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巧儿从上午直到现在,一直在留意这位由大将军。他对小姐的周到与默默付出都看在了眼里。要说是承接他主子爷摄政王的恩德,所以对小姐好,也说得过去。毕竟一路过来,他礼数周全,无半点僭越,可就是奇怪。
只听由易大将军说:“拿进来。”
士兵撩开帘子走进来,对由易恭敬道:“将军!”
由易嗯了一声,接过暖手炉放在桌子上,士兵退了出去。由易说:“妹妹身子刚好,禁不得严寒。这暖炉你拿着回去。”
傅桐儿接过小暖炉,捧在手心,说道:“谢谢大哥。”巧儿去把她的狐裘斗篷摘过来给她系上。
由易平日里不苟言笑,这下倒是不禁淡而浅笑,又走过去亲自拉开帘子,站在旁侧,待傅桐儿和巧儿走出去后,命人喊来了沈知鹤,低声道:“以后她的消费,无论多少都算我账上。账单派人送至我府。还有,把你这后院清了,明日我教她用鞭子。”..
沈知鹤无语了,说道:“你是大将军,你缺什么钱呢,你不缺钱!但,兄弟,我可跟你说,她今天消费了不少,那些糕点看到了吗,可都是本店的招牌,还有那羊奶,哪有听戏的跑这来喝羊奶,都是银子,还有这包厢,你还想用我这戏院子……”
“诶——诶,别他娘的废话啊,这包厢钱老子早付了!其他的,你照做就行。不缺你钱。走了!”由易说完丢下了原地凌乱的发小,朝台阶下的傅桐儿和她的丫头走去。狼皮斗篷漫天飞扬,沉稳而淡定,领肩上两排棕色狼短绒有节奏地浮动着。
到了戏园门口,士兵牵来由易将军的棕色高马。
由易牵过马儿,走在外头,依次是傅桐儿,巧儿,后面跟着两列士兵,。
“妹妹有什么愿望?”由易边牵着缰绳放缓脚步适应傅桐儿的速度,边不时转头看她,他多年随九爷行军打仗,本来一跨能行常人一步之余,速度更是如闪电一般。今日,却放缓了不知多少。
傅桐儿微微仰头,想起了她哥哥傅雷,说道:“我想做女侠,劫富济贫。”
由易骠骑大将军淡笑道:“这么说,令兄也是侠义之士?”
“他呀,是镇国大将军。武艺特别高强,但他有我这个废柴妹妹……”
由易将军哈哈哈大笑:“你无需妄自菲薄,大哥从明日起悉心教你,鞭子这种兵器并不难。相信你练个数月,就会有所成,不说当大侠,当个小女侠,也是完全可以!”
听着一旁由易的话,傅桐儿觉得信心倍增,不由转头欣喜问道:“真的吗?”
由易看着眼前眼睛里亮起璀璨星河的小姑娘,定然道:“那是当然。”他会把他毕生所学全教授给她,只要她的身体能好起来,突破姜太医的“难保十年”的诊断。
巧儿看着这两人,内心复杂深重。
“谢谢大哥!我会努力的!我要当女侠!我要当一个用鞭子的女侠!”
“好!大哥定然全力支持你!”由易哈哈大笑,又压低声音道,“到时候,大哥陪你一起劫富济贫。”
傅桐儿一笑:“真的?”
由易边走,边笑着点头。
巧儿一点一点看在眼里,小姐何时这样开心过?当女侠,劫富济贫,可不正是小姐打小的愿望吗?看着两人有说有笑,很快便到了醇亲王府巷子口。
由易大将军说:“妹妹,大哥就送你到这里。明日你到了戏楼,老板也就是我那发小会接待你,你且等会,大哥立马就到。”
“好,”傅桐儿摆摆手,“大哥再见。”
由易将军微笑摆手:“天黑了,外面不安全。”说着,停顿了一会,接着说道,“大哥看你进去再走。”
傅桐儿拉上巧儿道:“那我去了。”
由易骠骑大将军再次颔首。巧儿欠了欠身,跟在傅桐儿身后,朝醇亲王府大门走去。
此时,将近亥时,天色早已黑定,阴沉沉下着雪粒子。
巧儿前去敲门,敲了老半天,终于一个小斯过来开门,一见是傅姑娘的丫头巧儿,压低声音道:“傅姑娘可才回?主子爷心情不好,可得注意。”
“知道了。”巧儿小声应道。大门打了开。巧儿下去扶了傅桐儿进去,两人穿过一进二进三进院子。到了正院时,傅桐儿见自己厢房亮着灯,原本的好心情瞬间没了。
但还是走了去,推开门,见九爷正在里面两手撑着膝盖坐着,脸上的阴云比黑夜还吓人。
“回了?”陆震之的语气里全是暗流,波澜不惊中,怒意被很好地控制。
傅桐儿不作理会,权当没看见,从陆震之身边走过去脱下身上的斗篷挂上,道:“巧儿,给我备热水,我要沐浴。”
巧儿给陆震之欠了欠身,退了出去。
傅桐儿走过来抽出陆震之身边的凳子,坐下,径自倒了杯热茶,举起喝过,甚至一眼都没瞧身旁这男人的。
只听陆震之沉冷的声音再次响起:“去哪了!”
傅桐儿放下茶杯,背过身去,完全不看九爷一眼,喊到:“巧儿,好了没——”
陆震之拿起傅桐儿用过的茶杯,倒了杯,抿口茶把火气硬压了下去。
巧儿备热水还没回,因此没听到。
“本王——在和你说话!”陆震之压着火气,语气仍是一片平静。
傅桐儿从怀中取了一个小包,里面放着一枚没吃完的栗子糕,放嘴里后就去拿自己用的茶杯,发现在陆震之手里,就平静地去拿了一个新的,被男人夺了去。
“和本王说句话都不肯?”陆震之抚了抚额头,念在她小,不和她计较,遂用自己手里喝过的茶杯给她倒了一杯茶递给她,无奈道:“吃过晚饭了吗?”
傅桐儿吃栗子糕还是得拿水服下去,不然得噎着,于是接了过来,一口一口顺下去,仍然不理陆震之。
这时外头巧儿道:“小姐,热水备好了。”
“知道了。”傅桐儿站起来,“摄政王爷还不走?是看我沐浴?还是一起洗呀?”
陆震之微蹙眉头,这丫头,是什么都敢说,长得却是这么乖巧。放出去玩了一天,没心没肺地也真快活,自己倒是担心了她一整天。
于是站起来道:“一起洗。”
傅桐儿一吓,差点没站稳:“有病吧,我随口一说。”
陆震之将人抱起,朝后院浴房走去:“本王这里没有随口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