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他的长相本就只能算得上清秀,幼年又患上天花,脸上落了些谁都能够看见的后遗症,对颜值造成了巨大的伤害。

他能够诚实地承认自己长得不够好看,但不代表他愿意承认自己长得丑!不好看和丑之间隔着一条不能跨越的鸿沟!

康熙气愤地把胤祚的小脸蛋揉来揉去,恨不得搓成一颗小汤圆。

“你一天天的都在那暗示什么呢!”

“我没有暗示什么呀。”胤祚被搓揉得整个人都晕乎乎的,依然倔强地为自己解释,“我只是没见过太子哥哥的额娘,想着太子哥哥这么好看,他的额娘肯定也很好看而已。”

言下之意:是你自己对长相自卑,心里敏感,想太多!

康熙手中动作一顿,搓揉儿子搓揉得更狠了。

他自卑?拥有整个大清的九五至尊自卑?真正是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

但是臭小子没有把自卑两个字说出口,他要是说出来,就会被臭小子说是过度解读,真真是气死爹了!

康熙气得加重搓揉的力度,揉着揉着就觉得儿子的小脸蛋手感特好,顺手掐了两下,刚生出来的气有些消下去了。

“汗阿玛,放开六弟吧。”太子眼看亲爹把弟弟搓得小脸都红了,而弟弟泪汪汪地任由搓揉不敢反抗,心疼得都顾不上难过仁孝皇后因自己难产而亡的事。

“放开他?让他继续说朕坏话吗?”康熙冷叱一声,没有答应太子,但也没有再继续搓揉,再搓下去,臭小子的小脸蛋怕是会疼。

康熙用警告的眼神瞪着胤祚: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了吧?

两只手仍然摆放在小脸蛋的旁边,好似在说:你要是敢回答不知道,自己会有什么下场,就不用朕说了吧?

胤祚:“……”

不过就是不痛不痒的揉脸蛋而已,就当免费的按摩了,以为他会因此害怕求饶吗?不可能!

正想继续和亲爹抬杠,却见一旁的太子投来关切的眼神。

为了不让哥哥担忧,善良的弟弟选择了从心。

“汗阿玛可是整个大清我最崇拜的人,怎么会说您坏话呢?”小家伙撸撸袖子,一副要立马找人干架的架势,“谁敢说您坏话,我现在就去打他!”

康熙可不是会被这么低级别的甜言蜜语就迷得晕头转向的男人,何况他很清楚这小子说得有多么不情不愿。

康熙把胤祚抱进怀里,抓着胤祚的手,放在他自己的小肉脸上,好整以暇地道:“打吧。”

太子:“……”

胤祚:“……”

汗阿玛,你不按常理出牌!

这种时候,不就应该心知肚明地选择放过,父子俩再度和和美美吗?

怎么能够一直追究下去呢?还想不想要圆满和谐的父子情了!

胤祚和太子交换了一个眼神,汗阿玛摆出来的这个架势,显然是不做点什么,不会把这一茬轻易放过去了。

那就……稍微认真地敷衍一下?

胤祚就着康熙把手按压在自己脸上的姿势,轻轻抬起,轻轻落下。

“打了。”话音刚落,大眼睛亮闪闪地看着康熙:可以了吗?

康熙:“……”

打确实是打了,可这力度和挠痒痒有什么区别?打蚊子的力度都比这要重。

□□裸的敷衍,都不遮掩一下,一点都不尊重亲爹!

老父亲气得哼哧哼哧,再三深呼吸,依然气不过,“裤子脱了。”

“干嘛?”胤祚就跟火烧屁股似的,赶紧跑到角落,屁股贴着马车壁,藏好自己的小屁股,警惕地瞪着康熙。

他以为康熙又要打他屁股,谁知康熙捡起了他们进来之前就在用的笔,剩余的话不用多说,他也能懂。

——老父亲又想在他的屁股上画画了。

比起打屁股,似乎画画更容易接受?

就在胤祚绷着小脸深沉思考的时候,没注意到一旁的太子悄咪咪地后退,也把屁股牢牢地贴着马车壁。

随即,胤祚想了想在屁股上画画所需要做的事:脱裤子、撅屁股、风吹蛋蛋屁屁一起凉。

“汗阿玛,天底下没有哪一个爹会在儿子的屁股上画画的。”他伸出小手,一脸的“没办法,谁让我宠你呢?”的表情,“屁股没办法给你画,我的手背可以贡献给你。”

康熙在儿子的屁股上画画,就是为了享受那偷摸作案的感觉,等儿子不经意间发现时的震惊,急慌慌地想要擦掉,那才是最有趣的。

现在都说得这么明白了,真要画了也没什么意思。

手背的位置谁都能看得见,更没意思了,康熙有些意兴阑珊。

胤祚发现了,眼珠子一转,跃跃欲试:“汗阿玛要是不想画的话,我来给你画吧!”

康熙知道这小子不敢在他屁股上画画,但又说不好臭小子会不会胆大包天至此,故作随意地问:“画什么?”

至于他更关心的“画哪儿”的问题,不能问,问就输了。

万一这小子打蛇随棍上,说要画在他屁股上呢?那今天的一顿打可就少不了了。

胤祚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康熙的屁股,迅速意识到不好,在康熙越发冷厉的视线中,牢牢地把目光盯在手上,“手!”

康熙:“呵。”

臭小子还真敢想,别以为他没看见落在自己屁股上的视线!

看来这小屁股是真的不想要了。

胤祚浑身汗毛直竖,很清楚自己刚刚的下意识行为惹毛了老父亲,急忙转移话题,“汗阿玛,别害羞嘛,来,我给你画个手表。”

胤祚紧紧抓着康熙的手,另一只手去捞炭笔。

他的小手想要灵活运用毛笔,还是有点困难,炭笔就不一样了,仿佛自己的手指一般好用。

刚准备落笔,抓在手里的大手就缩了回去,猝不及防之下,还真被康熙逃脱了。

“干什么?配合点!”胤祚怒瞪康熙一眼,用力把大手拉回来。

未免康熙后续不合作,乱搞破坏,胤祚高高翘起一条腿,夹住康熙的手,而后低着小脑袋认认真真地画手表。

谁还没有过给自己画手表的童年呢?

表带随便画画就行,表盘要画十二个数字和时针分针秒针。

“大清用的是十二时辰制,老爷爷那边用的是二十四小时制,一个时辰等于两个小时。”

康熙:“宫里有座钟。”

太子:“还有怀表。”

胤祚的速度很快,没说几句话就把手表画好了,“这样的肯定没有!”

确实没有。

康熙和太子仔细打量着有些粗糙的手表,“能做吗?”

“拆开怀表看看里面的构造,仿制出来就行。”机械表对胤祚来说还有一些难度,普通的怀表和手表肯定没问题,“回去我就把这个研究提上日程,省得让外国人赚我们的怀表钱。”

康熙和太子不是第一次发现胤祚对外国人隐隐的敌视态度。

可要说敌视到不允许外国人在大清生存吧?那倒也没有。

康熙:“你很讨厌他们赚大清的钱?”

“正常的贸易往来没关系,毕竟跟谁做生意不是做呢?能赚钱的就是老大,但问题是……”胤祚眼神沉沉,整个人透露出了一种难以抚平的悲哀与痛心,看得康熙和太子十分心疼。

“在老爷爷那,有不怀好意的外国人将一种名为鸦片的东西送到了一个国家,吸食过后会短暂地产生幻觉与快感。”

康熙若有所思,“听起来有点像五石散。”

五石散始于魏晋时期,曾经风靡一时,直到后来发觉长期服用者因中毒而丧命,还有人因此残疾、瘫痪,依然有人继续食用,持续五六百年都未曾中断。

胤祚:“鸦片会成瘾,这东西价格高昂,需求量会越来越多,越来越频繁。”

康熙和太子已经预见到吸食鸦片的人会把大量的银钱砸到上面,直到倾家**产,再拿不出一文钱为止。

但是他们没料到,胤祚所说的后果远比他们想象中更为严重。

“鸦片的瘾很重,一旦成瘾后断了鸦片来源,浑身被虫子啃咬一般难受,发作起来六亲不认,会跪在地上毫无尊严地乞求他人施舍,会自残乞求他人怜悯。有些人为此卖儿卖女,有些人实在忍受不了自杀而亡,也有些人……”

说到这里,胤祚顿了一下,在康熙和太子预见更严重后果有所防备的时候,说出了下文,“出卖海防军防图。”

“嘶——”康熙和太子的定力已经足够强了,听到这里都没忍住。

太子急切地问:“居然这么严重吗?这可是叛国啊。”

胤祚摇头:“鸦片成瘾非常难戒,只要掌握住鸦片的源头,就能发起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这东西不仅会成瘾,而且会掏空人的身体,侵蚀人的意志,一旦大量流入军队,断掉鸦片的来源,军人就会打哈欠、浑身无力,武器都拿不动,再怎么战无不胜的军队都会变得不堪一击。”

康熙和太子沉默了,没想到老爷爷的世界里竟然发生过这样的事。

幸好、幸好没发生在大清。

仿佛知道他们在想什么,胤祚发出致命一击:“鸦片有很多种类,大麻、大烟、罂粟、阿芙蓉、福寿膏都是。”

听到“福寿膏”的名字,康熙的手当即一颤,“你确定福寿膏也是?”

这反应……胤祚心中一个咯噔:“难道已经流入宫中了吗?”

康熙沉声道:“福寿膏是前朝就有的东西。”

胤祚害怕地抓住康熙的手,“汗阿玛没有用过吧?”

难得这小子露出关心的神色,康熙很是受用,一把把人搂进怀里,把太子一起搂过来。

“福寿膏被前朝引入宫廷,最初是作为助兴的药物使用的,朕不需要,宫中多是太监,侍卫……说不好,朕会让人查的。”

他可不想祖宗千辛万苦打下的江山,因为福寿膏毁于一旦。

因为天灾、瘟疫、战争而家破人亡,康熙见得多了,但是为了福寿膏出卖海防军防图,轻松毁掉军队这种事他还是第一次听说。

胤祚不说大话,也不会夸大其词,他会重视的。

助兴的药物……胤祚心说:您说得可真委婉啊。

“那东西少量使用可以产生麻醉、镇痛的效果,用量一旦加大就会成瘾,又非常难戒,使用的时候必须慎之又慎。随便乱吃会吃出人命的,还助兴,送他早点上黄泉路还差不多。”

吐槽得毫不留情,足可见他对鸦片有多么深恶痛绝。

让胤祚如此痛恨的东西,还有什么存在的必要?

康熙和太子对视一眼,决定回宫后立即把那什么该死的福寿膏给销毁,一点都不许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