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的神情与之并不相符,站在那么远的地方,冷淡而戒备,裙子的款式并不入流,布料明显上不了档次,他甚为不喜。如果她打扮成这样的的初衷真是出于勾引的目的,只能说她弄巧成拙。

白羽依心中大为光火,这厮太能装了,难道不是他让人打电话叫她来的吗,不然他刚才也不会让人叫她进来吧!还明知故问!但看在他是潜在的雇主份上,她克制怒火,尽量用平和的语调:“钟总,我叫白羽依,昨天有人打电话让我九点到这里,我以为是你授意的。”一句话,既申明了自己不是不请自来,又暗示他让她等待多时。依她的想法,他总该多少给个解释的,难道他心里都没有一点歉意吗!

钟北辰却不理这茬,一脸探究地看着白羽依:“你认识我?”

这话实则模棱两可,让白羽依探不清钟北辰有无认出她,倒是很像是对她的试探。“当然……不认识。我哪里有机会认识你这样的大人物。”出于诸多考虑,她自然是要否定的。

钟北辰似乎对这个话题饶有兴致,继续刨根问底:“不认识一眼就认出了我?听你的语气,很了解我的情况?”她越不承认,越表示她心中有鬼,倒想看看她怎么自圆其说。

白羽依心中紧张,脑袋却转得飞快,很快就有了说辞:“我进了就看到你一个人,估计你就是这里主人,所以试着叫了一声,结果叫对了。至于很了解你一说,完全谈不上,我只是在来此应聘前查阅了一点你的资料,你的情况,多少知道一点。”

如此回答,倒也合情合理,但钟北辰并不是好敷衍的,也没有打算就此放过她:“仅此而已吗?你看起来很眼熟。”逗她的感觉真好,这是个狡猾的小东西。如此甚好,他喜欢挑战难度大的,将这样的猎物征服,玩弄于股掌之间更有成就感。

白羽依略一思索:“可能是我的长相太大众了。”为了显示自己讲这话时的诚恳,她附赠解嘲一笑。心中思量,为了今日的见面,姐故意改头换面,再配上毁容神器――奇丑的装饰眼镜一副,以达到掩人耳目的效果,应该有点用才对。

她并不知道,她今日的言行在某人看来像极了掩耳盗铃,但他怎么舍得点破呢,说穿了就不好玩了,谁陪他打心理战术!

钟北辰深不可测的目光在白羽依脸上滞留,手指状似无意地敲击着面前的茶几,声音不高不低,刚好足以同白羽依加重的心跳形成共振,引得她心里阵阵发毛,笑容由僵硬到消失。

室内的冷气开得很足,如果说不久前她算是处于撒哈拉沙漠,这会则等同于到了北极,有那么一刻,她偷瞄出口,想夺门而逃。

在白羽依崩溃的前一秒,钟北辰终于开口:“以后不许戴眼镜,我不喜欢!”这口吻,自然得像跟自己的厨师说菜里少搁盐。

白羽依先是长舒了一口气,随即一脸愕然:“啊?”这男的思维太跳跃了

,她差点跟不上,等等,他哪根筋不对呀,依什么身份管她的个人癖好!姿态还摆得天经地义,神情又臭得貌似不容置喙。他自己不是很爱戴吗,就今天没戴而已!

她脑中很快又灵光一现:难道是出于对她之前贬斥他的那句话以牙还牙?如果是,岂非表示他早已认出了她,而她还在自作聪明。

见白羽依脸上的表情瞬间风云变幻,意识到自己的话无意中达到了敲山震虎的效果,钟北辰稍感满意,也变得很有说服欲:“喜欢钱吗?”他问得直白,全然不在意这个问题可能很侮辱人。

白羽依略一愣神,然后讲出了自今日见钟北辰以来最诚实的一句话:“喜欢。”以退为进不失为一种好的讲话策略,他想要的不就这个答案吗,给他就是。何况,她从不觉得拜金是件可耻的事,也不觉得有必要告诉他她虽爱钱,却一向坚持取之有道,用之有度。

这个答案,多少在钟北辰意料之外,他相信随便问一个想要靠近他的女人这个问题,她们的都不会承认的,由此,他倒欣赏她的坦白:“想赚钱吗?”嘴角微翘,却让人辨不出是对这个答案的满意还是对给出这个答案的人的讽刺,抑或二者兼有之。

这话在白羽依听来有得寸进尺之嫌,但她不怒反笑:“当然想!”笑容极尽灿烂却不达眼底,更像是一种反讽。心底的阿Q在叫嚣:钟北辰,不必这么高姿态吧!说起赚钱的欲望,我们充其量也就是五十步笑一百步,而且,五十步是我,一百步是你!

这笑容在钟北辰看来有些刺眼,鬼使神差地让他的语气变得温柔:“乖,想赚钱就得听话。”这句不伦不类的教唆更像囫囵情话,讲完,他后知后觉地为自己汗颜不已。

白羽依抖落一身的鸡皮疙瘩,这厮的讲话风格,引得阴风飒飒,她实在不敢恭维,为了表示自己没多想,她神色镇定地回了一句:“当然”才怪!阳奉阴违这种事难不倒她的。她很快意识到这大抵就是对不让她戴眼镜的原因作变相说明,其实,她也很讨厌戴眼镜,总算……居然,跟这厮达成了共识。

为表诚意,白羽依毫不含糊地取下了眼镜,放入包中,它折磨她半天了好不好!

钟北辰眼中的神色她看不明白,也不想明白,但他接下来的话又一次让她呆在当场:“跳个舞。”

白羽依几近石化,心中高呼:“雷神驾到!”他当这是歌舞厅?他在外面请人跳舞用这句?不对,他稳坐泰山,手指头都没动一下,当她舞伎?

钟北辰见她半晌纹丝不动,语气微愠:“儿歌伴舞。如果不会,门在那边。”说话时眼角扫了眼客厅门口。

白羽依这才醒悟过来,敢情是考核呀,讲清楚嘛,多说几个字会死吗!跟这种人交流尊的是太吃力了!心中盛怒,却作俯首帖耳状:“好。”

答完却缩手缩脚,在这样一个不苟言笑的僵尸男面前干那么童趣

的事,太压力,太不搭了,他懂欣赏么?可她有拒绝余地吗!好吧,就当是帮忙净化一下他污浊不堪的灵魂。

白羽依很快选定了一首《种太阳》,为了方便,将包往旁边一搁,干脆鞋也脱了,赤脚踩地上边唱边比划。

刚酝酿好情绪开了个头,却马上被钟北辰喝断:“嫌天不够热是吧?下一曲!”不找找茬怎么行,好歹她赐他“变态”封号不是。

白羽依听话地打住,换了首《小红帽》,刚唱了几句,又被钟找茬掐断:“就不能来首欢快的!”

白羽依心中暗骂:“尼玛,这首歌哪里忧桑了!再说了,欢不欢快对你来说有区别吗?烈日当头也没见你的冰山脸有融化的迹象啊!”看在钱的份上,姐再往心上搁把刀。马上换了一首《数鸭子》,这调子倒是欢快。

结果刚唱出一句:“门前大桥下游过一群鸭”,钟北辰千年不变的脸上马上有了色彩――黑色:“换!”她还得瑟了,敢指桑骂槐!

白羽依愣了愣,马上反应出他估计对号入座了,真是随意插柳都能成荫。她暗自乐了乐,毫不含糊地选了首《喜羊羊和灰太狼》,你丫那么喜欢进入角色,就当灰太狼吧,其实灰太狼比你可爱多了。

白羽依小心留意着钟北辰的表情变化,发现他的脸色又恢复了波澜不惊,想着这是最后一首了,再不满意姐可不奉陪!

不想钟北辰这次却很捧场,直到一曲终了也没喊卡。至于他是否有意**,比如把自己当狼她当羊,就未可而知了。但即便如此,白羽依觉得并不吃亏,她想说:小样,你应该从不看动画片的吧,我绝对不会告诉你,灰太狼每次都栽在小羊手里!嘿嘿!

钟北辰直起身,微眯双眼:这音质不错,动作又很萌,她的年龄本就显小,刚才放下戒备后自然流露的神采真是蒙昧可爱,要是放到彼岸华都,应该能满足不少客人的萝莉情结,还好,以后就是他的独家珍藏了。

见钟北辰一脸让人琢磨不透的神情,白羽依又紧张上了,他是有折磨癖吗?行不行说句话呀!她肚子很饿,估计都下午一点了?他肯定是吃了回来的,以逸待劳!

钟北辰的手机铃声突然尖锐地响了起来,他那起来哼了几句,挂断,然后叫了声“张嫂。”一个中年妇女马上从后面一个房间走了出来,他吩咐了一句:“去看看小姐午睡醒来没有,醒了就带她过来认识她的新老师。”说完就起身往外面走去,没再多看白羽依一眼。

白羽依很是无语,他的意思是她被录用了吗?是不是觉得对她明确地说一声会让他大掉身价!并且,也不征求一下她的意见,她这会还饿着肚子好不好!难道就他家的人需要吃饭、睡觉!越想心理越不平衡,胃也闹腾得厉害,心里骂了一句:该死的资本家!

这会,她满心期望钟家小姐还在睡,让她明天再过来。但她的希望到底落空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