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对视一眼, 庆幸上来的早。

十点钟到了,比赛还没有开始。

风有点大,其实也没有多大关系, 但气象预报预测短时间内风速会降低,所以比赛就顺势往后拖了。

却对杭峰他们这类安排在最后的单板选手有影响, 杭阳说:“恐怕要做好明天上午比赛的准备。”

杭峰到负一楼转了一圈, 正好遇见了前天一起吃饭的主办方领导,对方一点不避嫌地对自己笑,杭峰便也只能回了一个笑。

对方说:“我们正在讨论资格赛以双人的形势出发,尽量争取一天时间比完。”

杭峰眼睛一亮。

报名参赛的选手是130多人, 每组两人就是要进行60多场的比赛, 平均每场5~6分钟的时间, 差不多四个小时就能全部比完。

就算十一点才开始比赛, 到下午天黑也要五个多小时, 时间确实绰绰有余。

这位主办方领导很忙, 百忙中向杭峰释放善意之后,就匆匆离开。

杭峰将目光移开, 有点心虚地扫了一圈, 发现这里人虽多, 却没有人在意他和主办方的交流。

为什么?

或许是因为主办方只是主办方, 不能对赛场的公平进行影响,换成裁判则不一样了。

这也是对方大大咧咧的原因。

放下心里,杭峰在楼下转了一圈, 想找奥利,人没找到喧哗声起, 工作人员拿着大喇叭通知“女子双板组”的选手签到集合。

女选手是真的少。

极限运动说是男性的天下也不为过, 这大概率跟男女性天生的性情有关系, 男生总是酷爱冒险,热爱去做一些危险的事情证明自己的魅力。

双板挑战的男子组足有60多人报名,女子组这边却一共只有19人,单板只会更少。

她们抱着自己的滑雪板聚在一起,四周围都是教练和同伴的加油声。

随后,四名序号靠前的选手被带走了,杭峰跟在她们身后上了楼。

楼梯才走到一半,温度骤然降低,再走几步便是冷风刮面。

来到二层平台,杭峰看见已经占据了不错位置的简、阿拉法特和他哥,一转头,三个人鼻子下面一片亮白,像是流鼻涕一样,实际是热气从鼻孔呼出凝结出的冰霜。

阿拉法特受不了地说:“我不行了,你下午比赛我再过来吧,这也太冷了。”

“行。”

阿拉法特可以走,简和他哥杭阳却不行。

这次应该是简最后一次参与到杭峰比赛的教练工作,哪怕条件艰苦也会留下来,为这段师生情分画下一个完美的句号。

杭阳则单纯是硬抗,作为一名年轻力壮的男性,极限运动员,华国斯篮搏职业队长,因为一点风雪就跑掉,成什么样子。

阿拉法特离开后,杭峰站在了他的位置,看向不远处正准备出发的两个姑娘。

风雪里的玫瑰,美丽动人。

裁判挥舞手中的旗帜,两人同时出发,计时器也开始跳动,又有人在观景台大叫:“加油!!”

风从侧面吹来,撩起姑娘们额头的发丝,她们挥舞着雪杖,在雪道上滑出一个弧形,向前冲去。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只要看她们滑行的速度,杭峰就能大概评估这条雪道的坡度和状态如何,看着她们在雪道上快速起伏的身体,很明显这条雪道的坡度大,且并不平整,非常符合高山滑雪的特征。

杭峰是室内滑雪场练出来的滑雪运动员,最薄弱的项目就是高山滑雪。

滑的好简单,但要滑出名堂,滑进世界大赛里,以他现在的水准可不够,需要更专业的训练。

好在这次的赛道虽然大部分都是高山滑雪道,但中途的难度赛道却需要足够高的滑雪技巧,多是小范围的腾挪回转,以及胆大心细的快速判断,而这也正是杭峰的强项。

两个姑娘消失在道路的尽头,绕到了山的后面,大概一分钟后再次出现在他们脚下,随后沿着蓝旗圈出的路线,拐进了那条平日里绝不会开放的岔路。

岔路里,黑色的山石**,有的巨大如卡车,有的密密麻麻铺了一片,有的圆润平滑,有的朝天矗立出锋利的棱角。在山石的中间,间或还有树桩和整颗的松柏,树叶被狂风吹动摇摆,晃下昨夜的积雪。

刚刚还疯狂往前冲的两个姑娘,在这里像是一脚踩下了“刹车”,速度骤然降低到10迈,显得谨慎小心的过分。

作为三星赛道的挑战者,这个表现其实非常糟糕。

但到底是女孩儿,又是滑一条从未滑过的山路,这之前连个可以观察的对象都没有,敢于出现在这里挑战已经非常值得敬佩。

杭峰半个身子都快探出护栏。

他看的很认真。

通过女选手的比赛,其实更容易看出赛道的难易点,她们的选择,身体的弯曲度和倾斜度,都是杭峰接下来挑战这个赛道的数据。

慢,还在往前滑。

逐渐的,适应了这个赛道后,速度在一点点的提升,渐渐的就再看不见她们的身影,消失在了茫茫白雪之中。

第二组的选手已经在出发点就位。

风好像真的小了一点。

杭峰在山上待了一个多小时,女子组的比赛就差不多都结束了,奥利这才姗姗来迟。

“怎么现在才上来?”杭峰问他。

奥利说:“吃了午饭,上来直接看男子组选手的比赛,不是正好。”

杭峰想想也是,“是我没有计划好,现在我要下山吃饭了。”

“感觉怎么样?”奥利问他。

“不好说,滑过才知道。”

“行吧,一会儿见了。”

“好,一会儿见。”

杭峰坐上下山的缆车,坐在旁边的杭阳摘下裹在脸上的围巾,拍着冻僵的脸唏嘘:“幸好当初没听他们的安排来滑雪,这环境也太糟糕了。”

杭峰说:“还行,挑战极端的环境,极端的赛道,酷!”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滑上那天赛道。

杭阳不置可否地笑。

这或许就是杭峰能吃这口饭的原因,冲浪也好,滑雪也好,他都是发自内心的喜欢着。

吃过饭再回来,已经是一个小时以后。

男子双板的资格赛已经在紧张的进行中。

裁判中途有半个小时的休息吃饭时间,因此到现在,男子双板这边也才进行了一半。

不过男子单板的选手可以准备了。

杭峰上来后没急着准备,找了个视野好的地方又看了三场比赛,主要是看男选手处理障碍的方式。

男选手和女选手自然有很大的不一样。

男选手胆子大的多,在一些平滑的石头上都会有跳跃的动作,过二段难度障碍区的速度最低的都提到了20迈/秒,个别一开始就敢用30多迈的速度滑行。

毕竟都是三星选手,基础能力都不差,再加上很多滞留在四星赛升不上五星的四星选手,将水平又提高了一截。

“挑战赛”的感觉有了。

杭峰看的差不多,才去往楼下的选手休息室备赛。

这期间很多游客来了又走,阿拉法特又回来,双方见面简单聊了两句就分开。

留给杭峰的时间不多。

单板滑雪的热身主要是在肩胯的部分,尤其腰胯方面要打开,像这种复杂地形的滑雪,有很多腾挪的技巧,弯道密集复杂,脑子算的过来的同时,身体也得跟上。

所以,保持大脑的清醒很重要。

现在是当地时间的中午两点半,时间比华国晚7个小时,到了国内这个时间唐隽已经下晚自习,如果作业完成的早,说不定都准备上床睡觉了。

生物钟让杭峰有点困。

山上只有一桶桶的饮用水,没有生活用水,杭峰的准备还算充分,最后用湿巾擦脸,耳后、脖颈、包括手腕,透心凉,一个激灵,睡意都没了。

感觉自己的脑子终于清醒一点,杭峰找了个张椅子,开始脑内复盘了。

没滑过,脑内的地图肯定不准确,但眼下只能这样,杭峰不过于追求准确性,只是在几个他看见的障碍区重点记忆,确认到时候需要用到的技巧。

再一睁眼,男子双板的资格赛接近尾声,等候在公告栏前的人越来越多。

杭峰看了一眼围的水泄不通的公告栏,没过去,在休息室里找奥利,找了一圈没找到,过了一会儿,看见奥利从人群里钻了出来。

“好激烈啊!”奥利对直朝着杭峰走过来,才一靠近就说,“这次编号不知道怎么安排,不少四星的大佬都在后面上场,原本排在23名的都被挤掉了,比一场退两名,简直在搞心态。

听说今年有双板转单板的选手,两个四星,那天和你一起的克劳德就是转过来的。”

男子双板有60人参加,所以还有个1/8赛,资格赛入选名额是32人,虽然人数多,但也是一半的晋级率。

而且男子双板滞留的四星选手也是最多的,接近30人,但四星名额依旧只有12个,竞争非常激烈,偶尔还会出现当年一名晋级四星的选手都没有。

值得一提的是掉星的制度。

大概是为了留下选手,“FWT”的大赛组并没有设置比赛名次不好就掉星这样一个设定,只有不参加该年相应星级的比赛,才会掉星。

就比如杭峰三星,他不参加比赛,星级就掉到二级了。

参加三星赛,哪怕去意思意思滑一下,也能保持三星。

参加四星赛,就属于升级挑战,他必须要在比赛里冲进前12名,才能晋级。

除此以外,如果参加四星赛能拿到前三名,是可以跳级拿五星资格,明年就可以参加五星赛了。

一旦选手到了五星,待遇就不再一样,说是鱼跃龙门都不为过。

“FWT”的资源是不如“X-games”,但集中资源捧那十来个五星选手还是绰绰有余,普通五星获得的资源堪比“X-games”的世界冠军,各种资源拿到手软,一个五星选手每年的收入最差都是百万欧。

这也是野雪极限挑战者趋之若鹜的原因。

升级那么苦,没点儿利益在前面吊着,谁还来啊。

因而奥利接下来说的话,杭峰马上就懂了:“我说怎么没印象,原来是双板转的。”

提到克劳德,两人不约而同地就看过去。

克劳德身边人很多,正在聊天,在那群人里,杭峰赫然看见了荒冶诚和南村直人两名岛国选手,足有十多个人围在一起,大半的单板选手。

他们聊着聊着,克劳德突然喊向工作人员:“单板比赛差不多要签到了吧?可以开始了吗?已经等了快一天了。”

无论是与其他选手相处,还是对工作人员的态度,克劳德都透着一股“老油条”的气息。

克劳德在这个赛场的时间太长了。

细数下来不会低于五六年。

他原本是一名双板挑战选手,一路冲到四星后,大概是觉得双板竞争太强,所以在过去一年,他又参加了单板的星级考核。

四星以前,对于职业运动员来说非常容易。

不到一年他就站在了这里,言语笑谈间有种藏不住的张狂,很显然他认为这次比赛的四星名额可以轻松收入囊中,运气好说不定可以直接冲击五星。

南村直人还是老样子,一副谦逊礼貌的模样,但暗地里算计着什么坏水谁也不知道。

荒冶诚则是很吊地坐在距离克劳德不算远也不近的模样,从很久前就在打量杭峰,只不过杭峰懒得理他。

剩下,杭峰还认识的单板滑雪四星选手里,就剩下朴树了。

对于这个朴树,杭峰的印象还不错,因而在大赛组通知单板选手集合签到的时候,杭峰来到了朴树面前。

“你好。”杭峰笑着招呼。

“你好。”朴树愣了一下,握上杭峰手的时候,忍不住点头、微微鞠了一个躬,继而又像是想要维护自己的形象,急忙将脊背挺直,笑容里多了几分尴尬。

谁能想到。

去年那个在他看来不过是华国三流的滑雪选手,只在一年的时间,就成为了极限运动的大明星,在“全明星排行榜”里冲到了50名。

“全明星排行榜”啊!

他也参加过“X-games”的野雪挑战赛,还拿到过第8名的好名次,可是排行榜上一翻,三百多名。要不是本国的观众给了他一点支持,说不定排名直接掉到五百以后,落得个查无此人。

一开始的时候,看见杭峰参加第一场“超级U型池挑战”,就摸到了98的排名,虽然那之后也很快掉了出去,但他当时心里是很不服气的。

同样都是进不了总决赛,7~8的排名,自己凭什么在3、400位,杭峰却能“闪现”两位数排名,就因为他参加的U型池观众基数多吗?

在野雪挑战赛上,自己可以赢了他啊!

这样酸到胃疼的想法,等到开了春,入了夏,就没了。

杭峰在极限运动混的是风生水起,“滑板速降世界巡回赛”拿冠军,“巨浪挑战赛”拿冠军,“世界滑板速降赛”三破记录,世界闻名。

面对快速成长的杭峰,朴树只用了一年的时间就发现自己变成了“弟弟”。

他早就看见杭峰了,却一直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上来打招呼,总觉得双方的关系也算不上熟,而且以自己如今的成绩,和对方结识实在是有点高攀了。

这不,手一握上,下意识的反应就是弯腰驼背努力地笑。

啊啊啊?竟然主动和我握手吗?

荣幸,我荣幸啊!!

杭峰一看对方的反应,有点整不会了。

对这位朴树,杭峰的印象还是很好的。当初他第一次参加有国际选手的比赛,什么都不懂,被绿茶南村直人忽悠的还觉得这人不错,要不是朴树提醒了他一下,没准去尝试那条赛道而受伤的人就不是荒冶诚,而是他。

也不知道荒冶诚现在看透南村直人没有?

受的伤好透了没有?

不过看这两人同进同出的,恐怕还被瞒在鼓里啊。

怎么说呢?

有些人就是天生适合走歪路,就南村直人那儒雅真诚的气质,谁能想象这是个连自己队友都坑的家伙。

朴树面对杭峰有点过于谨慎,杭峰也不是特别健谈的人,见双方气场不和也就不再勉强,做个点头之交就好。

一群人涌过去,又排队签到,很快资格赛的分组就完成。

一张可以覆盖半个公告栏的打印纸被两名工作人员贴上,杭峰上前去看,自己的同组选手是个不认识的三星选手,没压力。

倒是奥利……

杭峰看见奥利的同组选手后,不得不感慨奥利这手气也是没谁了。

“你的同组选手是南村直人?”

“对啊,是个四星呢。”奥利很天真地说。

“到时候跟紧他。”

“到时候离他远点。”

杭峰和奥利同时开口,接着奥利一愣,“为什么。”

他很重视杭峰的提醒,表情变得凝重。

杭峰和奥利的关系不错,两人虽然见面的次数不多,但在网上经常沟通,奥利还给他寄过两次家里母亲做的手工香肠,杭峰这次比完赛回家,还吃了呢。

后来杭峰寄了一次烤鸭,这次过来又带了烤鸭送给奥利。

有来有往就是交情。

既然奥利那么不好运地第一轮就遇见了南村直人,出于南村直人和杭峰几乎撕破脸的态度,以及奥利和杭峰走的近这个原因,自然是要仔细地提醒奥利,避免被迁怒。

一名有着健康心态的四星选手,按理来说不该对三星选手有太多的警惕,可南村直人这个人连一个没有星级的选手都能言语引导欺诈,还指望他有什么节操。

回到座位上,杭峰小声的将自己经历的那些事说了一遍,奥利边听边点头,眼里的天真褪去。

随后,奥利说道:“放心吧,我不会和他太近,也不会听他说话,这就是个欺诈师,谎话张口就来。”

杭峰点头,相信都已经说到这个程度,有了警惕心的奥利不会再被南村直人忽悠了。

另一边。

南村直人看了自己分组的对手,询问身边的人关于奥利的消息,一听只是个三星,嘴角忍不住勾出了轻蔑的笑。

但是很快,他意识到奥利是和杭峰来往密切的那个男孩儿。

笑容稍淡,眼底多了几分精光。

就像朴树对杭峰的感觉一样,南村直人对杭峰也是从轻视到重视再到震惊,直至生出一种卑微感。

但是和朴树随后的豁然不同,精于算计的人,心眼注定很小。

他嫉妒杭峰,疯狂地嫉妒!

在内心的深处,他不止一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能和杭峰调换身份,享受那些他做梦都想要的名利声望。

当然,这不可能,他心里非常清楚,杭峰成功的原因是什么。

横跨冬夏季,全年无休的“板类精通”,简直让人无力。

所以。

这次的四星野雪挑战赛,如果杭峰发挥的很糟糕的话,那些粉丝会不会失望?那些让他嫉妒到眼红的名望是不是也会降下来?

自己要是可以赢了杭峰,有没有可能掠夺一些杭峰的人气过来呢?

光是这样想,南村直人就激动的浑身颤抖。

他也不需要达到杭峰现在这样的高度,只要拿到一点自己该拿的名次,然后笑看杭峰跌落谷底,最好粉身碎骨,再爬不起来。

光是想想,就很愉悦呢。

所以,很快,南村直人就将目光移到了奥利的身上。

等待杭峰的失败还需要几场比赛,但这个小孩儿……如果在赛场上受伤了,杭峰会不会惦记?哪怕被影响一点都好。

男子单板的比赛很快就开始。

时间已经来到了当地时间的下午三点。

云层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厚了起来,遮挡了大半的阳光,从云彩缝隙处照出的光纹苍茫而神秘,犹如魔法师精心绘出的符文。

风又起。

彩旗猎猎作响。

第一组选手已经在亲友的鼓励声中出发,冲往山下。

雪山里的光线有点暗,但这阻挡不了选手挑战极限的勇气,第一组的选手里,甚至有一名在上场后摘下了护目镜,没有了阳光直射的雪面,也就不存在雪盲症的情况出现。

杭峰没有出去看。

他现在体温保持的正好,出去一趟冻僵了回来又要继续热身不划算,只能在窗户边探头看了两眼。

角度太偏看不见,好方向的位置一早就被人占了,一共三扇窗户可以看比赛,围在那里的都是四星的选手。

杭峰要过去,他们也不是不让,但是看看克劳德在一扇窗户,南村直人在一扇窗户,还有一扇窗户前坐着男子单板这边唯一的五星大佬……升上五星不去争抢名次,跑来四星“虐菜”,总觉得也不是很想结交,干脆就都不过去了。

杭峰将目光从南村直人脸上扫过,对方非常敏锐地转头,杭峰没等视线碰上就移开。

奥利倒是跑出去看了一眼,五分钟后缩着脖子跑回来,一边活动四肢一边说:“外面真冷啊!”

第一组出发,第二组进场,第三、四组准备。

接着第二组出发,第三组进场,工作人员叫了第五组的名字,“南村直人,奥利。”

南村直人从座位上起来,拎着他的单板,竟然径直朝着杭峰这边走过来,还没靠近就笑道:“你好奥利,又见面了,我记得在三星的考场见到过你,没想到这么快就在四星的赛场见面。”

再度热身热出一身汗的奥利看着南村直人的手,犹如看见了洪水猛兽,往后大退了一步:“别挨我。”

说完沉默一瞬,接着说:“别和我说话。”

南村直人:“?”

说好的国际礼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