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玺明显观察到贺玦的脸色微僵,心中便知道眼前的场面估计和他刚才的消失有关。

按照这厮的尿性,只怕又是手贱去偷了什么东西。

果不其然,只见一个身穿燕尾服的中年绅士男子匆忙赶来,开口便是伦敦腔,神色焦急地询问卫兵头领:“找到了吗?”

这位白人绅士身材高大却微微发福,一看就常年养尊处优,面皮光滑少有纹路,可见脾气不错不爱生气,想必就是那位沪滩名流抢着巴结的温莎伯爵了。

这还是灵玺第一次见到他,就看到在卫兵摇头后,他气得脸都红了,声音也陡然提高:“找!无论如何都要找出来!”

温莎夫人也被这阵仗吓到,快步走到她先生面前,神色担忧,“发生什么事了,德尔文?”

温莎伯爵轻轻抱了抱她,“抱歉,菲奥娜,书房里丢了样很重要的东西,可能要打断你的宴会了。”

“没关系,德尔文,但请不要伤了我的客人们。”温莎夫人温柔地叮嘱。

“当然。”温莎伯爵感激她的宽容,抓住她的手说,“只要证明这件事和他们无关,我会马上让他们走,放心吧!”

在他的吩咐下,卫兵头领站出来,大声宣告:“抱歉,先生们女士们,温莎伯爵丢了样非常重要的东西,现在需要你们分成两队进行搜身,男士站左边女士站右边,只要能证明东西不在你们身上,伯爵肯定不会为难。”

贺玦的脸色越来越凝重,拳头紧紧攥着,嘴唇也抿得发白。

好在现在除了灵玺之外,大家都处于高度紧张之中,没人注意到他的异常。

眼看着带领宾客站队的卫兵就要到面前,灵玺抓住了贺玦的手,黑亮的眸子与他对视,语气前所未有的认真道:“贺玦,你相信我吗?”

贺玦先是一怔,眸色微敛,而后缓缓地点了点头。

“东西给我。”灵玺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

瞳孔猛地一缩,贺玦没想到她竟然这么敏锐,一下就猜到了是他做的。

但转念一想,不敏锐就不是灵玺了。

他没有丝毫迟疑,将一个叠成巴掌大的纸片送进她手里,眼睛里也满满都是信任。

灵玺想抽回手,却发现他仍用力地攥着自己,不由疑惑挑眉,“怎么,怕我举报你?”

“怕就不会给你。”贺玦无奈地笑了笑,神色温柔,“东西不重要,无论如何,都要优先保全自己。”

他自然是相信灵玺的。如果没有完全的把握,她定不会开这个口。

可相信,并不代表就不会担心。

正如她怕他会暴露一样,尽管他知道她是最最有能耐的女子,没到尘埃落定的那一刻,他还是会怕,怕一切意外的发生。

灵玺懂他的意思,心中暖融融的,耳间也微微泛红,素白的手拧了他胳膊一下,“骗人。”

这东西要真不重要,他堂堂中央巡捕房总探长,又怎会冒这么大风险亲自动手?

看她神态轻松,没有半点紧张的样子,贺玦才稍稍放下心,松开了手。

手松开的一瞬,纸条就已经不在灵玺掌心,而是被她扔进了随身空间。

卫兵走过来将两人分开,灵玺跟在宋宁霜后面排队,为保护女士隐私,她们要被带去二楼接受搜身,而男士们则是当场搜身。

由于位置靠后,灵玺和宋宁霜还没上楼,底下就已经开始搜了,她们难免看到了几个男人只穿里衣的模样,惹得宋宁霜捂着眼睛直呼要命。

“老天,今天过后,我更不想结婚嫁人了!”她吐槽道,“看见那个没,平日瞧着高高瘦瘦,实际上肚子三层肉,太可怕了!”

灵玺哭笑不得,“谁叫你看那么细?”

大部分数世家子弟不过是说得好听,实际上有太多脑满肠肥文墨不通之辈,终日被酒色浸泡,身材能好才怪。

早猜到这点,所以她压根瞄都没瞄,谁成想叱咤商场的铁娘子,竟然如此纯情,还会好奇这些?

看她这副见怪不怪的模样,宋宁霜羞恼不已,气鼓鼓道:“你当我是想看他们?我还不是为你好,想帮你看看那贺玦是不也是个外强中干的货色!”

情绪激动,难免声音也大了些,在这安静肃穆的大厅里扩散开来,传进每个人的耳朵里。

一时间,所有人都愣了一瞬,而后迅速回头,将目光聚焦在贺玦身上。

贺玦自然也听到了,他眯起眼看向宋宁霜,后槽牙咬得吱嘎响,在卫兵的监督下,却又不得不继续脱。

衣服,裤子,鞋,只留一层薄薄的里衣和短裤。

就算他肩宽腰窄臀翘腿长,对自己身材也有绝对的信心,但被这么多人注视着,贺玦仍有种晚节不保的感觉。

只见他脸色铁青,凶神恶煞地看着宋宁霜,后槽牙咬得吱嘎响。

如果眼神能杀人的话,宋宁霜估计已经死了千百回了。灵玺丝毫不怀疑,如果不是在这种情况下,他估计会一个箭步冲过来,把她头掰掉。

宋宁霜显然也知道自己闯了祸,表面上一派镇定自若,实则抬腿就溜,三两步就跑上了楼。

灵玺憋笑实在憋得难受,生怕看见贺玦那委屈样再笑出来,也紧随其后上楼,把这个大型社死现场扔给了贺玦。

搜身的过程十分流畅,灵玺只穿了身薄薄的旗袍,根本没有能藏东西的地方,女佣为她搜身,结果自然是什么都没有。

下楼就看见贺玦在楼梯口等着,看到她后下意识地松了口气,看到她颈间没扣好的扣子道:“真羡慕给你搜身的人。”

灵玺翻了个白眼,这么猥琐的话都能让他说出深情的意味来,真是了不起。

她目光流转,勾唇一笑,“我也挺羡慕刚刚在楼下的夫人小姐们。”

回忆起被众人参观的尴尬场面,贺玦脸色猛地一黑,咬牙切齿道:“宋宁霜呢?”

灵玺耸肩,“她还有事,先走了。”

都得罪到这份上了,不溜等着被你掐死吗?

“有她落我手里的时候!”贺玦冷哼,转头就看见灵玺一脸幸灾乐祸的模样,目光顿时温和下来,捏了捏她颊边的软肉,“你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