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开始胡说，你当宣政殿的那把龙椅是寻常人家的物件吗？还说分一样的，这天下只有一把龙椅，也只会有一个天子，那就我大哥，以后不要再乱说了。”
司马长风只当沈袆是气急所致，笑了起来，继而又感慨道:“我以为大哥真的要懒政下去，没想到还是错怪了他，此番调度得当，也该彻底解决安北军的问题了。”
说到此处，司马长风无奈地一笑:“天下皆知我是宣王世子，此番却要与寄父阵前对决，说是造物弄人有些矫情，说是与我亲近者都无好下场，倒也是真的。”
“胡说，我与你最亲近，还不是好好的。”
沈袆拉过司马长风的手，轻声说道:“以后，咱们谁都不信那些鬼话，命好命坏都不是我们的错，也必须要走下去，好命就过好日子，即便是坏命，我也会和你在一起，永不分离。”
若说司马长风不是好命，这天底下恐怕没人敢说自己的命好，可偏偏就是这样的好命，却要无奈地招致嫌弃，又要防东防西，如今更是要骨肉分离，这样的命究竟是好还是坏呢？
司马长风从不觉得自己的命好，生在帝王家真不如一个寻常百姓，不需要顾虑太多，也不需要承担任何责任，就如当初秋无寒，逍遥江湖也是一番滋味。
想到秋无寒，司马长风不禁问道:“上次，你与我说秋无寒的死，很可能与杀陆放的凶手有关，府衙查得如何了？”
沈袆沮丧地摇头:“还是没有线索，可我总觉得与唐尧有关，而且陆放应该与蜀中唐门有关联，真若是这样，那他应该与唐尧很熟悉。”
司马长风想了一下，提醒沈袆:“我找人问过，是陆放举荐了唐尧，而且陆放确实出身唐门，是唐门的外姓弟子。”
沈袆蹙眉，不解道:“既然如此，他为何会死在唐门之人的手中？究竟是做了什么，才会让人想要杀他呢？还是说他发现了什么，招致杀人灭口？”
“杀人灭口，怎么会？”
司马长风同样疑惑:“他能有何机密之事？每日只是忙着宫中的膳食与物料采买，顶多贪墨些财物，这也能招致杀身之祸？”
沈袆闭目思量，盘算着陆放所能接触的人，以及这些人里究竟有谁能藏着秘密。
陡然间，她想到了唐尧的奇怪举动，还有那晚见到天子时的怪异，似乎找到一点线索。
“长风，我...”沈袆有些犹豫，不知道应不应该和司马长风说。
“怎么了？想到了什么？”
“长风，或许是我看错了，可我总觉得唐尧有问题，而且...我觉得皇帝也有问题...”
沈袆也不管自己的猜测对不对，是否荒唐，反正是一股脑儿地全说给了司马长风。
“你觉得唐尧和我皇兄都是别人假扮？怎么可能？看错了吧？”
司马长风听得好笑：“唐尧久在宫尉署当值，那些殿卫都熟悉他，怎么可能做到瞒天过海，而我皇兄被旧疾病痛折磨了这么多年，从未有过好转，若真能像你说的那样，这倒是大喜事。”
“或许吧，或许真是我看错了。”
沈袆歪头想了想，点了点头，只是还有些不甘心，又猜测：“长风，你说会不会是陆放发现了这件事，所以才会被唐尧杀人灭口？”
司马长风笑道：“你不是已经查过吗，唐尧并没有作案的时间，就连皇后都能为他证明，还有何怀疑。”
提到皇后柳羽苇，沈袆不屑地撇了撇嘴，突然又警觉起来：“说的也是，那日柳羽苇确实给了证明，可她为什么要给唐尧作证呢？一个皇后娘娘，有必要替殿卫中郎将作证吗？除非他们是一伙人。”
司马长风捏着沈袆的脸蛋儿，好笑：“莫不是要说柳皇后也是假的？你要不要看看夫君是真还是假呀？怎么突然怀疑起这样的事？还是说有了身孕后变得敏感了？”
沈袆打去司马长风的手，似有定论地说道：“柳羽苇假不了，凭借她那个阴险的眼神，我就判出真伪，不过经你这么一说，我倒是觉得很可能就是她在捣鬼。”
说到这里，沈袆如同发现了天大的秘密，兴奋地拉住司马长风的胳膊，低声问道：“长风，你说会不会是柳羽苇换了唐尧和陛下，然后假传圣旨，把不利的人统统除掉，最后自己当个女皇帝？”
此时，沈袆抛开了世子妃的仪态，又恢复到当寿材铺东家以及小仵作的市井之态，一脸的探究与好奇。
这一次，司马长风没有再说笑，竟然认真起来：“小仵作，既然你如此好奇，在本将军领兵出征后，就由你来探查此事，本将军会让城中的武章营听你号令，也会让司隶校尉府帮你查问，更会让宇文雄暗中相助，只是要小心谨慎，不可莽撞行事，更不可乱来。”
沈袆惊喜地问：“真的吗？为何呀？”
司马长风揽过沈袆，柔声说道：“既然你想找出一个究竟，我便任由你去做，另外我不在长安城，你也要帮我守护好皇城，更好护好自己。”
其实，司马长风不是相信了沈袆的猜测，也不是无原则地纵容，而是想给她一个保障。
毕竟柳皇后的居心叵测在前，说不准还会有什么坏心事，自己不在城中，必须要留有人手，而这些人手也必须能被世子妃调用。
说到出征，沈袆又担心起来:“长风，虽然圣旨上说让你做策应，可我知晓你不会如此。定会一马当先，我劝不了你，只希望你能多加小心，不要让我担忧，好吗？”
古来征战几人回，说得并非只是士卒，在两军厮杀中，多少王侯将相都饮恨疆场，只留下身后人空悲切。
沈袆不想说丧气话，可她说的担忧又岂止是忧心，只要司马长风纵马踏出长安城，她的心就会揪在一起，直到郎君凯旋归来。
司马长风宽慰沈袆:“放心吧，不会有事，我这次出兵带了许多勇将，吴长史也会跟在军中，而且云将军留在云中的旧部已经聚在河东郡的巫咸山一带，到时会与我会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