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五晚上,两人从路环岛返程,回到酒店,周绩文却有访客。他是私人行程,已经和酒店沟通过如有访客,只留讯息,不安排任何会面,

酒店的人也是如此传达的,但来人是港圈近来的新起之秀,不说家喻户晓,在年轻人中,人气很高。酒店的态度不敢强硬,也不好赶人,何况大明星就乖乖在大厅坐着,实在挑不出毛病。

周绩文被叫住的时候很莫名,因为他根本不认识这位Ali小姐,皱着眉问:“请问,有何贵干?”

这位Ali小姐长相甜美,倒也落落大方:“周先生一定不认识我,我叫Ali,是个演员,今天冒昧来找您,是有关于一位蒋先生的事情想和您聊一聊,不知道您方便不方便。”

周绩文听到看了看四周,这人是公众人物,却没带经纪人同行,看酒店的态度,应该是小有名气的,那外头说不定有狗仔跟,搭上话就不安全呐。

他拉着小琪在大厅沙发上坐下:“你们觉得提这位蒋先生我一定会聊两句,那就聊两句吧,坐。”

“周先生既然愿意赏光,何不另外找个地方,您看这里说话,也不太方便。”

周绩文把小琪的手放在腿上,低头描画她手背的血管,又翻过来看手腕的血管,没把这位明星小姐放在眼里:“你们一心想给我整点儿事情,再往无人处去,哪怕我太太就在我身边,我也洗不清啊,你放心,酒店有你们的人,都看着呢。”

Ali抚着裙子坐下:“听您的意思,好像知道我的身份,大概也能猜到我此行的目的,既然如此,您不觉得这样的态度太过傲慢,也毫无诚意吗?”

“诚意,派你来的人没告诉你蒋的近情嘛,他在北方混不下去了,春节过后,清算的新闻会陆续出来,你们和我聊一只落水狗的事情,还要我有诚意?”

Ali 垂眼,面前连一杯掩饰尴尬的咖啡都没有,这位周先生真是没有风度:“您应该清楚,他的根基在南方。”

“可不是嘛,连叶家和你们李家也给他面子,现在瞧着人家式微,才敢惦记他手上那么点儿东西,有本事就自己去抢去争,少在我面前摆谱,我真要把他赶尽杀绝,不需要和谁联手,我和他的恩怨,到此为止,不劳记挂。”

Ali越发觉得他脸太冷面太凶,转去看他身边的女人:“您当着太太的面这样说,不怕她心寒吗?”

宋斯琪听到说自己,抬头看了看对面,笑问:“Ali小姐,和我们很熟吗?连心情都要和你分享?”

“抱歉。”

周绩文转脸问小琪:“我这样说,心寒吗?”

宋斯琪不喜欢当着外人的面多说,只是摇了摇头。

Ali猜想,这位周太太恐怕是菟丝草一样的角色,有钱男人一向偏爱这种类型,漂亮,愚笨,柔柔弱弱,干干净净:“李家的规矩您是知道的,我只身前来,也是我Daddy的意思。”

周绩文嗤笑了一声:“李家的规矩,听说是喜欢送女儿给人做姨太太,这在内地犯法,你们自己玩儿,别乱攀扯。”宋斯琪怕他再说什么讥讽之语让人下不来台,捏住他的手指提醒,周绩文的确还有一两句嘲讽,被小琪一捏,适时收住了,“请你转告你Daddy以及曹小姐,事不过三,这已经是第三次了,好自为之。”

Ali虽然不服气,但觉得他这种不怎么样的男人也没什么可惜的,kiki还说他是极品,空有表象罢了:“难怪kiki出马都搞不定你,看来周先生是真的经得住**,旁门左道,小瞧您了。”

周绩文皱眉,他很反感别人叫这个名字,尤其是一个品行不端的人。他拉着小琪起身走向电梯,路过前台的时候扫了一眼站着的工作人员,原本微微笑着的前台小姐心虚又心惊,忙忙低下了头。

宋斯琪看出他心情很不好,在电梯上只是握着自己的手,一言不发:“他们用旁门左道**你了?周先生不差钱,不贪权,唯好美人。”

周绩文这才笑了笑:“这话怎么说的,吃飞醋啦?”

宋斯琪掰着手指头数:“曹小姐,kiki小姐,Ali小姐,都是美人吧。”

“前两个是同一个人,上次和丽城的赵副董一起见过一次,我因为她的名字多看了她一眼,闹了点儿误会。”

“哦,那难怪。”

“难怪什么?”

“你们的酒局我也算见识过,有几回正经吃饭的。别说你多看了一眼,就是没多看,也未必不会闹误会。”

周绩文看她努着嘴儿,明知道她不是真的生气也想哄着:“我家里养了一只猫,名字就叫kiki,特可爱特漂亮,我觉得全世界只有她配叫这个名字。”

“你养猫啦,我怎么不知道。”

“你不知道?我家猫呀,特别容易害羞,听到自己的叫声都害羞,我逗她的时候,她爱捂着嘴,忍着声儿不给我听见,我就老是跟她说,琪琪叫得特别好听,别忍着,我爱听。”

宋斯琪红了脸:“你真的很不正经。”

“我说我家猫呢。”

宋斯琪瞪了他一眼,回到房间,周绩文小声和她说了蒋的近况,有人保他,更有一场硬仗在后面。

宋斯琪这会儿真像一只猫一样,窝在他怀里,却像猫的主人,伸手在他颈后轻抚:“以前你说,你和那些资本家不一样,我还不信呢,原来真的不一样,老公,我为你骄傲。”

“我也没有什么崇高的理想,但是人生在世,与天斗,与人斗,总要有个所以然。”

“哇,好酷哦,是咱文哥的调调。”

“那叫声文哥哥来听听。”

宋斯琪凑到他耳边:“文哥哥,你好帅呀。”

周绩文心花怒放:“嗯,这才是我的琪琪乖宝贝。”

**

周绩文的游泳计划彻底泡汤,大概是在路环吹多了风,夜里小琪有点咳嗽,周绩文起来给她喂了点糖水,量体温的时候小琪自己还嘀咕:“哎呀,我游泳可厉害啦,原本还想秀一把泳技。”

周绩文看到她体温正常,稍稍放了点心,调了空调又开了加湿器:“有多厉害?能让我忽略泳衣的那种厉害吗?”

宋斯琪拥着被子躺下,半张脸藏在被子里,说话声音闷闷的:“是真的厉害,我爷爷帮我请的教练是全运会冠军呢,她都说我很有天赋,要不是那时候体能太差,说不定就进市队了。你呀,开玩笑没荤没素的,出去别说是我教的。”

“宋老师生气了。”周绩文还想叫她起来再喝两口水,走到床边,宋老师却又睡着了。他轻手轻脚钻进被窝,忍不住亲吻小琪的脸颊,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念叨,“明天还是得多穿一件。”

周绩文想着第二天带小琪去Shopping,悠闲地逛一逛,没想到夜里接到一通电话,田文涛开了他留在王府的那辆车,油箱爆炸,人送到医院正在抢救,目前情况不明。

周绩文听完就骂了脏话:“都他妈说了有问题,谁让他开的!”

他在卫生间接的电话,这一声把宋斯琪惊醒,急忙跑过来询问:“怎么了?”

周绩文挂了电话,迅速冷静下来,也隐隐感到后怕,他一把把小琪抱住,手臂难得不加控制地不断收紧,勒得宋斯琪发疼,宋斯琪还懵着,又问:“出什么事儿了?”

周绩文叹气:“没有你我可怎么办。”

宋斯琪抬手轻抚他后背:“是不是,要提前回去?”

周绩文手上终于松了些,但还是抱着她:“年前我们去王府那天,后来你觉得车库有问题,让我别开去时那辆车,王府的人没查出什么,车就一直搁在那儿没管,今天他们几个在王府聚餐,本来都没开车,文涛有急事儿,叫车好久没来,就开了那辆车,半路油箱烧起来……他闺女还小呢……”

这句话正好戳中宋斯琪的泪点,眼眶一下子就红了:“那我们收拾东西,赶最快的航班回去吧。”

周绩文说完自己心里也不舒服,亲了亲小琪眼角,不再耽误,连夜收拾好东西赶到机场,乘最快的航班回京州。

田文涛发现车子有异常就立马通知了何飒,并往无人处开,无论是他自己还是周绩文身边的其他人,对危险紧急情况都有一定应对能力,何飒几乎在最短的时间里带人来到事发地点,田文涛自救得当,在周绩文落地时,收到了他手术结束,性命无碍的消息。

两人下了飞机就赶往医院,一路上一个周密的计划已经安排开,宋斯琪困倦却紧绷着神经,默念着两人凌晨的航班回京州,因为立风和阿竣都喝了酒,田文涛开车接机,路上油箱爆炸,三人均受了伤,周绩文因为全身护着自己,受伤最严重,眼下昏迷不醒,医院已经下了病危通知。

仁德的手术室准备好了,一群人聚在里头开会。

“澳门那边不用担心,的确有不速之客,我们夫妻俩临时改变行程提前回来很正常。郑明伯既然要我死,就不会让我半死不活,我在ICU躺着,刘铭伟跟着吴女士进来看看我,再正常不过了,他如果有机会,可能不动手吗?咱们就曲线救国,抓他杀人未遂,证据确凿,郑明伯怎么保他?刘一进去,郑还远吗?”

几人一阵沉默,何飒赞成这个计划:“不如来个一箭双雕,小周总都生死不明了,周家的蚂蚱肯定也会蹦出来,还有周重学父子,老爷子一直不相信他们会对老板下黑手,趁这次,一锅端了吧。”

何竣前夜喝得不少,这会儿头疼得厉害,但人早就清醒了:“那这重头戏可落到嫂子身上了。”

可不是嘛,周绩文昏迷不醒,宋斯琪作为他的太太,一要照顾病患,二要面对里外访客,京建不用她做什么决策,周绩文海外可还有几家公司呢,他签不了字,有些事情就必须要周太太签字,这是周绩文在立遗嘱的时候,顺道儿立下的条款。

宋斯琪眼下还不知道这些细节,深深呼吸了一下:“我可以的,我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