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饭刚过,京城四周的乱军忽然就涌动了起来,纷纷逼向就近的城门,只见京城四周黑压压一片,全都是攒动的人头,更有那攻城的云梯在最前方,距离城墙越来越近。

喊杀声阵阵,炮火轰鸣。

某一处城门处,农民军不断在攻城,城墙上的大炮不时地发射,忽然下方传来一声爆喝:“快打开城门!否则,将你们斩杀殆尽!”

就在一瞬间,大炮虽然还是轰鸣不断,白烟蒸腾,但是,却没有任何的炮弹飞射而出,尽是爆炸的沉闷之声,就好像所有的哑弹都发生在这一瞬间,炮弹卡在了炮膛里。

不仅如此,一些城墙上士卒真的害怕了,害怕的无以复加,更是不断地挥手示意李家军,让他们后退一下,然后再放空炮。

若是有可能的话,若不是心有顾虑,不敢下定决心,负责把守这段城墙的禁卫军恨不得大喊而出:“起义军的兄弟们,你们退后一点,我们虽然放的空炮,没有装填铅弹,只是点的硝烟,但也难保不会出意外,免得伤到你们。”

刹那间,城下顿时传来了阵阵的大笑,哄笑不已,虽然听不到守城官兵的心声,但李家军还是会意,纷纷向后退的同时,更是不忘做出了回应。

“哈哈...城上的兄弟还真够意思,兄弟们,咱们也要配合一下,都向后退退,虽然是空炮,但也防止误伤!”

一时间,这场攻防之战有些滑稽,让人哭笑不得,仿佛送礼之时的你我谦让推拉一般。

在另一处战场之中,明廷的三大营并未接到退守城中的命令,就那么突兀的驻扎在城外,仿佛大海里的一个孤零零的孤岛,与李家军正面对峙着。

仅仅是一瞬间,几乎没有做出什么抵抗,作为朝廷的三大精锐部队,武器装备最为精良的三大营就那么溃败了,溃败的毫无征兆,溃败的毫无理由,或是纷纷举械投降,或是四散逃离,大量的火器丢弃在阵地,被冲锋而来的李家军缴获。

发火攻敌的火车,巨炮,万人敌......

崭新的火器没有发挥一点作用,就那么的被李家军收入囊中,转而用作攻城,看得城上的守军恼怒不已,追赶上来的李家军更是为之咋舌,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这就是朝廷引以为傲的三大营?

与此同时,广宁门外,李自成正在督军,看着大军“有模有样”的攻城,嘴角噙着一抹笑意,一名通讯兵正在汇报,言语里充满兴奋之意。

“启禀老大,朝廷的三大营已经被咱们打败了,几乎是不战而降,因此,不仅俘虏了许多的降兵,更是缴获了许多火器,没有一丁点损坏,完全可以作为攻城之用。”

“而且,不知道那些守城的禁卫军是不是因为长久没有使用过火器,还是无心与咱们对战,就在那些起义军的兵卒搬运木石之时,填埋壕沟之际,城上的万人敌大炮反而误伤了数十名自己人,阻止咱们填埋壕沟的官军。”

“还有,各个城门上的官军虽然抵御咱们上城,但是反抗的并不强烈,仅仅是阻止咱们的人上城,并没有太激烈的反制举动,因此,到目前为止,咱们李家军和其他的起义军损伤的人数并不多。”

......

听着一名名通讯兵汇报各方的情况,李自成微微一愣,很是意外,没想到情况要比他想象的好太多,出乎意料的顺利。

当最后一名通讯兵汇报完,矮矬子宋献策就忍不住地激动道:“哈哈...老大,你的敲山震虎之策,果然奏效了,照这样发展下去,京师不攻自破,城里的守军就会将其拱手送给咱们。”

“呵呵...顺利的确实是出乎意料,我也没想到堂堂的三大营居然如此不堪一击,就这么举械投降了。”李自成也是一笑,洋洋洒洒的说道。

这时,站在李自成旁边的太监杜勋点出其中的缘由,附和地解释道:“李首领,三大营与守城的禁卫军表现的之所以这么不堪,其中最大的原因之一,就是他们已经五个月没有领到过军饷了。据奴才所知,即便是九门守兵,最近一次收到的军饷,大概是在数日前,也不过是每人百钱,相比于城里飞涨的粮价,根本买不到多少东西。”

说到这里,杜勋的话语忽然一顿,露出谄媚与奉承之色,转而说道:“李首领,奴才与负责守城的各个宦官首领们有一些交情,很是熟悉,奴才愿意孤身入城一趟,尝试一番,说服他们,迎接您老入城。”

闻听此言,李自成顿时心中一动,刚要说什么,却被一旁的牛金星抢了先,激动地说道:“老大,不如让杜勋入城试一下,若是成功的话,不仅使得咱们少一些损失,还能早日稳定黄河以北,全力谋划将来,怎样拿下长江以南的诸多州府县城?”

顾君恩站了出来,抬头看了一眼城头上,消极抵御的官军,紧接着也劝说道:“是啊,老大,确实可以一试!看看这些懈怠防御的禁卫军,只要有一人带头投降,打开城门放咱们进去,其他几处的城门就会不攻自破。”

李自成已经恢复了平静,并未理会众人的劝说,好像没有感受到劝说者的灼热目光,而是看向了杜勋,沉声问道:“在诸多负责守城门的太监之中,你觉得谁最难缠?”

闻听此言,杜勋明显的一愣,一时没有明白李自成的意思,后者却是再次开口道:“换句话说,如果让你进城的话,你有多大的把握说服他们?”

看到李自成那认真的神情,不容有丝毫作假的样子,杜勋那一颗蠢蠢欲动的顿时一沉,变得有一些忐忑不安起来,惴惴地答道:“嗯...李首领,这个奴才不好说,具体有多大的把握,得看负责守城门的太监对朝廷抱有多大的信心。要是守住城池的可能性低于五成,并且让他们意识到这一点,奴才就有十成的把握说服他妈。”

“他们?”

李自成轻飘飘的吐出了两个字,直直地看着杜勋,嘴角现出一丝意味深长的浅笑,进而说道:“不然吧~!据我所知,诸多把守城门的太监之中,就属宦官王承恩最为卖力,不断地鞭策守军进行反击,你确定能够说服他?”

“呃~这个~那个~”

杜勋顿时哑口无言了,变得吞吞吐吐,结结巴巴起来。

李自成没有再得势不饶人,也没有继续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不等杜勋回答,转而漫不经心地说道:“好了,杜勋,现在还不是你进城劝降的时候,再将这种大兵压境、城之将破的气氛酝酿一下,直至将守军的最后一丝信念压垮,才是你大施拳脚的最佳时机,耐心等待着吧~!”

“嗯,是,首领,奴才明白了!”

杜勋谄媚的一笑,奉承的回应了一句之后,退到一旁,就不再言语,跟着众人,静静地看着战场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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