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四没在店里,我问村姑胡四去了哪里?村姑说,一大早他就接了个电话,脸都没刮就走了。我让村姑给他打电话,告诉他我找他商量一件事情,然后就跟林武进了一个单间。林武问我,听说汤勇回来了你知下知道这事儿?我说知道,他现在帮孙朝阳办事儿。林武使劲摸了几下头皮,这小子很猛,他这一回来把不少人都吓着了呢。我说,这有什么可怕的?他在里面这一呆就是七八年,出来以后是个鸡巴是个蛋还不知道呢,怕他干什么。林武想了想,点点头笑了,对,不讲是他,我在里面才呆了四年,出来就“膘”了大半年,他“膘"的时间还得长,等他反过乏来,威风也就减了一大半儿,没什么可怕的。我赞同道,对,再说他那把年纪了,没准儿这一“膘”就成“迷汉”了。

胡乱说着,村姑就进来喊我听电话,说胡四回电话了,让我亲自去接。

刚抓起话筒,胡四就在里面嚷嚷上了:“你是怎么搞的?怎么把小钱给弄残废了?”

我的头皮一麻,我操,这么快?:“四哥,你是怎么知道的?”

胡四急急地说:“这你就不用管了,我也是一分钟之前才知道的,人家报案啦,怀疑是你的人……”

“我先出去躲躲?”这时候我反倒冷静下来。

“不用了,我都给你安排好了,一时半会儿找不到你的头上,他们只是怀疑,可能得走走过场。”

“这我不怕,我没有去过沂水,爱怀疑谁怀疑谁,”我放心了,“你回来吧,我找你商量个事儿。”

“还回个鸡巴回?”胡四叹了一口气,“我再找找别人,尽量争取把这事儿压住。”

“四哥,你就别麻烦了,长法不回来了,亡命天涯去了,一切事情他都担着,警察找我我也不怕。”

胡四沉吟了半晌,开□说:“那也不行,你不能出一点儿麻烦,一出麻烦大家都跟着你倒霉……”

你跟着我倒的什么霉?刚想反问他一句,猛然就想起了去年我派人帮他打伤了一帮外地司机的事情。

我哦了一声,胡乱敷衍道:“那你就按你的想法来,处理完了就回来,今天我把你的店包了。”

胡四说:“你跟前台说一声就可以了,我尽量早点儿回去,记着啊,先别回市场。”

我笑了笑:“我不笨,我回去让他们罗嗦我啊……就这样吧,四哥受累了。”

真没想到傻逼小钱是这么个犟种,这是把生死置之度外了……想起长法的那套充满自信的话,我竟然笑了,到底是个没脑子的地痞啊,你就没从他的表情和眼神上看出点儿什么来?看出来就应该加大“帮助”他的力度啊。我顺着这条线一路往下想,小钱报案了,不管残废没残废,这终究是一起重大伤害案件,警察是不会善罢甘休的。接下来会调査挑他脚筋的是什么人,长法暂时不可能落网,警察会分析事情的原委,很快就跟前面并案了,这一定也是长法的人干的,长法的上面是谁呢?很快我就会浮出水面……警察找我来了,可我什么都不知道啊,我甚至可以告诉警察,老钱欠我的钱,三年没还了,我跟他要他不给,我是个老老实实的生意人,没办法只好找人帮我要,至于他们怎么要的我不知道,反正钱没要回来,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我一概不知道。你能把我怎么的?我也的确没干什么呀。

回单间坐下,我把长法将小钱打了的事情告诉了林武,林武不屑地哧了一下鼻子:“去他妈的,这算点什么鸡巴事儿?这样的事情多了,他们管得过来嘛,再说他们有什么证据证明是你安排的长法去打人的?没人证明吧?现在是法制社会,抓人需要证据的!四逼也扯他妈鸡巴蛋,关你屁事儿?让他们来找,我还反告他们个诬陷罪呢,抓人?你就让他们抓,超过二十四小时不放人,我他妈告他个非法拘禁!放心、情好,政法机关不会那么傻,他们应该先去抓打人的人,抓不着顶多传你过去问问情况,这叫询问,不叫传讯,我懂,询问你的时候,你跟他们拍桌子……”

“哈哈,你真是虱子多了不咬人啊,看样子你经常被人家‘询问’,哈哈。”“你算是说对了,”林武把眼一瞪,“我还不理他们呢,老子没空伺候你们!”

“话是这么说,可防备着点儿没错,我不想引起聱察的注意。”

“也对,咱们这些人经不起折腾了,一折腾保准出麻烦,唉……难啊。”

我怕他再朗诵出三字诗来,连忙岔话:“咱们客运那边赚了多少银子了?”

林武摸着下巴哈哈笑了:“除去费用,三天净赚五千!哈哈,比你卖鱼强吧?还他妈不用费脑子。”

真不错,我也笑了:“好,果然是林将军,以后这一块就交给你了,赚了钱有你的一半。”

林武推了我一把:“别送这些干巴人情,我林武有数,该是谁的就是谁的,以后我有了钱跟你竞争就是了。”

接下来,林武给我讲了一个笑话。林武说,刚开始跑的时候,这一头一辆别的车没有,到了那头出了点儿麻烦。刚卸下客人,老七站在车旁边招呼买卖,过来了几个敞胸裂怀的朋友,老七没防备,被人家一拳打到了车轱辘底下。老七吓得不敢出来,一个劲地吆喝武子哥救人。林武过去了,那帮人一看林武这个体格,没敢动手,列着个吵架的姿势想跟林武掰扯掰扯,林武也不废话,三拳两脚把他们打散了。车刚往前开了几步,那帮人就喊来了帮手,拿着棍子把车拦下了。林武想掏出枪来吓唬吓唬他们,正在犹豫,兔子他们的车来了,车还没停稳人就下来了,两股人一汇合,像群狼冲进羊群似的把他们全打跑了,丢了一地破棍子。林武怕出事儿,裒接给当地的一位大哥打了一个电话,这位大哥以前给胡四当过司机,也是劳改出身,一听这事儿,骑着摩托车就来了。那帮人正探头探脑地商量着要反扑,大哥像打雷那样暴喝一声,都他妈的活够了?滚!那帮人一律缩紧了肩膀滚蛋了。林武没跟车回来,直接请大哥喝了一场,喝着酒,林武说,这边就靠你了,可以的话我们给你管理费,大哥感动得不行,直说林武瞧不起他,拍着胸脯说,好好干你的吧,我现在发了,不差你这点儿银子。大哥说话果然管用,那头的人不见了不说,车也少了好几辆。

胡乱笑了一阵,我拨通了李俊海的大哥大,李俊海好象在睡觉:“是蝴蝶啊,找我有事儿吗?”

我忍着恶心告诉他,让他把最能干的兄弟带过来会餐,我给大家发点儿辛苦费。

李俊海嘟嚷了一句“没那个必要”,好象在穿衣服:“你那里有钱吗?”

我说有,你只管带人过来就是了,我在胡四这里。

李俊海说:“正经干活的我带过去,当枪使的就算了,以后我请他们吃顿饭拉倒。”

这话我听了又是一阵不爽,什么叫当枪使的?这伙计怎么一点儿兄弟感情都不讲?脸搭拉得老长。

“行,”我说,“随你的便,十一点就过来吧,我的人十一点都就到了。”

“我知道了,”李俊海吧嗒了一下嘴巴,“我还真有点儿饿了……黄胡子和孙朝阳那边没有什么动向吧?”

“没有,只是听说孙朝阳露面了,好象回家了,我带人盯着他去了,需要你的话见了面再说。”

“别拖拉啦,”李俊海似乎很着急,“他回家了直接派人抓他就是了!你等等,我派人去。”

“慢!”我突然发火了,“你到底是在帮我还是在毁我?大白天的你犯的什么神经病?”

李俊海啊了一声,口气变得很快:“咳,你瞧我这脾气……得,我不着急了,在那儿等着,我一会儿就到。”

挂了电话,我还在生气,鼻孔都撑大了,他到底是怎么想的呢?这他妈是在帮我嘛!

林武递给我一根点着了的烟,语气暧昧地说:“你可真有意思啊……呵,东郭先生也不过如此。”

我决定杂乱的事情不想了,一门心思地跟大家高兴高兴,猛地吸了一口烟,走到门口把村姑喊了过来:“你安排人在门口挂个客满的牌子,今天我把你们饭店包了。”村姑问,胡老板知道吗?我说,“大姐,你打听那么多不嫌累吗?这是你应该打听的?去,安排去。”林武从后面踢了我一脚:“干什么你?什么态度嘛,不知道这是你大嫂?”我一楞,不会吧?难道林武跟这个村姑有了那层关系?我回头瞄了林武一眼:“开玩笑吧,怎么可能呢?”村姑的脸刷地红了,扭着碾盘似的大屁股奔了厨房,林武的脸也有些发红:“真的,她人挺不错的,别看模样不济,对我好着呢……我跟她都,都他妈流产好几次啦!滚蛋滚蛋,什么眼光看我?你那个就好?大脸盘子跟个发面火烧似的。”

我蹲在地下笑得肚子疼,挥舞着双手乱乱划拉:“难兄难弟啊咱这是……哈哈,娶了俩妖怪。”

听我这样一说,林武不尴尬了,嘿嘿地陪我笑:“这叫有福啊,不辈子没有绿帽子戴,扔大街上都没人要。”

正互相拿对方的对象取笑,胡四进来了:“俩膘子笑什么呐,没喝就醉了?”

我站起来,拉胡四坐下:“怎么样了,事儿压下了?”

胡四用手托着腮帮子,轻轻摇了摇头:“很麻烦,事情大了根本压不住,没人敢冒这个险。”

林武一把扒拉下胡四支在腮帮子上的手,瞪着一对牛眼说:“你养了一群白眼狼?关键时刻反咬一口?”

胡四白了他一眼:“人家反咬了吗?不懂你就少插嘴,这亊儿不像你说得那么简单。

蝴蝶干了这事儿?”

胡四横了一下脖子:“说你是个膘子你还不服,你以为螫察都跟你似的,也是膘子?操,闭上你的臭嘴吧。”

林武还想说什么,我拽了他一把,对胡四说:“四哥辛苦了,我做的事情我来挨就是了,我自己心里有数,他们找不到我的把柄,干这些事情的时候,我全是跟长法单线联系的,只要他们抓不住长法,我就没什么事儿。”

胡四瞥了我一眼:“蝴蝶你也是,你没打过劳改吗?警察是吃素的?他们的脑子就那么简单?”

林武拍了一下桌子:“老四你别拿大奶子吓唬小孩,现在的法律跟严打的时候不一样了,讲究的是证据!”

胡四嘿嘿一笑:“林武,你看电视看多了吧?你以为你是生活在美国?法律?哈哈哈,法他娘了个逼律。"

这事儿我已经成竹在胸,法律再不严谨也得讲究证据,没有任何证据表明是我安排长法去挑人家的脚筋的。我承认在这件事情上我有重大嫌疑,可是你拿出亊实来证明给我看呀,如果仅凭猜疑就把我抓起来,那可真是违法了,我相信聱察是不会那么做的。前几天胡四还对我说,胡东在里面乱咬人,可是他咬来咬去没咬到挺,因为他压根就不知道老钱是欠了谁的钱,小炉匠就更不消说了,这小子懵得像个死人,什么也不知道,只知道长法让他去抓那个姓钱的。老钱对警察说,肯定是蝴蝶派人找的他,人家警察直接把他给堵了回去,你欠人家的钱还不让人家找你了吗?再说,在这件事情上哪里有什么蝴蝶的影子?“我的人也使上劲了,暂时没你什么事儿了,以后只要别再掀动起来就过去了。”这是胡四当初对我说的。可是终究还是出了麻烦,这有点儿始料未及的意思。可这能怪谁呢?我总不能眼看着你小钱去折腾我爹吧?如果你仅仅是发几句牢骚也就罢了,你竟然派人去过我家,甚至你还拿枪想干点儿什么,我能饶了你吗?你想当孝子,我就不想当吗?弱肉强食你明不明白?你跟我斗根本没有这个实力,不砸你砸谁?

我轻描淡写地冲胡四一笑:“四哥,既然都这样了,我等着就是了,咱们别操心这事儿了,没事儿。”

胡四歉疚地瞥了我一眼:“兄弟,我就这么大的能力了……唉,我真没想到我还挺废物的。”

林武一仰脖子笑了:“哈哈,谁也没说你废物啊,你还是响当当的胡四爷,不过你养了一群废物倒是真的。”

胡四尴尬地把手在脸上搓了几把:“人家也有人家的难处,这我理解,换了我,我也不敢拿自己的饭碗开玩笑。”

“四哥,汤勇你还记得吗?”这才是我来找他的目的,我盯着胡四的眼睛说,“听说他回来了。”

“我见过他了,”胡四皱了皱眉头,“昨天晚上他到我这里来过,我俩喝了不少酒。”

“他没跟你说过什么?”我问。

“说什么?关于你的?”胡四还在皱着眉头,“一个字没提,只是跟我叙旧。”

“没提我,这我明白,人家不认识我嘛,可是他就没提提孙朝阳什么的?”“这个也没提,”胡四陡然提高了声音,“所以我难受就难受在这里,我知道他跟了孙朝阳,他什么意思?”

看来汤勇真的城府很深,这些事情他都不提,这是在放烟幕弹呢,他的脑子里一定装满了这些事情,跟胡四见这一面一定是先来个旁敲侧击,听胡四说些什么,然后或者静观其变,或者主动出击,一切想法其实在他的脑子里已经形成了雏形。眼下孙朝阳已经回来了,他们出击的时候也就快要到来了……汤勇在这里面想要干点儿什么呢?直接出面帮孙朝阳砸我?这似乎不太可能,一是因为汤勇跟孙朝阳也不是铁板一块,他不会因为一个即将沉底的老家伙去惹动一个正在上升的新人物的;二是因为他自己的势力还没有形成,他也不可能在这个时候贸然出击。那么他来找胡四是什么意思呢?我低着脑袋想了一阵,豁然开朗,他这是拉人来了,极有可能是他想先把胡四安抚下,利用他跟胡四在看守所的那段交情,让胡四靠他近一些,然后再去拉拢别的尚有一定势力的人,最终目标就是我了,他不会拉拢我的,因为将来我是他最大的敌人,他一定也打听过我的脾气,我是不会受他拉拢的,所以,当他感觉时机来临的时候,就会亮出牙齿跟我叫板,最终把我踩在脚下……那就来吧,我先把你的粮草切断再说,这几天就砸挺了孙朝阳!

“四哥,我知道你跟汤勇的关系不错,我说句话你别不高兴啊。”我推了还在叹气的胡四一把。

“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现在谁知道谁的心里在想些什么?有话你尽管说。”

“汤勇来找你是什么意思?他明知道你跟孙朝阳是死对头……”

“这还用你来问我?”胡四悻悻地翻了一下眼皮:“我正考虑这事呢。”

操他妈,这人都是怎么想的呢?乱了乱了,全他妈乱套啦……你不知道,我跟他在看守所的时候,那可真称得上是生死之交。有一次我因为在里面唱歌,被老白毛抓住了,把我铐在厕所里,没人敢过去帮我揉揉肩膀,他过去了,用一根小铁丝把我的铐子捅开了……后来他挨那顿死揍啊。他判了死刑,我去死刑号看着他,他让我帮忙写申诉,我冒着关禁闭的风险帮他写了,后来他改判了,改成了缓杀,我们俩那个哭啊,当兵的都不敢管,管了他就拿开水泼……再后来他去了新疆,有人改判转到我们队上的时候,他们说,汤勇在新疆整天念叨你,说胡四是个好哥们儿,将来出去我一定要报答他……这怎么说变就变呢?他这是跟我玩儿的什么把戏?”

胡四的这番回忆把我感动得不轻,心里很矛盾,汤勇要是不站在孙朝阳这边,那该是多好的一个哥们儿啊。

胡四见我不说话,叹口气站起来,走到我的身后,摸着我的肩膀说:“别担心,还是咱哥们儿近便。”

林武也跟着叹气:“你说老汤这伙计怎么会跟了孙朝阳这个混蛋呢?他不知道孙朝阳是个杂碎?”

“谁在叫我的外号?”李俊海站在了门口,“哈哈,林武,肯定是你,四哥文明,不会是四哥叫的。”

“呦,是俊海呀,”胡四上前一步拉进了李俊海,“快请坐快请坐,哈哈,稀客啊。”

“你叫杂碎?”林武乜了李俊海一眼,“我刚才说的是杂碎呢。"

“是啊,林子不知道我还有这么威风的外号,哈哈,”李俊海一屁股坐下了,“他们背后都管我叫李杂碎呢。”

“我操啊……”林武颓然吐了一口气,“我算是服了,好,真好。”

胡四看看我再看看李俊海,莫名其妙地笑了:“哈哈,你们两个还真有点儿意思,哼哈二将似的,形影不离啊,光在我的饭店里就碰见俊海兄弟好几次了,每次都是蝴蝶先来俊海后来,要是在平常,还真见不大着面儿呢。”

李俊海大大咧咧地冲胡四一呲牙:“要不人家都说把兄弟比亲兄弟还亲呢,我跟蝴蝶就是这么个意思,是不是蝴蝶?”我的心里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胡乱点了点头,李俊海放肆地笑了起来,“哈哈,我这个兄弟是越来越腼腆了,笑起来跟个娘们儿似的,哈哈哈,其实我心里最感激他,没有蝴蝶就没有我李俊海的路可走。远的不说,就说我刚出来的那次吧……对了,我得先感谢感谢四哥和林武,我记得我刚出来的时候,是你们哥儿仨去接的我……”

“打住打住,”林武摆了摆手,“我可没去接过你啊,别把我也拉扯上。”“看看看看,学雷锋了不是?做了好事还不留名呢,”李俊海嘿嘿一笑,“反正我是记在心里了。”

“俊海,大家都来了吗?”我实在是不喜欢看他的这些做派,岔话道。

“来了,都在门口等着呢,没有你的吩咐谁敢进来?我的兄弟都很讲礼貌的。”

我看了看表,差十分钟十一点,刚想给大昌打个电话,大昌就敲门进来了:“远哥,兄弟们都来了。”说着冲我使了个眼色,我跟着他走了出来,大昌前后看了看,低声说,“孙朝阳又走了,我去的时候他正好出门,跟一个大个子在一起,后面跟着他原来的那两个保膘。我看着他们上了车,就打了个车跟在他们后面,他们直接上了快速路,好象要出远门的意思。跟了一阵我就跟不上了,他的车速度太快了,一辆破拉达车根本跟不住他……”我点了点头,估计孙朝阳这是又去了济南,让大昌带兄弟们先进来,我站在走廊上给五子打了一个电话,告诉他孙朝阳可能去了济南,让他帮我盯一下,看到他住下了,马上通知我。五子说,没问题,涛哥很生气,这次你跟涛哥联手,他跑不掉了。

挂了电话,我挨个房间数了数,一共是八十几个人,我把他们召集到胡四刚开辟的一个舞厅里,先说了一阵感谢话,然后把钱拿出来递给了大昌,让大昌给他们发奖金,大家一看又多了一个月的工资,整个沸腾了,欢呼声像是要把胡四的饭店给他“鼓”了。发完了钱,大家各自回自己的房间等待会餐,我回了胡四和林武呆的房间。

李俊海跟进来,看样子是想在我们这个房间坐下,胡四把头扭到一边大声地咳嗽。

见状,我对李俊海说:“俊海,你去你那帮兄弟那边,一会儿我也过去。”

李俊海明白胡四不喜欢他,汕笑道:“呵呵,四哥一看到我就犯咳嗽病了,别给我传染上,我走。”

林武翘着二郎腿嘟哦道:“人贵有自知之明,自知才能自立,自立才能自强啊。”

李俊海走到门口又折了回来:“蝴蝶,你就不用去我那边了,你该转转跟大家融洽融洽就融洽融洽,弟兄们这么高兴,你也别老是在一个地方坐着,难得弟兄们聚到一起。”这话又让我一阵不快,这还用你嘱咐?合着我成了你的小兄弟,还用得着你来替我打算?我笑笑道行啊,你招呼大家开席吧,我先跟四哥他们聊一会儿。”

李俊海一出门,林武就冲地下啐了一口:“真他妈恶心死我了,杨远,你怎么交往了这么个杂碎?真他妈……”

胡四横了他一眼:“不该说的话不要乱说,你知道人家蝴蝶跟李俊海是什么关系?”

林武没趣地摇了摇头:“什么关系,把兄弟呗,操,真掉价。”

尽管我也厌恶李俊海,可是林武这话我更不喜欢听,我瞪他一眼道:“林武,以后别这样跟我说话。”

林武怏怏地瞟了我一眼:“不说了,最后一句,将来你死就死在你这个把兄弟的身上。”

“你他妈真能闹……”我刚想反驳他两句,桌子上的大哥大就响了,急促得像瞀报,我一看是金高的号码,一把按开了接听键说话。”金高的声音很平稳,但我还是听出了里面的那股焦躁:“你出来一下,我就在胡四饭店的拐角这里,我有个要紧事儿要跟你说。”莫非是我爹他们出了什么事情?我忘记了关机,忘记了跟胡四和林武打声招呼,一个箭步冲了出去,跟站在门口的李俊海撞了个满怀,李俊海冲我的背影大声喊:“慌什么慌?叫尿憋着了?”

我冲过马路,快步到了拐角,金高对着大哥大还在喂喂,我喊了一声:“我来啦!”

金高关了大哥大,脸色焦黄:“你先把电话关了……站稳了,别紧张。”

—定是出事儿了!那一刻我感觉自己都要飘起来了,仿佛有一只手在提着我往天上飞,我摆摆手不让金高说话,扶着一棵树慢慢蹲了下来,这个姿势让我感到安全,身子不是那么轻了……我冲蹲在我对面的金高点了点头:“我没紧张,你说。”金高不说话,拿过我的大哥大给我关了电话,点了两根烟,插到我的嘴里一根,轻声说:“二子不见了。”因为早有预感,我没有表现得那么慌乱,慢慢抽了两口烟:“我爹呢?”金高说:“老爷子回家了,我骗他说,你临时有事儿,中午回不来了,二子对你不带他出去玩儿有意见,你带他出去了……老爷子很不高兴,说你不懂事儿,带个大活人出去,怎么连声招呼都不打?我说不是你来接的他,是大昌,大昌是个粗鲁鬼子,忘记了……”

“春明呢?”我打断他道。

“他吓傻了,对我一说情况就跑了,我估计不是怕你责怪他,他是找二子去了。

“那你也别出来啊,我爹怎么办?”我没有力气站起来了。

“我安排花子他们连胡同都堵上了……”

“春明是怎么跟你说的?”

“春明说,二子很调皮,到处乱跑,老爷子在那里买菜的时候,因为花子还得看着老爷子,所以……唉。”

“来,你扶我一把……”话还没说完,我的胸口一堵,一口鲜血就喷在了树上,把我自己都吓了一跳。

金高连忙来拍我的脊背,我扶着树站了起来:“跟我回家。”金高不走:“回什么家?你一回家老爷子问你二子怎么没回来,你怎么解释?不能回家……听我的,马上招集弟兄们开始找二子,哪怕挖地三尺也要找到他!我已经派了几个弟兄去黄胡子家附近埋伏着了,不管是谁,只要是去找黄胡子的一律抓来……估计没戏,黄胡子最近是不可能回家了。这样,咱们撒开人马,来他个地毯式搜索,必要的时候动用‘白道儿’上的朋友,大家全体动员起.来

“先不要扩散,”我的脑子像是突然被冰镇了一下,异常清醒,“知道的人多了没有好处,只会更加乱套。这样,你把你最贴心的兄弟召集起来,让他们悄没声息地调查黄胡子躲在哪里,我这边让李俊海动员他的人一起去找,李俊海的人比咱们的人消息灵通,然后你就回来,咱们一起在胡四饭店里等待。我估计绑架我弟弟的一定是黄胡子,他这样做的目的有两个,一是给他弟弟报仇,砍我弟弟几刀,二是不动我弟弟,通过绑架我弟弟来要挟我,想达到什么目的现在还不清楚,估计是想夺回他的地盘……这是后话了,只要他不伤害我弟弟,我什么都可以答应他!所以我考虑,很快他就会给我打电话,只要他打了电话,我就有办法跟他周旋……先这样吧,你马上回去安排,我在这里等你。”

金高顿了顿,抬手摸了我的肩膀一把:“别太担心了,我估计黄胡子没有胆量伤害二子。”

我稍加考虑,问金高:“你知道黄胡子他哥哥住在哪里吗?”

金高自言自语道:“他哥哥出来了?我不知道……不过好打听,对,派人盯着他哥哥。”

我推了他一把:“别罗嗦了,快去吧。”说着拨通了我家的电话,是我爹接的:“你还有没有点儿礼貌?”

听到我爹的声音,我的心很塌实,感觉我是在紧紧地拥抱着他嘿嘿,又生气了,我那不是怕你也跟着嘛……”

“我跟着怎么了?嫌我老了,走不动了?”我爹的声音很大,连旁边的汽车喇叭声都盖过了。

“这可不是我的意思啊,”我强忍着泪水,嘿嘿地笑:“是二子说的,二子说你老是说他乱跑,他不让你跟着。”

“好小子,等他回来吧,回来我敲断他的腿,”我爹似乎消了点儿气,“你们要去哪里?”

“呵呵,二子早就跟我商量好了要去济南,他想逛逛大明湖,爬爬泰山。

“好好在那里玩儿两天吧,唉,二子长这么大还真没出去好好玩玩呢,你们准备什么时候回来?”

“这得看二子的心情了,早得话三两天,晚的话我再带他去南方转转,什么西双版纳啦,什么桂林山水啦……”

“少花钱啊,你总是大手大脚的,”我爹彻底消了火,“常往家里打个电话,省得让小刘心事。”

正说着话,李俊海老远地跑了过来:“慌慌张张的干什么呐,大家敬你酒都找不着你,快回去!”

我嘱咐了我爹一声注意身体,挂了电话:“你来的正好。”

李俊海瞪大眼睛看着我:“兄弟,你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是不是病了?”

这个时候我竟然对李俊海产生了一种强烈的好感,甚至带有一丝依赖的情绪:“俊海,我弟弟被人绑架了。”

“啊?!”李俊海的这声啊刚喊出来,我的大哥大就响了,我一看号码,猛地喘了一口粗气,黄胡子!

“杨远吗?呵呵,猜猜我是谁?”黄胡子不可一世的声音传了过来,我几乎看见了他阴郁的眼睛。

“黄胡子,我弟弟是在你那里吧?”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放轻松一些,“你本事不小啊。”

“别担心,我在跟他玩儿游戏呢,我不像你,我对小朋友历来是很爱惜的……来吧,二子,跟你哥哥说个话。”

我的脑子一下子空了,我看见眼前飞着很多小鸟儿,天空像平静的大海,这些小鸟儿一会儿像海鸥那样潇洒地飞,一会儿变成了一支支的箭,嗅嗅地往天空最蓝的地方扎……我看见我弟弟站在我的面前,他的声音还是那样天真,那样无忧无虑:“哥哥,黄叔叔可真有意思,下跳棋下不过我,耍赖呢,把我的弹子都藏起来了,你过来说说他。”

“二子……”我一下子变成了哑巴,嗓子眼似乎被塞进了一块石头,眼前的小鸟儿全飞走了。

“哈哈,杨远,听见了吗?”黄胡子沙哑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你弟弟让你过来呢,你的意思呢?”

“把电话给我,”李俊海的表情很沉稳,扳过我的肩膀,冲我伸出手,“把电话给我。”

我紧紧地攥着大哥大,仿佛是在攥着我弟弟的手,绕着树转了起来:“黄胡子,你把电话给我弟弟。”

黄胡子嘎嘎地笑了:“他不理你了,他跟我弟弟在堂屋打纸牌呢,哈哈,你弟弟可真可爱。”

堂屋?!我的脑子一下子亮了,好小子,跟我玩儿你还嫩了点!堂屋?只有农村的房子才有这个称呼!

我舒了一□气,小子,我会抓到你的:“二哥,这样吧,你直接跟我谈你的条件吧,我尽量满足你。”

李俊海猛地拉了我一把,把一根指头竖在嘴上一个劲地摇头。我离他远了一点儿,仔细听黄胡子的回答,黄胡子嘎嘎地笑了一阵,嗓音突然变得阴沉起来.“杨远,你的用词有问题啊,现在不是我跟你谈条件,而是你必须答应我的条件,因为目前你不具备跟我谈判的资格。这样吧,我的要求很简单,可是我现在不想说,我还没亲够你弟弟呢。”

“那你准备什么时候跟我谈呢?”看来他是想再折腾我一阵,我只好顺着他来。

“不一定,什么时候我的心情好了,我会主动找你的黄胡子又笑了,“注意啊,二十四小时开机。”

“可以,但是你必须保证我弟弟的安全,要知道,我只有一个弟弟,他出了任何问题我都不会放过你。”

“哈哈,又说远了,”黄胡子在那边嚷了一声“二子乖,别吵吵”,接着说,“不会的,我很喜欢他。”

“那就好,我随时听你的电话。”我估计黄胡子暂时还不会把我弟弟怎么样。

“记住啊,是好汉就别报案,咱们好好玩玩,一报案就死人,听见了吗?”

“我必须经常听见我弟弟的声音,不然你什么也不要跟我谈了。”

电话那头传来我弟弟的声音:“黄叔叔,我哥哥不来了吗?”黄胡子哈哈大笑:“你哥哥出差了,他嘱咐我让你好好跟叔叔玩儿几天,玩儿够了给他打电话,他亲自来接你。”换了一种漠然的口气对我说,“杨远,好好跟我学吧,对待小孩儿不能下你那样的黑手……妈的,想起来我就生气,好了,挂电话吧,我不愿意跟你这种混蛋继续说话了。”

我让他先别挂电话,一字一顿地说:“二哥,算我求你,大人的事情不要告诉小孩。”

黄胡子哦了一声,又笑了:“我发现你也不是什么英雄,脑子很乱嘛,哈,别废话了,挂啦。”

大哥大里传来一阵静音,我盯着电话看了许久,似乎是在盼望着我弟弟能从电话里面跑出来。

李俊海扳着我的肩膀,眼睛直直地盯着我:“你打算怎么办?就这样被他牵着鼻子走?”

目前不让他牵他也已经牵上了,我倚在树上大口地喘着粗气,胸口像是被人扎了一把刀子,这把刀子沿着我的心脏一路往上走,一直走到了我的嗓子眼里,嗓子眼猛地一呛,我又吐了一口鲜血……我这才发现,我的身体是那样的虚弱,跟我刚做完手术躺在**的感觉差不多。我撩起衣服下摆,慢慢擦拭着嘴角的血溃,瞟了站在我旁边惊惶失措的李俊海一眼:“俊海,别担心,这是因为昨天我喝多了,把嗓子喝坏了的原因……你的兄弟里面有住在郊区的吗?”

李俊海边拍打着我的后背边说:“有,很多,都是当年跟我一起‘拉杠’的兄弟,你的意思是?"

我把关于“堂屋”的怀疑告诉了李俊海,李俊海猛地一拍大腿:“他跑不了啦!肯定不远,就在郊区!”

我吐干净了嘴里的血沫,冲他点了点头:“你的兄弟哪个村的人都有吗?”

李俊海眯着眼晴一算:“差不多,这你就别管了,他们有很多耳目,农村又那么闭塞,很容易打听。”

我的心情轻松了许多,竟然嘿嘿地笑了起来:“回去喝酒,呵呵,这事儿交给你了,马上办。”

回到胡四饭店,我去洗手间细了一把脸,把嘴巴仔细地漱了漱,对着镜子好一阵打量,气色还不错,眼睛依旧明亮,神色依旧坚定。我挺了挺胸膛,站在小便池上撒了一泡尿,这泡尿可不怎么样,跟酱油的颜色差不多……走出洗手间,我故意在走廊上大声唱了一句——困难吓不倒英雄汉,红军的传统代代传,毛主席的教导记心头,坚持斗争啊!林武一把推开了门:“我操,我还以为你被酒吓跑了呢,原来是发酒疯去了!”我把双手撑在墙上,对着墙皮骂了一句“操你娘”,奔到墙根抓起来一把笤帚,像京剧里策马那样,一路挥舞着进了胡四和林武的单间。胡四看我的眼神有些发傻:“咦?你没喝酒啊,怎么这就醉了?装的吧?”我扔了笤帚,一屁股坐在了胡匹的对面:“谁喝醉了?我这是先给自己打打气,准备跟你恶战一场呢。”胡四反着手试了试我的脑门,摇摇头说:“没发烧啊……不对,你小子有什么事情瞒着我,说,刚才出去干什么了?”我打开他的手,抓起杯子咕咚咕咚干了一杯酒,抹下挂在下巴上的一滴酒给他弹到脸上,淡然一笑:“四哥真是个老狐狸,你怎么就看出来我有什么事情呢?猜对了,你厉害。”

“别喝酒了,”胡四一把按住了我拿酒瓶的手,“告诉我发生什么事儿了?

你的气色很难看。”

“蝴蝶,不来这样的啊,什么话存在肚子里可不够哥们儿,”林武也按住了我的手,“有事儿就说嘛。”

“唉……怎么说呢,”我闭着嘴巴,用鼻子出了一口气,“我弟弟被黄胡子绑架了。”

“别着急,慢慢说,”胡四松开我的手,眼睛瞪得溜圆,“这是刚才的事情?”

我简单把事情发生的过程对胡四和林武说了一遍,胡四的眉头皱成了拳头:“他终于沉不住了……”

林武好象懵了,围着桌子直打转:“我操,我操,应该早就想到的,我操,我操,麻烦大啦。”

我拉林武坐下,摸了他的脸一把:“你慌什么?刚才没听见我唱的是什么吗?坐好了,先听听四哥的意思。”

胡四把眉毛中间的那只拳头皱成紫颜色的时候,猛地站了起来:“以静制动!”

“还他妈静啊?”林武敦了一下杯子,“人在他们手里,先救人要紧,静他妈了个鸡巴静?再静什么事儿也出啦!”胡四乜了他一眼,冲我勾了勾手:“你过来,让我来给你讲讲这个道理。黄胡子为什么走这步棋?给他弟弟报仇是一方面,最主要的是想出一口恶气,这口恶气他憋了好几年了,就像埋在地下的一颗炸弹,没有点燃引信,他弟弟这一被砍,这个引信也就算是点燃了,明白我的意思吗?点燃了以后他想干什么呢?乱来一气!先用扣住你弟弟折腾你,他抓住了你的弱点,因为你离不开你弟弟,你对你弟弟比对你自己的生命还要重要,他就是想利用这点儿让你生不如死。然后呢,他就开始跟你谈条件了,不是你杨远想要弟弟吗?那好,拿钱来,至于拿多少那就不一定了,我估计他的胃口不会太大,因为他的目的不在这里,但是当年他那一块的损失他应该要回去的……这个人我多少打听过,他还不是那种亡命之徒,他知道把你逼极了的后果是什么,他也想活命。妈的,要是分析错了,我胡四从今往后倒着走!点头了吧,哈哈,绝对没有错!所以,大家都听我的,以静制动,等他的电话。在这期间,报案的不要,满世界嚷嚷的不要,什么的要?嘿嘿,派精干的兄弟不停地搜他的要,但是也不能让他发觉了,一发觉他容易毛楞……”

“四哥,我就是这样安排的……”我使劲咽了一口唾沫,“我已经派人开始调査了。”

“这是第一步,第二步呢,”胡四的眉头彻底松开了,“随时揣着录音机,每次跟黄胡子通话都录音。"

“我明白了,这样即便出了什么问题,起码在法律上他先吃了一亏,哈哈。”

“这就叫有备无患,谁也不敢担保在这件事情上会发生什么,”胡四矜持地举起了杯子干了。”

经过胡四的这一阵开导,我的心亮堂了不少,情绪也很兴奋,不一会儿就喝了三瓶啤酒。胡四似乎又上了酒劲,摇头晃脑地说,交友不慎,交友不慎啊,这个后果是你那位把兄弟给你带来的,本来黄胡子还没打算照死的折腾,你把兄弟给他点燃了引信啊……这我早就明白,不过我知道,我跟黄胡子的恩怨早晚得爆发,因为黄胡子是不甘心他的地盘被我夺走的,他一直在记恨着我。我把这个道理跟胡四一说,胡四又摇上了头:“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当初咱们砸黄胡子的时候,他已经彻底服气了,没人再去戳弄他,他已经沉了,起码他再也不敢跟咱们斗了。可是有人在不停的戳弄他,种种迹象表明,背后有个人在不间断的惹他,而且矛头是对准你的。还记得前年你对我说过的吗?你说,不知道因为什么,在路上碰到黄胡子,黄胡子一改以前点头哈腰的态度,竟然跟你叫起板来了,这就是有人在戳弄他,这个人甚至冒充是你,或者是你指派的。还有,我记得你还对我说过,有一次黄胡子给你打电话,怒气冲冲,说你太过分了,要跟你没完,这也是某个人戳弄的,不然他不会不明不白给你打电话的,因为他没有力量再跟你斗了。这个人是谁呢?我已经猜了个八九不离十,可我不愿意说,因为你跟他的关系超过了我跟你……”

我打断他,哈哈一笑:“四哥,我知道你说的是谁,可我分析过了,不是他。”

胡四摊了摊手:“看看,还是我说多了吧?得,你自己看着办吧,我只能说这么多了。”

林武看看我又看看胡四,突然笑了:“你们是在说李杂碎吧?哈哈!没错,就是他。”

“林武,这次我可是听明白了,”李俊海捏着一个盛满啤酒的杯子进来了,“你又在喊我的外号。”

“我晕,大爷,你是个奸细出身吧?”林武咧着嘴笑了一声,“你是不是一直在外面偷听?”

“是啊,这是我的爱好,”李俊海走过来,举着杯子晃了晃,“我来给亲人们敬个酒。”

“俊海真客气,”胡四把酒干了,尴尬地一笑,“你来我这里,我应该敬你酒才对。”

我把酒喝了,瞄了一眼李俊海,李俊海冲我微微点了点头,我明白他把事情安排好了,重新给大家添满酒,站起来说:“今天尽管出了点儿小麻烦,但是有这么多好哥哥帮助我,我一点儿也不犯愁,这杯酒是我敬各位哥哥的。”大家都把酒喝了以后,我问李俊海:“你们那桌撤了?”李俊海说撤了,大家奔赴第一线去了,我用力按了按他的肩膀:“好样的!这次全靠你了……”话音刚落,外面就响起了几下敲门声,声音很拘谨,胡四喊了一嗓子:“谁他妈这么客气?没有外人,进来!”春明满头大汗站在了门口,嘴巴蠕动了两下,眼泪哗地流了个满脸:“远哥,我对不起你!”我走过去,抱着他的肩膀坐到了我旁边的凳子上:“这事儿不怨你,我应该多找几个人跟你一起去的。”

“可是我……”春明像被人捏住了嗓子似的,大张着嘴巴说不出话来。

“春明,别难过,我已经有数了,二子很快就会回来的。”

“远哥……”春明张了几下嘴巴,终于把话说流畅了,“我太无能了!我根本不知道应该去哪里找二子。”

“不用你找了,我已经安排人了,”我给他倒了一杯酒,“喝杯酒,别难过了。”

春明一口干了那杯酒,忽地站了起来:“远哥,我知道黄胡子的哥哥住在哪里,我去把他抓来!”

我拉下了他:“他哥哥那里我已经让你金哥派人盯着去了,你暂时哪里也不要去,就在这里陪我坐着。”

林武看了春明一眼:“你是小杰他表弟吧?你不是在银行上班吗?”

春明说,早不去了,让银行给开除了,现在跟着远哥胡乱混碗饭吃。林武凄然一笑,唉,想小杰了。

是啊,要是小杰在身边那有该多好啊……我蓦地有些悲伤,小杰去了哪里呢?

门又被敲响了,这次的声音大,我估计是金高回来了,让春明过去开门,果然是金高。这小子换了一件风衣,冷不丁一看,像个电影里面的杀手。没等大家开口,金高就咋呼了一声:“天王盖地虎!”林武猛一抱拳:“宝塔镇河妖!”金高跨前一步:“脸红什么?”林武嘿嘿一笑:“精神焕发!”胡四接口道:“怎么又黄啦?”林武笑弯了腰:“嘿嘿,操腚沾的屎……”李俊海好象在想下一句是什么,金高直接坐在了我的身边:“好了,人我已经安排妥了,喝杯酒,累死他大爷金爷爷了……”也不管是谁的杯子,抓起来就喝,一口气把桌子上的酒全干了,抹抹嘴说,“爽!哥儿几个,蝴蝶把事情都说了吧?大家猜猜,黄胡子这小子还能活上几天?”李俊海漠然插了一句话:“没几天,他活不过这

个星期去。”胡四皱了一下眉头,摸着肚子站了起来,冲我抱歉地一笑:“我再去见几个伙计,就不陪你了。”

我站起来,送他到门口,抱了抱他:“四哥,老钱这边的事儿还得你操心,我一点儿时间抽不出来。”

胡四反手回抱了我一下:“放心,老四在关键时刻从不掉链子,我走了。”

我回来坐下,让春明给大家添满酒,嘱咐一声大家慢慢喝,我出去转转,端着我的酒杯就走。刚走到门口,春明就在后面喊,远哥,你的电话。我返回来,看了看来电显示,是济南的区号,估计是五子的,随手打开了电话。不是五子,是涛哥:“蝴蝶吗?我是老涛啊,我操,打嗝了,又喝上了这是?真鸡巴潇洒……哎,我发现你朝阳哥了。”

好,尽管我在忙黄胡子这边,孙朝阳那边我也不能忘了,我哈哈一笑:“涛哥好玩儿啊,当起奸细来了。”

涛哥放肆地笑了:“我他妈奸细?你才奸细呢,这不是你让我奸细的吗?不开玩笑了,你什么时候过来?’’

我继续笑:“过去干什么?帮你抓孙朝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