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烬之从后面圈住黎曼的腰，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低声问：“怎么了？”
克制着脑海中乱作一团的思绪，黎曼不动声色地摁灭屏幕，侧身埋在陆烬之的颈窝，刚才狂跳不止的心脏这才渐渐安稳。
“学校发来的通知，交代了一下开学时间，让各个辅导员记得把通知发给每个班的班长。”说一半，她话锋一转，捏了捏陆烬之的耳垂，仰头看他，“你不是不打算出国么，那打算参加年底的考研么？”
陆烬之嗯了声。
“打算考什么方向？”
“没想好。”
“那这几天我陪你一起选一选合适的方向。”
“嗯。”
…
一番对话下来，黎曼明显感觉到陆烬之对这个话题兴致不高，刚准备和他聊点别的，就被一阵敲门声打断。
王婶站在门外提醒他们，“早饭做好了。”
黎曼松开陆烬之，走在前面，陆烬之跟在她的后面，两人一前一后地下了楼。
视线盯着黎曼的背影看了许久，陆烬之的眸色渐沉。..
刚才在房间里，一开始他不小心瞥见黎曼收到的那条短信内容，也察觉出黎曼看完那条短信后明显的恍惚。
小兔子，很暧昧的称呼。
玩、够、了、吗。
越是回味咀嚼着这几个字，陆烬之的妒火愈烈。
而那时，他只是装作什么也没看见，故作漫不经心地问她怎么了，看着她同样故作无所谓地在自己面前撒谎。
即使这样，他还是没忍心戳破。
黎曼给的爱是假的，他也甘之如饴。
.
年初三，陆烬之带着黎曼回了趟陆家老宅，见了陆老爷子和陆老太太。
陆太太当年刚嫁到陆家不太受待见，陆先生护妻心切，为了娶陆太太进门，与家里吵的很凶，婚后好几年都没回老宅过年，直到后来有了陆译珩和陆烬之，关系才慢慢缓和。
院子的梅香散得很远，还没踏进老宅，就闻到了满园的芬香。
在来之前，黎曼的心情格外忐忑，之前从陆太太口中听过一些关于陆老爷子和陆老太太的评价，两位都是老顽固，思想传统且古板。
“别紧张，”下车后，陆烬之牵住黎曼的手，安抚她，“爷爷奶奶没我妈说的那么吓人，思想可能确实没我妈前卫，但隔代亲，他们挺疼我的。”
陆老爷子膝下子嗣不少，每年回老宅过年的小辈更不少，在一众小辈里，陆老爷子最疼的就是陆烬之。
陆烬之牵着黎曼踏入老宅，陆老爷子正好在鱼池边喂鱼，看见他们后，把陆老太太也喊了过来。
之前陆译珩没带黎曼来过老宅，但陆老爷子和陆老太太之前见过黎曼的照片，见到黎曼本人后，两人盯了她好一会儿，越看越眼熟。
黎曼向两位老人打了个招呼，又递上提前买好的礼物。
落座后，菜很快上齐。
“这姑娘，是不是之前和阿珩谈的那位啊？”陆老太太推了推老花镜，试探性地问。
陆烬之夹起一块虾，慢条斯理的剥好，放进黎曼的碗里。
“嗯，奶奶好眼力。”他掀眸看向陆老太太，顿了顿，又不着调道，“怎么样？我是不是很有能耐。”话里不难听出几分得意。
陆老太太沉默了，她发现她小儿子生的几个，无论是陆译珩还是陆烬之，好像都不怎么像样。前一个陆译珩领回家一个二十岁的女人，还把人家的肚子搞大了，后一个陆烬之更甚，直接抢他的前嫂子。
陆老爷子倒是笑了，拍了拍陆烬之的后背，很给自己宠爱的孙子面子：
“小烬确实有两把刷子，小黎这么漂亮又这么优秀，追到手是你的本事。”
一句话，同时夸了两个人。
饭后，陆老爷子掏出早早包好的红包，很厚，塞在黎曼手上。
黎曼本想拒绝，却被陆烬之揽到身后，“爷爷的一点心意，收着。”
“谢谢爷爷。”她这才收下红包。
陆老爷子让陆烬之陪自己去书房下围棋，黎曼便陪着陆老太太说话。
陆老太太拉着黎曼的手在前厅坐下，即使已经七八十岁，但陆老太太保养的很好，看着就像是六十岁出头的年纪。
刚才在餐桌上，碍于陆烬之在场，陆老太太没盘问黎曼家里的情况。
这回两个人单独交流，陆老太太和黎曼从西方文学聊到陆烬之小时候干的坏事，又自然而然地引申到黎曼身上。
当陆老太太问到黎曼关于父母和家里的情况时，哪怕黎曼答的没那么具体，但能看见陆老太太脸色明显变了，但又迅速挂回慈爱的笑，握着黎曼的手感慨：
“小黎还真是不容易，没受家庭的影响，成长为一个优秀的女孩子…”
黎曼不难听出这些话几分客套几分真心。
陆老太太端起桌上的茶抿了口，说出自己的最终态度。
“你和小烬的年龄在我和小烬爷爷这里不算什么，我们对你这个孙媳也挺满意的…”
暴风雨前的海面往往平静得过分。
“不过，”陆老太太放下茶杯，笑着看向黎曼，“小烬的确还年轻，你现在年纪确实不小了，等订完婚，你们打算什么时候要个孩子？”
黎曼张唇，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怒气冲冲地从二楼下来的陆烬之一把攥住手腕。
“我们走。”
他喘着气，眼尾泛着愠怒后的红，不难猜出刚才在书房里和陆老爷子闹了些不愉快。
黎曼被陆烬之牵着大步走到门口，在她弯腰穿鞋的时候，陆老爷子和陆老太太赶了过来。
陆老太太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是怎么了？小烬怎么突然发这么大的火？”
陆老爷子面色铁青地杵着拐杖，手背青筋突起。
陆烬之想到了什么，问黎曼的那个红包放哪儿了。
黎曼一怔，从挎包里掏出红包递给他。
很厚，估计有一万多。
陆烬之把这叠厚厚的钞票从红包里取出，攥在手里，扬起手臂，漆黑冷沉的双眸盯着陆老爷子。
“你想干什么！！”
见这仗势，陆老爷子气得用拐杖捣地，瞪着陆烬之。
黎曼穿好鞋，刚直起身子，就被陆烬之揽住腰。
他的另一只手向空中一挥，纷纷扬扬的红钞慢慢地落下。
盛大，壮观。
陆烬之坦然对上陆老爷子薄怒的面色，薄唇勾起：
“不好意思啊爷爷，这点破钱，不够您在我面前奚落我女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