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若不放开,又该如何

事实上,在那之前,秦广王亦曾拍过我一掌,且使得我在**躺了足足一个多月,才能自如动弹。那次,是由于抢夺天魔神功的秘笈。

一年多后,他秦广王再次拍了我这一掌,这次,却是由于……

不想再去回忆,只因,那并非此刻的重点,重点是,方才,头埋进雪地里的那一刻,又记起另外一件事来。

那一年,那一日,老妖精让我下山,夜晚的时候,辗转反侧,脑海中起了歪念来,且跑到他的房中,主动去勾搭他,和他有了夫妻之实。

这是前半夜的事情,后半夜,不知为何,嘴里不断吐血,半个时辰,都不曾停歇。期间,老妖精在一旁,不断在我体内输入真气,又喂我喝下一碗药来。后来,身体的状况,才渐渐有所好转。

待第二日醒来,悉数将前一夜的事情全然给忘记,还向老妖精辞了行。

下山之后,走了老远,瞧见老妖精还站在原地,一副依依不舍的模样。再后来,老妖精将我揽入怀中,对我说:“倘使觉得痛苦的话,那便忘了我。”

这幅画面,记得极其清晰,且在前年便已然记起。然而,忘记的是,自己的头,当时并未埋在他肩头,而是与他四目相对,而是眼睁睁看着他的眼泪,顺着脸颊,一滴一滴往下流淌。滴落在地上,敲打在我的心田。

心,痛地无以复加,好想出语安慰他,但又不晓得该说什么好,于是便踮起脚尖,吻上了他的唇。好咸好咸,那是眼泪的味道,又不仅仅只是眼泪的味道。

一直记得,当初哭泣的那个,是自己,然而,却是老妖精,却是荣华呐!

一个男人,尤其是像荣华这般高傲的男人,在自己心爱的女人面前,宁可流血,都不会流泪。而他一旦流泪,只能说明,他的心境,已然到了何种悲伤,何种无望的地步。

许是荒郊野外的缘故,又许是下雪天的缘故,路上,一个行人都未有。走了许久,终于瞧见了人影,且是一对年轻男女。

男子的年纪,约莫在十**岁,相貌中等,气质儒雅,与二师兄倒有几分相似。女子的年纪,在十五六岁,容颜清丽,活泼灵动。

女子原本与男子是并排走在一起的,但两人之间,隔了好大一段距离。女子边走,间或朝身边的男子看上几眼,而男子,目光却是一直盯在雪地上,似乎对于女子的举动,浑然毫无知觉。

走着走着,女子突然停下步伐,对男子说道:“师兄,我感觉手好冷,你帮我搓搓手好吗?”带着几分撒娇的模样。

男子闻言之后,微微一笑,朝女子走了过去,将她的手放在自个手心里,“就晓得你得开口。”

相似的情景,在我与荣华身上,亦曾发生过。

还是在前年,过年之际,与荣华一起下山置办年货。那一日,虽则并未下雪,可异常寒冷。走了好长一段路程,仍是不见荣华靠近,而是与我保持一段距离。

心中,不由得升起一股无名火来,偏头,看向他:“离我这般远,你是怕别的女子瞧见了,知晓你名花有主了么?”

每每下山,最郁闷的事情,便是那些女子盯着他直流口水,甚至于,连男子都盯着他不放。我的相貌,虽不是倾国倾城,可也属于美女的行列,和他站在一起,锋芒和风华顿时被盖住,宛若野鸡和凤凰的对比一般。

都说时日一久,两人之间就会有腻歪的状况产生,更有所谓的七年之痒。细细算来,我与他相识的日子,虽在七年以上,可揭露心迹,感情明朗化,似乎还不到七年,正处于危险的边缘。

正是如此,他这举动,使得人内心有种自己被嫌弃的感觉,连带着,心情亦不大愉悦。

殊不料,荣华淡淡一笑,朝我走了过来,“昨夜,在衣服上用过熏香,上面还有味。这种味道,你不大喜欢,怕离你太近,熏着你!”

“我出门之前,还吃了蒜茸,可我,就不怕熏着你!”嘿嘿一笑,说着,捧起他的脸,狠狠亲了下去。

荣华的嘴角,带着一抹笑意,浅浅的,淡淡的,像梨花白一般。

后来,荣华告诉我说,那是他故意而为之的行为,压根就没有熏香那一回事。

他说:“寻儿,你知晓么?我就喜欢你主动的模样,这说明,我在你心目中的地位,很重要很重要。”

内心有种想要抓狂的冲动,这厮,心机忒重,感情是在给我下套,让我欢喜让我忧,让我像个男子一般,主动出击。然而,更多的,则是感动。

犹记得,当时是这般回答他的,“这般的真理,还需要你三番四次去证明么?也罢,谁主动,又有什么所谓呢?既然你喜欢我主动的模样,那今后可得当心了,小心到时候会让你承受不住。”说罢,嘴角露出一个坏坏的笑容来,“若不然,此刻就让你承受不住如何?”

近几年,昆仑山一带的百姓,那些幽会的男女,尤为喜欢在野外媾合,美其名曰浪漫和刺激。

荣华果然明白了我的意思,不由得又是一笑,但却带着几分无奈,“回吧,外头冷,怕冻着你。”

这说明什么,充分说明,荣华如同所有正常男子一般,皆有过这个想法,亦是想过要付诸实际行动,只是由于我的因素,将想法给遏制住而已。

那日,原本想成全荣华,可最终,的的确确太冷,唯有回去。夜晚的时候,与他,极尽缠绵。第二日,腰酸腿疼,差点下不了床。

回忆的同时,那对男女,已手拉着手,走向远方。看到他们渐渐消失的身影,内心,五味杂陈。

明明在他人看来,那个更不相匹配的,是我才对,可荣华每每总是呈现出一种患得患失的姿态,总是害怕我不爱他,总是害怕我会离开他。

分明是一个处于云端一般高高在上的男人,可每每在我面前,总是低到尘埃里去。那能说明什么,只能说明,我在他心目中的地位,不止始终都排在第一位,甚至于,就是他的全部。

原本一直不大明白,如今才知晓了他的心思。从最开始,他便知晓我的身份,甚至知晓我与公子刑天之间的过往,知晓公子刑天是我爱上的第一个男人,因而,才会惊恐,才会害怕,才会担心失去。

虽不想去承认,可不得不承认,荣华太了解我,可以说是十分的了解我,只要我动动手指头,他便能猜到我下一步的举动。

正是因此,他心中晓得,当初,我对他产生爱慕之心的契机和缘由,是由于我在他身上发觉到了公子刑天的影子。

那个时候,全然记不得公子刑天为何人,然而,潜意识里,仍是有他的存在。在老妖精身上,瞧见了与公子刑天吻合和相似的东西,最开始,则是把老妖精当成了公子刑天去对待,去喜欢,去爱慕,去单相思来着。

的的确确是从一开始便将他当做他人,但并非是云莱子,而是公子刑天。荣华的身上,那种淡然冷漠的气质,与公子刑天,极像。

往常清醒的时候,并不记得公子刑天的存在,然而,走火入魔的症状发作之后,那些原本忘记的东西,十有**会记起一些来,对着我的老妖精,对着荣华,曾经叫过公子刑天的名字,且不止一次两次。当时的荣华,又是以怎般的心情去面对我,又是以怎般的心情去忍受那种煎熬来呢?

老妖精曾问我皮囊一事之时,原以为自己已明白缘由,原以为是和云莱子有关,不料,荣华想知晓的,一直都是,我所爱的,究竟是公子刑天,还是亦曾对他有过一丝半点爱意。

前年,对着他,口口声承诺,自己所爱的,不是老妖精,不是荣华,而是他,而是他那个人。然而,当真是他那个人么?是么?不是么?

犹记得,荣华当时答道:“记住,莫要再忘记了。”

是没忘记,且记得清清楚楚,一字不差,连他当时的神情,都犹如烙印一般刻在脑海中。可却用实际行动,打了自己的脸,且打地乌青乌青。更是将他虐到连骨头渣子都不剩,甚至于,虐到灰飞烟灭的程度。

荣华,我的老妖精,这让我,情何以堪呢?说好的相亲相爱一辈子呢?说好的不抛弃不放弃呢?最终,率先违背誓言的那个,从来都不曾是荣华,而是我。

蓦然之间,有种心神俱疲的感觉,无意当中,瞅见前方有块木桩,便扑干净上面的雪,坐了上去。双手环抱在膝前,头埋在里头,原本想安安静静待一会,殊不料,许是太过疲惫,睡了过去。

在梦中,回到了初到空雾谷之时,回到躲在假山之后,偷看三位师兄练功的情景。正看地起劲,猛然被人提着衣领给揪了出来。

该死的,这次都躲地这么严实了,怎么又被发现了。看向他,干巴巴说道:“大师兄,您能放开我吗?”

画面突变,情景转为一间屋内,从屋内的摆设来看,显然就是客栈的格局。

朝对面的人看了许久,开口道:“荣华,你能放开我么?”

荣华的面色,刹那之间惨白,“我若不放开呢?”

若不放开,是啊,若不放开,又该如何,又该如何呢?眼角,有泪水,缓缓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