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一地的狼藉,左云扭过头,亲自给尤菊敷药: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架不住坏人作恶。”
左云安抚好毓秀阁的姑娘们,送走姜玥前,对乐于助人的姜老板谢了又谢。
“不客气,邻里有难,八方支援嘛,日后也有我麻烦到你们的地方,况且我和小花实在太过投缘。”姜玥走之前还给哭得稀里哗啦的小花一些姜糖饼。
两个没有血缘的人相亲相爱,同样都是女子,这一画面让左云想起烟儿。
曾几何时,烟儿也会活蹦乱跳地在她面前讨要好吃好玩的。
“麻烦几位锦衣卫大哥了,等会我雇几个家丁过来,你们好生回去家里歇着。”左云满脸歉意。
萧遮年的一番心意她明白,只是总是用锦衣卫干私事,她心里过意不去。
“千万不要!”锦衣卫们摆手,“指挥使已经安排好了一切,云小姐千万不要同我们客气,命令一下,我们就要遵守,否则会受到惩戒的。”
左云为难,给他们沏了几壶好茶,趁着夜色集市还未关闭,行色匆匆回了王府。
一路上她心事重重,脑海中竟浮现出萧遮年多次在她中毒受伤,他悉心照料自己的画面。
神不知鬼不觉的,她一进王府,竟然赶往了临风居的方向。
正当她犹豫拐走回双华苑还是顺便去探望一下萧遮年时,不远处的窈窕女子声音叫她停住了脚步。
“年哥哥今夜去了哪里?他回来了吗?”上官静踮起脚尖脑袋看了又看。
“上官小姐请留步,世子劳碌奔波,现在已经睡下,不方便外人多加叨扰,况且夜深人静的,你和世子毕竟男女有别,叫府内其他人知道了,对世子的声誉有所影响。”向南语气平淡道。
“你!你竟敢以下犯上!如何对上官小姐说话的!”上官静旁边的丫鬟实在看不过眼,气愤道双手叉腰。
“小姐莫怪,我身为世子的部下,一心只想着世子的利益,言语多有得罪,见谅。”向南说完,做了个请的手势。
上官静笑容尴尬,但最后仍是维持了书香小姐应有的礼仪得体:
“年哥哥有你这样忠心耿耿的手下,我理应替他感到高兴。”
说罢,又不甘心地朝临风居看了看。
这边闹出了声响,里面却一点动静都没有,看来萧遮年真是睡了。
上官静这才走了。
好在上官静住的梅香园和双华苑坐落的位置不同,回去的路也不一样,因而没有碰到左云。
见她走了,左云这才蹑手蹑脚上前走了几步,但想着萧遮年都没有亲自出来迎自己的青梅竹马,大概真是沉睡了。
正当她要转身就走,向南不知何时走到跟前,小声道:
“云小姐,你快去看看世子吧!他受了很严重的伤!”
左云愣了愣,眨巴眼睛。
所以方才没有让上官静进去看萧遮年,是不想让他青梅竹马担心?
左云吸了吸鼻子,掩盖心中的一丝不舒服。
“嗯。”
小声的,生怕别人知道。
这不是左云第一次进萧遮年的房间,他的房间空旷得很,除了墙上的书画再无别的装饰。
只是这次,房间的空气中还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越往里走血腥味越重,刺得鼻子生疼。
左云心情沉重地迈着脚步,每一步就像在刺骨的冰雪地上赤脚行走。
终于,她见到了一脸惨白,趴在床榻上的男人。
他露出上半身,一动不动,眼睫毛紧紧贴着,眉头微微皱起,似乎在忍受极大的痛苦。
左云从未见到,如此狼狈的萧遮年,这大概是他最脆弱的时候。
让她最吓一大跳的,是萧遮年后背的伤口,活生生被箭插进肉里,造成一个流血的肉洞。
“为何会这样?”左云的双手不知不觉已经在颤抖,她缓缓抚上萧遮年的额头,很热很烫。
他的嘴唇没有一丝血色,明明前几日他还如同一个恶魔一样想吞噬掉她。
“向北不在,我武力不足,世子为了保护街上的一个孩童,分心了,被人用西域的箭矢刺伤。”向南垂下头。
他很自责,若自己平日里能多加练习武功,就不会在关键时候,连自家主子都保护不了。
“怪我。”左云来不及自责,“你赶紧,打一盆温水,一盆热水给我,还有去双华苑,拿我的药包。”
“好。”向南一下子人影就不见了。
左云拿起帕子给萧遮年擦着额头上的细汗,“有时候,我也真搞不懂你,明知道我讨厌你,你为何还对我好。”
今日若不是向北,小芳难逃出来。
可他却因此受了伤。
可萧遮年一点都听不到,他发烧得太严重了,伤口感染。
左云拔下头上的簪子,在蜡烛火焰上烤了又烤,接着慢慢等簪子凉透。
她一咬牙,簪子尖部戳进萧遮年后背的肉洞。
她要将毒箭接触过的肉全部挖出来,还得放血。
好在毒箭射中的只是肩部,没有伤害到要处。
萧遮年感受到剧痛,出了一身冷汗,在噩梦中嘶了几声,后背溅了一身的血。
等向南向北回到临风居,世子床边一滩的血,向北瞪大了眼睛。
“你,你故意支开我们,要杀世子?”
左云:“我在给他解毒——”
“向北别冲动,云小姐再傻也不会谋杀世子。”向南拦着他。
温水擦拭伤口附近的血,热水擦拭后背。
左云耐心细致地擦拭,最后拿出药包,翻开里面的草药,捣鼓在一起,给萧遮年包扎上。
向南向北抬着世子的身子,左云包扎的白布一圈圈绕过萧遮年的胸膛,给他包扎。
等弄完全部,左云疲倦地趴在案桌上,正对着萧遮年的床榻。
好不容易等他退烧,生怕他半夜又烧起来,总是心神不宁的。
“你的后背伤口,可真多。”左云的细长的手指摩挲他充满伤疤的后背,一条条伤疤粗糙不已。
从疤痕伤口形状和大小来看,有的是刀疤有的是剑疤,每个伤疤深浅不一。
明明这么健壮的胸膛,却布满难看的疤痕,他会不会有一天照镜子,对这些疤痕感到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