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父如此,也是钟北辰的悲哀,在钟老爷子身上,他得到的温情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得到的伤害,却堪堪超过了他的承受范围。
因此,他不再相信世上的情感,越发冷漠无情,只有对待钟韵彩的时候,还有些温情。
直到,白羽依出现了。她让他的人生从黑白变成彩色,她让他开始相信人间的真情,在经历了那么多事后,他终于肯定,自己已经爱上她了,并在临走之前,大胆地告诉了她。
可是,当她问钟韵彩的身世时,他突然有点患得患失,怕她知道一切后会鄙视他,尽管那不是他的错。还有,他怕白羽依因为不想当后妈离开。
所以,他只有先将她稳住,期望回来后再慢慢说服她,用一枚戒指将她套牢。
结果,她见异思迁,投入了朱辛夷的怀抱。
背叛他,然后离开,让他独自买单的,曾经是蓝秋吟,现在又冒出来一个白羽依!
悲哀莫大于心死,从此,他不再相信爱情,相信女人。
钟北辰拿起手机,拨了老爷子的号码:“我同意跟夏诗诗订婚,具体时间和细节你安排吧,越快越好。”
他确定了,现在要跟辛洋集团死磕到底!这也意味着他需要大笔资金,所以,娶夏诗诗,跟夏与时靠拢是捷径。
另外,既然白羽依背叛他,找了他的对手,他为什么不回报她?就把曾经准备给她的位置送给害过她的人吧。另外,他也不想替她打压霍氏和苗宛柔了,免得显得像个二愣子一样。
一周后。
冬日的阳光被玻璃门过滤后,柔柔地照在客厅的沙发上,将一个老人暖暖地围住,她前面不远处的电视一直响着,播放着娱乐新闻,但她对此毫无兴趣,打起了盹。
隔壁的厨房里,响着“兵兵乓乓”的锅铲与铁锅相碰撞的声音,一个纤瘦的身影正在里面忙碌。这平凡不过的居家日常,却显得温馨而和谐。
她们就是被霍天扬安顿下来的外婆和白羽依。
祖孙俩也算是经历过大喜大悲的人,在这里安静度日,无人打扰,就像世外桃源似的,心情也慢慢平复下来,就好像不久前发生的一切早已成为陈年往事或者浮生一梦,她们依旧像前二十年一样过她们的小日子。
当然,前提是没人去触发。
这几天,白羽依都积极地在附近找事做,可是这个地方,实在没什么合适的工作提供给她,因为忧愁、因为心灵创伤,也因为怀孕了营养跟不上等原因,她越发瘦弱了,似乎外面的寒风力度大一点,就可以把她刮倒。
坐在沙发上的外婆许是睡梦中感觉到冷意,惊醒过来,眼睛无神地看了一眼面前,发现电视还开着,就颤巍巍地走过去准备关掉。
白羽依怕她孤单,所以进厨房前打开了电视,随意按了一个频道,反正老人看电视也看不太懂,有点声音响着,感觉气氛是热热闹闹的就好。
恰在此时,外婆往电视看了一眼,马上被电视上的画面吸引了,她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朝电视走去,努力辨认着那张脸,没错,是钟北辰和一个她不认识的女人。
然后,她看到屏幕上出现了一个拿着话筒的年轻女人,并不知道那个女人叫记者,只是听到女人兴奋地说道:“本市三强企业之一的Z。L集团总裁,黄金单身汉钟北辰今晚将在帝尧大酒店举行订婚典礼,据悉,市里的政商界名流几乎都收到了邀请,这是历年来W市最轰动的盛事,据有关人士猜测,钟总裁意欲借此机会广结多方势力,重新划分W市的商业版图……”
外婆只听到女人一直嘀嘀咕咕地说着,后面的她越来越听不明白,她脑袋里只有一个重
要信息:钟北辰今天订婚,跟其他女人。
她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这个要命的新闻绝对不能让外孙女知道。她早看出来了,尽管这几天外孙女看似很平静,但那都是装出来安慰她的,她根本就没从那段感情里走出来。所以,她得赶紧把电视关掉。
就在外婆伸手按电视开关的时候,“砰砰”两声响起,外婆的手一颤,担心地往厨房门口望去,只见外孙女呆呆地站在那,她的脚下躺着一滩盘子的碎瓷片,跟菜混和在一起,刚出锅的菜冒着热气,香味四溢,却衬托得白羽依的脸越发没有生气。
她就像一个木雕一样立在门口,甚至,有瓷片溅到她脚背上都毫无察觉。
“依依。”外婆关掉电视,担心地看着外孙女,也被她的难过情绪感染。
“哦,刚才手滑了一下。”白羽依被唤醒,不自觉地伸手抹了抹眼睛:“外婆,对不起,我真笨,两个盘子都拿不住,我再进去炒一份。”还没说完,她就扭头进了厨房,把门也重重地关上,然后才靠着门,压抑地低声哭泣。
他订婚了,果然订婚了,她都看到了,那个女人真的是夏诗诗。原来,蓝秋吟并没有骗她。
这些天,她其实一直在心里为他找借口,说之前的所有事都不能怪他,也许这其中是有误会的,只有当面问过他才能下定论,可是,今天,她不能再自欺欺人下去了。他都要订婚了,跟那个害过她的女人,电视上曝出的两人的照片是那么亲密,甚至有他们接吻的画面。
他怎么可以这样,仅仅因为他不爱,就要将她摧毁得如此彻底吗!
她好恨,恨自己为什么就忘不了他。
门外,外婆一边拿着扫把扫那堆碎片,一边忧虑地看着那扇门,仿佛她有透视功能,白羽依的一举一动都被她看得清清楚楚。
外婆知道,外孙女正躲在里面哭着,她怕她担心,所以努力压抑着声音,这让她更加心疼,更加自责。她怨自己成为了外孙女的拖累,也恨钟北辰的背叛,当初,他在医院说得那么诚恳,一再保证对外孙女是真心的,结果呢,在她怀孕的时候将她抛到一边,跟另外一个女人订婚。
不行,她要去找钟北辰,向他问个清楚,即便只能替外孙女骂一顿出出气也好。
心里打了这样的主意,外婆却一点都没露出来,她要等外孙女出门了再单独行动。
白羽依知道外婆在外面留意着她的动静,所以很快收住哭声,再次炒好菜端出去。吃饭的时候,两人都默契地谁也没提钟北辰的事。
吃完饭收拾妥当,白羽依就出门了,说是去找事做,其实就想到外面找个地方好好地哭一场,在家里怕外婆跟着难过。
白羽依刚走,外婆往身上揣了一把零钱,马上就出了门。这里虽然是城郊,但也时常车来车往的,她学着白羽依的样子招了一辆的士,并报了帝尧酒店的名字,她以前读过一点书,认得电视上的这几个字。
司机有些怪异地打量了一下外婆,看她的穿着,真不像够格进那种酒店的人,可是,上门的生意哪有不做的道理,也就毫不含糊地载上她,把她放到了酒店外面。
此时时间尚早,但为防有人破坏,酒店外面早已警戒起来,一大群保全在那守着,外面被围了里三层外三层,有看热闹的民众,有想捞新闻的记者,除了有请帖的宾客,任何人都不放行,年轻人也别想钻空子偷溜进去,何况一个穷酸的老太太。
可怜的外婆晕乎乎地坐了那么久的车,眼巴巴地站在酒店外面看着,灌足了凉风。
尽管是太阳天,但冬天的晴日往往是和寒风捆绑销售的,干站着不运动,越晒越冷,所以,外婆的身体
很快开始发抖。
可是,她既然来了,就不打算空手而归,为了外孙女,她一定要等到钟北辰,哪怕是站死、冷死在这里。
外婆只是单纯地想到自己的目的,却丝毫不知,有的人根本不希望她出现在这个地方。这个人她不认识,但那个人却因为白羽依,将她的情况打听得一清二楚,照片自不必说,已经熟到了看一眼就能认出来的境界。
她就是今日订婚宴的女主角,夏诗诗。
夏诗诗对老爷子动的手脚,也知道个七七八八,当然明白钟北辰会同意跟她订婚是因为对白羽依的误会和报复,但要是白羽依和她外婆今天出现在这里,被钟北辰看到了,那一切随时都可能拆穿,他们重归于好的话,她的幸福就彻底破灭了。
所以,她绝对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早就做好了防备,派了人混在人群中,搜寻两人,一旦看到了马上驱逐。
外婆的身材矮矮小小的,开始被人群挡着,又不起眼,倒也没人看见,但她站久了脚麻,就想出来找个台阶什么的坐坐,然后刚走到一个空旷点的地方,就暴露了。
专门负责盯人的两个彪悍男互使了个眼神,然后快速向外婆靠拢,压低声音:“老太太,您这么大年纪也看热闹?”夏诗诗吩咐过,要低调地进行,免得弄巧成拙惊动钟北辰,所以,他们得尽量用哄骗的方式。
外婆也不知两个男人的底细,便随口回答了一句:“是啊,你们知不知道钟北辰来了没有?有没有在里面?”
其中一个彪悍男赶紧回答道:“老太太原来是想看钟总裁的?你看,这外面又冷,又没地方坐,刚好我们认识酒店里面的人,带你从后门进去怎么样?里面既能看到他,又舒适暖和。”
“那怎么好。我都不认识你们,还这样麻烦你。”外婆其实已经心动了,站在外面,怕是就算看得到钟北辰也够不着,喉咙喊破了他也听不到吧,如果能进去,没准能找到机会。
“不麻烦不麻烦,我们最尊老爱幼了,就喜欢帮帮老人、小孩,您跟我们走啊,准没错。”另一一个彪悍男也赶紧开口,脸上的表情别提有多亲和。
外婆也是病急乱求医:“谢谢你们,现在像你们这样的年轻人还真是少。”
“不谢不谢”,说着,两个彪悍男一人抓住外婆的一只胳膊,装作要扶她:“老人家,我们走吧。快点,等下后门也封了的话,就进不去了,那样我们想帮你都不行了。”
外婆被两人带着,加快步子才勉强跟上他们的步伐,气喘吁吁地,心中突然有点异样:这两个人既然自己能进去,为什么一直呆在外面?是不是有问题?
此时,已经跟着两人走了一段路,离人群有那么远了,也没人注意这边,外婆正要停下,却发现两人手上的力道加大,其中一个干脆伸手捂住了外婆的嘴,这下,她别提说话,连呼吸都成问题了。
两个彪悍男这才原形毕露,一边拽住外婆走,一边恶狠狠地说道:“老太婆,你以为我们不知道你是谁吗,你是不是想来破坏我们总裁的好事?告诉你吧,我们就是钟北辰总裁派了专门盯着的,就是怕你和你的外孙女过来闹事。”
外婆此时又气又急,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能任凭两人将她越带越远,最后扔到一个角落里。她怎么也想不到,钟北辰竟然这么绝情,不但抛弃白羽依,还派人防着她们,她今天真是来错了,越想越气,两人看外婆的样子,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也不可能回去闹腾什么了,他们也不想在这样的日子闹出人命来,就任由她在那躺着,撒手而去。
他们刚走,白羽依就跑了过来:“外婆,外婆,你有没有怎么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