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决的声音不算大, 也足够传到于空院中苟且的二人耳中。

王氏想到今日和崔决的对话?,心?中一?惊,用仅能二者听见的声音说:“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只能说崔智不愧为风月场中的老手, 他?只是略有惊慌, 却?依旧游刃有余地与?王氏半/赤的身体分开, 迅速穿戴好一?切,果断与?王氏撇清关?系, “你慌什么?先留在这?里看看情况, 外面的人又不一?定是冲我们来的。”

崔智不免暗叫倒霉,平常水榭的空院是绝对不会有人来的, 偏偏今日有他?这?个侄子来捣乱。

况且, 他?搅局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莫不是嫌他?近日开销大,要在这?里给他?使绊子?可他?也听说,他?大哥最近将?家事全权交给了四郎君, 与?三郎君现在又有何干, 再者说,现在与?他?幽会的可是他?的母亲, 倘若此事暴露,难堪的不还是大房……

“三郎恐怕是已经猜到了你我之间的关?系……”没了身边人的温度, 王氏心?中哀怨了一?瞬, 忙穿着散落在身边的衬裙,“今个跟你说的那些, 就是三郎告诉我的。”

“一?口一?个三郎倒叫的亲热, ”崔智想到上次在郊外的别院里, 也是崔决打搅了他?的安宁,“你这?好儿子整天给我添多?少事?前段日子, 收了我不少在城中的铺子,我还记得这?笔账呢。”

“这?你都能吃味?”王氏鲜少露出娇羞少女般的娇态,轻轻用手抚弄过崔智的手心?,“你向族中呈上的开支哪一?次三郎克扣过?再说了,三郎自会用他?们做更多?利于崔家的事,虽说这?孩子有时候是有些死板,但从他?替崔瞻远管理崔府后,崔府各个方面都在往好里走。”

王氏虽然怨恨崔决今日因徐燕芝的事与?她顶撞,但要说起崔决治家这?回?事,实在是挑不出错误。

“要是你那儿子进来当场捉住你这?**/妇,看你还能不能再帮他?说一?句好话?。”崔智“啧”了一?声,袖子一?甩,道:“我看你是在东苑待久了,没见过你那儿子不为人知的一?面。当初那次踏青,我与?他?同因暴雨受困于城外的那处别院。他?可没表面那般清风朗月,私底下还不是带着个细皮嫩肉的戏子共度春宵。”

还不愿意与?他?分享!他?还专门照着他?印象中那小?娘子的身形去?寻找,哪个都缺点味道。

王氏听着崔智口中那些令人羞耻的话?,面上一?红,脑中却?真想象出来一?场被自己儿子捉奸的糗事,不禁让她这?个旷了许久的妇人脑袋发蒙,心?中发痒,浑身发热,嘴上却?只敢再提崔决来转移:“你说的可是真事?我那儿子身边别说通房了,连贴身丫鬟都不曾有……”

王氏说着,摇了摇脑袋,将?脑内那些幻想一?一?屏退。

“你难道不信我说的?崔决那厮把?那戏子护得可紧。也不过就是个假圣人,全长安的人还将?他?当个宝贝,谁知背地里他?又有多?少个姘头呢?”

王氏看崔智说的不像假话?,见外头果然没有要进院搜查的证据,两样事一?下子让她定了心?,不紧不慢地将?剩下的首饰穿戴好,和崔智一?起从挖好的暗道中逃走。

第36节

她只以?为崔决对徐燕芝动了心?,一?心?一?意都扑在徐燕芝身上。

还是崔智说的在理,也不过是个假圣人。

崔决的声音,打扰的不仅仅是院中苟且的王氏与?三爷,还有蹲在墙角偷听的两位。

徐燕芝周蒙望了他?们一?眼,扶着面色苍白的崔决,与?他?复述了什么事,结果,崔决的表情非但没有好转,反而转向她所在的大概位置,表情阴恻恻的,正要开口时,徐燕芝暗叫不妙!

偷听是一?回?事,被发现又是一?回?事,她并不知道王氏和崔智已经离开,生怕崔决叫她的名字,把?她牵扯到他?们家那些不干不净的事情中去?。

她连扔掉那两个小?树枝都忘了,跑到崔决面前,说道:“崔决,跟周蒙谈论我什么呢?”

说罢,她才将?手上的小?树枝扔到一?旁,在众目睽睽之下,想将?崔决推远,离这?个是非之地再远点。

崔决感受到,于闷热的夏季中,迎面而来的一?道香风,从鼻下飘过,缓解了初暑的溽热。

他?的心?仿佛被风抚平了,取而代之的是重新夺回?身体支配权的喜悦,他?默念几句后,侧着身子整理了一?下衣襟上的褶皱,方才与?周蒙说:

“周蒙,你去?院里看看有什么,值得表姑娘跟一?个初见的郎君这?么大张旗鼓地蹲在墙角偷听。”

徐燕芝推着真想一?巴掌堵住崔决的嘴,双手一?缩,又在他?的大氅上抓了两个大褶子。

反正是他?让周蒙去?看的,到时候撞破也是他?丢人,也不关?她什么事了!

谁知,周蒙过不了一?会儿就回?来了,报:“三郎君,院里是空的。”

徐燕芝诧异地回?过头,想在周蒙脸上探出撒谎的痕迹,可惜,周蒙不比庞青,在脸上差点刻上老实忠厚这?几个大字了。

王氏和崔智已经离开了,那院子她没记错的话?,后面可是封死的了。

难不成……

正当她百思不得其解时,那个叫温宁宴的终于走了过来,身后长又黑的高马尾**来**去?,“崔三郎君,好久不见。前些日子随家母回?了趟扬州老宅散心?,回?到长安才知三郎君近日受了伤,这?时再来看你,你应是不会怪罪吧。”

“只不过我今日来时,你院中的下人告诉我你不在,我又不想干等着,才到处走走的。”温宁宴拇指捻着中指,打了个响亮的响指,指着徐燕芝的脑壳说:“然后就遇到了徐燕芝,这?小?娘子真够野的,竟然脱鞋砸别人,哈哈。”

崔决挑眉,长久的沉默后,崔决用着自己也未料到的生硬语气,“砸了谁?……你?”

温宁宴吊儿郎当,从小?含着金汤勺出生,除了宫里头那位,他?还算得上恭敬,其他?人并不放在眼里,对崔决自然也是这?副腔调:“自然是砸到我了,刚我还跟她商量让她赔偿呢,她说她没钱,你们大房这?么克扣人吗?连五十贯都拿不出来。”

崔决声音依旧:“周蒙,你带着温郎君去?账房领他?的钱去?。”

温宁宴翻脸比翻书还快,刚才还是一?副必定要徐燕芝赔他?五十贯,现在就慷慨大方道:“我是缺这?五十贯钱的人吗?我这?么说无非是想跟徐燕芝交个朋友罢了。三郎君,你怎么不问我刚跟她做什么呢?你不好奇吗?”

崔决只觉得这?人如此聒噪,合该命人将?他?赶出去?。

见崔决许久不回?答,沉默了许久的洛浅凝终于寻到了空子,搭上话?茬,道:“这?位郎君,您刚刚在和燕娘做什么呢?”

温宁宴这?才注意到洛浅凝,歪头看向她,他?也有一?双漂亮的吊眼,只不过更为凌厉和狡猾,“刚我那是跟着她听墙根呢,许是……徐燕芝,刚你那意思,是不是认识里面的人是谁?”

“我?!”徐燕芝看到众人又将?视线落在他?身上,只能硬着头皮扯谎,“好像是我认识的丫鬟和小?厮,在空闲的时候谈情说爱吧,我就是好奇地听了几句,许是听到外头有人,害怕主子们怪罪下来,就从狗洞中逃跑了吧。”

“哪个丫鬟小?厮这?么大胆,快与?我说说,我就对这?些八卦感兴趣。”温宁宴像是一?只玩弄猎物的火狐,用尖牙一?遍又一?遍地逗弄着到嘴的雀鸟,看着它们在捕猎者手下瑟瑟发抖,他?便觉得有趣极了。

他?用一?种?对待好兄弟的方式,抬起胳膊,欲揽住她的肩膀。

“你别难为我了,我只是觉得有点像,再说了,让我当面说出来这?些,我是说不出口的。”徐燕芝万分不情愿地开口,拉紧崔决的外氅。

此时也只能借助他?躲过这?个叫做温宁宴的麻烦。

不知崔决是否收到了她的信号,拉起她的胳膊,正巧使她躲过了他?伸过来的胳膊。

把?她拉走了。

“周蒙,带他?去?账房。”

“还没说完呢,你让她说呀!你多?问几遍她肯定就说了,你心?疼啦崔决?喂!待客之道呢?崔决!你别走啊!”无论温宁宴在他?们身后如何喊,也没见崔决停下。

他?的步伐很?乱,但快得出奇。

因为看不见前方,只能由徐燕芝小?跑着引导着回?到临漳院。

“多?谢三郎君解围,那五十贯钱,我会想办法还上的——欸?你做什么?”

甫一?回?院,崔决就将?徐燕芝带到书房,狠狠地带上门,命人守在门口,不给徐燕芝逃跑的机会。

“只是和芸娘去?了趟鹤汀水榭,为何就能和温宁宴打得火热?”

她怕这?样的崔决,那感觉就像在前世,他?有时候都要拘着她同旁人说话?的次数。

她不知道为何崔决生那么大的气,心?中惴惴,不断吁气。

“只是碰巧,为何不怪你那个好妹妹……”

“他?也原谅你了?”

“你说什么?”

徐燕芝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以?后大房的人,不会跟温家的人接触。”崔决转过身,覆手从她的小?臂向上,摸索她的轮廓,“你是大房的人,你要听话?。”

崔决讨厌燕雀,讨厌会飞的禽鸟。

讨厌牠太自由,讨厌牠乱跑。

徐燕芝就爱乱跑,喜欢挑起他?心?中波纹,无论是好还是坏。

是不是庞青都是骗他?的,徐燕芝从始至终都不喜欢他??

“我不想罚你。”崔决心?中有一?个声音,一?直在鼓励他?这?样做,他?实在憋得狠了,多?年练就的所谓的自控克己此时就跟纸糊的一?样,五指将?她桎梏在他?面前,“但你坏了规矩,你为何要向他?扔鞋,招惹他??”

他?想把?一?切回?归正规,但是、但是……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为何连他?们的初遇都可以?属于别人?

【手别再抖了。你把?她吓着了。】

【不如换个人,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