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王败寇,有些牺牲在所难免。”

苏珮垂眸,她虽然不喜欢杀生,但不代表她是个烂好人,这种危及时候还想着要保全所有人的性命,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比起做个善良的人被欺负,她更想要明哲保身,保护好自己和在意的人。

江羡淳深情看着她,这就是他喜欢的苏珮,懂分寸知进退,更知道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情。

不会过于妇人之仁。

奸细被抓了出来处死,六六端了膏药过来。

自从苏珮死后,六六便一直被安置在摄政王府,整日以泪洗面,她想要给苏珮报仇,还刺杀了江羡淳几次,当然都没有成功,被关在了之前的院子中不得出入。

江羡淳最开始是想要处死六六给苏珮陪葬的,每一个人见到摄政王的人都知道他疯了,不仅自己想死,还想让所有拦着他的人一起死。

为了不让他枉造杀业,阿腾搬出了苏珮。

如果六六死了,那么苏珮将永远不会再原谅他。

只有在涉及苏珮时,江羡淳才终于理智了一些,留下那些人的性命。

见到苏珮归来,六六开心不已,也知道了当时的真相,抱着苏珮哭了一整晚。

如今知道了苏珮与江羡淳两心相属,六六作为婢子,自然在身后默默支持。

苏珮接过药膏,给江羡淳上药。

这些天的内外调理他的伤已经好了不少,看着江羡淳身上深深浅浅的伤痕,苏珮轻柔抚过,叹息一声。

“你这些年过得真不容易。”

江羡淳牵过苏珮的手,将她额间的碎发拢至一旁,于她手背上落下一吻。

“有你在,什么都是值得的。”

六六听不见,这样的场景也自觉撇过眼不去看,在一旁的阿腾听这话直接扭过头,眼观鼻鼻观心在心里默默吐槽。

苏珮微笑抿唇,自从明白了自己对江羡淳的感情之后,江羡淳的情话越说越溜,她也越来越习惯这种相处模式。

没有了之前困囿她的偏执疯狂,江羡淳现在脑子清醒,一切筹谋算计都游刃有余。

不过苏珮倒没有被情话冲昏了头脑,她捏了捏江羡淳的脸,问了心中的问题。

“你怎么就能确定齐王在听到你病危的消息就一定会造反?”这是这几天来她最好奇的地方,江羡淳神神秘秘地不说原因,她便自己问。

江羡淳轻笑了一声,知道她好奇,便道,“你还记得你被带去齐王府之后,我与他约定的事情吗?”

这件事苏珮自然记得,齐王用她跟江羡淳交换了条件,就是从那之后江羡淳开始疯了一样想要困住自己。

苏珮凝眉想了想,恍然大悟,“你早就知道他会造反?”

江羡淳点了点头,“不错,那时说过会助他回京,也并非是权宜之计,他早有图谋,我不过是顺水推舟。”

“原来是这样。”苏珮终于明了,难怪那时他改革失败却并不着急,甚至自己的权力被瓜分也毫无反应,原来是故意助长江宸彧的势力威风。

江宸彧一直以为是自己的隐忍蛰伏才夺回的权势,实际上早就入了江羡淳和齐王的计谋之中。

“你这招棋子下得太险了,若是江宸彧不接招,或者他起了杀心怎么办?”

苏珮皱眉,仔细想想,那时江羡淳好像还被刺杀过,只不过当时自己正被囚禁,对江羡淳只有怒火,也没有关心过他。

“无妨,江宸彧那个人善做表面功夫,他手下的人早就被我摸透了,太后倒是想得多,不过江宸彧心野,并不完全听她的,她手伸不长,因此无法阻止江宸彧。”

也就是说,江宸彧到了如今的地步,都是他自己贪心,但凡他多冷静地想一想,就能够看出,只是推行了一个失败的改革,江羡淳又怎么会割舍掉近半数的权力呢?

说起来,苏珮之前为了安宁也劝过江羡淳,江羡淳甚至想都没想就去皇宫交出了兵权,想来也是早就想这么做,刚好苏珮提出,让他的交权更加的顺理成章。

苏珮握着拳头轻轻砸了江羡淳一拳,咬牙道,“好小子,你这是把我也算计进去了!”

江羡淳握住苏珮的拳头,放在自己心口,“只是当时很多事情不能告诉你,再者,我确实是有放下一切带着你归隐的打算。”

若不是齐王和江宸彧一直虎视眈眈,他可能早就放下了王爷的身份跟着苏珮一起开酒楼了,可他们用苏珮和苏珮一家的性命威胁他去做这个摄政王,他即使有这个心,也没有办法放下。

想到江羡淳的处境,苏珮也能理解,她也不是生江羡淳的气,只是想到了之前的种种这才问了一句。

她抱住了江羡淳,听着男人强有力的心跳,忽然想起了另一件事情。

“对了,我一直在奇怪,齐王对我好似很特殊?”这件事情她困扰很久了,一直想不明白,“若说我像太后年轻时候的样子,可他对我也没有多留情,更像是认识我许久的样子。”

苏珮看了一眼江羡淳,不知为何,她总觉得江羡淳是知道原因的。

从那次从齐王府出来后,就一直觉得齐王和江羡淳两个人之间有种微妙的关系,但是两个人又一直在明争暗斗,因此苏珮从来没有想过别的方向。

见她心中有了怀疑,江羡淳沉默片刻,叹了一声,“他确实早就知道你了。”

苏珮惊讶了起来,齐王知道她?

“我幼时在皇宫里无权无势,只有你与我亲近,后来羌无的人找上了我,发现我不仅识字且懂的许多,便想要利用我去夺取天泽江山,那时我一心只想着活下去,也厌恶他们,因此拒绝了。”

回想起曾经,江羡淳眼神微眯,苏珮伸手握住江羡淳的手,温柔看他。

江羡淳微微一笑继续说道,“也在这时,齐王找到了我,他暗中派人观察我,发现了你,便与我做交易,我只要立于朝堂帮他办事,他便替我保守秘密。”

苏珮恍然大悟,难怪齐王对她没有一点好奇与怀疑,甚至就在她认为她与太后相似才让他帮助时,也没有过多解释。

苏珮也终于明白为什么学得好好的江羡淳会突然想要立于朝堂,原来还有这一层关系。

将一切迷雾拨开,苏珮原先的疑惑不解尽数消散,她看着眉目缱绻的江羡淳,垂了垂眼眸。

“江羡淳,你真的要助齐王夺位吗?”

江羡淳神情微滞,看向苏珮,“为什么这么问?”

苏珮从他身旁起身,看向阿腾和六六,叹息一声,“你招揽了这么多人,在朝堂之上鼎立,只是为了帮齐王办事吗?”

苏珮不是傻子,权力的**有多么侵蚀人她是知道的,江羡淳掌握权势这么多年,怎么会甘心将一切拱手让人?

不过是为了她想求的安定而放弃了罢了。

江羡淳看了看她,目光温和,“我不会做你不喜欢的事情。”

“那如果我支持你呢?”

这句话让江羡淳愣了愣,阿腾连忙回头,紧张地看着江羡淳,似乎在等着他的回答。

“我……”

他还没有说话,便被苏珮打断,“你先别着急回答我,好好想想,我的确是想要安宁,可你能保证齐王即位后能给我们安宁吗?他帮助我离开所图为何,你难道猜不到吗?”

苏珮对江羡淳的重要性,连阿腾都知道,更别说知晓了十几年的齐王了,可他还是让苏珮离开,并且是以最令江羡淳痛心的方式离开。

如今听闻江羡淳重症不治,便又即刻起兵造反,其心昭昭,甚至不用苏珮过多言语。

苏珮的顾虑自然也是江羡淳顾虑的,看着苏珮坚定的目光,江羡淳伸手,将她抱在怀中,深深吸了一口气。

“珮儿,只有你最懂我。”

苏珮回抱了回去,看着江羡淳终于下定了决心,不由得有些欣慰。

她这样坚强努力的人,怎么会养出来懦夫。

阳光烈的刺眼,那最高位的**,正让人心生向往。

天泽国这些年来战功赫赫的无非只有齐王和摄政王二人,二人都是用兵如神的大将之才,如今一个造反,一个不久于人世,朝野上下开始动**不安。

接连几次战败,朝堂之上已经无人能够出征擒拿反贼,气得江宸彧在朝堂之上大发脾气,全然没有了之前温润的形象。

一些首鼠两端的大臣甚至递上了辞呈,他们之前在齐王落魄时可是不遗余力的落井下石,现在正主打回来,自然也会拿他们开刀,为了保命,还是趁早远离斗争范围的好。

这又将江宸彧气得不轻,但朝堂无人可用,江宸彧不得不亲自去摄政王府请江羡淳,他不信江羡淳会这么轻易就死了。

然而到了摄政王府却传出江羡淳因为重病不治被苏珮带离了京城的消息,说是要让江羡淳最后的时光不留遗憾。

气得江宸彧又是破口大骂。

江宸彧无奈,只得返回皇宫继续寻找对策。

在齐王的大军进入皇宫的那一刻,太后一行人便自尽于凤坤宫中。

江尤晟没有去找皇上,而是优先去了凤坤宫,看着太后姜氏的尸首愣了许久,下令血洗皇宫,不留活口。

只是太后的尸身被他好好收起,埋到了皇陵之中。

很快探子来报,皇宫没有皇上的身影,江尤晟眉目皱起,冷笑了一声,带领大军前往了城西头的行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