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苏醒
夏璎不知自己昏睡了多久,一连串血腥恐怖的情境肆虐着她的梦境,令她惊醒的是最后一声枪响,她竟举着乐正劭给她那把短枪,按照他当初教自己的方式,射中了乐正劭的心脏!
他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应声直挺挺地倒在血泊之中……
“不!不!不……”夏璎无助地挣扎,奋力从**弹坐起来,映入眼帘的却是一扇挂着淡粉色窗帘的窗户,再低头一看,她浑身的血渍已消失不见,换上了干净的衣服。
夕阳西下,微风吹动,有纤细绵柔的雨丝掠过,窗外隐隐约约传来叫卖声,夏璎终于缓过神,原来一切不是梦吗?
门被轻轻推开,一个穿着民族服饰的女人先用背部抵着门板,随后一转身,手中端着一个托盘,里面摆着几只瓶瓶罐罐和纱布、棉签、一次性注射器,走到床边。
“你醒了。等一下,我去叫乐正。”
夏璎没来得及问这是哪,女人放下东西,立刻离开。
药物的作用终于消散,她脑子几分清明,后知后觉方才的女人,不是尤塌和也那的远房表姐,也就是在矿山山脚开餐馆的那位老板娘吗?
老板娘一如既往,对她不冷不热,有种莫名的敌意。
她怎么会……
原来,的确不是梦,那闯进货车车厢拼命救她的正是乐正劭和尤塌、钟强、张大全……
夏璎头疼得紧,身子虚晃,手掌拄在**,手心的剧痛让她一个激灵,顿时又清醒过来。
翻手一看,手心贴了块纱布,大概是在车厢里用钉子划破胶带时,不小心刮伤了自己。
门再被推开,夏璎紧紧盯陈旧的地砖,不敢抬头,她怕……怕失控,怕冲动,怕像上一次一样不愿再放手……
他的脚步很轻,生怕惊扰她一样,坐在她身边,拾起她受伤的手,仔细看了看,不想夏璎快速地抽回。
“疼吗?”乐正劭问。
夏璎木然,没回答他。
“夏璎,和我说几句话好吗,一会儿姗过来给你换药打针……我就走。”乐正劭见她不理,起身换了个位置,坐到她对面。
她强忍着抽噎,眼泪却止不住啪嗒啪嗒落在手背,乐正劭叹息一声,再不想克制,揽着她细细颤抖的身子入怀,不停地安抚道:“不怕了,乖……对不起……对不起……都过去了……”
在车厢里经历险恶一幕,又将她扔进了十年来不停将她推入悬崖的噩梦,夏璎的手脚一点点地蜷缩,恨不能缩成一个硬壳,是否就没人来侵犯她?
泪水模糊视线,猛睁开眼,她安稳地被乐正劭抱着,真的过去了吗……可以过得去吗?
夏璎哭得没有力气了,软绵绵地靠着他的肩膀,乐正劭像照顾小孩子一般,抽出湿巾给她一点点擦脸,擦着擦着,夏璎躲了下,转过头,半晌才说:“他们绑架我……是……为了报复你?”
乐正劭望着她的眼睛,不避不闪:“是。”
夏璎倒吸了口气,不解问:“可是……他们怎么知道我……和你关系?”
“也那不见了。”乐正劭将湿巾丢进床旁边的垃圾桶里,“我问过护士,上午有人来找过她,然后她就从医院消失了,到现在,估计已经入境了吧。”
“什么……”夏璎心脏发颤,一时回不过神,是也那……把她回程路线出卖给了乐正劭的对手?
入境?去她一直向往的中国?
乐正劭眉宇低沉,淡淡地道:“他们本来都是冲着我,最开始是也那,那时她在赌场做荷官,三番两次被找麻烦,一次比一次排场大,你经历的那次并不是最危险的,接着是尤塌,也那的哥哥,我身边最信任的人之一,杀人、陷害、藏毒,所有能想到的方式都来试一试,然后……”他的语气微微有些变化,抬眸说,“是你……就像一场游戏,这段时间以来,发生的所有事,对手一直不断地试探我的底线,掀我的底牌。”
乐正劭自问一直将夏璎保护得很好,在他离开去与尼仑的阵营纠缠时,甚少联系她,正值她和叶朝旭要回国,虽然是别离,但国内可保安全,从未料到她就这样被也那牵扯进来。
对于夏璎,他当然有愧疚,而她现在就在怀中,汹涌的不舍与爱意也同样无法止息。
乐正劭摩挲着她的嘴角,辗转,思念……捧起她哭得红红的脸,亲吻了下去,一点点挪移到嘴唇,听从意志激烈地将她揉着,恨不能融进骨血。
夏璎困难地呼吸,承接着炽烈的吻,眼角不禁涌出泪水。
差点以为,她再也见不到他了,更不会得到他的拥抱,他的吻……
夏璎伸出手臂,挂在他的后颈上,下一步要脱去他的T恤,忽而闻到一股浓重的消毒水味,她偏过头,目光停在他的肩膀上。
“怎么了?”她嘴唇被他吻得红润,大喘着气,“受伤了?让我看看!”
乐正劭抓住她探过来的手腕:“小伤而已。”他若有似无地继续亲她,动作是要将她压进床里的意思。
难道……她开出的那一枪,还是伤到了他?
夏璎灵活地翻一个身,从乐正劭身下逃出,长腿一迈,虚空地骑在他背后:“乐正劭,快点,给我看看伤!”
乐正劭哈哈大笑,索性整个人趴在**:“你是越来越厉害了!”
趁她不注意,乐正劭重又把她拉到身边,在她耳边低声说:“给你的枪,你也用上了,真让人刮目相看。”
夏璎瞪他:“可我是向你开了枪!”
“是啊,好在我反应快,不然命丧黄泉,你是不要后悔自责一辈子?”
他若无其事地调笑,夏璎却不敢想下去,钻进他怀中,讷讷地说:“如果你被我杀死了……我也跟着死了算了……黄泉路上,做个伴。”
他胸腔振动,笑出声,将她搂紧,第一次觉得,这种说法还挺浪漫,死了也没多少遗憾。
两人缠腻了一会儿,乐正劭肩膀的T恤有血印渗出,夏璎惊坐,将老板娘送进来的托盘放到两人中间。
她一脸正气地叉腰,目光示意他脱衣服,乐正劭无奈摇摇头,三下两下除去上衣,雪白纱布已经被血色染透。
她只是手掌一点伤口,触碰到都疼的不行,也不知道他俩刚才在**“乱斗”,他是怎么忍的。
夏璎鼓起勇气拿起镊子,将纱布一点点揭开,伤口表面随即暴露在空气中,还好,看起来擦破了点皮,确实不算太严重。
她庆幸地长舒口气,乐正劭在一旁笑道:“再偏一点,恐怕就真的爆头了。”
“不许乱说!乐正劭,你能不能闭嘴!”她无情训斥,快速用棉签蘸上酒精,仔细地擦拭伤口边缘,去除一些棉屑,然后从托盘中找到“云南白药”字样的小瓶,将药均匀洒在伤口上,立即拿纱布盖住,一点点仔细用医用胶带贴好。
一抬眼,只见乐正劭不但不喊疼,仍是嘴角带笑地望着她。
“看什么!”夏璎擦了擦汗,把带血的棉签纱布扔进垃圾桶,“不知道疼是不是?”
乐正劭收回眼神,拿起衣服,从**起身,夏璎坐直,担忧问:“要走?”
“嗯。”乐正劭不置可否,“你给我换完了药,省得叫姗过来帮我了。我还有点事,吃晚饭的时间就会回来。”
“能告诉我什么事吗?”
乐正劭一顿。
夏璎目光恳切:“我想知道。想知道……你安不安全……”
乐正劭短暂地犹豫,说:“我可以告诉你。不过你也要答应我,好好在这里待着。”
夏璎点头如捣蒜。
乐正劭忽然想起什么,拉开床头的抽屉,向她递过来一样东西:“这还是你的,你放在手边,记住我之前教你怎么用的了?注意要防止走火。”
夏璎汗颜,双手接住,是熟悉的又令人充满安全感的冰冷质感。
“劫持你的那几个人,现在尤塌正在看着他们,总是要处理的。”乐正劭拍拍她的头,“等我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