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朝期气得脸色涨红，苏珮也知道自己的话有些重了，却并不想纠正什么。
“苏某知道……”
“你不知道！”柳朝期咬着牙，“我知道你一人在外生活得不易，我只是想好好补偿你，我也知道你的处境艰难，不想给你负担，因此我不敢直白的告诉你，其实从我第一眼见你时，就觉得你与众不同。”
这话让苏珮愣了愣，她拧着眉头，“你我第一次见……不是在书院吗？”
“是在书院。”柳朝期脸上似有难以启齿的羞愤，唇齿间嗫嚅片刻，才生生挤了几个字出来，“因而你根本不知道我知道你是女子时的欢喜！”
这一句话，让苏珮整个懵住了，就连沈青青也在一旁张大了嘴巴，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东西。
“我知道这有悖常理，我也很害怕，所以之前才会……才会处处想挑你的刺，我生怕你在我心中是完美的，这样，便更加坐实了我是个怪胎一事。”
柳朝期仿佛用尽了所有的力气说这些，脸上有了些泄气，“可你的才能与光芒真的太过耀眼，我忍不住朝你看去，知道你的身份后，我好几晚睡不着，想着原来我并非是怪胎，我也同情你的遭遇，因此，想要将你过的那些不好尽数弥补，我、我……”
说到最后，竟然开始有想哭的趋势了。
沈青青连忙递过去一块帕子，柳朝期却以袖拭面，拒绝了沈青青递过来的帕子。
“对不起苏姑娘，是我不好，是我没有控制好自己，给你带来了麻烦，可是柳某，真的不是为了银钱，也不是为了图你的回报……”
这一番感人肺腑的话在苏珮听来却只有无数的震惊。
柳朝期这番话的意思，岂不是说他之前以为她是男子时就一见钟情了？
也难怪他之后克制不住自己，总是想要刷存在感。
这完全是喜不自胜了啊！
“对不起柳夫子，是苏某狭隘了。”苏珮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看了一眼同样还在震惊中的沈青青，沉默片刻道，“恕苏某……真的没法回应你的感情。”
这太突然了，要说之前是以为柳朝期喜欢女子时的她，那她还觉得柳朝期转变得目的性太强，这下子，是直接刷新了她的认知。
“无妨，我知道我这番行为让苏姑娘厌恶了，我以后……不会再缠着苏姑娘了。”说罢，他好似做了什么决定似的，说道，“我会跟院长说的，离开书院，不会让苏姑娘为难。”
柳朝期垂头丧气，仿佛被抽了生气一般，与刚才还兴致勃勃的模样判若两人。
沈青青见到柳朝期这样，伸手推了推苏珮，面上的担忧与感动清晰可见。
“……”苏珮无奈叹息一声，“柳夫子，你不必如此，我只是不太适应这么热情的方式，呃……你在书院的时间比我久，要走也是我走。”
“走什么走！”沈青青听不下去了，这两个人将简单的感情弄得太过复杂，实在是太折磨她这个旁观者。
她看向柳朝期，问道，“柳夫子，你当真喜欢苏珮？不为了别的？”
柳夫子连忙点头，“苍天可见，我说的话句句属实，若有半句虚言，我……”
“行行行，打住，我知道了。”沈青青也听不来那套酸溜溜的话，赶紧阻止了柳朝期，“你们二人不就是一个喜欢一个不喜欢，既然如此，便用不着弄得这么麻烦，只要柳夫子以后多注意些不就好了？”
说着又看向苏珮，低声道，“到底是未经人事的小伙子，他一时激动用错了方式，你可以再给他一个机会，再考察考察，若是这次还是不行，别说你了，他连我这关都过不了！”
沈青青给出了折中的建议，柳朝期一听还有机会，立刻又亮起了双眼，苏珮看着等待着回答的二人，默默叹息一声。
“那便试试吧。”
柳朝期立刻开心了起来，手足无措，沈青青在旁咳嗽一声，柳朝期赶紧正色，朝着沈青青恭敬揖了一礼。
“多谢沈姑娘！”
苏珮在一旁无奈的看着，本想找沈青青帮忙说动柳朝期不要对自己感兴趣，结果沈青青却被柳朝期的一番肺腑打动，反过来帮了柳朝期，倒是出乎意料。
“既然这样，那就先约法三章，不要再做那些让人误会的事情，你我都是书院的夫子，那样的行径被别人看到成何体统？”
苏珮在一旁叮嘱，柳朝期连连点头，“不会了不会了，你放心，我一定会约束好自己的！”
气氛和睦了一些，只是那花苏珮还是不愿意收，便由沈青青收下，当做帮助柳朝期说话的谢礼。
清风拂过，将馆中的树吹得沙沙作响。
约法三章完毕，三人便各自离去，都将今日的对话埋在了心底。
苏珮在集市上买了些鸡蛋调料，回到了家中开始做饭。
炊烟慢慢升起，将屋外的视线隔绝在了道路之外。
数十米外，转角后慢慢走出一个人来，他看着苏珮居住的方向，发起了呆。
良久，他的身后又走出来一个人，竟是许久未见的阿腾。
“王爷，查清楚了，方才那两个人，一个是沈校尉之女沈青青，只不过在流放路上就已经被记录死亡了，另一个名叫柳朝期，是镇上的人，与县主在一个书院中，同为教授孩童学堂的夫子。”
江羡淳遥遥看着在忙碌中的苏珮，虽然只是一道影子，却足以让他的心情安定下来。
他不说话，阿腾便顺着目光看了过去，明明看不真切，王爷却如视珍宝一般紧紧盯着。
想了想，他又道，“对了王爷，属下还查到一些奇怪的，书院里的人并不知道县主是女子之身，但是方才那个柳朝期，却对县主殷勤备至，就连学堂上的孩子都看出来了他对县主的不对劲。”
江羡淳终于有了反应，他看向阿腾，眉头紧皱，好似在思考着什么，片刻神色平静了下来。
“查清楚，排除珮儿身边的一切风险。”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