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将冰壁凿开的瞬间, 那个时候您和安德鲁都能轻松将它抓住。”

“太直接了一点。”

莱恩注视坚冰思索,没有直接回应巴尔的疑惑,低声在脑中回道:“火山中的情况结合巴尔现在的感觉, 冰壁后的生物很可能是他曾经的友人、或是曾经臣服于魔神的魔兽。

不是面对敌人、性格邪恶的生物没必要太过于强势。毕竟它能在奥兰的雪山中诞生, 很可能曾经也对那位神明有过帮助。”

系统轻松理解莱恩话语中真正的意思:“并非是魔神之一,现在也是身披风雪的魔物。”

莱恩:“该不会是寒冰属性的炎魔?”

“冰霜的死亡之炎, 噬冰魔人确实也能称为冰炎魔, 它是一种特殊的人形魔兽。”

系统:“于风雪中转生的噬冰魔人参与了诸神之战……避免自我的灵魂消失, 它将身躯舍弃, 灵魂藏进神战中陨落的神明的血肉里。

伴随神明的尸体化作冰山, 神血将噬冰魔人的灵魂冻结。直到龙岛与奥兰融合,爆发的熔岩与沸腾的火元素驱逐坚冰的寒冷, 封印坚冰中的灵魂终于有了‘重生’的机会。”

“转生于风雪中的魔人参与神之战场, 将灵魂藏进陨落的神之身躯。”莱恩, “巴尔的前身应该是执掌冰雪夜的魔神,这些坚冰屏障……那只噬冰魔人, 它难道仇恨以前的巴尔吗?”

“印刻于灵魂中的契约,他们都已经失去了以前的记忆。”

系统:“噬冰魔人的性格狡诈,不会归顺您的统治。您雇佣巴尔成为地下城的管家,建议让它成为巴尔的仆人,有寒冰魔人的帮助,地下城的环境也可以模拟冬夜。”

“谢谢。”莱恩收回注视坚冰的视线,侧身询问:“巴尔, 你需要一位协助自己管理地下城的帮手吗?”

“啊?”

巴尔茫然抬头,“您难道已经知道了它是谁吗?”

“也许是……曾经的随从之一?”

莱恩斟酌用词,“可能你并非是在那座遗迹中诞生。巴尔,更多关于你的信息, 目前的你还不能知道,我也不能完全肯定。”

“我知道了。”

巴尔右手微抬,轻轻贴在寒冰的屏障之上,掌心并不觉得冰凉,“莱恩先生,如若它不会对您和奥兰造成伤害,我很希望它也能成为我的朋友。”

“它只能成为你的仆人,那是一只噬冰魔人,只会臣服于你。”

莱恩停在巴尔身旁,放轻声音,“等到一切解决,大陆稳定之后。巴尔,那时我会将自己知道的信息全部告诉你。现在的噬冰魔人……它只是一只新诞生的魔兽而已,没有任何的记忆。和你对它有熟悉的感觉一样,它也亲近和信任你。”

“我会好好照顾它的,莱恩先生。”

巴尔不再茫然和疑惑,他完全信任莱恩说的一切。

至于莱恩现在为什么不能说的原因……巴尔并未感觉到莱恩对自己有任何的戒备。

已经与成为朋友的天使、巨龙们交流之后,再结合莱恩刚才所言,巴尔猜测关于自己的信息可能受到某种限制。

巴尔将手掌从冰壁上移开,抬头朝莱恩认真叮嘱:“非常感谢您能告诉我这些事,尊敬的莱恩领主。希望我的过往,不会对您、奥兰和同伴们有任何不好的影响。”

“别担心。”

莱恩将手掌轻轻放在巴尔的发顶,注视冰壁上的倒影,压低的声音轻语,“于寒冬之中,那是非常温柔的冰雪夜……更多秘密现在的我不能说,因为我未曾亲眼见证,不然会对你和我都有不好的后果。”

他是通过系统逃避规则知道的信息,现在的‘莱恩’不应该知道这些事。

虚与梦在空中漂浮,好奇的悬停至巴尔身旁。

西格德用翅尖轻轻挑起礼帽的边缘,声音如悦耳的歌咏调,“寒冬中的雪夜,即使现在依旧难以让我忘记。”

莱恩微侧头看向安德鲁,右手从储物空间中取出法杖。

安德鲁腰身微弯,轻松将巴尔、虚,梦捧在双手,慢步后退。

西格德优雅扇动翅膀,停在安德鲁捧起巴尔手掌的肩头。

巴尔注视莱恩举杖的动作,朝身旁的黑色渡鸦轻声询问:“西格德先生,您也曾见过……寒冬中的风雪吗?”

“我是死神的仆从之一,曾经也能窥见万物命定的死期。还会携死亡之送葬曲,告知生命死期将至……静待死神之镰刃勾出灵魂,将魂灵送去冥界。”

西格德闭合羽翼,暗红色的眼眸追忆过往,“命运是可以被更改的……死亡并非是唯一的终结。只要你有足够的实力、幸运,亦或是受神之庇佑,或不幸成为亡灵的仆从。

通常情况下,当漆黑之镰挥动,无人敢与死神抢夺魂灵……我曾亲眼见证凛冬的黑夜中,冰雪庇佑本应死于寒冬的生命。”

莱恩安静聆听巴尔和西格德的对话,将法杖指向冰之屏障。随他无声默吟咒语,透明色魔法阵附着于冰壁之上,随即寒冰出现裂纹,精神力将冰壁之后的魔兽气息锁定。

巴尔看向魔法阵成型之处,声音更轻许多,“西格德先生,您说无人敢与死神争夺魂灵……那些黑夜中被冰雪庇佑的生命,他们最后都活下来了吗?”

冰雪的山洞之中似乎拂过风,魔法灯光照朦胧。

“他们的死期将至,冰雪并不能延长生……”

西格德翅膀微扬,正准备继续告知后续的记忆时,他突然察觉自己失声了。

巴尔:“西格德先生?”

西格德转动黑色的礼帽,鸟喙微张,暗红色的瞳仁中难得显露出慌张的神态,没有保持往日的礼仪。

虚浮空飞至西格德的身旁,梦摆动鱼尾,“西格德先生,您是突然间不能言语了吗?”

巴尔立即担忧和紧张的追问:“难道是因为我的原因吗?”

安德鲁目光追逐莱恩的动作,“嗷。”

[不用自责,只是因规则暂时被封印。]

能听懂龙语的巴尔、西格德,虚和梦同时朝安德鲁看去。

巴尔:“安德鲁先生,难道连您也?”

安德鲁,“嗷。”

[不能说大陆通用语。]

虚头顶喷涌水柱,梦惊讶的发出呼声。

西格德闭合翅膀,微微歪头。

连黑龙之王安德鲁的语言都能被封印,他们很好奇安德鲁与莱恩说了些什么,但并不会主动去询问,而且现在的情况并不合适详细交谈。

当坚固的冰壁传来轻微声响,巴尔他们随安德鲁一起看向寒冰的屏障。

透明色的魔法阵已将周围冰壁完全覆盖,寒冰之中裂痕快速扩张,最后随莱恩的魔力释放完全破裂。

无路山洞中的冰之屏障塌陷,莱恩眼眸闪烁光辉,精神力如潮水全方位蔓延伸展,将崩塌冰雪引发的一片白雾之中、来不及逃离的魔兽轻松捕捉并禁锢。

崩毁的屏障导致山洞动摇,当山顶的岩石将要坠落,莱恩他们来时的通道后方传来一声嘹亮凤鸣。

冰雪的绒花从山缝中生长,全身仿佛冰晶雕琢的凤凰扇动羽翼,从喙中吐出风雪,稳定魔兽引发的山崩,并凝结新的寒冰屏障,令雪山不再动摇。

莱恩右手托起禁锢法球,看向收翼落地的冰晶凤凰,“感谢你的帮助,玛丝娅娜。”

“应该是我要感谢您的帮助,尊敬的莱恩领主。”

冰晶凤凰收翼面朝安德鲁他们依次问候,目光再次看向莱恩,“当雪山中的坚冰愈发寒冷时,我察觉到有新生命的气息。只是我还来不及将它找到,它已经隐藏进雪山深处,藏于坚冰之中。”

“噬冰魔人……早已应该消失的人形魔兽。”玛丝娅娜目光移至莱恩手中托起的法球,“最初的噬冰魔人的出现,似乎是因为冰雪中的……”

当冰晶凤凰将要提到魔神之时,她张开的喙中毫无任何声音。

近期才见到冰晶凤凰,还未能和她交流几次的巴尔轻啊一声。

都不用过多思考,一定是和西格德相同的情况。巴尔平复的心情顿时微乱,他想不明白为什么、曾经发生的过往。

当察觉自己不能出声的瞬间,玛丝娅娜心中有些慌张。

好在言语被封印之时,心中隐约有些感觉,虽然不能确定此刻为什么不能提起魔神,冰晶凤凰还是立即将喙合上。

“有些秘密暂时无法被更多人知晓,这应该是规则的限制。”莱恩看向冰晶凤凰,“玛丝娅娜,封印并不会持续太久,静待一段时间应该就能恢复言语的能力。”

冰晶凤凰停止思索,面朝莱恩低头回应。

随莱恩言语,巴尔他们也不再纠结规则和秘密,看向莱恩手中法球。

禁锢的法球呈半透明,元素随魔力流动,被关在其中是一只全身为幽蓝色火焰凝聚、外形相似炎魔,有一半身体是坚硬冻土的人形魔兽。新生噬冰魔人的体型很小,需要靠吞噬大量寒冰和魔力成长,即使头发是向上竖直的冰火,身高还不到30厘米。

此刻被法球束缚,噬冰魔人依旧在其中尝试奋力反抗,它的眼睛被冰凌保护,想要用魔法将法球破坏,喷吐白雾,可惜它的魔力远不如莱恩。

法球不被寒冰冻结,白雾也无法凝聚成型。

噬冰魔人发出似寒风的尖啸声,所有人都能感受到它的愤怒。

莱恩控制法球转身行走,停在安德鲁的面前。当他手掌朝巴尔靠近,越接近巴尔,法球中的噬冰魔人逐渐安静。

安德鲁将手掌平伸,巴尔朝向法球伸出手,噬冰魔人与巴尔做出同样的动作。

莱恩控制法球的屏障消失,当巴尔的指尖与噬冰魔人的冰焰手掌接触时,被玛丝娅娜稳定的山洞中忽然飘落冰雪。

冰雪将巴尔、噬冰魔人包围,寒冰凝聚成契约之形。

避免契约受到影响,安德鲁将他们放在地上。

莱恩收回掌心,眼眸轻眨,头颅略感晕眩。当他脚步微晃,身体不受控制朝前倾斜时,体内魔力忽然耗尽的莱恩陷入昏迷,被一直注视他状态的安德鲁及时揽入怀中。

在莱恩完全沉睡的前一秒,他将一枚戒指放在安德鲁手中。

*

当莱恩陷入昏迷的瞬间,系统轻嘀一声,随后像是有一种灵魂脱离身体的错觉。

等莱恩恢复意识时,他出现在安静孤寂的海边。金色的沙滩柔软而平整,海面倒影满天群星,海风静静吹拂着海潮,星河无月,螺声空幽。

莱恩站在绵软的沙滩之上,沙粒随他力度下陷脚印。明明是陌生的海岸,却莫名有一种极为放松的感觉,比深海之中的海浪更为安宁。

海中仿佛有谁在呼唤自己,莱恩慢步行走至浪没沙滩之处,在靠近水的细沙坐下,任由海风吹扬他的发尾。

莱恩并未等待太久,身后很快传来脚步声,像是谁在故意用力的踩踏沙滩,又像是无法控制力气。

直到声音在身旁停下,莱恩微侧头,忽然轻笑,“这难道是你原本的形态吗?”

此刻身披星光停在莱恩身旁的,是一位外貌与他完全相同,但身高还不到一米、全方面都缩小后的‘莱恩’。

“这里是您的精神意识之海,安全且方便我与沉睡时的您进行交流。身为与您签订契约的系统,我只能以您的模样出现,还请您不要介意。”

不只是外貌,系统连声音都和莱恩一样。他不熟练且艰难的控制双腿,学着莱恩那样坐在沙滩上,有些苦恼的皱起眉头说:“人类的身体使用起来真是太复杂了,要同时控制和协调许多部位与神经。我现在还是借用完美仿真的魔偶身体,身为人类的您平时真是太辛苦了。”

“其实我并不会觉得复杂,也许是早已习惯。”

莱恩低头注视由系统控制、缩小的‘自己’,“统,你平时也有身体吗?”

容貌、声音……看着海浪听着风声,就好像是与自己在对话一样,这种感觉非常‘奇妙’。

“没有。”系统僵硬的摇头,“简洁来讲,我应该是由数据融合组成的意识,一个思维便能决定一切。”

莱恩:“你转头的样子,幸好是我所以才不会害怕。”

系统全身愈发僵直,脑袋朝侧边倾斜,慢慢朝莱恩扬起嘴角,微笑道:“我亲爱的宿主,您是指这种感觉吗?”

莱恩:“……”

“我们不应该继续交流这个话题。”

莱恩,“在我突然昏迷的瞬间,安德鲁他们的情况还好吗?”

他的魔力已经耗尽,身体沉睡,虽然是自己的意识之海中,莱恩并不知道强行施法会有什么影响。此外在这种状态下见到系统,莱恩并没有任何危机的感觉,反而有一种莫名的信任。

系统停止微笑,左手轻揉自己因笑容而僵硬的脸颊,“安德鲁已经将您带回领主城堡,在地下城等待您的苏醒。安德鲁用龙语简单解释您的情况,伊西多尔他们都很担忧您的状态。”

莱恩同样用左手轻揉自己脸颊,声音苦恼:“龙岛与奥兰融合,本应该是一件开心的事情,却让他们因我的沉睡而担忧。此外蕾西那边的情况,希望不会因为我的沉睡而错过时机就好。”

“您不是已经将蕾西能联系到您的道具,在昏迷前全部都交给了安德鲁吗?”

即使意识附身于特殊的魔偶之中,系统依旧能清楚莱恩的想法,丝毫不因他的话语上当,“有安德鲁与塞奇拉同行,要将那些天使们带回奥兰,除非神明降临否则无人能阻止。”

说是这样说——

系统缓慢抬头,空洞的眼眸与莱恩双眼对视:“教皇……他暂时不能在大陆行走。”

“这真是个好、又不是很好的消息。”莱恩,“教皇不能在大陆行走,欧恩他们可以趁机扩充盟友,提升联盟的实力。至于教皇自身,他难道已将商业之城的城主、还有那些被他杀死的恶魔,都用于创造自己损失的化身了吗?”

系统:“不止,还有冒充神明的伪神留在大陆的化身。”

莱恩:“……”

系统:“为了防止您破坏他的计划,只剩下四具化身的教皇,他正在抓紧时间创造第五具恶魔的化身。”

莱恩眉头轻皱,“真是麻烦。”

圣光、红衣主教,蕴含部分力之法则的伪神身躯,还有一个不知道具体能力的化身。

现在又多出一个恶魔的化身,还有教皇的本体。

莱恩:“他新创造这具恶魔化身的天赋是什么?”

系统:“教皇还没决定好,应该会配合他最危险的那一具化身。至于他最隐秘的那具化身是什么,即使是在您的意识之海里,我暂时依旧还不能告诉您。”

“你不能说的秘密,多数都是和神明有关。”

莱恩,“教皇最危险的那一具化身,我猜应该是和谎言之神有关。毕竟他的本体和圣光之化身都是满嘴谎言,表面还神圣仁慈,需要很费劲才能辨认出真话。”

系统嘴微张再闭合,面无表情的看向莱恩:“您不是要解锁记忆的吗?”

“突然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以及一种莫名其妙的可爱。”

莱恩伸手轻揉系统附身的魔偶的眉头,“你每次骗氪失败时,都是用这种表情看我吗?”

“不俯身魔偶、不特殊调整,平时我基本是共享您的视角查看一切。”

系统任由莱恩的揉搓,保持面无表情的状态补充,“当然,当您和安德鲁美好的亲吻……时,我这边都是处于不可视的状态,不会去窥探您的隐私。”

莱恩:“你真不容易。”

系统:“这是基本的职业道德。”

“你说得对。”

莱恩将手掌收回,与系统眼眸对视,“好了,不浪费时间,我们来解锁记忆。”

“请稍等。”

系统话落后双手微抬,于是倒影群星的海面翻涌。

莱恩看向天上星群,“统,你刚才说这里是我的意识之海,那些群星是什么?”

“是您思想的具象化,您的意识可能很喜欢这种形态的场景。”系统,“听说当世界被创造时,天空也是如此群星璀璨,流星闪耀。”

“你似乎很紧张。”莱恩,“你现在和平时的状态不同。”

“意识体和俯身魔偶出现的感觉……算了,我确实有些紧张。”

系统原本准备解释,与莱恩双眼对视又失去了那种想法,诚实且保持平静的回道:“在我与您签订契约之前,我一直以为自己只是普通的系统,等您氪金额度达到一定数量后,我们会友好的解除契约。”

莱恩:“你竟然从一开始就已经想好要与我和平分手?”

系统:“……”

系统:“你一开始不也是吗?”

莱恩低声轻叹:“这可真让人难过。”

系统控制仿佛真实的肌肉,尽力露出一个友善的微笑。

莱恩:“……”

看着与自己容貌一样的系统,面朝他努力友好微笑的表情实在太诡异了。

莱恩委婉的建议,“统,你不笑的时候可能更可爱。”

系统:“您不说话的时候也很有欺骗感。”

“即使还未解锁记忆。”莱恩朝系统伸出手,“现在看来,我之前的猜测一定正确。”

系统收起笑容,用手轻拍莱恩的手掌,“我觉得挺好。”

莱恩友善的慢慢朝他露出一个微笑,“这样确实挺好。”

系统:“……”

太微妙了,太惊悚了。

系统抽回手,接住从海中飞出的一颗发光星辰,抬头语调纠结的对莱恩说:“原来你刚才看见我的笑容时是这种感觉吗,那真是委屈你了。”

“其实不讨厌,能接受。何况还是我自己的脸,我觉得很可爱。”莱恩脸上的表情恢复正常,看向被系统托起在掌心,如星辰璀璨光辉的菱形结晶体,“这就是我被封印的记忆吗?”

“这是目前的您所能知道的全部记忆。不然神位回归,您会受到规则的限制。”

系统:“相信对于您而言,有这些记忆已经完全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