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察觉到灵玺要做的事,傅玦剑眉蹙起,抓住她的手,“你跟我来。”
虽然不能确定她具体要如何行事,但傅玦知道,在明知太子和三皇子势同水火的情况下还去接触太子府,必然是有了借太子来对付三皇子的心思。
古往今来,参与夺嫡之争的朝臣几个能有好下场?
更别说,她还只是一介普通百姓。
将她拉到了后院僻静处,他眉头依旧皱着,低声道:“婉娘的事交给我,别去太子府。”
“交给你,你能怎么办呢?皇上固然信任锦衣卫,但薛廷风是他最宠的儿子,孰轻孰重,想必你心里也明白。别说镇抚司由不得你全权做主,就算退一万步,真的找到了薛廷风迫害婉娘的证据,皇上会为了一个小小绣娘惩罚他吗?”
灵玺垂下眼眸,“答案是否定的,我们都知道。”
指挥同知上面有指挥使,指挥使才是镇抚司的负责人,就算傅玦想查下去,陆指挥使也未必会让他查下去。更何况,就算给薛廷风定了罪,皇上也不可能让他还婉娘一双手。
只有让他彻底沦为丧家之犬,才能痛打落水狗,让他给婉娘血债血偿。
傅玦沉默了,他知道灵玺说是对的,锦衣卫本就是皇权的附庸,绝不可以亲近皇嗣,甚至不能交好任何朝中官员。
若他真揪出三皇子的错处,不用想就会有人说他是亲太子党,罢免事小,怕只怕死罪难逃。
他不怕死,但师父对他有再造之恩,他不能连累师父。
“既然你心意已决,那我便不阻拦,有需要我时只管说,切不可以身犯险。”傅玦垂眸,语气带着自己也没察觉的低落。
不知怎的,灵玺觉得他跟赖皮吃不到鸡腿时很像,要是他有尾巴的话,估计都耷拉到地上去了。
她笑吟吟地说,“放心吧,我可是商人,白捡的便宜怎么会不占呢?到时你可别嫌我烦!”
对上她灵动俏皮的眸子,傅玦也不自觉温柔了眉眼,“当然不会。”
看着他,灵玺总觉得有什么事被她忽略了,算了,应该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等两人出来时,婉娘已经醒了,靠在病**默默垂泪。
邱珍儿和兰娘陪在她身旁,也都偷偷抹着眼泪。
看到这一幕,灵玺心猛地一沉,跑到前堂偷问老大夫:“婉娘的手怎么样了?”
老大夫摇头叹息:“用是还能用,但精细活和重活是都干不了了。”
在他摇头时,灵玺的眼泪已经在眼圈打转了,但还是忍不住问:“那刺绣……”
“姑娘家,还有什么比刺绣更精细的活?”老大夫深深叹了口气。
眼泪扑簌簌掉了下来,灵玺站不定似的撑住桌子,喉间发出低低的啜泣,却忍住不敢让里面的婉娘听到。
看她像受伤的小兽一样低声呜咽,傅玦缓缓皱眉,心中钝钝的疼。
他伸手犹豫半晌,缓缓落向她的头顶,轻轻拍了拍。
灵玺睁着一双水雾蒙蒙的眼睛看向他,他自觉逾矩正想收回手,却见她扑进他怀里,呜呜地哭了起来。
泪水浸透了傅玦的衣衫,似乎也浸透了他的胸膛。
他感觉自己的心化作了一叶小舟,在她的泪水里飘飘****,随着她的喜而喜,随着她的悲而悲。舟上破了个小洞,泪水一点点漫上来,直至将他整颗心都淹没——他沦陷了。
从没有过这种感觉的傅玦分外茫然,不知该抱紧她还是该推开她,僵在那里不知所措。
没等他反应过来,惊叫声突然响起:“你们在干什么?!”
两人齐齐抬头,就看到了站在门外目瞪口呆的冯芊芊。
“温灵玺,你不要脸!”冯芊芊咬牙切齿地指着灵玺,“你怎么能抱傅大人呢?”
灵玺本来心情就不好,看到她顿时更差了,故意抱紧傅玦的腰气她,“我就抱了,怎么样?你咬我啊!”
刚才傅玦还没察觉到,如今被她胸前软乎乎的两团蹭得气血翻涌,他心如擂鼓,都快要跳出来了。
冯芊芊怒不可遏地冲进来,想拉开灵玺却又不好意思碰傅玦,只能跳脚喊道:“别以为你是……我就会让着你!温灵玺你快放开傅大人!”
“本来就是我的,用得着你让?”灵玺抱着傅玦态度格外嚣张,甚至还拍着傅玦的胸肌使眼色道,“你说是吧,傅玦?”
傅玦眉眼深沉面不改色,“嗯。”
耳朵却染上了可疑的红色。
冯芊芊气极,指着灵玺“你”了半天都没你出来,憋得眼睛都红了,却只能重重哼了一声,甩袖离开。
“等一下,有正事跟你说。”眼看她就要走出门了,灵玺才想起什么似的唤住她。
冯芊芊语气不善:“你能有什么正事?”
灵玺这才松开了傅玦,走到她身边勾勾手指,“跟我来。”
直到那娇俏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傅玦才悄悄松了口气,怀抱里满是少女独有的香气,他鼻子动了动,面上却仍是那副冷静自持的模样。
看着被哭湿的衣衫,他眸色微深,嘴角勾起一个自己也没察觉的笑。
这边灵玺完全不知道他的痴汉举动,看起来像是在和冯芊芊闲逛,开口说的却是:“温允初回来了。”
冯芊芊瞳孔猛缩,“她不是被母亲关在鹤阳吗?怎么会回来?”
“如何回来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现在攀上了三皇子。”灵玺挑眉,“你猜,她如果想恢复身份的话,会不会让三皇子帮忙?”
冯芊芊惊慌地咽了咽口水,气弱地说:“不会的……三皇子自大得很,怎么会帮她?”
“普通人三皇子当然不会帮,但如果这个人是冯相国的女儿,那可就不一样了。拉拢冯相国对夺嫡有多大帮助,就不用我说了吧?”灵玺直勾勾看着她。
“我该怎么办?”冯芊芊惊慌地抓住她的手,“姐你要帮帮我,我如何能斗得过三皇子?”
灵玺笑了,明明是一张清纯的脸,却笑得勾魂摄魄,“你斗不过,但太子可以啊。”
“只要冯相国成为坚定的太子党,一个亲近三皇子的亲生女儿,你觉得他敢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