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云拍拍自己的脸,她心太软了。

就因为一点点好处,将萧遮年对自己的伤害抛之脑后了。

半夜,等萧遮年的呼吸气息平稳,她顶着浓重的夜色,回到了双华苑。

银玉和金钗打着瞌睡,不敢点太亮的烛火,生怕引人怀疑,但又不知小姐何时会回来,因而留了一盏守夜的灯。

左云一身血回来,若不是金钗强装镇定拦住银玉,两人能尖叫出来。

“小姐!你——”银玉捂住嘴巴。

“快帮我更衣,你们也快睡吧,明日再说。”左云眼皮子要打架了。

第二日,陈府老爷陈儒正纳闷儿子为何昨日一整日见不到人影,今日想找他好好聊聊娶正妻之事,好为陈府传宗接代。

大儿子当了驸马,生下的孙子自然不能算陈家的,如今也只能盼着小儿子陈弘业能够早日从花花绿绿的青楼女子之中醒悟过来,找一个传宗接代的乖巧女子做妻子。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他的小儿子直直地倒在洗浴池中,好在水位不深,没有浸到他的脑袋。

不过洗浴池中血水他倒是没怎么在意,平日这种血水他见多了。

“你们是干什么吃的!”陈儒身为前任丞相,肯定有脾气,“差点我儿子就死了!”

下人们收到命令,急急忙忙地抬公子上来。

陈儒颤颤巍巍,见到儿子的身下还流着血,整个人说话都不利索了。

“快!快!请京城最好的郎中来!”可惜他不再是丞相,否则一声令下,整个京城的人都能为他所用。

郎中来了,在踏进陈府前,郎中不免为自己捏一把汗、

银两难挣,屎难吃,若不是陈府给的银两够多,谁会在老虎旁边服侍?一不小心就会把小命丢了。

郎中顶着长针眼的风险,仔细检查了一番陈弘业的身体。

给陈弘业止血包扎之后,郎中沉默不语地走出房间。

“快说!我儿现在如何?”陈儒抓着郎中,问道。

“贵公子再休息两三日便能醒来。”郎中说罢就要出府。

陈儒急地,“我儿那方面会不会受到影响?我陈家还指望着他开枝散叶呢!”

“呃——怕是——”郎中一听,脚步不稳,“怕是再难有博起之象了。”

陈儒愣在原地,两眼一黑,一把年纪的他一下气血没有运转过来,整个人晕倒下去。

郎中见状,赶紧溜之大吉。

省得陈儒一身的怒火撒在自己身上。

陈府下人管教不严,不出半日的功夫,整个京城都知道陈弘业没了男子最基本的本事,真正成了废人一个。

左云再来毓秀阁之时,毓秀阁多了许多陌生的男子,守在院中。

“你们是?”

“云小姐,萧世子买下我们,日后专门给云小姐调遣,这段时间我们先守在毓秀阁。”

左云心中说不出的滋味。

想到昨晚痛不欲生的萧遮年,躺在**动弹不得。

他在出事之前已经安排妥当,就算如今他昏迷不醒,也能保证她平安安全。

“多谢。”左云温和笑道。

一进门,小芳就拉着左云的手。

“怎么办,我一早听尤菊他们说,陈弘业已经没了那能力,若他们追究起来,我和小花会不会连累到小姐?”小芳两边侧脸都是淤青,又紫又肿,头皮上的伤口还触目惊心。

可她却担心着别人的安危——

左云一阵心疼,“这件事不必担心,若他死咬着不放,我便对簿公堂,我们赚银子就是为了花的,坏人都踩到我们头上了,我们不能坐以待毙。”

主子如此安慰,小芳总算松了口气。

“那些欠小姐的银子,我会还的。”小芳虚弱道。

左云点点头,“你不还我还会追着你要呢!”

小芳就是不爱麻烦人的性格,左云只能如是说。

左云今早构思了许多簪子新样式,她拿着图纸来到打铁铺子,却发现余子瑜不在。

“奇怪,余大哥刮风下雨都不会关停铺子,是家里出事了吗?”金钗担忧道。

“从未听过他有家人。”左云将图纸从门缝中塞进去,“待他忙完回来就会看到这些图纸,过两日我们再来。”

左云想吃冰饮,“我们去光顾一下姜老板的档口!”

他们绕了很远的路来到长安街,可神奇的是,姜玥今日也不在。

“还好姜老板不在,否则我不知如何劝阻小姐不能吃冰的!”银玉努努嘴笑了。

“我看是因为你自己也想吃,因而没有一开始劝阻。”金钗毫不留情地揭穿她。

回王府的路走到一半,在离福华寺很近的一家客栈,左云见到一张熟悉的脸。

那是——杀害丁河的凶手!

左云赶紧别过脸去,加快脚步绕了远路。

她每日戴着面纱出门,甚至再也没有穿过那日的衣裳,丁河被害的画面在每天夜里都会重复出现在她的梦中,叫她自责愧疚,气愤又无力。

她知道若萧遮年想要捏死一个人轻而易举,而她想捏死那个凶手,光靠银两真的可以吗?

左云心绪不宁。

有钱能使鬼推磨,可以,一定可以。

左云重新忙了起来,做香包香膏,让萧月之每天换着香味出府,她许诺月之姐姐五五分。

萧月之自然不是为了图钱帮忙的,她出身优渥,从来也不缺钱。

只是左云需要,同时她也真心喜欢香膏香味。

她不觉得左云想赚钱的心有问题,反而认为她很厉害,有主见有想法。

这个过程有些漫长,萧月之要逮着别人好奇的心来介绍香膏。

但贵女对喜欢的东西向来是舍得花钱的,就这么几日,也卖出去了四五盒香膏。

而在一个平淡无风的日子,元府来了人,叫左云快些过去。

那下人正是元洲带在身边的小厮,见小厮神色紧张,她不敢懈怠,急急忙忙留了口信给月之姐姐,就走了。

当来到元府,见到元烟口吐鲜血,奄奄一息的场面时,左云整个人定在门口,没敢再踏进一步。

“云姐姐——你来了?”元烟用尽全力扯出一丝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