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长风赶忙揽过沈袆,将她搂着在怀中,笑道:“好啦,越说越吓人,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有些话与我说就好,万不可在外人面前乱说,我想皇兄不会昏庸至此,他或许是有别的谋划。”
沈袆也知道说错话了,毕竟司马长风与皇帝之间兄弟情深,自己不该说出让他为难的话。
可是,如今的这份兄弟情是真的吗?
如果李如海所说的事情不假,那守着兄弟情的人只是司马长风,或许司马简从前很在意自己的弟弟,可从十年前的那个夜晚开始,他可能就已经不在意了,如今更有可能要...
究竟要怎样,沈袆不敢想,只是觉得今日的朝会不太像敲山震虎,像是一种防范,更像是一步步地夺权。
“长风,陛下的腿疾好了吗?”沈袆想起那晚之事,心中又升起疑惑。
司马长风见沈袆转了话题,知晓她明白事理,略一摇头:“没有吧,皇兄身上的伤是旧疾,之前太医就说过,已经难以治愈,只能静养,所以皇兄出行都会乘轿辇,极少走路。”
算上那一晚,沈袆只见过天子四次,其中三次都是见他乘轿辇,唯独那一夜不是,她亲眼看到司马简在步行,虽然一瘸一拐,可就是没有乘坐轿辇。
另外,司马简刚从天禄阁出来的时候,完全不像是一个有旧疾的人,这是怎么回事?他是在故意隐藏吗?
司马长风看沈袆蹙眉,问道“怎么突然问起这件事?你入宫时见过我皇兄吗?”
沈袆摇头:“在讲武殿外的夹道内偶遇过陛下,他似乎都不认得我了,还是唐尧提醒,陛下才想了起来。”
“怎么会?”司马长风笑着摇头:“我皇兄记忆非凡,有过目不忘的本事,与人见过一面,再相见时便能说出对方的名字,更何况你还是我的世子妃,他怎么会不记得你呢?”
沈袆故作委屈状:“我没说假话,他是真的不认识,我当时也很奇怪呢!”
司马长风打趣道:“可能是你成为我的妻后,愈发地妩媚动人,变了之前小无赖的样貌,我皇兄认不出你了。”
“说谁是小无赖?”沈袆双手紧箍住司马长风的腰,抬脸笑问:“竟敢如此说我,你是想找打呀?”
“嗯,还真有点想。”
司马长风竟然点头,可他的所想似乎与找打无关,而是其他方面,这让沈袆羞红了脸,一把推开他,轻啐了一口:“不知羞,这大白日里竟想些乱七八糟的事,我看就应该把你的车骑将军都免了!”
司马长风却没让沈袆逃离,一把将她抱起,故意道:“你这人怎么说话不算数,我都说了要找打,你又不打,这不是骗人嘛!我看咱们还是回屋说道说道。”
沈袆娇羞地挣扎:“你干嘛呀!也不怕让人看到。”
司马长风理直气壮:“何人敢看?”
小夫妻说点风情话无伤大雅,更何况苏太后还天天念叨着要报孙子,总要常忙活,如此才能开花结果不是?
然而,不等司马长风抱着娇妻回房,门外响起宇文雄的声音:“大将军,属下前来候命。”
司马长风一愣,赶忙放下沈袆,压低声音:“哎呦,差点忘了,我还有事情要交代宇文雄,要不咱俩先忍一下,等夫君办完事就来找您。”
这话说的好像是沈袆挺着急,让沈袆羞得咬牙切齿,抬脚就在司马长风的屁股上轻踢了一下,又笑着推他出门:“快走快走,真是烦死人啦!”
宇文雄看得真切,低头憋笑。
司马长风踢了他一脚:“笑什么,以后你不用再管武章营了。”
“哎,将军,属下也没笑啊?就这样把属下的官职给拿了,这...太不公平吧?”宇文雄说着,转头求助沈袆:“世子妃,您给评评理呀!”
因为宇文雄一直跟随司马长风,属于亲信,再加上司马长风对属下很重情义,所以属下们在言语上也不拘束。
沈袆笑道:“说起来倒是武断,可谁让你没眼力见呢,世子要处罚你,我也爱莫能助。”
司马长风瞪了宇文雄一眼:“就你啰嗦,你随我入宫接管北军,以后皇城的值守就由你来负责,我会将北军校尉调往灞上领兵。”
对于早朝一事,司马长风并非像说的那样不在意。他可以相信大哥有其他目的,却不能不防备柳家父子。
所以,他要进一步控制守护皇城的北军,而在领兵之人的选择上,觉得宇文雄有这个能力,也值得信任。
宇文雄拱手回道:“将军,您放心,属下唯遵将军令,护好皇城,绝不容任何人擅入皇城半步。”
司马长风点了点头:“行啦,走吧。”
对于司马长风的这一安排,沈袆也能体察出其中的谨慎,更明白自己的夫君并不是一个只懂兄弟情的人,如果真到了不可预测的那一步,她相信司马长风绝不会束手待毙。
一场棋局中,每一名参与者都有自己的谋划,或进或退,或委屈求全,或拼死一搏,都是为了能最终赢得棋局。
安西将军司马盛亦是如次。
几番攻城进兵,又多次弃城回撤,并非是他不敢战,而是要等宣王司马丛的出兵,只有安北军举起反旗,秦州军才不会陷入孤军作战。
因此,当安北军大举攻向关中,司马盛再次起兵攻向扶风郡,想要尽快拿下扶风后,兵进始平县,抵至长安城西。
在多方博弈中,每个人都想成为螳螂身后的那只黄雀,可惜黄雀之后有什么,谁都不愿去看。
当司马盛再次攻打扶风郡后,来自秦州的求援让他大为震惊,而不到十日的时间,秦州全境尽数归于西凉军的消息,则让他陷入惊慌失措之中。
打了半天,自己的老巢让人给端了,而且此番进攻秦州的兵马中,竟然还久平不绝的北氐军。
难道,西凉左家要联合北氐王趁机作乱吗?左家一直忠于朝廷,怎么可能会叛乱?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报,将军,有西凉铁骑已过雍县,距离我军大营不过一百五十里,三日之内便可抵达。”
“报将军,武功城北有骁骑营杀出,其后跟随驰卫营,直奔东大营而来。”
“报...将军,南军偷袭五丈原大营,我军粮草尽毁。”
三道军报如同催命符,直接击破了司马盛的幻想,直到这个时候,他才明白司马长风并非是怯战,更不是在意皇族同宗,而是用了拖延术,等的就是西凉铁骑的到来。