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联想, 杭峰马上就知道这个人是谁了。

一个国际上很有名的极限运动员,长期活跃在欧米国家,是一个将事业变现非常成功的华裔极限明星。

杭峰在国内看过的极限运动有很多就是他的视频,他会滑雪, 玩冲浪, 还有一些在高楼大厦上玩跑酷的视频, 最轰动的一个视频是他徒手攀爬一百英尺高红色岩壁的攀岩视频。

总之在年轻的时候是一个有极限运动就想去尝试挑战,而且成功活下来的幸运家伙。

因为长得帅, 有名气, 还拍过极限运动的电影, 狂奔在雪崩的大雪山里, 身后那万马奔腾的白雾一度将他笼罩,在千钧一发之际又出来, 刺激又过瘾,很难让人忘记。

不过, 年纪到底大了。

杭峰在近距离下, 清楚地看见了对方眼角的细纹,眼睛也没有视频里那么亮,但这样看着自己笑的时候,又有种被岁月沉淀后的睿智与温和。

“简?”杭峰清楚地叫出了对方的名字。

对方笑着伸出手说:“你也可以叫我许青松, 我的母亲是华国人, 在我15岁到19岁期间, 回华国住了四年,要不是读大学的原因, 我可能会一直住在华国……嗯,我喜欢吃东北的酸菜炖粉条。”

最后一个菜名说出来,瞬间接地气了。

杭峰忍笑:“您好, 我是杭峰,我看过很多您的视频,您非常厉害。不过我之前真的没有听我父亲提到过你,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

杭峰没有看见老杭同志的欲言又止,最后是简说:“并不是很久。你是要去滑雪吧?我们边走边聊?”

“好啊。”杭峰点头,在对方迈步的时候,忍不住看下对方被衣服裹住的双腿,然后才发现前面是可以敞开的,完全有活动余地,但是让人无语的是,在双腿迈动间,可以看见一条红色的类似于皮带一样的装饰物,在衣服里若隐若现。

这样的穿衣风格,很有一种大明星在舞台上的感觉,独特另类,时尚潮流,就是一点都不亲民。

简直让杭峰怀疑附近是不是有摄像机在拍摄。

飞散的思绪在即将抵达缆车站时,猛地收束。

杭峰惊讶地说:“啊!我想起了,我们昨天在机场是不是见过面?VIP休息室,您把胡须剃了?不过那时候我爸怎么没认出你?”

说到后面,杭峰的声音压低,眼底有些生出疑惑。

他记忆力不错,对方从更衣室出来的时候明明看的是自己,而且看了一眼又一眼,就是这种关注度,才会让他去思考自己是不是见过对方。

简听完笑了:“很聪明嘛,听说学习也很好。这就对了!

每个人都以为搞体育的人是因为无法读书才不得不做出的选择,其实很多人都可以将学习和兴趣都发展的很好,我就是一个例子。我可是从浪漫国综合理工学院机械学专业毕业。

我的教授当时一直希望我留下继续,但我选择了遵循内心的方向当一名职业极限运动员,至少我对现在的生活很满意。”

说完,他们已经站在了等待缆车的队列里,简的脸上始终挂着笑容,以一种慈爱的目光说:“能够一眼叫出我的名字,你应该对我有些了解,我擅长野雪挑战、巨浪挑战、徒手攀岩,滑板和跑酷都玩的还不错。

不过现在年纪大了,在清理自己的财产时候发现,如果我没了,这些钱就会留给某个我可能不那么喜欢的亲戚,所以我决定过一些安稳的生活。

是的,我打算退休养老了。”

简眨了下眼睛:“就在这时,我得到了一个工作机会,来自我母亲国家政府部门的offer,告诉我只需要在华国工作三年,并且为华国极限运动做出一定的贡献,我就可以得到一张华国的身份证。”

杭峰的表情都快裂开了。

眼睛睁的大大的。

他已经听懂了,明白接下来简想要说什么。

简果然说:“对,没错,是你们国家体育局对我发出的教练邀约,我实习期带的第一个学生叫杭峰。”

他将脸靠近杭峰,眼神逐渐变得淬利,缓慢地说着:“不过我还没有完全答应,这是一个双向的考核不是吗?如果你还满意,请在接下来的时间请发出你最耀眼的光,来吸引我。”

杭峰张开的嘴闭上了,他脑子“嗡嗡”的,几乎一片空白。

但是面对这样的挑衅,近乎于本能地点了一下头:“好!”

简笑出眼角的细纹,抬头看向老杭同志:“是个好孩子,我非常渴望看见他的表现。”

老杭同志郑重点头:“那么就麻烦您了。”

一直到山顶,杭峰的脑子都很乱。

倒不是觉得自己不配有一个明星教练,而是他完全没想到这个人会是简,尤其是简玩的极限运动,也都是自己接下来想要去尝试的挑战,这种就像是锅和盖契合在一起般的完美,让人无法置信。

王会长是怎么找到简,又说动简的?

而且最关键,简竟然会答应下来,然后在机场的VIP休息室里,不期而遇。

对于自己的这位量身定制准·教练,杭峰保持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

他没有去急的表达自己的观点和看法,而是旁观他与父亲的交谈,一点点了解着这个本应该活跃在屏幕里的人。

首先,简的国语讲得稀巴烂,之前的那一长段话要不是因为太震惊,杭峰都要吐槽他让人啼笑皆非的发音。

不过老杭同志的英语好啊,就和简你一句我一句的用外语交谈的很愉快。

其次,简似乎有点偶像包袱,从衣品到言谈举止都有点端着,这或许因为他们不熟的原因。

最后就是简应该不难相处,很喜欢笑,时不时还会给杭峰一个关爱隐含鼓励的表情,这种姿态杭峰经常在一些功成名就,热爱教人育人的老教练身上看到。

“好了,实习的第一天,我可以要求你做一些训练吗?”从缆车上下来,简淡下脸上的笑容询问杭峰。

杭峰点头。

“那么今天上午需要抓紧时间去A1赛道,你知道A1赛道吗?”

杭峰的目光斜向他爸。

继而点头。

A1赛道需要坐二级缆车,前往山顶,随后再坐三级短程的单人缆车前往出发点。

一路往上,光是上山就用了半个小时,到了山上将近十点半,正是滑雪的好时间。

A1赛道是难度赛道,标注两星,需要有两星资格的选手才能滑。

好在三星的考核方知道,考试的学生一定会来这里训练,所以对所有有考试证的人开放。

杭峰将考试证递过去的时候看了一眼简,很好奇他的星级。

简有挑战野雪的视频,但并不知道对方的星级,不过视频里滑野雪的雪山难度不低,应该星级很高吧?四星?难道是五星?

“集中你的精神,任何一个星级赛道都不简单,我看过你的比赛视频,华国的那条赛道也就三星的水准,而且因为长度的原因,或许连三星都评不上,所以你面对的会是一个挑战。”

简摇晃着手指,指了指赛道的位置。

杭峰点头走出去两步,就听见身后有人惊喜地喊着:“简!是你吗?”

于是脚步停下,转头就看见那个和他一组进行U18男子单板考核的蓝眼睛男孩儿,惊喜地叫着,像个麻雀一样围着简转。

而且他的呼喊很快吸引了更多的目光投注过来,有人已经在朝简的方向迈步。

“……”

好像这一刻才有自己有个明星教练的实感。

这时,杭峰感觉到自己被注视,抬头就被简那双漆黑的,隐含魄力的目光注视,像是无声地说:男孩儿,集中你的注意力。

杭峰散乱的思绪再次凝聚成紧紧地一束。

是了,这可是二星赛道,分神是会受伤的。

也就是注意力的集中,杭峰才开始去观察和研究眼前的一切。

野雪挑战并不代表就在峭壁上,也不是说就一定不在道内。

A1赛道就是一个道内的赛道,但赛道相当不规整,坡度陡峭,路面狭窄,遍布了很多凌乱的雪包和雪坑,而且视线所及的尽头还有一片松柏树林。

有点像越野滑雪,但比越野滑雪的赛道坡度高多了,路上的障碍也很复杂,还要在高速的滑行里避开树干、雪包等等的障碍,这确实需要极高的专注力。

杭峰深呼吸一口气,等着前面的人出发,他大概间隔了十秒,身体倾斜,就滑了下去。

初初速度很慢,但很快大于20°的斜坡就出现了,速度骤然加快。

在急速下滑的同时,还有一些雪包像是暗藏的刺客,在一片白茫茫中,很难第一眼被分辨出来。往往看见的时候,已经距离只有十来米远。

杭峰耳清目明,反应极快,身体一拧,将他母亲为他突击强化训练的雪上技巧完美运用,绕过了暗伏的雪包,往下冲去。

因为距离出发点不算远,站在观景台上的简和老杭同志都看见了杭峰有点仓促的动作。

临到尽头,快速度地旋转雪板,和更早地做出判断,雪花飞扬的效果不同,内行人可以一眼分辨出他这个小回转做的好不好。

老杭同志也能看出来,所以说道:“他不熟悉这个赛道,所以反应慢了。”

简却笑着摇头:“不不不,他做的很好。基本大部分人在发现障碍时候的第一个反应,都是停下来?

包括一部分职业运动员,他们都会选择谨慎地处理,只有天生的极限运动员,哪怕下一秒就要撞上墙壁,他们只会选择攀爬上去。”

简将两只手叠在一起,随后拉开距离:“滑雪和极限滑雪是两个概念,技术再好,一个人如果缺乏极限精神,他就不应该去走这条路。”

这是夸奖的话,老杭同志却蹙了眉,担忧地说:“那这样的处理方法会不会很危险?”

简微笑地安抚这位父亲地担忧:“极限运动也分冒险和竞技,竞技的危险性远远低于冒险,但我们不能要求赛场上一点风险都没有。”

老杭同志并没有放下心来,而是直视简的双眼说:“我以一个父亲的身份,请求您答应我,杭峰只参与竞技的部分,可以吗?”

简笑了:“当然没问题,年轻不知恐怖,我现在偶尔会被噩梦惊醒。放心吧,我比任何人都更能理解有序的运动比无序的运动的差距。”顿了顿,简最后说道,“再说了,在你看过的关于我的视频里,或许只是年轻人的冒险与冲动,但实际上我有专门的团队为我制定路线,在最惊险的角度拍摄视频。你知道的,我们通常会买非常高额的保险,每一次的活动都会有保险公司的人在现场盯着我们,那个戴眼镜像老鼠一样的家伙简直比狐狸还要精明……”

就在这样的讨论声里,杭峰持续地往下滑着。

速度在加快。

很快就到了60多迈的速度,不断出现的障碍夺走了他所有的注意力,他现在就像是一根不断被拉直拉长的皮筋,那种“命悬一线”般的感觉,刺激的他肾上激素不断飙升,眼神越来越好,身体越来越灵活,判断力也越来越敏锐。

也不是每一次的障碍都能提前绕开,更多还是硬冲过去。

于是在滑雪方面的基础技巧,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无论是波浪路线,还是从雪包上飞跃,他都能保证自己的平衡,不会摔倒在雪上。

直至来到树林区。

大概是为了避免挑战者出意外,整个树林区都是没有树桩的,一根根拔地而起的大树挂着一枝桠的冰凌,醒目的隔了很远都能清楚看见。

坡度没有缓和,但杭峰稍微放松了一点。

这一刻,杭峰才清楚感受到粉雪的脚感。

脚下的雪像丝绸一样柔软顺滑,整个人随着雪地的起伏而上下漂浮,如同飞翔,板头还会把最表层的一些雪撞飞,就像船头破浪掀起的浪花。

微末的弹性,又有种滑在棉絮上的干燥蓬松,亦或者丝滑的如同热刀切过的黄油。

前方滑雪者扬起的雪花还没落下,杭峰又扬起新的一片雪雾,撞在额头,黏在唇角,呼吸似乎带着细小的冰碴,呼吸道并不是很舒服,但脚感非常好。

杭峰沉浸在探索未知上,像是强迫症一样地研究着粉雪与硬雪的微末不同,蛇形于树林中,流畅蜿蜒的滑痕留在雪地上,可以看出他精妙的技巧。

再一回神,树林部分就滑过去了。

又是一段遍布雪包和雪坑的赛道,但因为只是二星难度的原因,不可能有把荒冶诚摔倒的“断头崖”,已经摸清脉络的杭峰选择能绕就绕,不能绕就硬闯。

滑雪到了后半截,与常规赛道合并,坡度开始降低,路上的滑雪者也变多。杭峰左绕右绕,灵巧地避开所有的游客,将这也当成训练的一种。

顺顺利利抵达终点。

最后,杭峰脱下雪板,回头看向来路。

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但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他似乎明白了三星的难度与自己的能力门槛。

模糊的概念变得清晰。

简说的没错,A1赛道最适合现在的他。

这就是有教练指导,和没教练指导的差别啊。

杭峰往回走的时候,嘴角忍不住勾了起来。

几乎能够想象只有他和他爸来的两个人,现在必然还纠结在那条三星赛道上,找不到正确的训练方式。

再上去,又是将近半个小时的缆车时间。

国外的大部分雪场都超长,像这种五公里的雪道只能算是中等,一口气滑下来十分钟左右,其实很过瘾。

但对于训练来说,赶路的时间就有点过长了。

杭峰回到山上后,简让他再滑一次,同时简和老杭同志开始下山,准备带杭峰去另外一条二星的赛道滑一滑。

简对全世界的雪场,不说了如指掌,也差不多了。

同作为滑雪运动员,没有走出国门的杭峰确实只能乖乖听话,继而在和简的一些交谈里,一点点地熟悉“国际极限运动”这个领域。

王会长真的帮他请到了一个很棒的极限运动教练。

因为有简在,杭峰的训练变得系统了起来,第二天参加三星赛道的考核,也不再那么紧张。

简说:“三星道和二星道有差别吗?没有。所有的危险区域都标注了出来,那些岩石峭壁就是换了一种形态存在的雪包和雪坑,绕不过就推过去。这么软的雪,你还怕摔倒吗?”

杭峰告别简和父亲,独自一人前往考核点报道,没注意刚刚还在信誓旦旦说话的简搓着手问老杭同志:“我刚刚说的对吗?当教练我还是头一回,你一定要告诉我,我做的对不对。”

老杭同志就笑了:“教练和他的队员就是两个不同的齿轮,你们需要用自己的形状去打磨对方,最后才是最契合的。我和我的儿子已经有最合适的相处方式,但那不一定适合你。”

“那……”

“我觉得您原汁原味的个人风格,比任何都重要……”

杭峰沉浸在自己有教练这件事上,完全忘记了另外一件事,直到他在人群里看见南村直人的时候,才想起这件事,蹙紧了眉心。

考试的集合点在半山的游客中心,并没有特别拉出考试人员和游客的分界线,所以现在南村直人正被很多人包围。

年轻漂亮的女孩子们发出尖叫声,高高举着手机大喊南村直人的名字:“直人桑~”

男人们也都很兴奋,有人激动地围观偶像,有人想要上前答话。

其中最亢奋的还要属来自岛国的考试人员,连考试都顾不上,只想要和南村直人握手。

杭峰当然没有过去,就像更多的来自其他国家的考试选手一样,选择不远不近地站着,冷眼旁观眼前的一幕。

直到那名褐发碧眼的男生过来,激动地问:“你和简为什么一直在一起?简今天竟然又来了!我看见你们走在一起,他是你的长辈吗?”

杭峰听了个半懂,忍不住说:“他是我的教练,他说我们正在相互考核。”

“什么!?简是你的教练!?”男生的声音骤然拔高。

一瞬间,杭峰感觉周围所有人都看了过来。

他心虚的去看简。

简正和他爸聊的口沫悬飞,根本没发现现在的身份已经被自己的学生说漏了嘴。

男生没怀疑杭峰的话,也没注意周围的变化,只是继续兴奋地大声说:“简终于决定带学生了吗?你知道我最崇拜的极限大神就是他,他太厉害了,从来不走赛制,挑战的都是真正的极限运动!他滑板跑酷、滑雪冲浪都非常酷,但最酷的是他的攀岩,他徒手攀登了潘多拉山壁,那是一个几乎完全垂直的山壁,倾斜度最大的地方达到了90°,只能靠自己的双手闯过去,他真是太酷了!他创造的记录至今都没有人打破!!”

杭峰就点头。

他知道,也看过那个视频。

但是他就觉得这个人太厉害了,可怕的上肢力量,恐怕用手指就可以把铁核桃捏碎,是什么样的人,才能把自己的身体练到那个程度?

这么厉害的一个人,竟然成了他的教练。

“真想让他也教教我。”男生说完眼巴巴地看着杭峰,就在杭峰斟酌着不知道怎么拒绝更好的时候,男生苦笑,“不过我有自己的教练,也是位很棒的教练。原谅我只是很喜欢简,我看过他几乎所有的极限视频,他真的太棒了!”

杭峰暗自松了一口气,继而点头:“是的,是的!”

两人的交谈短暂结束,但很快有人在等待他们说完后,就迫不及待地说:“嗨,男孩儿,你觉得我可以去找简要个合照吗?我也很喜欢他。”

另外一个说:“一开始我几乎没有认出来,不过相信我,我真的很喜欢他。直接过去,他会生气吗?”

“突然就好紧张,没想到今天简会过来。”

这已经是礼貌的了,还有一部分人,此时已经站在了简的面前,于是剩下的人也再等不及,不等杭峰说话,就迫不及待地冲了过去。

人瞬间聚集。

就像这个赛场里出现了两个光团,一开始只有一个大,后来亮起的光很快就超越了前面的这一个。

如果说,南村直人是岛国的极限明星,那么简就是世界的极限明星。而且不仅仅局限在极限运动的圈子里,简的明星之路发展的很好,他有自己的代言产品,拍过电影当主角,还担任过“红牛”的全球代言人。

而且还那么帅,自己就像一个模特,潮流又疯狂。

有那么一段时间,他红的发紫,不亚于一个巨星。全世界的人,能有五亿人就算叫不出的名字,也认识他的脸。

当然,这已经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如今的简已经迈入四十的年龄,很少再出现在大众的面前,只将他无数精彩的极限运动视频留给大众。

有的已经被挑战,有的还是永恒的景点,等待挑战。

这么一个“哥不在江湖,江湖里却有哥的传说”的大佬级人物出现,自然会引起轰动。

年轻的岛国小姑娘或许不认识简了,但是年纪稍微大一点的人,都对简如雷贯耳。

更多成熟的大人从游客区跑过来,只想看一眼当年的那个男神。

围绕在南村直人身边的人,眼看着少了很多。

最后,就连南村直人都将围着自己的粉丝拨开,说:“我也想去见我的偶像,麻烦让一让。”

看见几乎已经引起混乱的一幕,杭峰突然有点惊疑,王会长究竟是怎么把简请到的?难道就是简说的“想在华国养老”这么简单?

说起“双向考核”,自己能达到简对学生的要求吗?

“呼——”

深呼吸。

反正简的学生不可能是一个连三星都考不上的家伙,自己一定可以轻松应付考试的赛道!

就连南村直人在内,都被简吸引了过去,剩下只有极少数的人还保持着镇定。其中杭峰最是认真冷静,抓紧最后的时间热身活动身体。

雪场的安保人员和考核组的工作人员陆续赶来,前者维护秩序,后者将简邀请观看考试,连带着老杭同志都有了一个VIP席位。

考试的赛道总长在1.8公里,位于山顶的峭壁上,除了无人机的镜头可以看见选手的表现,还有就是在山上的一个观景台,用望远镜也能看。

亲友团和观众只能去观景台,只有相关人员可以在室内直接看无人机拍摄。

穿的厚厚的,本来打算去观景台的老杭同志,托了儿子教练的福,舒舒服服的在室内喝着茶水,吹着暖气看考试。

简被迎走后,游客中心的秩序也恢复了,随后考核组让考试人员集合,出发。

杭峰身边多了一个善谈的小哥。

那位褐发碧眼的同级别同项目“考友”。

这是一个很开朗外向的家伙,就比杭峰大了三个月,现在已经17岁,来自澳洲,名叫奥利,同时还是澳洲国家滑雪青训队的队员,参加职业赛的空余时间来考证。

这是个“考证达人”,已经考了“潜水证”“救生员证”“极限冲浪证”“极限滑板证”,以及他现在正要冲击的“极限三星滑雪证”。

奥利说:“我的教练并没有要求我必须做什么,不能做什么,但如果我可以做到,为什么不能拿一个证书来证明我的实力?那么你呢?简可是你的教练,让我听听你都有什么?”

杭峰几乎没有犹豫地说:“我……个人的最好成绩是亚洲杯青少U14组的U型池冠军。除此以外,我几乎包揽了我们国家我的年龄段的,所有U型池和冲浪常规赛场冠军,还有全国滑板速降不分组的冠军,以及全国野雪赛……”

说着,杭峰往南村直人的方向看去,他们正在往缆车站去,南村直人带着几个孩子走在最前面,“那场比赛有思密达的朴树、还有岛国的南村直人、荒冶诚参加,我……”

“你赢了南村直人和荒冶诚!哦!天呐!我竟然知道这件事!我竟然和那个传说中赢了南村直人的家伙在一起?他竟然和我一样在考三星?”

奥利夸张地大叫,继而问他,“那个赛场你提前滑过是吗?”

杭峰严肃着脸:“没有。那是我第一次滑野雪挑战,你看我连星级都没有,我为什么要提前去适应赛道。我只不过是去全国U型池拿冠军,然后被叫走意外拿了一枚银牌而已。”

奥利停下脚步斜眼看他,看的杭峰有点心虚,觉得自己是不是太不够低调的时候,奥利突然握拳在他胸口锤了一下:“哦,朋友,你真是太酷了!我很高兴能够认识你,没想到这个世界上还存在着一个和我同样优秀的人。这是多么幸运的事情啊!!”

杭峰:“……”

特么老外的反应真的很难猜。

唐隽说的对,出了国他就不再只代表他自己,民族的骄傲不容许任何的贬低与践踏。

他必须要拿出自己的真实成绩,就像是亮出肌肉,才会赢得尊敬。

如果杭峰对滑雪的圈子再关注多一点,或者他的母亲在这里,看见奥利的时候一定会很惊讶。

这是一个很出色的年轻运动员,在国际上已经有了一些名气,他在单板坡面障碍技巧的国际青少赛场上,是奖牌榜的常驻者,去年的“世界青少年单板滑雪锦标赛”上,他还拿到了一个银牌。

银牌=同年龄组世界第二。

单从个人成绩上看,奥利确实是一个比杭峰还要闪耀的年轻人。

但要是从极限运动方面看,杭峰却是走在了他的前面,奥利可不敢说自己能在野雪挑战赛上赢了南村直人和荒冶诚这两个四星选手。

“门当户对”有时候也适用于朋友圈。

奥利很感兴趣地询问杭峰为什么要当极限运动员:“华国的U型池成绩也很好,你可以拿到全国冠军,为什么不参加你们的国家队?”

杭峰说:“我现在更想为自己的兴趣奋斗。”

“哦,我喜欢你的说法。”

他们一直在聊,上缆车下缆车,再到步行前往考试赛道……赛道的起始位置太险峻,除了直升机没有直达山上的交通工具。

只为了一条赛道而专门修建一座缆车站,显然很不划算。

所有的考核选手必须背着自己的装备,爬上约有两百米的蜿蜒小路,最后抵达平台。

平台上没有任何建筑物。

几面旗帜插在平台边缘,在山风中猎猎作响。

杭峰站在两面旗帜中间远眺,众山都在自己脚下,远山在春的滋润下已经披上绿油油的外衣,只有脚下这座山脉还有白雪皑皑,但也临近化雪的季节。

天气让赛道的山石更多地暴露出来,看起来相当危险,但已经有过一次经验的杭峰相对还算平静。

这条赛道给他的感觉有点像他在国内滑的那场比赛,甚至因为山石相对比较开阔的原因,还要简单点。

国内那条赛道唯一的不足,大概就是短了一些吧。

“哇哦!不愧是三星的赛道,看起来相当危险啊。”奥利盯着看了一会儿,这样说道。

二星的赛道杭峰滑过了,都是道内的环境,坡度相对平缓,障碍也还算简单,就像一个难度稍微高一点的越野滑雪道,实力强一点的业余选手慢一点也可以完成。

三星赛道就更多借助地势,多建于山顶,沿途多自然障碍为主,坡度高于10°,个别区域甚至有30°多的坡度,继而接上一块巨大的山石,需要选手有更强的应变和控制能力。

奥利作为考证狂人,当然是从一星慢慢考上来。在经历过一星、二星的道内赛场后,进入到职业的三星考核赛道,能够清楚地感觉到难度的骤然提升。

“这就是职业赛道。三星选手才是一名真正的野雪挑战的职业运动员。”

还有其他选手也在满脸惊叹地讨论这个赛道。

杭峰:“……”

好吧,是他起点太高了。

此刻情绪相当稳定。

考核人员将大家聚集,宣布第一组参加考核的是成年男子双板滑雪组。

双板滑雪相对灵活,又有滑雪杖辅助,很适合去“开荒”。

总之,不能让女生和未成年人去开路吧。

双板滑雪成年男子组的人也是最多的,足有17个人。

有人听完,已经走到了雪道边上做准备,但也有人并不是很高兴,直接询问:“为什么是我们?而不是其他人?”

岛国的语言,杭峰和奥利都听不懂,但意思并不难猜。

对方显然不满意这样的安排。

因为试滑是可以记入成绩的,如果一次就可以表现的很好,那就不需要再次考核了。

野雪挑战的魅力就是去征服陌生的赛道,一个赛道如果你已经滑过一次了,还有什么难度可言?

三星考核又不像四星,对成绩有要求,只要成功挑战了赛道,并且考官认为你的能力足够了就可以评级。

可以一次过,谁都不想滑第二次。

可惜考官并不想和这位质疑的学员辩解,冷着脸说了两句之后,就将目光移开。

这位质疑的考生纵然满脸不忿,最后还是走到了出发点上。

考官手里拿着一个本子,念了一个名字,让那个人去赛道边上等待

很快,一架无人机就飞了起来,有性格开朗的考生已经对着无人机抛出飞吻。

杭峰看着无人机下方的摄像机,知道镜头的那边,他的父亲和教练都在等待着,看着他的表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