爬这一项技术掌握的十分熟练,围着元嫆一圈一圈地转,每转一圈,元嫆就夸他一句,小家伙乐得口水直流。
在赫赫爬到第十三圈时,元嫆听到581的声音。
“任务目标每日运动量已达标,奖励已到账。”
元嫆一把将赫赫揽在怀里,“乖乖,咱们不爬了,听娘亲给你念道德经好不好?”
581,“......”
它怎么觉得宿主将来会成为一代鸡娃家长呢?
将一个不足岁孩子的行程安排的这么满,真的好吗?
它能做的只有吐槽,无法阻挡元嫆抽出道德经开读的大动作。
焕春从门外走进来,“娘娘,刘公公来了。”
元嫆放下道德经,起身照着镜子整理衣衫和头发。
“让他进来吧。”
刘泉进来,身后跟着六个小太监。
元嫆搭眼一瞧,见那几个小太监手上都各自捧着一样东西,想是叶景琰忙碌多日,忽然想起她,命刘泉选了赏赐过来。
“娘娘,这六样是皇上年前就吩
咐奴才找人定做的衣裙钗环,都是按照娘娘的身形做的,娘娘瞧瞧,喜欢与否?”
定做?
元嫆心里一咯噔,走上前仔细看。
衣裙的花样不是凤凰,还好。
她觉得她现在这个位份挺好的,二品妃子,既不是最顶尖的,做事又方便,也无需太在意皇家颜面。
“请刘公公告诉皇上,本宫很喜欢。”元嫆笑道。
她递眼神给焕春,焕春依次从几个太监手中接过赏赐,端进内殿。
“那奴才就先行告退。”刘泉差事办完,当下就要走。
元嫆出声喊住,“刘公公且慢,本宫有几句话想问你。”
她瞧了一眼刘泉身边的小太监,刘泉立刻让六个人出去,焕春将房门关上。
“娘娘有什么话要问奴才?”刘泉弓着身子问道。
元嫆望着他,“毒药是太后得来的,那秋荷可知道太后从哪里拿到的?”
刘泉有些惊讶,他知道元嫆留下他是想问一些隐秘的事情,只是没想到会问这个。
小皇子身上的毒已经解了,眼下只有皇上还被西域奇毒的后遗症折磨,娘娘问这个,是不是想为皇上治身子?
自秋狩之后,皇上的身子好了许多,请太医来诊治,太医也说皇上体内的毒素忽然就没了,只是毒素造成的伤害无法逆转。
他
向皇上问过,皇上也没有隐瞒,说是吃了昭淑妃的独家秘药。
皇上解释昭淑妃只是不想见死不救,他想那个时候的昭淑妃应该就是不想看皇上难受,毕竟他很清楚,皇上与昭淑妃之间就是一头热,热的那个偏偏还是皇上。
现在娘娘主动问,他恍然之间生出一种想法——皇上是不是熬到头了?
有了这个想法,他回答元嫆的问题也多了几分殷切。
“回娘娘,秋荷只说是一个黑衣人拿来的,但皇上觉得是前朝余孽。”
前朝余孽,指的就是秋狩时出现的那伙人了。
元嫆心里想。
“虽说秋荷不知道黑衣人的身份,但她到底是太后身边多年的贴身嬷嬷,太后做过的黑心事,她都知道,按照律法本该千刀万剐,皇上顾念旧情,只让她去守墓了。”刘泉打开话匣子。
元嫆扬眉,什么旧情让叶景琰这么顾念?
她望着刘泉,刘泉也望着她,她瞬间明白刘泉希望她继续往下问。
元嫆笑了笑,将左手搭在右手上,一副放松模样,“刘公公,本宫多嘴问一句,什么旧情?”
“回娘娘,您知道皇上为何信誓旦旦地向您保证,他只碰过您吗?”刘泉问道。
一旁听着的焕春瞳仁睁大,刘公公今日是不是过于口不择言了?
同娘娘说这些,皇上能乐意吗?
此时的刘泉见元嫆摇头,继续道,“因为皇上有心病。皇上自小不得太后喜爱,由一位姓于的奶娘抚养。”
元嫆顺着他的话往下想,无论是原主的记忆,还是她听到的一些事情,从未听说过皇上身边有一位姓于的嬷嬷。
“那位于奶娘早年是个不幸之人,早年丧子,后来又丧夫,被克星的名头逼急眼了才进宫。”
听着刘泉的话,元嫆眼皮直跳。
她知道古人十分忌讳这种人,太后却让这样一位奶娘照顾叶景琰,到底是有多么厌恶自己的儿子啊。
刘泉瞧见她脸色难看,苦笑,“古人都说苦尽甘来,若那位于奶娘好好照顾皇上,或许今日真就吃到蜜了。”
元嫆沉默片刻,“那她做了什么?”
“她试图玷污皇上。”
七个字轻飘飘地从刘泉嘴里飞出来,却是在元嫆和焕春耳边落了一个重磅炸弹。
在刘泉开口之前,元嫆在脑中已经想过好几种可能,唯独没有想到这一点。
炼铜?
“不止一次。”刘泉又补充道,闭了闭眼,才终于开口,“皇上并不是沉默之辈,他告诉了太后,可太后不信。”
元嫆已经说不出话了。
“可皇上从秋荷嘴里问出,太后娘娘是知道实情的,
因为那时皇上身边除了奴才和全胜,都是她的眼线。”
元嫆捂着心口,强压住自胃里传来的呕吐感。
“别说了。”她脸色苍白着开口。
单是听刘泉一个第三者口述她都觉得难受,别说去设想叶景琰的感受了。
鼓起勇气向母亲求助,母亲明知道实情却嘴里说着不信,这是什么炼狱遭遇?
焕春回过神赶紧上前帮她抚背。
刘泉跪下,“奴才有罪,奴才不该跟娘娘说这些。”
元嫆摆摆手,“与你无关,是本宫非要问的。”
她好不容易平复心情。
“这件事,知道的人有多少?”
刘泉立刻回道,“皇上,奴才,全胜全广,秋荷,再就是娘娘和焕春姑娘了。”
听完刘泉的话,元嫆忽然想起叶景琰那日在宁寿宫向她说只碰过她的模样,分明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她有些头痛,“刘公公回去吧,今日之事本宫不会说出去,皇上若是问你,你该怎么说就怎么说。”
刘泉是叶景琰身边的贴身内侍,她还是不想开口让刘泉对叶景琰撒谎的。
“是。”刘泉向元嫆磕了一个头,“奴才告退。”
等刘泉离开,元嫆示意焕春拿来痰盂,狠狠地吐了好一阵才平静下来。
她满脑子只有一个想法——太后不配做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