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曼侧眸，淡淡应着，“等我退休前，应该都住在这里。”
退休前？
陆烬之气笑了，凑近猛的攥住她的手腕。
“你不结婚了吗？你以后和你老公也挤在这里住？一家三口挤在这一米二宽的小**？”
太荒谬了。
黎曼不动声色地抽出自己的手，冷冰冰地反问：“我为什么一定要找人结婚生小孩？”
她揉着自己的手腕，努力抑制着自己摇摇欲坠的情绪。
“你被我哥伤到这种程度了吗？”陆烬之咬牙，“你不接受我，我认了。可你为什么因为一次情感受伤害，就想着孤独终身？你到底在惩罚谁？”
黎曼的眼眶渐渐蓄满泪水，她意识到自己没控制住情绪，慌乱地低下头，泪水却大颗大颗地砸在床单上。
见她哭了，陆烬之瞬间慌了。
他扶着她的肩膀，彻底没脾气了，缓缓开口解释：
“黎曼，我之前听我哥说过一些关于你的家庭，你哥那混账进去了，你爸走了，现在你身边就剩下你那没良心的妈和一个妹妹。
“你妈迟早有一天得走，而你妹妹迟早要嫁人，你有没有想过，真正到那一天了，你慢慢老去，一个人该怎么生活？生病了谁照顾你？走不动路了谁扶你？到时候去养老院都是孤零零的一个人，你真的会开心吗。
“我知道自己不是你想要的结婚对象，你也不想和我谈恋爱，但是黎曼…”
说到这里，陆烬之顿住了，他仰头憋着落泪的冲动，一字一句认真说道：
“我不想让你一个人。”
…
哪怕那个人不是我，也没关系。
他只要是你喜欢的，无论是谁，都没关系。
我好嫉妒那个人，但又无比希望你能幸福。
我比这地球上任何一个人都希望你能幸福。
我想把自己余生所有的好运气都押注给你。
…
黎曼怔怔地望着陆烬之，眼眶酸胀，心脏的位置疼到快要撕裂。
脑海中在疯狂叫嚣着：黎曼，告诉他，全部都告诉他。
又有另一个理智的想法死死地遏制着她：黎曼，别这么自私，他才二十岁，还能有大把美好的人生。就算真的在一起了，甜蜜一时，那以后呢？他真的会从一而终地爱着一个比自己大七岁的女人吗，而且这个女人没法生育，还拥有着一段晦暗的过往。
黎曼几乎要被这些混乱的想法给逼疯。
“陆烬之。”
她颤声开口，“…你喜欢我的话，我们试一试。”
余生还很长，说不定以后哪一天她就不在这个世界上了，那她为什么不趁着有限的时间多弥补一些缺憾？
她突然不想逃了。
贪恋着他的温度，想待的久一点，再久一点。
“你说什么？”陆烬之愣怔住，难以置信，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刚刚听见了什么。
他弯腰贴近黎曼，双手捧着她的脸，注视着泪眼婆娑的她，“我没听清，你再说一遍。”
心脏在疯狂地跳动着，仿佛下一秒就要从嗓子眼蹿出来。
是他的愿望太过强烈了吗，以至于不小心幻听了？还是说，那是黎曼真真切切说出口的？
“我说，”黎曼抿着僵硬的呼吸，刚哭过，所以说话时的鼻音很重，“我们试一试，陆烬之。”
话音刚落下，陆烬之的吻就落了下来。
这次他吻的很笨拙，不像之前那般肆意拿捏。
很咸的一个吻。
分不清到底是黎曼之前的泪，还是陆烬之后来的泪。
黎曼腾出一只手轻抚着他的后背，低声哄着，“别哭了，真的很咸。”
小男孩真的好感性。
稍微对他一点点好，他就忍不住流眼泪。
这让她怎么狠心推开他。
…
过了好一会儿，陆烬之才冷静下来。
刚才听到黎曼答应他的那一刻，他整个人都高兴得快要疯了。
活了二十年，第一次这么热爱老天爷。
他蹲在黎曼腿前，脸贴着她的膝盖，像只讨好主人的大狗狗般。
“那你喊我一声宝贝。”
做梦都想听黎曼喊自己一声宝贝。
现在终于名正言顺了，想听女朋友喊一声“宝贝”不过分吧。
黎曼垂眸睇着陆烬之，那两个字像是烫嘴般卡在喉咙里，最后只吐出三个字：“我不会。”
憋了很久，才小声解释说：“…我也没这么喊过陆译珩。”
陆烬之猛的抬头，像是听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事，半天没反应过来。
“那你这三年在谈什么？”
“我不会撒娇。”黎曼老老实实地答，“陆译珩从来没逼着我喊他什么。”
谈了三年，陆译珩都没逼她撒过娇，还夸她说就喜欢她这种不腻人的性子。
怎么到陆烬之这里，刚答应他可以在一起试试，下一秒这人怎么就逼她撒娇。
陆烬之捏起她的指尖吻了下，“那我想逼你喊我宝贝。”
笑话，他又不是他哥，凭什么拿他哥那套做事标准拘束他。
“不行。”黎曼低着头，态度很坚决，“我真的说不出来。”
她的确喜欢陆烬之，但是撒娇这种事，她真的一点也不擅长。
“那我教你。”
陆烬之起身，双手搭在黎曼的肩膀上，弯腰贴近她。
那双漆黑的眸子直勾勾地盯着她，像是要把她盯出一个洞来，嘴角噙着似有若无的笑意，嗓音低沉蛊惑——
“宝贝。”
黎曼感到头皮一阵发麻，她甚至没有勇气对上陆烬之的视线。
“你好像不太喜欢这个称呼。”陆烬之的指腹掠过她的脸侧，在她的耳垂停住，轻轻地摩挲着，“那我换个称呼喊你。”
他的唇贴着她的耳垂，喷洒的热气灼得她心头一痒，如同蚂蚁用细细的触角挠着她的耳膜：
“老婆。”
低低的，无尽缱绻的。
“喜欢这个称呼么？”
陆烬之不紧不慢地问，末了，又玩味似的咬着字句重复了一声：“老婆。”
反正他说话不烫嘴，想说什么说什么，不像黎曼，让她喊声宝贝都难以启齿。
黎曼的耳朵肉眼可见地涨红，她一把推开陆烬之，走到阳台透气。
“你再这样我就反悔了。”她闷闷地回，不想理陆烬之。
这个人怎么这样，非要把她弄得面红耳赤才罢休。
“不行。”陆烬之从后面环住她的腰，下巴抵着她的肩膀，“迟了，我已经是你的人了。”
…
陆烬之没课，索性一直待在黎曼的教师公寓。
他在网上找了家不错的公寓，就在荟师大旁边，步行五分钟就能到，小区附近的治安非常好，公寓环境设施也很好。
“这个怎么样？”他把手机递到黎曼面前。
黎曼扫了眼，这个公寓各方面确实不错，而且就在荟师大后面，不像之前的公寓还要挤地铁，唯一美中不足的是租金，直接飙升到原来的三倍。
“不了，就在学校公寓住也挺好的。”她抿唇，又补充一句，“而且我一个人没必要住这么好的。”
说完，她觉察到环在自己腰间的那只手似乎一紧。
“谁说你一个人？”陆烬之斜睨着她，懒洋洋道：“我和你一起住，租金我付。”
“我不想。”
黎曼试图挣脱他的手，却被锢得更紧了。
“听话，老婆。”陆烬之半是哄半是威胁，“一人一个房间，行么？”
黎曼垂眸没应声。
她好后悔自己一时脑热说出了那样的话。
陆烬之这个人就是一个骗子，大骗子。
让她这个撒谎精都心软到一次次败下阵来。
好可恶，又好喜欢。
.
自从那天黎曼说好试试在一起后，他们便开始了低调的恋爱，低调到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和身边的人说。
沈禾茜和江堰最近也来往格外密切，江堰甚至说要一个人出去租房住，被楚辞笑骂居心叵测。
江堰听到后气笑了，反手戳了陆烬之一刀，“那烬哥最近不也不住宿舍，你怎么不说？”
楚辞翻了个白眼，“烬哥不是说他弟黏着他才不得已天天回家吗？而且烬哥家那么近，骑车也就二十分钟，你小子那才是坏的很。”
于是江堰和楚辞打成了一团。
…
黎曼刚搬到教师公寓没两天，又搬去了新公寓。
周五晚上，布置好新公寓后，黎曼疲惫地躺在沙发上。
这个新沙发是陆烬之新买的，比她之前用的沙发大了不知道多少，躺上去也很舒服。
见她累瘫下了，陆烬之勾笑，走到沙发旁，躺在她的身边。
两个人安安静静地盯着天花板发呆。
“黎曼。”陆烬之突然开口，偏头望向黎曼，沉声问，“你什么时候跟我回去见家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