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村直人不以为意地将手收回, 转头又去看杭峰:“杭峰,一段时间这么不见,发展的就已经这么好了, 一直都想过来打个招呼。”

杭峰没有笑,只是礼貌地点了一下头,并没有握上那只手。

连举两次都空了的南村直人眼底闪过一丝精光, 继而笑着不以为意般的将手收回,转身离开的时候还保持着自己的风度:“祝你比赛顺利。”

说完, 南村直人来到工作人员面前确认身份完毕, 视线再度落在奥利的脸上,眼底笑意刚刚汇聚,一句话还没有说,奥利像是见到恶心的东西一样,掀着嘴皮啧了一声,远离了南村直人一二三四步。

南村直人:“……”

笑容僵在嘴边。

杭峰看出南村直人眼神不对, 喊了一声:“奥利!”

奥利看过来。

南村直人也顺势看了过来。

杭峰说:“小心点。”

一声提醒,在别人耳里并不奇怪,但落在当事人耳边却有不同含义。

奥利笑着“嗯”了一声, 视线忍不住往南村直人那边飘了一下。

南村直人听出深意, 脸黑的像便秘。

杭峰喊过这一声, 也放心了下来。

奥利那边有了准备, 就安全了很多。南村直人既然知道自己已经被他们看透,自然也就不会再做那些小算计。

只不过这样一来,南村直人估计就要直接在比赛里动手脚了。

杭峰不怕。

如果说,去年的时候, 在他知道自己被南村直人不喜、针对, 甚至被对方故意逼迫到坑洞里的时候, 还会觉得这个赛场太不干净了,就不能公平公正的比一场赛吗?

现在的他,已经拿下了滑板速降的年度总冠军,从国内赛场到国际赛场,再到总决赛的赛场,类似的手段他见过太多,甚至还在最后决赛的赛场上经历过“背刺”。

依旧是不喜欢的。

但已经可以从容面对。

只希望南村直人的手段不要用到奥利身上,奥利才从“青少组”升上来,还没有见过国际赛场那场上场下明里暗里的竞争手段,也就缺少应对的办法。

至于为什么南村直人喜欢针对他,杭峰现在已经没有必要去追寻答案了。

嫉妒使人面目全非。

自己又不是金牌,不可能人人喜欢。

既然知道谁心眼狭小,上不了台面,防着一点就是。

这样想着,再活动一下身体,奥利和南村直人这个小组就已经出发,杭峰也被叫到名字,来到了前方。

并不是错觉,当“杭峰”这两个字从工作人员的嘴里说出来的时候,全场都安静了一下,包括工作人员在内,还有所有的参赛选手都看了过来。

那位一起吃过饭的大赛方领导对杭峰露出鼓励的笑。

男子单板这边,那个戴着白色毛线帽子,坐在窗户边上的五星选手,沉默地望着杭峰,眸光深邃,仔细地打量杭峰。

朴树已经比完离开,剩下杭峰在这个项目还认识的就只有荒冶诚。对方穿着一套黑色滑雪服,上衣的拉链即便在室内都拉的很高,竖着的衣领遮到鼻尖,与头顶戴着的黑色毛帽子夹出一双锐利的双眼,还有眉峰清晰峥嵘的浓眉。

选手休息室里的人不多了,但依旧在短暂的安静后,响起“嗡嗡”的议论声。

对于这位在极限运动短短一年就成为大明星的华国年轻人,在这个赛场上,其实一直是大家议论的焦点。

“你好,杭峰。”和杭峰同组的选手率先对杭峰伸出手,眼眸明亮的像是看见了偶像一样,“我的运气真是太好了,能够在资格赛和你在一组,非常

开心。”

对方是来自加国的选手,年纪大概也就18岁左右,个子比杭峰还矮一点,但非常瘦,脸很长,脸上有很明显的雀斑,笑起来的模样热情真诚,非常的邻家男孩系。

杭峰握上对方的手,笑道:“你好,比赛加油。”

握住的手松开,对方开心地搓着手,想想,又把手心按在心口上,对杭峰点了一下头。

楼下选手休息室的人少了之后,简就带着阿拉法特和杭阳一起下来躲风,等着杭峰准备上场,他们又都起身,等着跟杭峰一起上去。

简到杭峰身边又交代了两句,很快就没什么说的。

杭峰现在在国际赛场上的经验已经比较丰富了,简的那些经验都被他吸收化为对自己更有用的部分。至于技巧方面,还是得等杭峰滑完这一场再聊。

“加油!”

轮到杭峰出发,简跟杭峰走在一起,握拳给他鼓劲儿。

身后,跟着沉默的杭阳,以及冻成了鹌鹑,全副武装,围巾快要裹上眼睛的阿拉法特。

外面。

风又大了一点。

这是在常规赛场上,绝对会暂停比赛的风力。

但在极限运动上,只不过条件艰难一点,绝对没到暂停比赛的程度。

上一组选手就在杭峰的注视中滑下去,逐渐消失在白茫茫的雪地上,风雪中,留下一道浅浅的滑痕。

赛道上更多的山石**出来,都是在比赛的过程被选手铲飞的雪,极限运动的赛道不需要找平,锋利的黑石,深陷的雪坑,赛道比起一开始变得更加艰难不可控,留在后面滑绝不是好事。

就杭峰入眼所见,原本一处被厚雪覆盖的跳台,如今只剩下光秃秃的石头,已经不能再用,照搬前人的路线只会失败。

真羡慕滑在最前面的女子组,那时候的雪松软厚实,很多障碍物被掩埋在雪底深处,选手根本不需理会,可以从上面一气呵。

杭峰最后检查了一遍装备,提着他的滑雪板来到了出发点上。

来到瑞国后,一直没有滑雪,不过记得很清楚这里的脚感和国内不一样,雪更加松软,难以压实,所以滑起来更加平顺,犹如烫热的刀尖从黄油上切过的感觉。

他最后往下蹲了蹲,前后弓步,将身体最后一次拉伸开来。

然后站直,护目镜后的双眼落在观景台上,出发点的裁判正坐在一个烤炉旁边暖手,被杭峰看见,他便抬头看了一眼时间,想了想干脆起身,将自己捂得严严实实地走了过来。

“再等一会儿。”

这位裁判在对杭峰说话,在同组选手羡慕又理所当然的目光中,像是特意给杭峰的交代。

杭峰点头道着谢,能够感觉到自己在这次赛场里,无处不在的特权。

并不是关系到比赛结果的特权,但就是这一点点无关紧要的小事,却让人觉得很舒服。

杭峰前段时间在滑板速降上的“三破纪录”,太疯狂了。

极限运动圈里的人,就没有不知道杭峰的人。

这还得谢谢阿拉法特啊。

出发点的裁判说完,视线又落在两个人的身上:“就现在这个站位吗?”

杭峰和另外一名选手点头。

“好的。建议你们再活动一下,这天气真是太冷了。听说这几天可能会下一场大雪,希望不会影响明天的比赛。”

这裁判意料外的有点话痨,杭峰犹豫了一下,接上:“天气预报怎么说?”

“天气预报说明天没有雪,但大山里谁知道呢,风刮起来的时候会带走一些落雪。”说道这里,出发点裁判严肃地提醒道:“离左边远一点,如果不想和雪一起掉下去的话。”

交谈很快结束,裁判抬手按

上耳朵,耳朵里挂着一个耳机。

他歪头听了几秒,对杭峰他们说:“好了,小伙子们,做好准备出发吧。”

在他们移动的过程里,他又说:“难度赛段,左边巨石的外面,雪不够踏实,别往那边去。”

杭峰道着谢,不太明白裁判指的是哪个地方,等会儿滑下去,他得去看看。

“好了好了,准备吧,后面还有三组我就可以下班了,这该死的天气。”

说完这位出发点的裁判对观景台那边挥了一下手,随后做出倒数五个数的手势。

五……

四……

三……

二……

“Go!”

杭峰将支在披上的板头压下,身体倾斜下去,左脚前,右脚后,徐徐滑动。

这是他最舒服的姿势。

出发点的坡面倾斜度往往较高,这里的坡度明显超过了40°。

往下滑着的速度增加的很快,不过三四十米的距离,就达到了30迈。

出发,不过是最基础不过的部分,杭峰和他的同组选手不分向后滑在雪道上,沿着这条不算宽阔的雪道往山下滑。

第一路段。

也就是刚出发的部分。

这是一条高山滑雪道。

盘山的雪道蜿蜒在陡峭的岩壁上,雪道的宽度不过四五米,一侧紧靠岩石,一侧便是安全防护网,网外便是山石嶙峋,偶尔会出现断崖雪坡,这是就连五星选手看见都往后退的难度,完全无法作为滑行使用的山面。

雪道只有四五米宽,理论上是可以容纳四个单板选手滑行的雪道,实际上还是比较过于狭窄,可以预见在资格赛之后的赛场上,同组的四名选手在出发的时候,恐怕就要先“打上一架”。

当然资格赛是很友好的。

两个人滑这条赛道非常宽敞,同组的选手似乎有所顾虑,连和杭峰竞争一下的想法都没有。四十米后,这名脸上长着雀斑的加国年轻人稍微降了一点速度,故意选择滑在杭峰后面,与他一起靠着内圈滑行。

也就是说,出发点出来四十米左右的距离,雪道就变得弯曲,绕山滑行。

杭峰提醒自己,这里将会成为第一个赛点,具体怎么操作要等比完赛再考虑。

护目镜后的双眼注视着前方,全神贯注在这条从未滑过的赛道上,用双眼看,用身体记忆,同时再在脑袋里刻印下一个完整的地图,留待今天晚上的复盘。

弯道滑了不到十秒,前方还是弯曲的雪道,身后却已经看不见观景台。

他们已经绕到了观景台的背面,也是杭峰从未见过的地方。

以他踩板的方向,向内弯的弯道像是没有尽头,前方二三十米远就看不见更远了路。

绿色的安全网挡了一半的视野,透过密密麻麻的网洞,可以看见远处连绵起伏的山脉,白色雪山和云层连成一片,整个世界像是被压的很扁。

大雪确实快要来了。

往下滑的速度在加快,以杭峰对速度的感知,此时应该已经超过了40迈。

这是一条虽然弯曲,但很好滑的赛道,只要保持姿势,控制方向就可以。

但就在这时,前面的护栏好像有点不一样,杭峰在疑惑了一瞬后意识到,这一路上都是弧形的护栏,就在前方不远,变成了直线,横在自己的正前方。

这说明,前面应该是一个90°的直角弯。

杭峰在察觉到前方路线变化后,身体就沉了下去,腰腹带着双腿蓄力,随时准备用力控制方向。

速度难免降低了一点点。

跟在他身后的雀斑男孩感觉到双方的距离在快速拉近,他本来可以绕过杭峰冲到前面,但出于对杭

峰优异成绩的认可,几乎没有考虑的就也跟着降下的速度。

随后,很快他就明白了杭峰降速的原因。

前面是个90°的直角弯。

同时,在直角弯的部分,可以看见很多撞上去的滑雪痕迹,雪被推着堆积在防护网的下方,还有凌乱的脚印,几乎可以想象笔直撞上去的选手,骂骂咧咧重新出发的场面。

杭峰滑在前面,因为更早的发现,更早的控速,整个弯道都滑的很顺利。

他拧转身体,控制滑板,沿着前者的滑痕前行。

撞上去的有。

没撞上去的更多。

杭峰记下这个阶段的特点,为下一场比赛做准备。

这里是一个小难点,但如果有了提前的准备,也不算多难,以他们这个级别的水平,保持速度滑过去并不难。

关键,还是在记忆赛道上。

从直角弯出来,意料外竟然又是一个外刃的弯道,和前一个直角弯几乎形成了一个近乎于“Z”的形状。

这个赛道被改过。

毫无疑问。

这里已经是第三次举办四星挑战赛,赛道的视频可以通过各种途径收集,杭峰可以保证自己看过的赛道视频里,根本就没有这个“Z字母”弯道。

这里……原本应该是一个比较宽敞的赛道,为接下来向外刃的转弯做准备。

显然大赛组为了提高赛道的难度,用防护网对这里做了改造,并且没有通知选手。

应该有不少的选手在这里吃了亏。

杭峰的速度再一次慢下来。

这是人类的本能,面对未知的环境,必然会降低速度观察之后再滑行。

这一降速度,杭峰算是明白为什么每个从山的背面绕出来,抵达第二赛段的选手们,滑行的速度都比他想象的慢。

虽然有点自恋,一开始他确实是有想过,大家的实力不够。

现在终于明白了。

大赛组在他们站在观景台看不见的地方,做了手脚。

而那些比完的选手下山后大多没有回来,又或者是心里有些什么心思,上山后并没有告诉其他人,所以赛道又变这件事,至少杭峰提前并不知道。

如今,赛道一旦发生了变化,顿时前方的赛道在杭峰的眼里就变成了“薛定谔的猫”,无法确定下一秒看见的赛道,是改变过,还是没有改变过的,一半一半的机会,让不确定在心里环绕,脚下开始不自觉地控速。

本来应该滑上40迈,甚至冲击50迈的时速,被控制在了35迈左右。

杭峰的注意力变得空前的集中,每一处的小细节都没有错过。

很快,他发现了第二处被“暗改”的区域。

前方有个小雪包。

从他们来的方向根本看不见这里有雪包,而且雪包的前方有两个连续起伏的雪坑,类似于波浪赛段的设计,在这之前,可以确定是绝对没有的。

如今,它出现在了这里,成为了绊倒大意选手的第二个“拦路虎”。

在杭峰之前,不知道有多少人摔倒在这个坑里。

杭峰之所以能够看出来这里的差距,正是那连续两个波浪路段的高峰处,因为太多选手从坑底往上爬的原因,那里的雪变得坑坑洼洼,甚至**出了一部分填补地形的沙袋。

颜色不太一样。

距离近一点就能看清楚。

该说是沾了前面选手的光了吧。

杭峰提前做好准备,很顺利的就滑过了这处“难度陷阱”。

同时,在心里默默记下这里的特征,继续为下一场的比赛做准备。

从波浪路段再滑出来不远,前面就是前往第二难度路段的路口,这期

间也有几处雪包,但因为看的很清楚,所以轻松绕过。

杭峰感觉到自己速度再一次提高到40迈,同时也看见了那座飞碟般的观景台。

很优雅神秘,银色的飞碟造型坐落在大雪山的崖壁上,大半个飞碟像是撞进了山崖里,露出的只有1/4的部分,在一片松柏掩映间,仿佛真的有外星生命的造访。

匆匆一瞥,可以看见观景台上的人,黑压压的脑袋晃动着,恍惚间似乎能够看见简的脸。

来不及细看,杭峰就将目光收回,专注在前面的路上,

难度赛段就要来了,必须全神贯注。

观景台上。

此时观看比赛的人已经不多了。

比完赛的选手和他们的亲友团都回到了宾馆里休息,如今还在山上吹冷风的只有还没上场的亲友团们,以及个别上山看热闹的游客。

简从楼下上来,很轻松就占据到了一个好位置。

他站在护栏边上,全身围的就剩下一双眼睛,双手插在兜里,站着的模样就像一个木头桩。

直到出发点的裁判喊下出发,他的身体同时稳稳颤动,随后又冻的僵直,只有目光追着杭峰而去,直到人消失不见。

一分多钟的等待过去,杭峰终于从山的那边滑了出来。

风很大,刮过山壁,刮过安全网的孔洞,发出“呜呜”的声响。

在风中滑行的青年,犹如雪山里随处可见的云杉松柏,挺拔而坚韧,迎风而立,破风前行。

一晃眼,当初的那个少年已经成长到如今这个程度了呢。

让人欣喜的,愉悦的,见证着他的强大。

简垂下眼眸,将右手从衣服兜里拿出来,手心里赫然躺着一支秒表。

时间在圆形的表盘上快速地流淌,在某一个时刻,简按下了上方的一个按钮。

杭阳和阿拉法特同时靠了过来,阿拉法特问:“怎么样。”

简蹙着眉沉默了几秒后说:“很一般。”

“很一般?”杭阳和阿拉法特的脸色都不是很好,还有几分不信,阿拉法特说,“杭峰啊,很一般?”

“嗯。”可惜简还是这么回答。

随后简抬眸看向冲进第二赛段的杭峰背影,说:“克莱·米尔滑到这里的成绩是1分18秒。”

杭阳点头:“是那个单板里唯一跑来四星赛虐菜的五星,心态扭曲,但实力应该还是有的。”

简又说:“克劳德滑到这里是1分22秒。”

“双板转单板的那个家伙,在自己的主项上已经崩了心态的家伙,不足为惧。”

简无奈:“等我说完你再点评。几个赛前我们特意关注过的四星,包括南村直人、朴树等人,滑到这里的时候都在1分25秒左右。杭峰滑到这里也只滑了1分24秒,看来想要在这场比赛拿到好名次,还是要努力一下啊。”

阿拉法特蹙眉:“1分的24秒?和其他几个四星一样?确实很一般啊。”

杭阳说:“还以为第一赛段会有更好的表现。”

“只能看他接下来两个赛段了。”

“这一场比赛我看就不要指望他滑出什么好成绩,现在还没有绝对性的优势,先进了资格赛再说吧。”

“也是,就看他的适应能力了。”

这两个人聊着,简还在一旁点头,那位老管家嘴角抽搐着特别想要提醒这三位,杭峰还是个三星的野雪运动员,他能够和四星的选手滑出差不多的水平已经很厉害了,你们这三个怎么还是一副不满足的模样,非得把他和五星选手比。

胃口大,眼光高。

就算杭峰在其他项目上实力很强,拿到过世界冠军,不代表他在滑雪也能够一鸣惊人,这么高的期

待,对杭峰真的好吗?

压力会不会太大了?

但显然,老管家的担忧只是从他这个年纪和眼光上来看待问题,对于另外三人而言,这次杭峰来参加四星赛道的考核,如果只是将目标定在顺利升级四星,未免太无趣了一点。

前三名不是可以直接升上五星吗?

既然杭峰已经具备了四星选手的能力,为什么不直接冲击五星呢?

这可是杭峰啊!

哪怕再高,再不可思议的目标,在他身上都具备着实现的可能性。

甚至在他们三个人的心里,四星赛道也只不过是一个过度,是杭峰登上最高赛场的一个台阶,他明明具备在最高赛场比赛的能力,还停留在四星,这不是耽误时间吗?

简三人,一开始给杭峰定下的目标,对标的就是那位五星选手克莱·米尔。

因而杭峰从第一赛段冲出来,秒表一掐,却比克莱米尔慢了7秒钟,怎么可能满意呢?

简说:“接下来的难度第二赛段才是拿分的关键时间。”

杭阳坚信道:“他会把时间追回来的。”

阿尔法特吸着鼻子:“走走走,下去等。”

正好缆车上来。

大型缆车空****慢悠悠地停在缆车站里,人潮涌了进去,坐了个半满,又晃晃悠悠地开出去,悬挂在半空,贴着山形往下。

很快山顶上又少了一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