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极其细微,这笑容仍被灵玺捕捉到了,她激动道:“你笑了!”

认识这么久以来,她还是第一次看到傅玦笑。

怎么说呢?还挺勾人的。

看着她满眼的新奇,傅玦无奈,“人当然会笑。”

“人是会笑没错,可你……”见他眯起眼,灵玺连忙谨慎措辞,“您不是京城的守护者正义的化身刚正不阿威武不屈的傅玦傅大人嘛!”

这狗腿的样子,哪还有身为老祖宗的半分气势?

彩玉拿翅膀遮住眼睛,大呼辣眼睛。

傅玦也被她逗得笑意更甚,一双深邃的眸子像镶了星星,被它们注视时,总会有种被深深在意的错觉。

脸逐渐热了起来,灵玺猛然惊醒,心都凉了半截,她在干什么?难道她是块喜新厌旧的石头?

胸中震怒不已,她连忙跳下板凳往院子里跑去,关门的速度比傅玦出剑也不慢多少。

见她如此,傅玦神色微动,一种不知名的情愫在心中晕开。

入了镇府司后,见惯了人世间的污浊,他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对任何一个女子动心,可如今……

眉头微蹙,萧玦望着禁闭的大门,觉得自己需要好好想想。

*

与此同时,京城城门处,一个村姑打扮的女子排在进城的队伍里,形容佝偻脸色蜡黄,就像个来城里探亲的乡下姑娘——如果忽略她闪烁不定的眼神的话。

日渐偏西,队伍终于排到了她,守城士兵凶巴巴道:“你,路引拿出来!”

从包裹里拿出路引递给他,村姑屏住呼吸,嘴唇下意识地抿紧。

士兵检查路引,不过短短几瞬时间,她却感觉像一个世纪那么长。

终于,士兵将路引递还,“进去吧。”

村姑如蒙大赦,抱住路引就匆匆跑进了城,像后面有鬼追一样。

进城之后,她熟稔地找到一间成衣铺走了进去,再出来,就化身成一位身着浅绿色衣裙的娇俏姑娘,五官明媚眉眼灵动,和刚才的村姑判若两人。

若灵玺在这的话定会小小惊讶一番,眼前这人,分明就是应该在鹤阳庄子里的温允初。

时隔三月,温允初回到了京城,看着京城里熟悉的热闹繁华,她眼神坚定,这一次,无论是谁都不能再将她送走!

在鹤阳的这些日子里,她每天天不亮就被揪起来干农活,一直到晚饭时间才能休息,被监视被欺凌甚至连月钱都拿不到,上辈子没受过的苦全都在这几个月里受尽了。

如果不是偷偷救了个懂得伪造路引的行脚商人,助她从庄子上跑出来,只怕她命都要搭进去。

她阴鸷地眯起眼,冯芊芊,温灵玺,这些害她受苦的人,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或许是想事情想得太入神,她一时间没有看路,直直朝迎面走来的华衣公子撞去,鼻子磕在人家的胸膛上,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泥马!这胸焊铁了吗这么硬!

温允初正想喝斥,抬头一看,整个人都愣住了,脸颊霎时间像要滴血一般红。

这人长得也太好看了吧!而且不知道为什么看起来有些熟悉……她暗衬。

薛廷风却瞬间认出了她,这个味道,和母妃一模一样,正是当初救他的女子!

他深深看着温允初,透过她娇俏的眉眼,仿若还能看见当年艳绝一时的德妃那绝美的容颜。

“你是谁?”他深情地问。

被他如墨的眸子吸引,温允初情不自禁地回答:“小女子温允初。”

“温允初。”傅玦细细品味着她的名字,每个字都缱绻得像在温柔呢喃。

温允初脸更红了,像一朵娇嫩欲滴的牡丹花,正为心怡的男子悄然绽放。

无声的暧昧在两人之间流动,迎面吹来的风都燥热了起来。

偏偏总有那不长眼的,非要这时候过来打扰,“公子,公子!不好啦!”

一个圆滚滚的身影从远处跑来,根本没看出两人之间的火花,只顾着气喘吁吁地说:“公子,派去荣锦绣庄的人被锦衣卫抓住了!”

“锦衣卫?”薛廷风勃然大怒,“邱珍儿一届孤女,怎么会和锦衣卫扯上关系!”

他虽然是皇子,但锦衣卫直接受命于皇上,即便是他亲自出马,也不一定能讨得了好。若荣锦绣坊真的跟锦衣卫有关,只怕纵火行凶这样简单粗暴的方法是行不通了。

“不是她,是另一个掌柜,好像叫温灵玺的,据下人回禀,她和锦衣卫傅玦傅同知认识。”吴掌柜抹了抹额头的汗。

还没等薛廷风作出反应,温允初先瞪大了眼惊叫道:“温灵玺?!”

“怎么,你认识?”薛廷风挑眉,眼中暗光闪过。

从他们刚才的对话中,温允初知道这两人应是和温灵玺有仇,心中顿时有了盘算。

她做出泫然欲泪的模样,凄惨道:“我乃温家养女,一心侍奉母亲和姐姐却吃力不讨好,姐姐温灵玺为求富贵将我和母亲骗去鹤阳给人做苦工,如今母亲更是将我从家里赶了出来……”

吴掌柜神色怪异,正要问什么,却被薛廷风眼神止住,讪讪地闭了嘴。

薛廷风勾出个邪肆的笑,桃花眼看向温允初,“这么说,你和温灵玺有仇?”

“温家的养育之恩,我时刻不敢忘,怎会对姐姐心生怨恨?”温允初状似懵懂地说。

薛廷风嘴角抽了抽,耐着性子说:“真可惜,我原本觉得与温姑娘投缘,想邀请姑娘到府上小坐几日,怎奈我与令姐有些误会,如今怕是不妥了。”

“公子不嫌弃的话不如跟我说说,若真有误会,我或许还能帮得上忙。”温允初善解人意道。

“既然如此,那就先谢过温姑娘了。”

将两大绣庄之间的恩怨简单提了提,看着温允初眼中愈发浓烈的恨意,薛廷风勾起唇角,神色间满是不加掩饰的讽刺。

奈何温允初还沉浸在能报复灵玺的快意中,根本没发现。

“也就是说,只要姐姐的绡纱锦不再是一家独大,就能保住公子绣庄里上百个绣娘的饭碗,让她们不至于走投无路?”

“温姑娘理解得不错。”薛廷风也露出悲悯天人的样子。

温允初感觉自己浑身沐浴着正道的光,大义凛然道:“那好,这个忙我帮了。”

看她的背影,吴掌柜悄声问:“殿下,她穿的可是桂香坊最新的样式,怎么可能是被赶出来的孤女?”

薛廷风嗤笑一声:“管她是谁。”

只要能搞垮荣锦绣庄,让邱珍儿不好过,是虎是猫,和他有甚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