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福是个孤儿,是向家让他找到了家庭的温暖。
《蝙蝠侠》里,那个睿智的管家叫阿尔弗雷德,布鲁斯少爷称呼他为“阿福”。
他与漫画当中的阿尔弗雷德一般,对家族忠心耿耿,更把向冬晴当成了自己的亲女儿来看待。
他也知道,向氏集团最近因为齐等闲叛国一事而陷入了被动,隔三差五就要接受方方面面的调查,集团发展受到了极大阻碍。
甚至,就连集团的资金,也在最近出现了莫名其妙的情况。
他本该继续陪伴在向冬晴的身旁,鼓励她坚强,让她知道还有他这个亲人。
但他已经到了要离开的时候了。
因为,他老眼昏花,有时候咳嗽都会带出血来,几次都险些昏厥过去。
他再无法强撑着身体站在家门口,等待着向冬晴回来,为她脱下外套,帮她拉开餐桌前的椅子。
他在候机大厅里等待着跨国航班,他要去一个春暖花开,面朝大海的城市去安度生命中的最后几天。
每一个不曾起舞的日子,都是对生命的辜负。
他感觉到自己的肩膀忽然被一双大手给按住,转过头一看,却是一个白白胖胖的年轻人。
人的面容会变,但眼神不会变。
所以阿福认出了这个变得白白胖胖的年轻人,他笑了笑,说道:“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回来的!”
这个伪装得白白胖胖模样的人,正是齐等闲,他在阿福的身旁坐了下来,说道:“你凭什么认为我一定会回来?我现在,处境很危险。”
阿福道:“哪怕面临再危险的处境,你也一定不会放弃小姐。对你来说,有很多感情比自己的生命都还要珍贵。”
齐等闲一笑,伸手搂着阿福的肩膀,问道:“这是准备到哪里去啊?一声不吭就走了,不怕她伤心难过?”
阿福摇了摇头,道:“她面临了太多的生离死别,我不能躺在她的怀里咽气,不然,她的心会碎的。”
说完这话之后,阿福紧紧握住了齐等闲的手,微笑道:“我逼着她去相亲,就是想让你赶紧回来。看到你来了,我也就放心了!”
“我现在自顾不暇。”齐等闲叹了口气。
“有你在,她起码就有点牵挂,便不会太极端。”阿福很认真地说道,“你出事之后,她难过了很久,每天都熬夜到很晚才睡。”
齐等闲想起那个冷得好似冰霜一般的女人,内心里竟然不由有点热乎起来。
阿福叹道:“你离开中海的这些日子里,中海变了许多……特别是在你惹上这么大的事之后,很多人都受到了牵连。”
齐等闲不由无奈地苦笑了起来,道:“我知道这么做会有不好的影响,但有些事情,总该有人去做。不然的话,正义便会遭到埋没。”
阿福笑道:“把小姐托付给你,我很放心。我的飞机要到了,我该走了,哦……对了,我在瑞国存了一笔钱,如果小姐的生意做不下去了,你就把这笔钱拿出来,最起码,可以保证她下半辈子都衣食无忧。”
说完这话之后,阿福站起身来,潇洒地挥了挥手,走向登机通道。
齐等闲目送着老人踏上飞机,默默叹了口气。
——愿你化作属灵的光,奔赴极乐的天国,得到永生。
他走在中海市的街道上,忽然就觉得有些冷,想必,此刻向冬晴的心里会有一种更冰冷的感觉。
向冬晴在最近就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这个预感与阿福最近的反常有关。
在今天回家之后,这种不好的预感成真了,她看到了阿福留下来的一封信。
“小姐,我最近过得有些累了,想到国外去走一走,过一下自己的生活。”
“我这一辈子都在为向家操劳着,也该有点自己的时间了。”
“我或许还会回来,或许也不会了。”
“——永远爱你的福伯。”
拿到阿福这封信的一刻,向冬晴保持着冷静,甚至嘴角还带起一丝微笑来,她做足了面对一切的心理准备。
但在放下信的那一刻,她的泪水奔涌而出,心如刀绞。
“福伯……就连你也离开我了吗?我在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亲人了吗?”
她觉得自己无论在这之后遇到什么事情都能够淡定以对,但她显然错了,她无法做到淡定,她甚至开始崩溃。
“为什么,为什么就连你也要离开我?!”
向冬晴觉得自己身体里的最后一丝力气,都被抽走了。
齐等闲来到向家的时候,却是扑了个空,并没有看到向冬晴。
“莫非是还在公司里工作?”齐等闲心里疑惑,拨通了一个号码。
这个电话是向冬晴的保镖的,这个保镖,是齐等闲给她安排的,属于自己人,而且不会出卖他,所以他很放心。
“她一个人?这不是胡闹吗?”
齐等闲从保镖这里得到信息之后,不由皱着眉头,有些不爽地喃喃道。
向冬晴一个人开着跑车就出去了,不许任何人跟着她。
齐等闲想了想,想到了一个向冬晴最有可能去的地方。
虽然这已经是深夜了,而且,她只是一个柔弱的女人。
但她一定在那里。
向冬晴的确如齐等闲所想一样来到了她父母的墓碑前,她没有喝酒,没有放声痛哭,就这样安安静静地坐在墓碑前。
她已经坐了好几个小时了。
她的双腿甚至都有些麻木。
她的身体也开始发冷,甚至让深夜里的寒风给吹得有点瑟瑟发抖。
但她的眼神依旧空洞,仿佛失去了任何求生欲的人,好像遭遇了海难之后,躺在竹筏上随波漂流,不知道下一站该去哪里那般迷茫。
直到她感觉到有一件带着体温和熟悉的味道的衣服笼罩在了自己的身上,她才觉得暖和了一些。
人对味道的记忆,是最深刻的。
向冬晴麻木的脸上终于有了悲伤的神情,她狠狠抹了抹自己的眼泪,说道:“你说,福伯为什么要离开我?”
“他或许只是累了,想过一下自己的生活。每个人,都应该为自己活上几天,不是吗?”温柔的声音从耳旁传来。
向冬晴泪如雨下,问道:“他走了,我还有什么?我做再大的生意,赚再多的钱,又给谁看,又让谁来跟我庆祝?”
“我想喝酒时,谁来跟我干杯?”
凄凉的月光落在她的面容上。
有三分化作了流水般的清冷。
另有七分,则化作了深深深深深入骨的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