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知道女主已经回京的灵玺,仍旧过着她的咸鱼日子,邱珍儿实在是太能干了,有这样一位合作伙伴,想不省心都难。

午饭过后,本有半个时辰的休息时间,而此刻灵玺却刚晃晃悠悠地来到绣庄,上楼就听见本该午睡的绣娘们嘀嘀咕咕地说着话,声音越来越大。

自从荣锦绣庄凭着绡纱锦打出名声之后,来谋差事的绣娘和织娘多不胜数,但灵玺立下规矩,想学绣绡纱锦就需跟绣庄签下卖身契,这才筛走了一大半人。

剩下的精心挑选,到现在也有了十一二人,所幸绣庄二楼空间够大,中间隔开,一半织布一半刺绣,也不显得拥挤。

“聊什么呢,这么热闹?”灵玺懒洋洋地问。

绣娘们噤了声,而后一个看起来胆子大些的站出来,“温掌柜,婉娘从早上出去买绣针,到现在还没回来,会不会出什么事儿了?”

说话是兰娘,最初跟灵玺研究绡纱锦的绣娘之一,另外那个就是她口中的婉娘。

这两人可以说是全程参与了绡纱锦从有到无的过程,绣技也最为老练。

因而其他绣娘的卖身契是五年期限的,而她们却只有三年,三年之后,是继续留下还是想收徒想开店,都由她们去。

如果没回来的是别人,灵玺或许还不会多想,可失踪的是婉娘,她当即觉得事有蹊跷,怕是没那么简单。

想到丧心病狂的薛廷风,她不禁眯了眯眼。

下楼叫来两个店小二,灵玺吩咐道:“去镇抚司请傅大人来,如果他不在的话,就请小九总旗。”

“怎么了,小玺,没事叫傅大人来做什么?”邱珍儿见她满脸严肃,连忙跑过来询问。

“婉娘失踪了。”灵玺眉头锁着,“我怀疑,是对面动手了。”

“你是说……”邱珍儿伸出三根手指,灵玺颔首。

“他到底是有什么毛病,怎么就盯着我们荣锦绣庄不放了?!”将帐本啪地摔在桌子上,邱珍儿气成了一只河豚。

灵玺心想,薛廷风那狗东西哪是盯着荣锦绣庄不放?分明是盯着你不放啊傻姐姐!

其实她还知道,邱珍儿的丈夫之所以会病故,也都是薛廷风的手笔。就为了当年那么一个小小的风寒,邱宝儿惨死,邱珍儿家破人亡。

一个早年丧夫的貌美寡妇,不得不扛起重担抛头露面,历经了多少坎坷和欺侮,又有谁知道?

以一己之力造成了这么多人的悲剧,薛廷风这个神经病,合该千刀万剐不得超生!

灵玺眸光暗了暗,整个人从骨子里散发着戾气,明明是乖巧清新的相貌,此刻却犹如死神降世,让人无端觉得胆寒。

似是察觉到主人的情绪,赖皮瞪着眼,喉间发出警觉的低呜。

店小二运气很好,他们到时傅玦刚好从皇宫回来,两人直接跪到镇抚司门口喊人,傅玦认出他们,就跟着来了。

“小玺,你找我。”

听说是灵玺找他,傅玦来的匆忙,连步子都比平时快了些。

认识这么久,除了寄养赖皮的事,灵玺从没主动找过他,如今这么着急,必然是有大事发生。

见到他,灵玺下意识就安心了一半,带他进里间后如实道:“我们绣庄一个绣娘失踪了,我怀疑跟三皇子有关。”

她早就知道薛廷风见不得邱珍儿好,肯定会对绣庄动手,所以早就告诉过守夜的伙计警醒些,也拜托傅玦派些锦衣卫的探子在绣庄周围巡查。前几日刚抓到两个鬼鬼祟祟的人,被锦衣卫带回去一审问,竟然是想要纵火烧绣庄。

可惜这种小喽喽根本不用薛廷风亲自吩咐,至今仍不能抓住他的把柄。

原以为人都被抓了,他能老实一段时间,这才几日过去,绣庄竟然又丢了个绣娘,真是气煞灵玺。

锦衣卫作为京城消息最灵通的地方,傅玦当然也知道薛廷风针对荣锦绣庄的事,他只是没想到三皇子竟然放肆到了这种地步。

没有丝毫犹豫,他直接站起身,“带上赖皮,我们去找人。”

他的眼睛明亮深沉,像一池澄澈静谧的湖水,安抚了灵玺心中的焦灼。

给赖皮嗅嗅婉娘随身的绣包,它伸了个懒腰,迈开小腿跑了出去。

别看它胖,实际上却是个灵活的胖子,随着跑动小屁股一撅一撅,蓬松的红尾巴像是会奔跑的火焰,将路过的落叶都烧成灰烬。

灵玺和傅玦紧随其后,一路向南到了条四通八达的阡陌小道,连接着好几条七拐八拐的窄巷,巷子里全是排排座的小土房,要是有密集恐惧症的话,只怕得眼晕半天。

赖皮开始在地上转圈,一边闻一边发出烦躁的呜呜声。

察觉到它的不对,灵玺连忙将它抱起,顺着毛感受它的情绪,等它渐渐安静下来,才解释道:“婉娘的气息消失了。”

傅玦蹙眉,看着那密密麻麻的土房,“看来是故意的。”

知道他们会带赖皮来搜人,所以故意将他们引到这里,切断婉娘的气味,这样即便他们想搜查,也根本查不完这么多间屋子。

红唇紧抿,灵玺眼中冷意森然,好你个薛廷风!

可她隐隐觉得有些不对,按照原剧情来看,除了德妃和温允初之外,薛廷风及其自负,为身份高贵又得皇帝喜欢,所以日天日地日空气,根本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

这样一个人,掳走绣娘后会怕被她找到吗?

不会。

没准他还巴不得她找上门去,看她恨急了他却干不掉他的样子哈哈大笑,让她尝尽被折辱的苦。

这种捉迷藏的把戏不是薛廷风的行事风格,如此小心谨慎故布疑阵,倒像个身份地位都远不及薛廷风的——普通人。

普通人,细心谨慎,知道赖皮的能耐,恨她恨到宁愿冒着被抓的风险也要看她倒霉,符合上述所有条件的,除了她还能有谁?

灵玺咬了咬牙,“我知道是谁了。”

“谁?”傅玦抬眸望向她。

“温允初。”

灵玺吐出的每个字似乎都冒着寒气,像裹着根根冰锥的暴风雪,刺透这个名字,刺进罪魁祸首的骨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