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内,君柏扶着额头,那福在一旁替他研墨。

“如今饥荒难民可有好些了?”

“陛下父母心,如今已是渐渐平定下来。”

“ 恩……”他漫不经心恩了一声,又同那福道:“你那日前去下圣旨,可有曾见百姓是何?”

那福不敢隐瞒,只得如实上报:“回陛下的话,时夫人此举深得民心,开仓放粮,自费义诊,百姓皆道是活菩萨降世,时将军征战驰骋沙场,亦被称赞尔尔。”

眼瞧着君柏脸色逐渐阴沉,那福打量着他的神色,急忙跪下道:

“将军夫人此举皆是微不足道的施舍,陛下可是将整个国仓开仓放粮接济百姓,又安排人通衢修堤,日夜劳累,陛下仁德百姓皆看在眼中,抚慰民心,心之所向。”

普天之下,最忌讳功高盖主,也最忌讳百姓所称赞超越帝王。

那福瞧见他神色好些了,别开话题道:“将军且是为陛下服务,奴才瞧见太子殿下近来多有长进,陛下苦心,太子明了。”

提起君秀山,君柏不由得感慨:“朕这些个儿子个个都不能顶事,唯独秀山嫡亲,得朕偏爱,他所做那些事又怎能逃过朕的眼睛,倒不过是朕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袒护着,不过秀山善良和仁爱都是白痴的手段,品德端正只会被践踏,贪清即要的,秀山也是所有成长,朕只怕他走歪了啊……”

他亦是几子多嫡硬生生杀出来的,手上怎会清清白白。

帝王之位,而非那么轻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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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皆过,渐渐平稳下来,也是要过新年了,时府上下忙的不亦乐乎,这是将军苏醒之后的第一个年岁,定然是要张灯结彩热闹些。

但也不能太过热闹,毕竟难民正无家可归。

靳夕澜将此事交与松蜜打点,她跟在靳夕澜身后学着学着自然也能学些东西,她本就是个谨慎机灵的,靳夕澜自然将此事交与她打点。

松蜜道:“主子你真将此事交与我吗?我怕我做不好。”

靳夕澜放下手中帐薄道:“我相信你能做好,你跟在我身后这么些时日,最能明白我意,如此也是循序渐进锻炼你,日后替我分心。 ”

瞧见靳夕澜期盼信任的目光,松蜜浑身如同打气一般道:“ 主子放心,奴婢定会竭尽所能,不让主子忧心。”

靳夕澜抿唇笑了笑。

“对了,我暗中让你差人去查南苑一事怎么样了,可曾有发现可疑人到南苑?”

松蜜低声道:“主子,咱们南苑出了运输粮食以及把守的人除外,便不再瞧见有人到南苑了,而且南苑这么隐蔽,咱们当时输送粮食又是绕道而行,应当不会有什么人,这些日子奴婢派人多加看管,未曾发现可疑人进出南苑。”

靳夕澜听闻点了点头道;“我知晓,如此再找人盯梢着,一有风吹草动,前来同禀告。”

松蜜应下。

靳夕澜头疼的厉害,伸手揉了揉眉头。

那滴血究竟从何而来,不由得让她心生疑虑,她总觉得事情非同一般。

夜已深了,她卧榻浅眠。

只能一声微弱声响,她眸子忽然睁开,四处皆无人,她悄悄光着脚轻下底,透过缝隙,她瞧见一个身影从她这边离去没入夜色之中,潜入时暮房内。

杜仲替他开的门。

有一个可惧想法在她脑海中炸开了锅。

翌日清晨,晨光熹微,雪后初晴,冬日慵懒的阳光穿过稀疏的树影,映照着厚厚的冰雪,显得熠熠生辉,光影斑驳。

时家人难得团聚在一起用膳。

时老夫人坐在主坐,旁边儿是时暮,靳夕澜在一侧。

她未施粉黛的脸上掩饰不住眉眼精致,然而这份精致同样不能盖过已经弥漫了满脸的憔悴虛弱,樱唇没了血色,整个人无精打采。

“怎么个事?难得一趟用膳还摆着个角色给老身看?”

时老夫人在一旁阴阳怪气道。

靳夕澜估摸着是受了风寒,整个人像枯了的狗尾巴草,蔫巴极了,她也没有精力同时老夫人犟嘴:“婆母,夕澜估摸着是操劳过度染上风寒 ,就不同将军婆母一同用膳,先行退下了。”

时老夫人将筷子放下,道:“你也还算有自知之明,你一人受了风寒倘若将将军,时嫣还有老婆子我都传上可该如何是好,就应当回你的玉竹园好生休憩着,莫要出来害人。”

时暮听此话极其不适:“母亲,怎么这么说,不过是赶上风寒吃些药调养便好,瞧您说的像是瘟疫一般,谁来没得病过!”

“好好好,儿子大了,有了媳妇就忘了娘了,字字句句都在为这个小妖精说话。”时老夫人瞅着时暮。

时暮不言语。

靳夕澜确实是不想同时老夫人一同用膳,打着圆场道:“婆母将军好生用膳,夕澜先回去休息了。”

松蜜正要同搀扶她一同离去,只听她打断道:“松蜜,你同悠茹前去药铺抓幅帖子过来,我自个儿回玉竹园。”

悠茹着急忙慌道:“主子那哪能行啊,让奴婢送您回玉竹园吧。 ”

松蜜见靳夕澜的神色,立马扯住悠茹道:“主子受了寒,既然主子吩咐下去你我照做便是。 ”

她用力地掐着悠茹肩膀上的肉。

这个蠢丫头,主子明显是有事要做。

不等悠茹反应,松蜜便拉着悠茹离去。

时暮道:“我且送你回去罢。”

“将军不必。”

靳夕澜婉拒。

一旁时嫣道:“嫂嫂这么大个人了,太娇弱了些,怕是连走路都不会了,还让人送去玉竹园,干脆找台轿撵抬过去罢了。”

靳夕澜懒得同她计较,直接无视时嫣的话礼数周全退下。

靳夕澜走在刚埽完雪的小石路上,她绕道,特意选中一条蜿蜒曲折的小路回玉竹园,脚下生滑,她不甚晕了过去。

这地方儿偏僻隐蔽,很难会有人发现。

靳夕澜只觉得地上寒气袭人,她有些寒战。

突然靳卧入一个温热的怀抱,怀抱伉呛有力将她抱起,那人身上有好闻的檀香安神味,她不动声色的观摩着。

是时暮。

果然如她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