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草原之上一声清脆的鹰鸣,破风之箭脱手而出,如果乞颜部的神射手还能看见的话,一定会感叹自己的技艺后继有人了。

然而天空中的云弈借着鹏鸟刚追上前面的拓跋明玉,就感觉鹏鸟突然剧烈摇晃了一下,差点儿没将自己甩了下去。

云弈奋力稳住,回头看了一眼,便发现了紧随其后的博达尔和鹏鸟翅膀上的一支箭矢。

“真他娘的跟个狗皮膏药一样。”云弈骂了一嘴,眼见着博达尔再次弯弓搭箭,知道自己不能在这当活靶子,于是上身一紧,竟然从空中向着拓跋明玉的马匹一跃而下。

藏刀斩·河山一岳

下面的拓跋明玉眼见着自己突然被一个巨大的影子所笼罩,还没等她抬起头,心头就莫名有一股不祥之感。

紧接着下一瞬,犹如流星坠地,烟尘四起!

拓跋明玉**的马匹霎时间身首分离,被人一刀从脖颈根部斩断了马头,一时间血如泉涌。

可拓跋明月还没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无头的马身霎时间栽倒在地,带着她和身前驾马的那名呼尔查瞬间就飞了出去,在草地上翻滚了几圈这才停了下来。

拓跋明玉吐出嘴里的尘土,咳嗽了几声急忙撑起上身,刚一睁开眼睛就见到那名呼尔查的弯刀还未举起,就被人砍翻在地。

那是个年纪不大的男人,额前两道碎发在风中微**着,而那双漆黑的眸子满是肃杀之意,左脸还沾染了几滴他们呼延人的鲜血,狰狞得有些骇人。

拓跋明玉见状,慌张地爬了起来,全然不顾手上、脸上的泥土,她身为呼延部的公主,又何时如此狼狈过。

可拓跋明玉知道,如若再不反抗,眼前的这个男人绝对会眼皮都不眨一下地了结了自己。

于是拓跋明玉双手握着佩刀举在胸前,可对方熟视无睹一般眼神轻蔑地向着自己走来,那嚣张的模样就好似是在看着一只待宰的羔羊。

拓跋明玉的双手在忍不住地颤抖,鼻尖渗出豆大的汗珠,即便平日里再怎么骄纵跋扈,在这残酷的战场之上你的身份地位已经全然无用,弱者的生命就如同草芥,更别说是一名女子了。

第一次,这是她第一次觉得自己真正的无比接近了自己的死亡。

而就在此刻,拓跋明玉的背后传来一声急促的叫喊,似有人在不断哭喊着她的名字。

拓跋明月心头一紧,不用回头就知道那人是谁,可仅仅眨眼之间,她手中的佩刀就被打掉,紧接着那名年轻男子一把将她擒住,沾着鲜血的大刀直接架到了脖子之上,拓跋明玉甚至能闻见那刀上的血腥之气。

“站住!”云弈厉声喝止住赶来的博达尔,和他身后跟着其余几名呼尔查,“不想她死的就马上放下手中武器投降!”

博达尔翻身下马,提着彤云走到距离云弈和拓跋明玉三十来步的距离就停住了:“等等!等等!”

命运就是如此会捉弄人,当初在乞颜部的大营,是博达尔扮演着云弈的角色,用拓跋明玉的性命作为威胁。

而如今,博达尔反倒是站到了那时的对立面,扮演着要拯救拓跋明玉之人。

“别管我!快杀了他!”

虽然心中甚是害怕,但身为呼延部大汗拓跋颜庆的女儿,拓跋明玉的骄傲使之依旧强硬地叫喊着。

可即便博达尔不说话那些呼尔查也知道,若是拓跋明玉有个三长两短,他们这群人就等着给公主陪葬吧。

“呦呵,嘴巴倒是挺硬!”云弈说着,解神大刀锋利的刀锋就已经在拓跋明玉的脖颈上留下了一道血印。

“等等!”博达尔心急地上前一步,“云弈对吧!你费劲周章引我们过来绝对不会是要杀一个女人,你想要什么就说出来,只要你肯放人。”

不等云弈说话,拓跋明玉却开口骂道:“你这个卑贱的奴隶,你真把自己当作一个人物了是吗!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儿,给本公主闭嘴!”

说着,拓跋明月竟然啐了博达尔一口。

“还真是个烈女子。”云弈冷笑着,“不管你是奴隶还是什么,不想她死的话就传信给前面哨站的木合里,让他带着驻军撤出牛角山!”

“木合里?你是说木合里没死?”拓跋明玉这时才回味过劲儿来,看来博达尔说得并没有错,可这时候再去后悔已经晚了。

云弈冷哼一声,完全没有理睬拓跋明玉:“怎么样,给个痛快话!”

博达尔还在犹豫,但其实他心里也没底,毕竟以自己现在的身份,先不说木合里会不会相信自己,估计就算是指使人去通风报信也是指使不动的。

然而博达尔不知道的是,云弈也是在赌,因为现在还没有见到南北的旗花信号,就说明为了切断呼延部后方的援军,还在第十七座哨站鏖战着。

可如若这些胡人真的不在乎这个公主的话,非要鱼死网破,那等呼延部弄清楚他们具体的人数后可就真的危险了。

就在几人暗自较劲之时,牛角山的南面突然间烟尘滚滚,就连脚下的大地都在不断地颤抖。

云弈心头一凉,看其架势应该是第十五座哨站那边来的支援,而且不下五六百人,难道说王达那边出了差错,木合里到底还是识破了徐瞎子的计谋?

可惜还不等云弈细想,轻骑兵已然到了近前,浩浩****地将云弈率领的一百斥候军与剩下的呼尔查都围了起来。

拓跋明玉见状扭过头对着云弈傲慢地说道:“你最好现在就将姑奶奶我放开,到时候还可以给你留个全尸!”

拓跋明玉的通用语说的并不标准,还带着一股胡人的口音,不过并不妨碍云弈听懂其话中的意思。

“够野!看来你是真不怕死啊!”云弈目光一横,似是要收下拓跋明玉的性命,然而此刻一支羽箭穿过人群,精准地打在解神大刀的刀身之上。

云弈抬头看去,却发现射箭之人竟不是那博达尔。

说时迟那时快,一匹黑马从博达尔的身后一跃而过,一花甲将军手持长弓,双臂稳如泰山,来者不是旁人,正是呼延部四虎将之一的木合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