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腾领命退下,看着江羡淳痴痴地站在原地不敢行动的模样,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自从县主假死逃脱后,王爷便像疯了一样,整日埋在书房中什么事情也不管,王爷当时是真的以为县主已经死了,明明自己身上还有着很重的伤,却已经放弃了救治,想要就此跟着县主离去。
他也在这个时候知道,原来县主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若不是他趁着王爷意识朦胧之际灌药,只怕王爷此刻早已死了。
可即使清醒,王爷也整日颓废不已,整个人也陷入了极度癫狂的状态,不论是谁,只要敢在他面前提及县主,都被他残忍地虐杀。
就连皇帝见到他这样也开始退避三舍,原本还想支持着王爷的那些朝臣见状,也认为王爷变得不可理喻,不再追随,逐渐被皇帝拉拢,整个朝堂的朝臣尽数变成了皇帝的爪牙。
他本以为王爷未来都要这么度过之时,却意外发现了一个消息。
有人在端午节那晚的林中见到了鬼。
若只是普通的鬼,阿腾并不会在意,可是那两个武夫却说起了突然消失一事。
他记得,县主就有这样的能力。
即使不能确定,他还是将这个消息告诉了王爷,现在能救王爷的,只有县主的消息。
果然,王爷重新振作起来,开始配合医治好自己身上的伤,同时让他继续追查那微乎极微的线索。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几经周折后,他终于将那日的来龙去脉调查清楚,背后帮助县主的人,竟是齐王!
只是王爷已经没有心思再去找齐王要说法,知道县主没有离开这个世界,王爷不知道多高兴,不惜动用了所有的资源人脉,开始在全国范围内查找。
他还派了人在岭南蹲守,只要县主一出现,立刻就会被发现。
可是几个月过去了,岭南那边毫无动静,王爷又一次陷入了深深的绝望之中。
他看着王爷又一次陷入疯魔的样子,心中痛惜,却也无能为力。
王爷幼时遭受了太多,忍耐了太多,县主是他唯一的光,如今这道光没有了,他不知道王爷会变成什么样。
所幸,就在王爷枉造更多杀业之时,一个有用的消息传了过来。
西部的洛城那边,传出了一种新颖的教学方式,这套方式很受孩童喜欢,而且据说是京城来的夫子传授的。
听到这个消息,阿腾便第一时间告诉了江羡淳,只是刚说完便后悔了,那个夫子相传是个男子,他没有去考究这其中的真实性,若是与县主无关,王爷岂不是要空欢喜一场?
不等他查到真相,江羡淳便已经亲自前来,不知道为什么,王爷很肯定,那个夫子就是县主。
他只好跟随来到了洛城,没想到王爷的猜测是对的,那个名不见经传的夫子,竟真的是县主女扮男装假扮的!
他们赶到时,县主正在书馆之中与另外两人谈笑风生,虽然不知道他们谈论的是什么,但看县主那放松的神情与姿态,便是在王爷身边都不曾有过的。
出乎阿腾意料,王爷也并没有上前认回县主,只是看着县主的笑容默默发呆,良久,只让他去查了另外两人的身份。
那二人查起来十分容易,不消片刻就已经全部查了出来,那个女子的身份倒是令他惊讶,竟然是两年前流放时就被登记死在路上的沈青青。
县主和沈青青同为被流放的人,二人之间必然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这次王爷什么也没有再管,他知道,王爷想让县主一直保持着这般快乐无忧地生活下去。
可是王爷,你又快乐吗?
阿腾再叹一声,转身离开继续调查。
江羡淳立在原地,不知道看了多久,在苏珮关门休息时,才终于收回了目光。
那样的笑容,曾经苏珮流放之时,也对自己展示过。
可自从他自作主张将她带去京城,将她困囿在京城之后,便再也没有看到过,即使后来的失忆,所有的感觉也与之前不同。
他知道苏珮爱自由,他也想过如果找到苏珮之后一定会将她牢牢捆在身边不会再让苏珮离开自己,可是真看到苏珮又出现,他却不敢再下手。
苏珮已经足够厌恶他了,他不能再剥夺她此刻仅存的快乐了。
时间仿佛一道枷锁,沉沉地架在江羡淳的脖子上,让他屡步维艰,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片刻,他转身离开。
屋中的苏珮突然打了个冷战,她有些莫名,探头四处看了看,屋外艳阳高照,好像有些起风,她将门窗关上,开始小憩。
今日休沐日,她难得的不用给柳朝期说题,便给自己做了一顿饭。
不知道为何,她突然有了点心慌的感觉,不知道是不是这些时日被柳朝期闹得有些心神恍惚,今日终于与柳朝期约法三章,日后也可以省了许多麻烦。
至于沈青青所说的再给一个机会……
其实苏珮并不抱有多少希望,虽说柳朝期因为少年气盛不知道如何控制自己的感情,可由此也可以看出来,柳朝期是一个情绪不够稳定之人。
如果说之前有一点想法和期待,现在被他之前的那些操作已经全部消耗殆尽了。
感情这事勉强不来,如果柳朝期的改变不明显,或者还是这样我行我素,那么苏珮会毫不犹豫地离开。
他或许会慢慢成长,能够控制住,可苏珮并不保证自己有耐心陪着他成长。就好像江羡淳,她亲手养成了一个自以为情绪稳定的人,却没想到是一个病态的偏执。
这种偏执让她到了现在这步田地,若是柳朝期也变成这样的话……
苏珮不敢想象,她只能希望柳朝期能够正常一点,否则,她还是尽早离开的好。
她并不是很想这么早就离开洛城,这些时日跟沈青青和书院的孩子们在一起,她几乎找回了之前在东禹县时的快乐,这种人与人的羁绊在这里让她无比放松。
她同意再给柳朝期一个机会,也是因为不想这么快就离开这个轻松的氛围。
看着空旷的房顶,苏珮叹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