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皇的化身已死,远古遗迹中最大的威胁消失,目前有太多需要解决的事情。
神秘商人修斯,仅凭一句话就解决克罗塞尔暂时的最大危机,莱库格斯此刻已经完全信任莱恩。
远见莱恩离去的身影,莱库格斯没有过多犹豫,张嘴露出锋利的獠牙,将教皇用珍贵材料创造的化身‘断臂’咬碎、吞下。
‘断臂’没有血流,没有圣光,是魔植独有的清香。周围的黑夜种族没有觉得莱库格斯残忍,就连帕德里克和周围的光明法师,他们的眼中也流露出几分羡慕。
如此珍贵的材料,无论是直接食用、或是制造成别的道具……都是非常实用的选择。
谁也不知道教皇暗中吞噬了多少生命,才拥有近乎能统治大陆的力量。如今只是一具化身的手臂,还不是真正的生命体,没有人内心有任何不适的异样,他们只会惋惜太少。
正如莱恩说的那样,银月狼人化身的手臂中蕴含的月光,对恢复莱库格斯体内因药剂的影响很有效。
莱库格斯的不适感缓轻许多,狼耳在头顶晃动,更纯粹的月光色眼眸看向帕欧里恩。
教皇停止对光明之种的控制,暗夜种族的意识逐渐回归,但他们多少都有失去部分生命力,有的受伤严重。
无论是否归属于克罗塞尔的黑夜种族,在看见帕欧里恩和光明法师,他们剥离光明之种的举动后,顿时都收起武器围拢了过来。
只是碍于圣光和塞列欧斯的威压感,尤其是归属于克罗塞尔的暗夜种族,他们内心都很忐忑。
帕欧里恩结束和爱莉娅斯的交流,身形娇小如公主的吸血鬼异瞳流转红光,血雾于她双翼中翻涌,幻化成无数暗红色蝙蝠稳定秩序。
帕欧里恩看向帕德里克,无需他多言,帕德里克已预知帕欧里恩的想法,从储物空间中取出极多数量的魔瓶,“这里交给我们就好,修斯先生的传送阵还未关闭,我已经呼唤更多光明法师的到来。
你和莱库格斯安心去寻找银月獠牙。记住,在银月獠牙的优先级之前,一定要找到这座遗迹的控制核心。”
话落,帕德里克声音微顿,收敛以往的伪善,面对亲人时态度极为真诚且慎重的叮嘱,“我不知道刚才画面中出现的是什么,能让教皇忌惮的……以及教皇说的那些话,那一定是无比珍贵且能威胁到教皇的东西。
修斯先生用这笔交易换来克罗塞尔的暂时和平,虽然他此刻什么都没要,但你一定要准备合适的礼物。若你手上的金币不够,我、爱莉娅斯侯爵……父亲和光之城,以及整个家族都将是你最坚定的后盾。”
神秘商人修斯和教皇刚才的交易,让克罗塞尔有了成为大陆唯一安全之城的可能。黑夜种族更强大,他们同样能帮助联盟更顺利清除异端。
教皇的存在,让整个大陆随时都处于危险的状态。
大陆无人能阻止、破坏教皇的野望,教皇目前只在神秘商人修斯、米歇尔面前示弱……但教皇并未真正与神秘商人乃至虚空为敌,帕德里克也不能确定,不干扰大陆的神秘商人会做到哪种地步。
何况还有从欧恩那里得到的提醒,想要阻止危机,还是得依靠大陆种族自身的力量。
即使如此,他们现在依旧不能与修斯、米歇尔交恶,要与他们一直成为朋友。
“我知道了。”
帕欧里恩能明白帕德里克在担忧什么,用力点头回道:“等我和莱库格斯商量之后,我们会前往光之城探讨最终的决定,‘礼物’一定不能少。
这里还需要你们多帮助,我和莱库格斯会尽快回来。
辛苦你了,哥哥。”
帕欧里恩点头应好,转身走向受伤严重的狼人。
莱库格斯看向银月狼人群,他的族人们也都是同样的想法。即使不能剥离光明之种,狼人控制的月光之力同样能起到些许作用。
遗迹中的时间好似被混乱,他们在遗迹中看不见真正的月亮,第一次在满月即将降临的夜晚,没有因精神力的错乱而狂化。
与神相关的一切都是无比珍贵的东西,修斯刚才说了,这座遗迹是神明恩赐黑夜种族的礼物。
修斯一定说的没错。
只有神的礼物,才能压制他们不受狂化的影响,无需在夜晚将自己束缚,避免伤害到最亲密的同伴。
如梦的祈愿之樱还在继续生长,根须扎入黄沙深处,摇曳的枝头坠落如雨的樱瓣。
塞列欧斯的樱瓣不止能吸收血液,还能吸收诅咒……以及光明之种在体内造成的些许伤害。
帕欧里恩从帕德里克那离开,缓解不适后莱库格斯大步走到塞列欧斯身前。
骄傲的银月狼人王者低垂头颅,态度敬畏的开口请求:“尊敬的塞列欧斯大公,我愿意为以前的错误承担代价,我希望克罗塞尔能与您再次交好,永不背叛。”
他们需要塞列欧斯。
各个方面的需要。
爱莉娅斯还未想好该怎样做,好在暗夜种族已恢复意志,即使并非全都是克罗塞尔的子民,此刻都很服从调动。
为了自己还能存活的生命,没有谁敢在此刻撒野。只是所有黑夜种族身上都带伤,除了帕德里克和光明法师外,黑夜种族中,只有塞列欧斯的‘治愈’在此刻最有作用。
帕欧里恩扇动后背蝠翼落地,停在莱库格斯的身旁,态度同样敬畏且真诚,“尊敬的塞列欧斯大公,我们需要您的帮助。
只要是我们能给予、您需要的一切,我们都愿意为以往的错误而忏悔。”
血色蝙蝠停在帕欧里恩的肩头,爱莉娅斯虽然没有出声,这同样是在表明她的态度。
塞列欧斯短暂沉默,粉色的发尾尖端随风飞扬,最后声音淡漠的开口道:“克罗塞尔当时的情况确实很危险,并非完全是你们的错误。
我还没想好需要的东西,记住你们此刻的承诺。修斯先生既然愿意与您们交易,我可以再给你们一次信任的机会。”
莱库格斯、帕欧里恩同时低头回应,“愿克罗塞尔与您永远交好。”
“我同样如此希望。”
塞列欧斯抬头看向远方,远望刚才与莱恩交流时提到的方向,“祈愿之樱留在这里,飘落的花瓣中蕴含我的魔力。
遗迹正在回归原本的姿态,银月獠牙所在的地方不一定安全,我和你们一起去。”
“能有您的帮助,我们一定会更顺利。”
帕欧里恩扬起后背双翼,莱库格斯不再浪费时间,转身全速朝向感知到的地方飞奔。
飘落的绯樱花瓣幻化成舟,塞列欧斯乘舟轻松的跟在莱库格斯、帕欧里恩身后,目光在黄沙中搜寻,观察周围是否有隐藏的危险和敌人。
*
教皇化身的死亡令黄沙停止暴动,天色如日与夜交替之时却不见黄昏,沙石凝聚的云层翻涌,似野兽藏于暗中。
“这里的血腥味很重,还很新鲜,但是气味非常奇怪。”
安德鲁追随在莱恩身后,斗篷迎风乱舞,兜帽下的目光仔细检查周围巨石和沙暴,极好的视线连角落都不放过,声音略微有些许疑惑的对莱恩说:“我并未发现,也没有感知到周围有生命体的存在。
血液的腥味似乎距离我们很近,似消溶于风中,地下又好似藏着许多野兽,正在窥视着我们的行动。”
“听说在很久之前,人类、异族……他们将信仰献予神明,换来仁慈神明的庇佑和守护。那时无论是人类的主城,亦或是异族的领地,都有受到神明最温柔的赐福。”
莱恩手持法杖继续朝前飞行,前往氪金从系统那得到的坐标,目光看向风中流沙,声音淡漠的低语,“后来……诸神与异族爆发战争,失去神明庇佑的异族,他们也失去了神之恩赐。
神明的庇佑随不再降临而消失,这座远古遗迹是神明赠予黑夜种族的礼物,但一直没能有正确的主人踏足……
你感受到的血腥味,那也许是这座遗迹沾染了谁的怨恨。”
安德鲁兜帽下的剑眉上扬,隐约有察觉到莱恩的暗示,“你的意思是,这整座遗迹都有可能是活着的‘生命体’吗?”
“也许吧……我现在也不能确定,我和你感知到的情况差不多。”
莱恩视线从黄沙与风交织的小龙卷上移开,声音温柔又有些许伤感,“这座遗迹能庇佑黑夜种族,尤其是狼人……按理来说,时间被定格之处不应该有风暴,这些黄沙也许是遗迹的血和泪,你听见的风声是‘它’在哭泣。”
“可惜了。”莱恩眼眸略微闭合,“这座遗迹确实很实用,可能它更喜欢、只属于黑夜种族。”
安德鲁沉声回道:“塞列欧斯身为吸血鬼一族的大公,他也是黑夜种族,而且塞列欧斯的地位非常高。”
“可他也只是黑夜种族中的吸血鬼。为了更稳定的联盟,大陆不需要第二个克罗塞尔。”
莱恩放慢飞行的速度,与安德鲁保持平行,接住一枚随风追来的樱瓣,察觉到安德鲁的想法后轻声笑道:“我刚才只是感慨命运,并非是想要将这座遗迹带回我的领地。
塞列欧斯通过道具告诉我,他和克罗塞尔之间达成暂时的同盟,将这座遗迹留在克罗塞尔的地下是最好的选择。目前我还在思考的是,黑夜种族不止克罗塞尔才有,教皇会选择这里,或许克罗塞尔还有别的秘密。”
莱恩:“只希望他们能够得到遗迹核心,这样在皇城国王诞生日的当天之前,他们还能有少许时间用于提升力量。”
安德鲁狼尾在斗篷下轻摆,停止转身回去的冲动,与莱恩目光一致看向前方,声音低沉温和的询问:“你现在要找什么?”
“是两颗神奇的种子,一颗已经枯萎,一颗正在凋零。”
莱恩右手微抬,精神力控制元素,凝聚成系统在他脑中描述的形态,“种子需要精灵族的力量唤醒,之后会成长为小自然圣树,结出的果实很受欢迎,非常合适我的领地。
斯塔里德和德米纳斯的同伴,那些来到克罗塞尔的流浪精灵,他们的目标应该也是为了寻找种子而来。”
“原来如此。西瑞尔他们曾有提起过小自然圣树,听说同样有好几种属性,是与精灵母树有着些许相似作用的稀有植物。”
安德鲁将元素幻化的种子模样记住,似有所感的轻嗯一声,“这里是属于暗夜种族的远古遗迹,为什么小自然圣树的种子会在这里?”
“我也不清楚。”莱恩摇头回道:“这座遗迹中的秘密,可能远比我们目前看到的更多……”
说到这里,心中思索的安德鲁和莱恩同时停止飞行。
莱恩顿时笑了,“你也察觉到了吗。”
“在来到克罗塞尔时就感知到了。”
安德鲁同样笑道:“克罗塞尔的周围有血精灵的存在,这里有血的气息和种子,或许这座远古遗迹中的种子会和他们有关。”
“也可能不止种子……”
莱恩在脑中询问:“统,你觉得呢?”
系统:“流浪的暗夜精灵、日光精灵,他们都不知道这座遗迹中有血精灵的存在。
包括斯塔里德和德米纳斯,他们也都未预言到有关于血精灵的信息。”
莱恩疑惑的在脑中轻嗯一声,用魔法让他与安德鲁身体更轻,加速朝前飞行,“所以……这座遗迹中确实有血精灵的存在对吗?
那样看来,我刚才猜测的风声和黄沙,似乎都猜错了。”
“没,你的猜测和安德鲁的感知几乎完全正确。”
系统:“神明恩赐礼物,同时也赋予了这座遗迹守护的使命……在某一时刻,遗迹因悲伤而诞生了意志,从而拥有了灵魂体的存在。
您听见的风声、看见的黄沙……这些都是悲伤等情绪被教皇引诱,用于提升暗夜种族实力的情感幻象。包括那些战争的记忆,那都是他曾经历过的一切。
只是悲伤并不止灵魂体,还有您感知到的‘血精灵’。”
系统的声音稍微放慢些许,“遗迹是神恩赐信徒的礼物,灵魂空有意识,无法控制力量。您和安德鲁感知到的血精灵,他们现在已经不能被称为‘血精灵’,是被强行献予遗迹的祭品。
血肉融合与拟态的幻象,来自远古的血精灵们只剩灵魂……被强制禁锢这座遗迹之中。”
莱恩:“你的意思是,教皇他很早就在为恶魔的复活做准备吗?”
“对。”系统,“他很早就得到了这座遗迹。”
系统:“诸神战场不只有一处空间,血精灵来自远古。”
“要不是指针和神之力庇佑了迈阿斯,虚无之龙夺走那颗心脏,摩罗的锤头能敲穿他的灵魂,教皇一定不会轻易舍弃这里。”
莱恩,“可惜了,我还必须先破坏那颗心脏中的契约。”
在他答应的瞬间,死去的化身已经化为无形的诅咒载体,虽然对莱恩自身无法造成影响,可是会损坏他神秘商人的名声。
虽说交易的对象是教皇,在这场交易他确实赚了很多。
真正想要解决一座城,包括那些黑夜种族的危机……即使教皇不吞噬被光明之种寄生的异族,也能控制他们一直在战争中死去。
一句话避免战争,让克罗塞尔能有更多调整的时间……
莱恩:“统,现在解除对黑夜种族的控制,之后他同样有能再次吞噬的机会,你说教皇他到底要做什么?”
“就像是您猜测的那样,大陆异族很多,黑夜种族并非是他最渴望的目标。”
系统,“另一方面,你可以认为是绝对的自信?
皇城国王的诞生日就要到了,他的准备早已近乎遍布全大陆,所有人的反抗在他眼中都不值一提……除了米歇尔和修斯。
当然,虚空原本就不在他考虑之中。”
“奇怪的癖好。”
莱恩低头看向地面,“统,摩罗他们还顺利吗?”
“很顺利。”系统:“心脏中的恶魔无法阻止,教皇的光明无法入侵虚空。”
系统:“您现在就要完成和教皇的交易吗?”
“我并不想完成和教皇的交易,但契约已成,他已经抢先支付了交易的报酬。”
莱恩从空中落地,“统,你帮我转达摩罗一些消息,让他解除契约时杀死恶魔的灵魂。”
系统:“我懂了。”
系统低声惊叹,“在解除所有契约的同时让他感受死亡的威胁,加深教皇对您的恐惧,不愧是您。”
莱恩淡定应下,“你说得对,我就说这个意思。”
“所以……”系统声音如风,“尊敬的宿主,您有想过带走远古血精灵的灵魂吗?”
“难道那些灵魂也能通过仪式转生吗?”
莱恩,“如果是带回去给巴洛克当做食物,我做不到这种事。他们被抓到这里成为祭品已经很可怜,即使带走可能是一种解脱,连灵魂都要抹去的做法似乎太残忍。”
莱恩低声暗示,“这座遗迹吞噬了血肉,但也保护了他们的灵魂不消失。除非有什么好的方法,不止能解脱他们的束缚,还能达到类似复活的作用,我才会考虑将血精灵带回奥兰。”
远古血精灵,目前莱恩在大陆上还未见过这个种族。
说不想带回去那是假的,可是没有好的方法时,不如让血精灵继续留在这里。
也不知道教皇是用什么方法进行的一切,至少血精灵的灵魂还没消失。
“不用复活。”系统,“将血精灵的灵魂带回奥兰,精灵母树会帮助他们以灵魂的形式成长。”
系统:“被找到核心,遗迹会恢复原本的形态,那时的血精灵可能会失去庇佑……”
莱恩:“塞列欧斯身为吸血鬼大公,他应该已经感知到这些远古血精灵的存在。”
“是的。”系统,“只需要您一句话,您很快就能将那些远古吸血鬼的灵魂带回家。”
系统:“不仅如此,您刚才一句话逼退了教皇,拯救了克罗塞尔的危机。帕欧里恩……莱库格斯他们都在思考,该送您怎样的礼物才合适。”
“真不错,我就喜欢这种交易对象,多来点也没关系。”
莱恩内心感慨着他似乎就要发财了,心情愉悦的从空中落地,放轻力度悬空漂浮黄沙之上的少许距离。
先前是不觉得,现在一想到黄沙是遗迹的眼泪,站在眼泪之上的感觉忽然有些怪怪的,太不礼貌了。
安德鲁追随莱恩一起落地,莱恩杖尖微扬,同样用魔法让他悬空离地。
安德鲁侧头看向莱恩,嗓音低沉的询问:“你察觉到了什么?”
“遗迹中诞生自我的灵魂,这些黄沙都是遗迹的眼泪,风是他的哭声,沙中还融合了悲伤和怨恨……”
莱恩在脑中将自己与系统交流的信息,整理后快速告诉安德鲁,目光注视周围,“这里还活着的生命只有我和你,帕欧里恩他们一时不会到达这里。
有斗篷的遮挡,你要不要先恢复成人类的姿态?”
反正现在也不摸摸,周围也没有别人在,教皇已经离开,不需要过多伪装。
沙中有诅咒和亡灵的怨恨,容易附着在伪装的毛发上,虽然对安德鲁本体无法造成伤害,莱恩还是想避免会受伤的可能性。
莱恩的一切要求安德鲁都会同意,无需询问原因。
斗篷下的狼人外形变幻成龙人的体态,安德鲁身上多出一具银色盔甲,与莱恩一样放轻力度落地,踩在一块表面有碎痕的巨石上。
在系统坐标的引导下,莱恩他们来到一座有着枯萎树林的戈壁。
也许是听见莱恩和安德鲁的交流,又或是因为一些别的原因。在他们降落此地之后,周围刮起的风暴逐渐温柔,地面黄沙如浪,随风吹向远方。
莱恩察觉到风沙的思想,低头面向地上的黄沙说:“我并非是嫌弃你,我只是觉得站在你的眼泪上不礼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