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的,是皇室,是丞相府,是那些心怀鬼胎的人。
可为什么,这些人的错,要让一个苦命地女子来承担呢?
何叶想不通,却也劝不了,毕竟,福康公主已经去了,而诺大的裴家,就只有裴京墨,和裴宝芸。
裴宝芸年纪尚小,什么都不懂。
裴京墨什么都懂,他不需要人劝,他只需要有人陪伴。
所以,何叶能做的,也就只有好好陪着他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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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聿在让钦天监选了日子后,亲自来了国公府一趟,让裴京墨跟何叶在挑选出来的日子里,选个满意的出来。
何叶左看右看,最终将日子选在了腊月初九这天。
腊月初九,是从前苏慕离开东黄陂的日子。
后来,她将这一日记了很久,想起来的时候,心下总有些失落。
而今,她将这一日定为他们的婚期,那么日后再想起来的时候,就都是欢喜了。
对此,裴京墨也觉得很好。
毕竟,当初离开东黄陂那天,他是真的很难过,后来,每每到了腊八这天,也都很难过。
但现在不是了。
现在,他不光期待腊八,甚至还希望腊八来的更快一些,更早一些。
这样,他就能尽快娶到他家姐姐了。
除了苏慕,唐聿和穗禾对这个日子也很满意。
是以,夫妻俩当即便兴冲冲地回宫准备了。
何叶腿脚不便,便只能留在国公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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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亲,下雪了下雪了……”
婚期定下的第二日,宝芸兴冲冲地跑进屋子,将下雪的消息告知何叶。
彼时,何叶正坐在锦榻上研究如何绣花。
见宝芸跑进来,把针线伤着她,忙将东西塞到盒子里,放到了内测的柜子上。
“娘亲,外面下了好大的雪。”宝芸手脚并用的往锦榻上爬,何叶怕她摔下去,便用手去拉她。
小姑娘爬到锦榻上后,脱了鞋子,跑到内侧推开窗子,指着外面飘飞的雪花喊:“娘亲,你看,雪。”
“嗯,我看到了。”
何叶笑着点头,眉眼则弯成了月牙状。
她重生归来的第一年,她在落雪的季节里送别了苏慕。
在重生归来的第二年,他在落雪的季节里,日夜兼程从炎国回大宁,只为再看一眼她的少年郎。
第三年的时候,她在昏迷中度过。
如今,到了第四年,她在京城,在国公府里,在苏慕的院子里的,看着落雪,听着小姑娘喊她娘亲。
“娘亲,你喜欢雪吗?”
影十知道何叶的腿有伤,特意抱了一**好的鹅绒被子给她盖上。
宝芸则跑过来坐到了何叶怀里。
小姑娘拉着何叶的手,仰着头,眨巴着大眼睛同她说话。
她似乎认定了何叶是她的母亲,并对此没有丝毫怀疑。
“娘亲,爹爹说下了雪,就可以喝腊八粥了,这是真的吗?”
“嗯,是真的。”
“那娘亲,你会做腊八粥吗?”
何叶摇头,“娘亲不会做。”
“啊……这样啊……”小姑娘有些失落,须臾又问:“娘亲,爹爹说,在娘亲家喝的腊八粥可好喝了。”
“嗯。”何叶点头,抱着小姑娘道:“娘亲家的腊八粥很好喝。”
“那我能喝到吗?”
“可以的。”何叶捏了捏她的小发髻,说道:“外公外婆就快要来了,等到他们来了,就有人给你做腊八粥了。”何叶话落,又补充,外婆做的腊八粥可好喝了。”
“真的啊?”小姑娘眼神亮起来。
“真的。”何叶点头,又道:“秋桑姑姑做的红豆饼也很好吃。”
“红豆饼?”
“嗯。”何叶望向窗外飘落的雪花,“以前你爹爹他们都很喜欢吃。”
“那宝芸肯定也喜欢吃!”小姑娘认真的点头,而后扭过头来问何叶,“娘亲,你会做什么啊?”
何叶闻言笑了,“娘亲会治病救人。”
“哇!”小姑娘嘴巴张的大大的,“听上去好厉害!”
“那你要跟娘亲学习医术吗?”
“要的!”宝芸认真的点头,“宝芸长大了,也要做个厉害的大夫。”
“嗯,我们宝芸最棒啦。”
何叶摸了摸她的头,又扯过被子,给小姑娘盖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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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裴京墨回来时,何叶闲聊时同他说起此事,裴京墨愣了下,而后道:“我堂姐就是女医。”
“什么?”何叶惊诧。
裴京墨笑了笑,道:“裴家世代从军,所以,裴家每一代都有一个学医的女子,在我父亲那一代,学医的是我姑姑,可惜她最后入了宫,在我这一代,学医的是堂姐,她十三岁便作为军医跟随父辈兄长们行军打仗,直至她失踪。”
何叶张了张嘴,忽然有些后悔。
“没事的。”裴京墨似乎看出她心中所想,一边给她擦脚一边道:“人来这世上一遭,本就有属于他自己的使命。”
“若领兵打仗是裴家男子的宿命,那学医治伤,便是裴家女子的宿命。”
何叶什么都没说,只是心疼地看着他。
因为她知道,裴家的女子为何学医。
因为,她们想救自己的家人,因为,只有她们,才不会害自己的家人。
“那宝芸……”
“让她学吧。”裴京墨给何叶擦完脚,便将人塞到了被窝里。
“她是裴宝芸,是我裴家的女儿,也是咱们的女儿,女儿继承母亲的衣钵,这本就是应该的。”
何叶听这话时,鼻尖酸的厉害,“可堂姐她……”
“这也是堂姐的心愿。”裴京墨低头在她眉心吻了吻,笑了。
“别难过,也别悲哀,这是我们的宿命,若日后咱们有了孩子,也是一样的。”
见何叶红了眼眶,裴京墨又是心疼,又是自责,可他没法子欺骗何叶,只得握住她的手,跟她道歉。
“姐姐,对不住,这辈子跟我,就只能吃苦了。”
何叶落了泪,“你先前明明跟我说,以后就都是好日子的。”
“不打仗的话,应该都是好日子。”
他伸手帮何叶擦了眼泪,“西北那一战,西延损失严重,影七又趁机杀了西延太子和主将,在西延制造了大规模的混乱,想来,十年之内,他们都不会开战了。”
何叶点了点头。
裴京墨将洗脚水放到一盘,重新洗了手,这才脱了鞋子在床边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