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心里酸涩, 将目光移开。

有人犹豫一下,还是上前庆祝杭峰的好成绩。

也有人选择观望,与朋友交谈。

“荒冶诚也很年轻吧?”

“虽然年轻, 已经参加了三届四星赛, 经验很丰富。”

“你觉得他会是杭峰的对手吗?”

“不会吧, 荒冶诚和克莱·米尔的差距很大,就不要说是杭峰了。但再给他一两年的时间, 成长起来也是早晚的事。”

“这正是我想说的,我们真的老了……”

交谈的声音落在南村直人的耳边,他站在大厅的中央,仰头看着屏幕里, 滑在第一位的荒冶诚。

年轻而强壮的身体啊。

让人羡慕到嫉妒的天赋。

积郁在胸口的烦躁之气,极其艰难的才吐出一点。

或许是太难受了,南村直人的眼睛逐渐发红,眼尾浮现一道狰狞的红线。

……

杭峰把滑雪板摘下来递到他哥手里,去了一趟洗手间, 再出来没在游客中心停留,直接往缆车站去了。

一路上都有人指着杭峰说:“就是他, 上一场的第一名,比克莱·米尔还快,杭峰就是他。”

杭峰虽然没有理会这些人,但嘴角压不下去弯着, 最后只能腼腆地咬了一下下嘴唇, 将快要翘起来的尾巴, 狠狠地压了下去。

这时, 杭阳的大手盖在了他的头顶。

转头看见了那排笑开的白亮牙齿:“年纪小小的, 装什么深沉。”

杭峰把他哥的手拍开, 嘴角的笑又浓了几分。

“咳!正常发挥。”杭峰说,“如此而已。”

手掌去而复返,在杭峰的脑袋上削了一下,继而手掌滑落,一直手臂搭在了杭峰的肩膀上。

兄弟两人难得这样亲密的勾肩搭背。

果然共同的荣誉感,才是拉近男人间关系的最好办法。

走上缆车站,正笑着的杭峰看见早就站在这里的人影,笑容淡了几分。

克莱·米尔比他们更早地等在了这里。

双方见面都是一愣。

继而,克莱·米尔脸色难看地移开了目光。

一名五星选手降级来四星赛道“虐菜”,本来就有几分自降身价的意思,结果还被一名连四星都不是的三星选手打败,这不亚于杭峰一脚踩在克莱·米尔的脸上,将他踩到在地上不说,还碾动了几下。

如果给克莱·米尔再一次选择的机会,他不会为了那几个钱,来四星赛场比赛。

谁能想到,这个赛场会有杭峰这样的变态。

这一次,算是连底裤都输光了。

克莱·米尔将目光移开,浑身就散发着“看不见别理我”的气息,杭峰自然不会厚着脸皮贴上去。

他本身就不是主动社交的类型。

杭峰和他哥对视一眼,两人找了个距离克莱·米尔很远的位置站下。

杭阳拿出手机给家里人发消息,被杭峰看见问他:“现在就说吗?”

“无聊。”

“那万一我后面输了呢?”

“就让他们白高兴一场呗。”说完抬头,用目光问杭峰,怎么样,有问题吗?

杭峰摇头,没问题。

他哥和父母相处的方式不太一样,经常出门就跟丢了似的,跟家里人谁都不亲,如今愿意主动发消息,炫耀自家弟弟的优秀成绩,杭峰自然不会拦着。

当然,只要不出意外,保持好状态,最后拿到第一名的可能性还是很大。

杭阳低头发消息,杭峰站在他身边,两人站在外圈,靠近窗户。

克莱·米尔就在他们前面,就在上下车的位置,神情恍惚地站着,他的教练也是一脸苦恼,眉心褶子深的能夹死蚊子。

这里,除了他们,就再没有其他人了。

上一组的选手已经乘坐缆车离开。

现在还需要上山的只有晋级的选手。

缆车站里空空****,气氛一点也不好。

杭峰左右张望,终于在视野的尽头,缆车遥遥驶来。

此时,一阵脚步声,伴随着说笑的声音,从楼下传来。

所有人都将目光移过去。

杭峰眉梢一扬,分辨出了对方所用的语言。

果然,六七个人一起走了上来,被围在中间的赫然是荒冶诚。

荒冶诚和他的教练走在一起,身边跟着的是南村直人,看见站在高处往下看的杭家兄弟,脚步一顿,荒冶诚的表情肉眼可见的凝重。

倒是南村直人勾起嘴角,给了杭峰一个微笑。

杭峰超越克莱·米尔晋级半决赛的结果,给了荒冶诚很大的冲击。

因为接下来,他们这个B组仍然要进行四进二的淘汰赛。

按照一开始的预想,克莱·米尔是一定可以拿到小组的冠军,剩下一个晋级名额,无论是亚历克斯还是杭峰拿下,对于在小组里拿到第一的荒冶诚来说,冲进决赛的压力都不大。

荒冶诚承认自己的实力可能不如克莱·米尔。

但面对资格赛排名非常靠近的亚历克斯和杭峰,都有获胜的希望。

可是比完赛,在得知杭峰拿下了小组第一,他的成绩比克莱·米尔还要好的时候,拿下自己小组第一的荒冶诚还没来得及高兴,就陷入到了更加紧张的情绪里。

他能赢克莱·米尔吗?

还是能赢,连克莱·米尔都超越的杭峰?

两个晋级名额,自己真的能够拿到吗?

这已经是他第三次参加四星赛道了,这条赛道他也滑了两次,本应该是最有机会晋级的赛场,却突然形势变得这么难以预料,危险重重。

看见杭峰和克莱·米尔隔得远远分站两处,本能的,荒冶诚将更多的注意力放在了杭峰身上。

那场比赛难道是克莱·米尔发挥失误了?

可是最终的成绩他也看见了,克莱·米尔这次的成绩即便没有资格赛的快,差距也在两秒内,杭峰的排名更在最高处,一目了然。

进了4分钟啊。

还在5进4门口徘徊的自己,有可能超过这两个人吗?

缆车站里空气紧绷的犹如一场看不见硝烟的谍战,所有人的心里都有无数的思绪飞扬,编制成一张窒息的大网,将人紧紧裹成一团。

直到缆车进站。

安静无声地走了进去。

缆车很大,足以容纳50人。

没有座位,上山的路程很短,但在最边缘靠近窗户的一圈做出了扁而宽的窗沿,所有人分成三团,如同一个等腰的三角形,相互戒备般的保持着最大的距离,各自找了一个位置坐下。

杭阳小声对杭峰说:“你这是大魔王降世啊。”

杭峰:“?”

杭阳嘴角一勾,坏笑道:“见一次被锤一次也就适应了,是吧。”说着这话的他才像个大魔王。

缆车贴着云杉树林上行,挂在树枝上的雪蓬松,一缕缕冰珠悬挂,一眼望去如同弥漫到天边的雪雾。

南村直人突然转身,指了一下车窗外面,荒冶诚低头看了过去,点了点头。

杭峰的视线移开,也落在窗外,发现他们指的正是那块从云杉树林出来后的巨石。

不由得细细观察了起来。

在过去的两场比赛里,他都没有滑上过这块巨石,这一次自己已经拿到了比赛的主动权,拥有了率先挑选赛道的权利,所以要不要滑这块巨石呢?

理论上来说,选择巨石是可以节省1秒多的时间,可最优路线代表了自己需要去滑没有滑过的路线,这是风险。

究竟要怎么选,还是要仔细考虑一下。

时间过去的很快,缆车徐徐进站,距离门边最近的杭峰第一个迈出了缆车,一抬头就看见了笑的眉飞色舞的阿拉法特。

以及站在身边,一脸骄傲的简。

阿拉法特激动地张开双手迎上来,一把将杭峰抱住:“天呐,我听见消息的时候都不敢相信,你是怎么做到的?”

杭峰笑着回抱了一下阿拉法特:“这要谢谢你的帮助。”

“这可不关我的事。”阿拉法特连连摇头,“我知道这次的地图只是个半成品,和现实的出入太多。而且我可以确定,你完全没有用我们选择的路线,这都是你自己的能力。”

一旁的杭阳笑着说:“我就说过,第六名绝不会是他的最后成绩。”

阿拉法特感慨:“我以为能冲进前三,结果却是第一,4分58秒的成绩,你比资格赛足足快了26秒。这太疯狂了!真是可怕的适应力!”

杭阳骄傲:“作为世界最优秀的极限运动员,适应所有艰难的赛场环境,不是他本就应更具备的能力吗?”

“虽然是这么说,可是亲眼看见……”

阿拉法特和杭阳已经争论了起来,杭峰看向简,走到了他的身边。

杭峰注视着简,突然心中有种强烈的满足感,冲动地说道:“很高兴,没有让您失望。”

简点头:“从未失望过。”

两人对视着,冰冷的风穿过他们中间,骤然徐缓而温暖。

杭峰往选手休息室去的时候,杭阳也拿着杭峰的换下来的衣服再次坐上了缆车。

山上太冷了,需要极厚的衣物才能保持体温,还有随时会换上脱下的雪地靴,都需要有人提前在山底下准备。

这一次,阿拉法特跟着下了山,表示要在终点迎接杭峰。

老管家自然也跟着迈进了缆车,即便穿了秋裤,冷风依旧喜欢欺负老人,老管家离开的时候脸色不是很好,却还是风度翩翩对杭峰笑着告别:“祝您比赛顺利,我们在终点线后等您。”

“谢谢您的祝福。”杭峰恭敬鞠躬,目送缆车离开。

简和杭峰一起下到了选手休息室里。

人更少了。

一轮的比赛结束后,原本还有点拥挤的休息室里少了一半的人,变得空空****。

比赛一场接着一场,还有一部分双板选手已经赛完,或许在下面的游客中心休息,或者在回来的路上。

杭峰和简这次选了一个窗户边坐下。

这里的视野很好,可以看见一截赛道。

比赛不是无时无刻地举行,没有人比赛的时候,他们就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偶尔会有人上来打招呼,有人的目标是简,也有人是想要认识杭峰。

如今单论在极限运动的影响力,杭峰并不比简差多少。他和简的差距是岁月的沉淀,是当初的那波人如今已经分布在极限运动的各个领域,干着举足轻重的工作,而杭峰还没有开始这个过程。

杭峰学着简的模样和每一个过来的人寒暄,话不多三两句,但都是成长。

直到某一个时刻,简提醒他:“活动一下吧,快到时间了。”

“好。”

当杭峰开始活动的时候,上前寒暄的人就少了。

大部分人都很明白这个时候不应该上前打扰,就算偶尔有不懂事的人过来,也会被简拦下,给了杭峰一个绝对安静的环境。

就像一个温暖安全的港湾。

一旦简离开,这份让人心安的环境就不复存在。

鼻子有点酸。

压下情绪,杭峰以身体微微汗潮为标准,停下了热身的动作。

时间差不多,大赛组的工作人员拿着一份名单走出来,通知单板组的比赛即将开始。

简在时间控制上非常完美,杭峰还有时间休息。

一张毛毯递到杭峰手边,杭峰坐在椅子上,潦草的将毛毯盖在自己的身上。

随后滑雪鞋被简从纸袋里拿出来,递给杭峰的时候说:“按照自己的节奏滑,这不是滑板速降赛。”

杭峰点头,不断变化的赛道,每一次都会出现新的挑战,要妄图利用熟练度来冲击成绩,最后很有可能会栽在赛道上。

求稳是他和简共同的想法。

所以,在沉吟两秒后,杭峰说:“我已经习惯了绕过巨石,这一次还是这样做吧。”

“可以。”简点头,“你会在最前面,选择你更喜欢的路线,捷径通常代表风险。”说道这里,简蹙眉想了一下,“你之前下去的时候,有工作人员和我说,今天又有三个人从那块巨石上飞出赛道,那块石头的角度似乎发生了变化,千万不要上去。”

“这件事没有通知选手吗?”

“不需要正式通知,这样告知也可以。只要不会危及安全,它的存在和其他那些不断加深、或者堆高的障碍,没有差别。这个级别的选手,需要具备这样的应变能力。”

杭峰了然点头。

视线移开的时候,看见跟在荒冶诚身边说个不停的南村直人,不知道为什么,杭峰突然就想到了缆车上,南村直人指向那块巨石的手指。

若有所思。

男子单板第一组集合完毕,准备出发。

资格赛第二名的克劳德,出乎意料的没有在1/4赛上拿到好成绩,小组里滑了个第二名,A组排名第3,丧失了赛道的优先挑选权。

一手好牌,打了个稀巴烂。

总觉得,克劳德似乎被那几个将他拦在楼梯口的人影响了。

从昨天觉得自己聪明曲线救国,到今天被质疑实力不够玩手段,有些观念的转变看似没关系,却和气势息息相关,比赛的状态也会受到影响。

如果克劳德经历的事,是被南村直人煽动而导致,这个人就实在有点太可怕了。

警惕着,敌视着,任何一个阻拦自己,或者可能阻拦自己的人,却缺少一分运动员必须具备的竞争之心。

所以或许是这个想法,当B组集合后,杭峰犹豫了一瞬,还是问了荒冶诚一句:“南村直人向你建议的路线里有那块巨石吗?”

然而荒冶诚给出的反应让杭峰失望。

就像是在看一个打探情报的敌人,继而露出“你也不过如此”的表情。

杭峰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不再说话。

视线移开,发现克莱·米尔正笔直的看着自己,欲言又止的模样。

杭峰笑了一下。

克莱·米尔紧绷的脸松缓下来,也露出了一点点笑容,问道:“所以这次你的路线有那块巨石吗?”

“没有。”杭峰坦率地摇头,“我还是选择底下的峡谷,我已经熟悉那条路了。”

克莱·米尔点头:“这次我应该也会走底下,那就看谁先抢到吧。”

杭峰笑了。

他喜欢这种感觉。

堂堂正正的竞争,这才是一名运动员该有的素质,是礼貌。

杭峰和克莱·米尔紧绷的气氛,眼看着松缓下来,两人对视间,都有着一抹未尽的言语。

或许他们都知道那块巨石的真相。

不过既然已经选择了峡谷,就没有说的必要了。

杭峰已经尝试提醒过荒冶诚,可惜对方并不相信他。

……

伴随着突然传来的加油声,A组的比赛开始,B组出发前往楼上。

太阳不知道什么时候升到了头顶上方,穿着滑雪鞋走在雪地上,影子在脚下形成一个极致的圆点。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正午。

当意识到午饭时间到了后,好像就有点饿了。

大赛方在游客中心的二楼提供了午餐,以自助餐的形势,随到随吃。

虽然阿拉法特在餐厅里定制了高级料理,杭峰还是打算下去的时候吃上一口垫垫肚子。

“他们应该是吃了饭上来。”

正好一辆缆车停在观景台,从车上下来一群双板选手,看着他们饱满的精神和满面的红光,同样感受到饿意的克莱·米尔这样说道。

“好饿。”

杭峰嘴角抿紧,吞了口口水,肚子好像“咕噜噜”叫了两声。

出发点的裁判又换了一个,一副吃饱喝足的模样,就连围巾都没有戴。

他从观景台走出来,脸上带着满足的笑容,看向已经站在出发点前准备的四名选手,说道:“好的,现在可以选赛道了,第一个杭峰。”

杭峰指了指自己站的位置。

2号道。

从各种意义上来看,这都是一条最优的路线,成功获得主动权的他,自然不会放弃这份优势。

接着是克莱·米尔。

他也站在了3号道上。

这是一条次优道,发挥的好未必不能赢了杭峰。

在输掉比赛沮丧了一段时间后,他已经重整旗鼓,做好了和杭峰再战的准备。

接着就是荒冶诚。

杭峰关注了荒冶诚的选择。

荒冶诚冷着脸走到了4号道,也就是上一场杭峰选择的赛道。

从这个选择很难判断荒冶诚会不会去滑那座巨石,毕竟没人会主动去选择糟糕可怜的1号道。

杭峰上一场就是通过4号道逆风翻盘,一举冲上第一排名,这就是一个有着无限可能的赛道,最终的结果还是驾驭他的人。

只不过……如果荒冶诚想要滑那座巨石,选择4号道一定是最正确的路线。

并不是同情荒冶诚,也不是烂好心,杭峰纯粹是有点恶心南村直人,所以不希望他的谋划成真。

在看见荒冶诚最终站在这里的时候,杭峰在心里叹了一口,希望荒冶诚好好发挥,别让那个家伙的打算成真。

也……只能这样了。

一旁的裁判按下了耳机,回答:“收到。”

已经熟悉比赛程序的杭峰很清楚,这是比赛开始的信号。

所有准备的大动作都停下来,开始上板,检查装备,并且将滑雪板移到出发线上,等待。

高举的手落下,让人心脏重重一跳的爆喝声在耳边炸响。

“出发!”

真是一名吃饱喝足中气十足的中年大叔啊!

杭峰向下滑去,压了压过度跳动的心脏,将呼吸稳定了下来。

很快,杭峰就感受到了2号道的美好。

几乎没有怎么费力气就滑到了最前面。

已经习惯了领滑的他,并不在乎前面有什么陷阱和未知的难关,他有着足够的经验和实力去挑战每一个障碍。

按照自己的节奏滑。

快或者慢。

觉得难受?

那就想办法超到前面吧!

就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了!

杭峰绝对是一名合格的领滑者。

在滑板速降赛上的持续领滑,赋予他的不仅仅是比赛的胜利那么简单,而是让他具备了领滑者的思维。

这种思维是主动的,是迅捷的,让他的大脑可以更快地运转,去处理每一个遇见的问题。

再加上他无与伦比的速度阈值,没有人能够超过他。

30迈不够。

40迈不够。

50迈?只能到这个程度了吗?太慢了,太慢了!

习惯了风驰电掣的感觉,习惯了眼前的一切都如流光般乍现又消失,一个景色可以看上七八眼,想上二三遍的速度太慢了!

这样的速度下,要是还被障碍拦下,自己这些年的训练就白练了。

真想更快一点啊!

紧跟着杭峰的克莱·米尔已经有点慌了,他还没在这个赛道上滑出过这样的速度。

太不安全了,速度这么快不会发生意外吧?

可要让他减速,是万万不可能的。

比赛已经进行到了半决赛,选手的实力逐渐拉近,可能一个小失误,就会被淘汰。

作为一名五星选手,他有着自己绝对不能被淘汰的理由。

咬着牙,追在杭峰的身后,时刻感受到不安,时刻觉得速度太快,继而渐渐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放弃了思考。

跟着杭峰。

他既然可以挑战每一个障碍,就代表他的做法一定没有错。

所以只要跟着就好了,紧紧咬着,再找机会超越。

主动思考性就这么淡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