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一个穿着粉色公主裙,手抱洋娃娃,长得很俊俏的小女孩出现在了楼梯口,小女孩的眉眼跟钟北辰有几分相像,连面部表情都跟他如出一辙,僵硬冰冷,丝毫没有其他小孩的天真和活气。
小女孩在白羽依注视下一步步走下台阶,从容得就像大明星走红毯,然后旁若无人地往沙发上一坐,那架势仍是钟北辰的范。然后,她的注意力全在手中的洋娃娃上,对白羽依彻底无视。
白羽依只好放低身段,温和地开口:“小朋友,我是你新来的家教,我叫白羽依,你叫什么名字?”
小女孩好歹看向白羽依,翻了个白眼:“又来一个小叔的粉丝。别以为把我哄好了就能拿下小叔。”
白羽依狂汗,这小女孩人小鬼大,这脑袋的构造不简单:“小朋友,你以前的老师都很崇拜你小叔吗?”这家伙真够招蜂引蝶的,在小孩面前也不知道收敛,这不是腐蚀儿童纯洁的心灵吗!
小女孩略显得意地:“你放心,那勾引小叔的女人都已经被她赶走了。”
白羽依无语:“小朋友,不是每个人都对你小叔有企图的,比如我就没有,我只是想单纯地做你的家教而已。”估计钟北辰就喜欢有人对他有企图,不然请男的教不就好了。
小女孩一脸不信:“她们开始也都很安分。”
白羽依倍感尴尬,这叔侄俩都是深沉的角色,一样难搞,并觉得跟小孩讨论成人问题实在别扭,还是转正题吧:“小朋友,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我以后该怎么称呼你呢?”
小女孩淡淡地:“我叫钟韵彩。”
白羽依笑容满面:“名字很好听哦。韵彩现在几岁了?有没有人教你名字怎么写?我教你好不好?”
钟韵彩的表情稍稍丰富了点:“六岁了。我还不会写名字,你教我。”
白羽依欣然应允,接下来的时间,她教会了钟韵彩写她和自己的名字,又另教了几个稍难的字,钟韵彩其实很聪明,就是孤僻了些,这大概跟她生活的环境有关吧。两人的距离稍稍拉近,白羽依隐约了解到钟韵彩的一点概况:她之前一直在国外,由爷爷奶奶照顾,两年前被送到这里跟小叔一起住,还没上过幼儿园,因为不喜欢跟人相处,所以一直接受家庭教育。到目前为止,钟韵彩已经换过十几任家教,白羽依是第十九个!冲着这个数字,白羽依觉得自己是有望长期留下的,九不就是“久”吗!
她深感疑惑的是,按常理来说钟韵彩应该由他父母照顾,那她父母去哪了?难道跟她一样父母双亡?即便如此,她也应该跟爷爷奶奶住,轮不到钟北辰一个单身汉照顾啊,看他那样子真不像是会照顾人的那种。心中疑问太多,却不便打听,免得更被认定居心不良。还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做好本分就好了。
肚子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白羽依看了下时间,下午四点了,起身告辞,约定第二天再来。能感觉得出来,钟韵彩对她已经没有开始的排斥,白羽依稍感安慰。
走出大门的时候,白羽依才发现,天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变阴了,乌云沉沉,她怀疑是雷阵雨的前兆。
白羽依对巨大的声响有着天生的恐惧,特别怕打雷。她只想趁着天还出于酝酿阶段,早点下山坐公交车。沿着环山公路走到山下的公交站点,大约需要半小时,白羽依仓皇地加快了脚步。
偏偏怕什么就来什么,才走到半路,天空划过一道耀眼的闪电,白羽依紧张地低头四看,无处可躲,而一个炸雷宛在头顶,轰然而至,之后,闪电连连,天雷滚滚,一个响过一个,白羽依濒临崩溃,她双手捂住耳朵,声音却无孔不入,紧张之下,深一脚浅一脚
地踩在水泥路上,害怕得几乎哭出来。
多番轰炸之后,雷电稍息,紧接着大雨瓢泼而至。白羽依身上并未带伞,走到公交站台时,已经淋成了落汤鸡:头发湿漉漉地顺着脖颈和后背滴水,裙子紧贴在身上,腿脚上沾了不是污泥,实在有碍观瞻,但她已经顾不得这些,一心想着赶紧坐车回家。
不知是不是老天故意和她作对,白羽依等的三十四路公交车平时班次都很少,今天更是久等不来。站牌下刚刚还有几个人,这会都已经搭到车离开,只剩她一个人在那孤零零地翘首以盼。
下雨之后,气温降了不少,加上身上湿透,白羽依渐渐感到阵阵寒意,加上腹中饥饿,很难受,最迫切的希望就是找个温暖的地方坐一坐。
三十四路公交车始终没来,白羽依狠了狠心,觉定打的回去。但连连招手,的士时间都嫌弃她又脏又湿,并不愿搭载。好不容易有一辆的士停下,司机却有心趁火打劫,要了个高价,白羽依一气之下,冒雨在公路上走了起来。
天渐渐黑了去,路灯亮了。白羽依吃力的支撑着又走了一段路,筋疲力竭,她开始觉得自己有些意气用事,走到住的地方几乎是不可能的。一辆车从她的身旁开过,扬起的积水溅了她一身,她从车玻璃上看到了自己周身的狼狈,一时满腹委屈和怒火统统达到了顶点,她对着车就开始破口大骂:“混蛋!变态!都去死!”
骂完,白羽依只觉得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腹中一阵绞痛,脚一软,她跌坐在了湿湿的路面上。
她隐约看到,那辆车在前面较远的地方停了下来,有人开门下车,她有些后怕,深恐那人是听到了她的脏话下车来揍她的。她抬手抹了抹额前的雨水,想看得清楚一点,但眼前越来越黑,然后倒到地上,失去知觉。
自车上走下的是一个长身玉立,长相俊逸非凡的年轻男子,约二十几岁的样子,浑身散发着儒雅气质。他先是满眼疑惑地往四处看了看,然后目光落在倒在地上的白羽依身上。她倒地的姿势,让他只能看到她被湿发遮住了部分的侧脸,所以样子并不明晰。
他皱了皱眉,从车里拿了一把伞撑开,不甘心地往前走,边走边努力辨认着,并下意识地加快了脚步,向白羽依靠近。男子身后,一辆天蓝色的劳斯莱斯在灯光下闪着耀眼的光芒。
男子走到白羽依身旁,蹲下,急切地拂开她脸上的头发,终于看清了她的脸,随即露出既欣喜又忧虑的表情,没再犹豫,将伞往旁边一扔,一把抱起水淋淋的白羽依,快步朝车走去。
白羽依只是短暂昏迷,身体被挪动很快就醒转了,记起自己之前昏迷了,这会却发现自己并没有躺在地上,而是在一个散发这雄性气息的怀抱,不禁心生惶恐,抬眼看到一个有型的男人下颚,惊得马上叫了出来:“放我下去!”声音比较乏力,只好加上动作,她一个挣扎,男子猝不及防,差点将她摔到地上。
男子的手紧了紧,加重了力度,牢牢抱住白羽依:“依依,别动。”声音如糖,温润入耳,很有安抚人心的作用。
白羽依不自觉地停下动作,按捺不住地抬眼想看清那张脸,但因为他俩目前这个暧昧姿势,自那个角度并不便于看清五官。她只觉得,那声音似曾相识,带着一种魔力,让她无法抗拒,而他对她的称呼,明显是很亲近的人啊,可她一时想不起来。
男子体贴地将手臂伸长,两人的距离就此拉开了点:“依依,五年不见,不认识我了?”
白羽依慢慢地将这个声音与脑海中的一个形象重叠,他,回来了!她意外而喜悦:“天扬,你回国了!你有些变样了,差点没认出来。”五年前还
是一个青涩的少年,现在多了男人的韵味,以前没注意,现在才发现他很帅,声音也很好听。她不禁在心里鄙视自己,最近是不是眼光变差了,怎么老是发现帅哥!
霍天扬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还好,我还以为你已经忘了我的样子了。不过刚才我也费了点劲才认出你的,真是女大十八变,越长越漂亮了。”
白羽依意识到自己还被他抱在怀里,不禁满脸羞涩,避开霍天扬热烈的目光:“放我下去吧,我自己能走。看看你的衣服都被我弄湿了。”说到最后一句,声音变得很微弱,湿透的裙子紧贴在身上,曲线毕露,狼狈得无地自容。
霍天扬似乎没想到这一层,并没有松手的意思:“你刚才都晕倒了,还逞强,我抱你到车上,我衣服湿了就湿了,没关系的。”
白羽依想说,我有关系。但看霍天扬认真的表情,只好隐忍着,眼看就差几步就到车那了,由着他吧。
霍天扬快走几步,将白羽依放到副驾驶座上,关上门,自己则走近驾驶室发动了车,用询问的语气:“依依,我送你去医院看看。”脸上的表情关切无比。
白羽依担心自己把车弄湿了,坐在那极不自在,以这副形象去医院更是难以想象,赶紧拒绝:“我没事了,不用小题大作,你如果方便,送我回家就可以了。”
霍天扬担忧地:“不行,你都这样了,要去医院检查一下,哪有随随便便都晕倒的,肯定是比较大的问题。”
白羽依着急地:“没那么严重,我的身体其实一向很好的,相信我,回家换件衣服睡一觉,明天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霍天扬有点迟疑,但看白羽依周身那状况,当务之急确实是把换身清爽干净的衣服,不便再坚持:“真的没问题吗?”说着,伸出手摸了下她的额头:“凉凉的,不会发低烧吧?脸色也不太好。”
白羽依振作精神:“没事,我想快点到家,可以吗?”
霍天扬禁不住她祈求的语气,无奈地:“好吧。我车上没衣服,你坚持一下,很快就到家了。你是在外面租的房子吧?你家那么远。”
白羽依“嗯”了一声:“我现在住金洋路159号。对了,你回来多久了?”
霍天扬大概想了想:“上周二回来的,算来有一周多了。”
白羽依“哦”地应了声,心中不解,怎么都没听霍伯提过?估计他打电话时没想到这件事。
霍天扬这才想起向白羽依问个究竟:“你怎么在这里?住的地方离这那么远,准备走路回去吗?还淋着雨,我想起都后怕。”
白羽依想起今天的遭遇,心中有气,也很有倾诉欲,但这会头晕沉沉的,没精神多说,干脆简化成一句:“在附近做家教,回来时下雨又没带伞,公交车也没等到,结果一气之下暴走,然后就这样了。”
霍天扬哑然失笑,带着嘲弄的语气:“这样就晕倒了,还说自己身体好。傻丫头,你以为你这样走就能走到家吗?”
白羽依脸色微红,心中多少有些不服气:“我有史以来就晕倒这一次结果就被你遇到了。你又怎么在这里?准备去哪?”
霍天扬想起什么似的,拿起手机看了下时间,又放回去,有些漫不经心地说:“没什么事,开车四处逛逛,没想到居然有意外收获。”
白羽依脱口一句:“什么意外收获?”
霍天扬似笑非笑地看了白羽依一眼:“在路上捡到一个睡美人,你说这算不算意外收获?”说话时,脸上带着如获至宝的满足笑容。
白羽依嗔怒地瞪了霍天扬一眼:“不许嘲笑我!”她感觉他比以前爱开玩笑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